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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柔橈輕曼 -【牡丹真國色】《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06 AM     標題: 柔橈輕曼 -【牡丹真國色】《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6 03:38 AM 編輯

【書名】:牡丹真國色

【作者】:柔橈輕曼

【內容簡介】:

  沈牡丹上輩子性子單純,心腸好到不忍踐踏一草一木,真真是菩薩心腸。跟世人口中的謙謙君子結成了夫妻,卻不想成親後發現這謙謙君子卻是個偽君子,早已經跟自己最好的閨中密友廝混在一起,撞破兩人的奸情,死於她之手。

  之後她飄飄蕩蕩見證了弟弟為了給她報仇的悲慘下場,見證了偽君子跟偽閨友的結局,見證了太多的陽謀陰謀,見證世間的一切陰險噁心,狡猾奸詐……

  原以為就要這樣飄飄蕩蕩過下去的時候,她重生回到了爹爹健在,弟弟年幼,還沒有嫁給那偽君子的時候……重來一次,她希望擺脫前世的束縛,守護住家人,一世安康。

  一句話簡介:菩薩心腸的沈牡丹被偽君子夫君跟閨中密友害死之後重生變的黑心黑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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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06 AM

第001章

    初夏的早晨,有些涼意的風透過木窗吹進了房間裡。房間的梳粧檯旁,沈牡丹手持眉石,對著銅鏡仔細的描繪著一雙細細的眉,轉而看到右邊眉頭上方一道半指寬的傷疤時,描眉的手指頓了一下,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眉石,食指撫摸上那道顏色暗紅凹凸不平醜陋無比的傷疤,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眶都有些紅了。

    她輕輕的蹙著眉頭,用食指一遍遍的撫摸著那道醜陋的傷疤。正撫著,門外響起了叩叩的敲門聲,繼而一個輕聲軟語響起,“大奶奶,大爺說了,您若是梳洗好了就去他書房一趟,大爺有事找您。”

    沈牡丹急忙把頭頂的髮扒拉了幾下蓋住了細細的眉毛和那道醜陋的傷疤,轉頭沖著後頭的房門說道,“青竹,你去跟大爺說一聲,我馬上就到。”

    “是,大奶奶。”門外青竹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沈牡丹對著銅鏡照了幾下,瞧見額前的頭髮把那道傷疤遮蓋好了這才起身整理了下衣裳,抱起桌子上的食盒,開門朝著書房走去。繞過幾重院落,來到府中有些偏僻的西園,夫君是個聰明好學問的人,只是在書房看書想事情的時候不得有半點聲音,所以夫君的書房設在府中偏僻的西園。這幾日夫君為了今後府中的謀路一直寢食難安,這幾日更是夜夜宿在書房之中。沈牡丹捧著手中還是熱乎乎的食盒,心中想著前兩日瞧見夫君的時候,夫君都清瘦了不少,待會一定要讓夫君多吃一些才好。

    來到偏僻的西園,沈牡丹隱隱看見位於一片樹林之中的院落,這是個很小的院落,裡面也不過只有三間房而已,一間是夫君的書房,一間夫君平日裡可以休息的房間,另外一間是丫頭待著的房。不過平日裡夫君身邊也只有青竹一個丫頭,青竹是專門伺候夫君看書的丫頭,平日都是呆在這邊的小院落,所以就算沈牡丹嫁入羅家已經一年了對青竹依然不怎麼熟悉。

    邁著輕巧的步子穿過樹林走進小小的院落裡,平日裡安靜的待在院落裡的青竹並沒有看見,沈牡丹也未多想什麼,拎著食盒踏上臺階來到了房檐下,正想敲門,裡面傳來一個很熟悉的嬌柔女音,“羅大哥,嗚嗚嗚……前些日子月事一直未來,心中憂慮萬分,前幾日尋了個郎中把了脈,卻不想……卻不想竟是懷上了。羅大哥,如今……如今我再也沒臉見人了,這可該如何是好,嗚嗚嗚……”

    沈牡丹的手停在半空中,面上閃過一抹疑惑,這不是月兒的聲音嗎?這裡是夫君的書房,月兒怎麼會在這裡?

    裡面嬌柔的女聲不是別人,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姚月,兩人的交情差不多有十來年了,之後她認識了現在的丈夫羅南,後來的日子三人也都相識了,月兒跟羅南的交情也很好,兩人也一直都是兄妹相稱,沈牡丹心中也是歡喜萬分的,畢竟兩個都是她愛的人。

    後與羅南成親,月兒也經常來羅府看望她跟羅南,只是卻從未一人來過羅南的書房,如今這是怎麼一回事?沈牡丹忽然又想起剛才好友說的月事一直未來,請了郎中把脈竟是懷上了。月兒有了身孕?可是,月兒未婚,再者這種事情又怎麼會告知自己的夫君?

    莫不是……沈牡丹的面色有些蒼白,嘴唇抖了抖,停在半空的左手也微微有些抖動,她收回左手,緊緊的抱住了懷中還散發著熱氣的食盒,只覺得這不怎麼燙的熱氣生生的把她的心熏的滾燙滾燙,生疼生疼,連呼吸都有些停滯了。她面色慘白的聽著裡面響起羅南有些嚴厲的聲音,“月兒,你怎麼這般不小心?每次不是都囑咐過你事後一定要喝湯藥?如今是羅府平步青雲的關鍵時候,這種時候我根本不可能納妾或者休了牡丹迎娶你進門。要不……要不就先打掉吧,你在等我一年,之後我定會娶你進門的。”

    裡面又想起姚月低低哭泣的聲音,似乎在說著什麼,只是沈牡丹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腦海中一片空白,全身發冷,再也沒有力氣去捧緊懷中那個溫熱的食盒了,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幹。她覺得轟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砸在了腳背上,有溫熱的東西濺在小腿上,腳上。她低頭,愣愣的去看灑了一地的粥水……

    房內的兩人聽見門外的聲音,臉色巨變。羅南快速走到房門邊,拉開了房門,一眼就瞧見了面如死灰的沈牡丹,他皺了下眉頭,不耐的伸手拉著沈牡丹進了房。

    看著眼前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的沈牡丹,姚月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驚惶無措的轉頭看著羅南。

    羅南壓下心中的怒氣,如今正是他出人頭地的關鍵時刻,他絕對不能這時候出錯,所以一定要先把牡丹哄好了,壓下心中的不耐煩,他伸手握住沈牡丹的手,柔聲道:“牡丹,你怎麼來了?也沒讓青竹通報一聲。”

    沈牡丹抬頭,臉色慘白,她看著羅南,眼中的不安,驚恐,無措和絕望交織在一起,她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沙啞著聲音道:“你……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羅南正想勸說,旁邊面色不安的姚月卻突然衝撞了過來,撲到沈牡丹面前跪了下來,淚如泉湧,“牡丹,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可是我是真的愛羅大哥啊,我也不想變成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般模樣……可是我懷上了羅大哥的孩子,我……我實在是沒法子了,牡丹,對不起,求求你成全我跟羅大哥吧。”

    “赫……”沈牡丹的嗓子裡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音,似哭似笑,“成全你們?你們……你們……我當你們是最愛的親人,你們……”她說著卻再也說不下去了,渾身顫抖著,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最愛的男人會跟她最好的閨中密友廝混在一起,甚至……甚至做了苟且之事,她不明白她對他們的掏心掏肺為何換來的卻是背叛。

    姚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她抬頭看著悲痛欲絕的沈牡丹,跪在地上匍匐前進一把抱住了沈牡丹的雙腿,“牡丹,牡丹,對不起,你……你對我那般的好,求求你在成全我這一次好不好……”

    沈牡丹此刻身上沒有半分力氣,哪裡承受的住姚月這一抱,只覺得重心一個不穩,身子傾斜的朝著右邊的桌子倒了下去,她最後的意識只剩下鋪天蓋地的疼痛以及姚月的尖叫聲。

    ……

    沈牡丹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這種醒過來又跟平日有些不大一樣,好似沒有身軀一般,什麼都感覺不到,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心跳,身子輕飄飄的。耳邊傳來姚月慌張的聲音,“嗚嗚嗚……羅大哥,我害死了牡丹,怎麼辦,怎麼辦……”

    她順著聲音的看了過去,姚月顫抖著躲在羅南的身後,羅南皺著眉頭,好看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煩躁,兩人的視線都彙集在地上一個穿著淺黃色衣裙的女子身上,女子倒在殷殷的血泊中。看著那女子的側顏,沈牡丹忽然就愣住了,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地上那女子明明就是她。可……可為什麼她還能看到自己的身體?

    她死了,她竟然死了,如今不過是一縷飄蕩在空間的魂魄而已,在沈牡丹無數次的靠近自己,手指穿透自己的身體,她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她再也不做任何紮掙,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聽著羅南讓姚月先回去,聽著姚月離開的腳步聲,看著羅南整理了下衣衫,慌張的出門叫人,看著小小的書房湧進一大堆的人,看著公公婆婆直嚷著晦氣,看著別人搬動她的身體,清理地上的血跡。

    看著她的身體收入棺材,下葬,看著小弟跟爹爹傷心欲絕的痛哭。

    看著羅南安慰姚月,讓她打掉肚子裡的胎兒,看著姚兒雖然不滿,但是因為他的承諾歡天喜地的喝了藥,流了胎兒。

    看著羅南一步步的平步青雲,娶妻生子,納姚月為妾氏。

    看著小弟上門質疑兩人,卻被羅家下人趕出門,看著小弟一次次的上門,直到最後在陰暗的巷子裡被人打斷了腿,在寒冷的巷子裡凍了一夜,活活的被凍死。

    看著朝代的興衰,看著改朝換代,看著天下一天天的改變,看著硝煙,戰亂,革命,改革,一座座廢墟成為高聳的巨樓,看著這世間滄桑的巨變,看著這世間一切的陽謀陰謀,陰險噁心,狡猾奸詐。

    她從一開始的失魂落魄到最後的麻木沒有任何感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世間飄蕩了多少年,早就沒有任何感覺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經歷的著一切是怎麼回事,她以為自己將要永遠的,永生永世的這麼飄蕩下去的時候,卻猛的感覺腦海中傳來一陣陣的劇痛,意識陷入黑暗之中。

    她想,之前那些模糊的記憶,模糊的人,模糊的親情,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其實,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做的一個夢而已?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07 AM

第002章

    沈牡丹又夢到臨死的那一刻了,抱緊她雙腿的姚月,巨大的衝力,如枯槁般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朝著桌角倒了下去,眉頭傳來的劇痛,以及羅家大爺那解脫的表情。沈牡丹捂緊胸口,大汗淋漓的從床上翻坐了起來,昏暗的房間裡,她的表情隱晦不明,只能聽見沉重的喘氣聲。

    這種喘息聲也不過持續了幾個呼吸,很快就平穩了下來。沈牡丹轉頭看向撐開的窗,窗外的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房內隱隱也有些光亮。沈牡丹迷茫的看著房內的擺設,屋子雖然不大,但是勝在乾淨整潔,裡面的擺設也都還算精緻,這就是她住了十幾年的房間?時間過的太久,沈牡丹實在有些記不清楚了,醒來的這幾日她一直都很迷茫,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記憶模糊,但是她記得很清楚,她已經死了,被自己的好友給害死了,臨死前的那一幕這幾日日日都會出現在她的夢中——沈牡丹抬手摸了摸夢中被磕碰到的右眉角,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她給遺忘了。

    沈牡丹坐在床頭想了許久都未被她給遺忘的事情,只得甩頭甩掉腦中那一片混亂的記憶,已經快卯時了,她也睡不著了,起身下床,門外立刻響起思菊輕柔的聲音,“姑娘,可是醒了?”

    沈牡丹恩了一聲,“醒著了,你進來吧。”

    思菊是她的丫鬟。

    沈家這一脈一共三房,她爹沈天源是沈家庶出三房,上頭還有兩個嫡出子的大房和二房,沈家祖上也是為官的,後來就漸漸落敗了,說白了,如今沈家也就是個落魄戶。

    如今當家的還是沈牡丹的祖母跟祖父,她爹是庶出,自然不得老太太的喜歡了,分給他們一個偏僻的院落,一個伺候人的丫頭思菊,小廝六兒,另外還有一個老婆子,這老婆子說是伺候她們,倒不如說是老太太用來盯梢的,因此譜大的很,她爹都說不得這老婆子。

    思菊推開房門,瞧見沈牡丹正坐在床沿邊上,身上只披著一件薄薄的春衣,忙把手中端著的木盆放在了旁邊的木架子上,幾步走了過來,替她把春衫穿上,“姑娘,你風寒剛好,可受不得涼氣了,早上天氣還有些涼,趕緊把衣裳穿上吧。廚房的爐子上已經熬好了藥,奴婢先伺候了你梳洗,在把藥端過來,喝了今個的藥,姑娘就能痊癒了。”

    自從前幾日醒過來,沈牡丹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幾日,喝了幾日的藥,直到今日身子才算是利索了些,她點了點頭,按住思菊的手,“我自己來吧,你去把藥端過來就行了,對了,爹爹跟小弟可都起來了?”

    思菊笑道:“三老爺已經起來了,正在書房裡,煥少爺還未起床。”

    看著思菊出門,沈牡丹穿好衣裳,就著木盆裡的水梳洗了一遍,剛忙完,思菊已經端著藥碗跟一小碟蜜餞進來了。沈牡丹的目光定在了那一小碟蜜餞之上,心中有些發酸,蜜餞是前幾日她生病爹爹去買回來的。她們三房是庶出,日子很是難過,手中的銀錢也很是拮據,爹爹平日裡更是省吃儉用,只是對她跟弟弟卻是極好的,知曉她從小就怕喝藥,立刻就去買了這上好的蜜餞回來就藥。想著前世的時候爹爹最後落得個孤老無依的悲慘下場,沈牡丹就覺得胸口處生疼生疼的,她也明白了,不管過了多久,經歷了什麼,這份親情一直都在她心底的最深處,稍一觸碰,便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姑娘,快把藥喝了吧。”

    沈牡丹接過藥碗,一口口的把碗中的藥喝淨,沒有一絲的停頓,放下碗,口中的苦味依舊濃鬱。想到過去那不見天日沒有任何感覺的日子,沈牡丹覺得連這種苦味都是一種享受,至少知道自己是存在這世間的。

    “姑娘,你真厲害,喝下這般苦的藥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要不要吃顆蜜餞壓壓苦味?”思菊把手中的蜜餞遞到了沈牡丹的面前,心中也有了一絲疑惑,姑娘自從前幾日生病之後好似變了個人一般,她從小就跟著姑娘了,姑娘平日裡生病喝藥可是最怕了,一碗湯藥往往能夠拖延半刻鐘的時間才能喝完,喝一口湯藥還必須吃一顆蜜餞。可如今姑娘竟然能夠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把一碗湯藥一口氣喝完。

    沈牡丹撚起一顆蜜餞放入口中,口中的苦味立刻被蜜餞的香甜味道壓了下去。

    思菊想著或許只是姑娘懂事了許多,便不再多想什麼,看了眼手中的小碟蜜餞,問道,“姑娘,要不要再多吃幾顆?”

    沈牡丹搖頭,“不必了,待阿煥醒了,這碟蜜餞端去給他吧。”

    思菊端著藥碗跟蜜餞出去後,沈牡丹捧著一本書坐在靠窗的竹榻上看書,看了好一會書都還停留在那一張,顯然心思並不在這上面。過了好一會,她才露出一個笑容,心裡想著,爹爹跟阿弟都還在,可真好,而她也還沒有嫁給那羅家大爺,雖說兩人如今已經訂了婚約,但還有一年的時間,足夠兩人的她找到機會解除婚約。

    想了一會心事,沈牡丹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開始研讀手中的書,過了一會思菊在外面敲門,“姑娘,已經備好了早飯,該去用飯了,三老爺跟煥少爺也都出來了。”

    沈牡丹放好書籍,起身去開了門,隨著思菊來到廳裡,爹爹沈天源跟弟弟沈煥已經坐在桌前,沈煥沖她招了招手,清俊白嫩的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姐姐,快過來坐下。”

    沈牡丹快步走了幾步來到沈煥旁邊坐下,先沖對面的沈天源笑了笑,“爹爹……”又轉頭看向沈煥,溫柔的喚了一聲阿煥。

    “姐姐,快喝粥。”沈煥說著把一碗熬煮的精細的白米粥推到了沈牡丹的面前,沈牡丹看著那碗白米粥,心中更是酸疼,爹爹寧願自己在外面辛苦一些賺錢,卻從來不會短了她跟阿煥的吃喝,吃的方面必定是很好的。

    三人吃了早飯,思菊收拾了桌子,三人說了會話,沈天源從懷中掏出一樣用棉布包著的東西,一層層的打開,露出裡面用金絲纏繞的簪子,簪頭是梅花形狀,同樣用金絲纏繞著,中間鑲著一顆不大的珍珠,樣式精巧大方。沈天源把簪子遞給沈牡丹,笑道:“明日就是牡丹及笄的日子了,這是爹爹送給你的禮物。”

    沈牡丹看著眼前的簪子,這才記起上一世爹爹也送給她一根這樣的簪子,簪子是爹爹自己做成的,世上絕無僅有的一支。及笄那天她就帶上了,想到給羅南看,後來是怎麼回事?好似是姚月看中了她這根簪子,求她送給她,她不過才帶了一會就送給了姚月,之後就是兩人一起去見了羅家大爺,羅家大爺誇獎姚月帶的簪子漂亮大方。想到這裡,沈牡丹露出個自嘲的笑容。

    “姐姐,爹爹送給你的禮物,還不快快收下,待會阿煥也有個禮物送給你。”

    旁邊的沈煥換回了有些走神的沈牡丹,沈牡丹抬頭沖沈天源一笑,接過他手中的簪子,“謝謝爹,這簪子真好看,肯定是爹爹親手做的,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

    沈天源笑道:“傻孩子,珍藏起來做什麼,明日就是你及笄的日子了,好好打扮一番,帶上這簪子去跟月兒好好玩一天。”姚月是跟沈牡丹從小就認識的好友了,經常來沈家找沈牡丹,沈天源對姚月自然也算得上熟悉了。

    沈牡丹的笑容暗了暗,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她聽思菊說她生病的這幾日姚月每日都來了,不過她並不想見姚月,所以都讓思菊給回絕了。

    “姑娘,月兒姑娘又來了,今日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讓月兒姑娘進來?”思菊並不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只以為自家姑娘是不想把風寒過給好友,這才不讓好友上門的。

    沈牡丹想了想就點頭了,“好,你帶她去我房間吧。”說著又轉頭沖沈天源跟沈煥道:“爹爹,阿煥,我就先回房了,等……等她走了我再去找阿煥。”

    沈煥笑道:“姐姐快去吧,莫要讓月兒姐姐等急了。”

    沈牡丹腳步一滯,便又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回了房,她把爹爹送的簪子用布仔細的包好放在了箱子裡,這才在凳子上坐下了,等著姚月的到來。

    很快,姚月就在思菊的帶領下來到了房間裡,思菊笑道:“月兒姑娘你跟我們家姑娘聊,奴婢去準備茶水。”說罷,出了房間,房裡只剩下坐的穩當的沈牡丹以及邁著輕快步子走向沈牡丹的姚月。

    姚月來到沈牡丹旁邊坐下,笑嘻嘻的道:“牡丹,這都好幾日沒見著你了,對了,你今日能出門嗎?我們一起去見見羅大哥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09 AM

第003章

    十年的好友了,明明知曉她得了風寒,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不是關懷,而是央求她一起去見自己的未婚夫。沈牡丹微微側頭就能看見姚月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還有喜悅,白皙的皮膚,明亮的雙眼,飽滿紅潤的嘴唇,微微發紅的雙頰,一副去見情郎的表情,沈牡丹暗歎了一口氣,上輩子她到底有多愚蠢,才會連這麼清楚的事實都看不清楚,好在如今她還沒有嫁給羅南,一切都還有機會……

    沒有聽見沈牡丹的回話,姚月這才轉頭看向她,瞧見沈牡丹臉上有些陌生的表情,姚月一怔,心下有些不安,“牡丹,你……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沈牡丹收回自己的表情,轉頭看向一旁的窗戶,再次看向姚月的表情又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和包容了,她笑著說,“月兒,我染了風寒,身子還沒好利索,只怕是不能出門了。”

    “啊。”姚月啊了一聲,似乎這才想起自己的好友得了風寒,她不好意思的沖沈牡丹笑了笑,“牡丹,你風寒好些了沒?瞧瞧我這記性,一見到你太高興了,連你得了風寒都給忘記了,牡丹不會怪我吧?”

    沈牡丹笑了笑,“不會。”

    正說著,思菊端著茶水進了屋,把茶水糕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後就退了出去,姚月喝了口茶水,側頭看著沈牡丹低著頭,又問道,“牡丹,這幾日你生病了,羅大哥可有來看你?”

    沈牡丹搖頭,“這幾日一直一直昏沉沉的睡著,羅大哥並沒有來看過我。”說這話時,她一直低垂著頭,雖然過了那麼多年,但看見這個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偽閨友,她的心還是亂了,靜不下來了。

    姚月根本沒有注意到沈牡丹的異常,心思全部都在羅南身上,聞言,不由的有些失望,心中卻又隱隱的有些高興,牡丹都生了病,羅大哥卻沒來探望,是不是表示羅大哥對牡丹並沒有多少感情?可是,牡丹不願意去找羅大哥,羅大哥又沒來探望牡丹,她也好幾日沒見到羅大哥了,如今真是想念的緊,她又抬頭看了沈牡丹一眼,試探的道:“牡丹,是不是你生病的消息羅大哥還不曾知道?要不你派人去跟羅大哥說一聲,羅大哥知曉你生病肯定會來探望你的。”

    還沒放棄?就這麼渴望見到羅南?沈牡丹低著頭嘲諷一笑,再次抬頭看向姚月的時候,目光輕柔,“不用了,我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差不多就能出門走動了,如今再去叨擾羅大哥只怕是不好的。”

    姚月深知牡丹的性格,知道她什麼都依著她,所以又勸說了好幾次,讓人去通知羅南,沈牡丹全部拒絕,姚月最後有些生氣的離開了。

    沈牡丹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就去找了沈煥,去的時候沈煥正在讀書,瞧見沈牡丹忙放下手中的書,拉著沈牡丹坐在了書桌旁,笑眯眯的從書桌下面的木箱子裡面翻出一個東西出來遞給了沈牡丹,“姐姐,這是我存了好久的銀錢才買來的禮物,姐姐莫要嫌棄。”

    沈牡丹看著手中的禮物,是一塊圓形玉佩,雕工跟玉種並不是很好,可是她握著這塊玉佩,心中卻覺得暖呼呼的,小心收起玉佩,她笑道:“謝謝阿煥,這玉佩姐姐很喜歡,以後一定會天天佩戴的。”看著少年面上歡快的笑容,沈牡丹又想起青年的他去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卻落得個斷了雙腿被凍死的下場,眼睛不由的一酸,手掌心緊緊的攥起,這一次她定不會重蹈覆轍了,一定要讓阿弟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姐姐,月兒姐姐走了嗎?”耳邊傳來沈煥的聲音。

    沈牡丹抬頭,笑了笑,神色有些複雜,“已經回去了。”說著又看向沈煥的書桌,上面一本攤開的書,沈牡丹翻開看了一眼,發現是論語,不由的道,“阿煥可要好好努力,在過三個月就是儒生的考試了,只要成為儒生,日後才有舉孝廉的可能。”這時代想要成為官員有兩種方法,一是舉孝廉,首先要成為儒生,成為了儒生之後方才會被三老考察,只有品行出眾的才會被三老推舉成為官員。二是被貴人看中。

    沈煥聞言,使勁點了點頭,“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

    翌日一早沈牡丹天不大亮就醒了過來,思菊瞧見自家姑娘醒了,立刻備了熱水進來伺候沈牡丹梳洗,待牡丹梳洗過後,思菊已經把沈牡丹今日要穿的衣裳準備妥當了,一件薑黃色織錦銀線上衣,下身海棠紅長裙。兩件都是新衣,是沈天源為了女兒及笄的日子才置辦下來的。

    思菊瞧見姑娘看著兩件衣裳發楞,不由一笑,“姑娘,今個是你及笄的日子,奴婢幫你梳個髮鬢,在把新衣穿上。”

    沈牡丹笑了笑,在銅鏡面前坐了下來,任由思菊用牛角梳在她柔順的黑髮上輕輕的梳著。沈天源從來不肯委屈了她跟沈煥,所以吃的喝的方面都是很好的,沈牡丹被養的不錯,皮膚白皙,一頭黑亮柔順的髮絲,五官長的也不錯,只是當思菊把她的雙平鬢換成了隨雲鬢,額前的髮全部被梳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原本不錯的五官卻發生了驚人的變化,明亮的雙眸,小巧的鼻頭和粉嫩的嘴巴,明明還是那樣的五官,配合著光潔飽滿的額頭,整個人卻完全不一樣了,嫵媚豔麗,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思菊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姑娘露出額頭會如此的美豔,愣了好一會才喃喃的道:“姑娘,您這樣可真好看。”

    沈牡丹看著鏡中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自己,心中忽然就記起被她遺忘的事情了,她摸了摸右邊的眉角,輕輕揚起了嘴角,風情萬千。

    梳了髮,在思菊興奮的嘰嘰喳喳的聲音中穿上了新的衣裳,“姑娘,你這樣可真好看,月兒小姐都不及你漂亮……”

    沈牡丹看著銅鏡中有些陌生的自己,把壓在箱底爹爹送的簪子拿了出來插在了髮間,又把阿煥送的玉佩系在了腰間。

    等到早上和爹爹,阿煥一起吃早飯的時候,看著漂亮的牡丹,沈天源的眼眶都紅了,頗有一種吾家女兒初長成的感覺,沈煥更是直嚷著姐姐真漂亮。

    剛吃了早飯,姚月就來了,沈牡丹讓思菊把姚月帶進房裡,一瞧見牡丹的模樣,姚月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目瞪口呆的看著沈牡丹,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這才哆哆嗦嗦指著沈牡丹,“牡……牡丹,你……你這模樣……”她的聲音都隱隱的有些顫抖。

    沈牡丹沖她溫柔一笑,“月兒,怎麼了?我這模樣不好看嗎?我倒是挺滿意的。”

    姚月壓下心中的慌亂和那淡淡的妒意,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比哭還不如的笑容,“不,你……你這樣很好看。”她從來沒想到沈牡丹會這麼的漂亮,要是羅大哥見到這樣的牡丹……姚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子恐懼,不行——一定不能讓羅大哥見到這樣的牡丹。

    沈牡丹看著姚月臉上快速轉換的表情,笑了笑,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右眉角,她道:“月兒,今個是我及笄的日子,我打算去見羅大哥,你要不要一起去?”

    姚月抬頭啊了一聲,遮遮掩掩的道:“牡丹,現在時辰還早,待會再出去吧。”說罷,又注意到牡丹頭上的簪子,“牡丹,這簪子可真別致,能不能摘下來給我瞧瞧?”

    沈牡丹聞言,把簪子拔了下來遞給了姚月,“這是我爹爹送我及笄的禮物,是他親手做的。”

    姚月接過簪子細細的看了起來,簪子雖然不是很名貴,卻看的出來制簪子的人花費極其大的心思,整個簪子看起來異常的細膩,精巧,漂亮,是個女人目光都會忍不住在上面流連忘返。她看了好一會才把目光從簪子上面移開了,沖沈牡丹笑了笑,“牡丹,這簪子可真漂亮,我好喜歡。”以往她看中牡丹什麼東西的時候,只要說句真漂亮真好她喜歡,牡丹一定會把那樣東西送給她的,所以這次肯定也是一樣的,姚月滿心歡喜的等著牡丹把這簪子送給她。

    沈牡丹卻是沖她莞爾一笑,“是的,我也覺得這簪子真的很漂亮,精巧,我也很喜歡這簪子。”

    “額。”姚月臉上的笑容一怔,想了想,試探的道:“牡丹,這簪子是沈爹爹送你的,但我實在很喜歡這簪子,要不讓沈爹爹在做一根送給你,這只簪子送給我好不好?”

    可真夠不要臉的了,不過當初的自己也真夠蠢的。沈牡丹面上笑容不變,“月兒,對不起,這是爹爹送給我的禮物,所以不能送給你。”

    “啊,沒關係的,是我唐突了。”姚月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心中卻疑惑了起來,為何牡丹如今跟變了個人一般?難不成是察覺出她跟羅大哥的關係了嗎?不過這似乎也是好事,若是牡丹知道了他們的事,她跟羅大哥也不必偷偷摸摸的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11 AM

第004章

    姚月心中還是突突的,她雖然跟羅大哥互生了情意,但跟牡丹也是十年的好友了,若是真給牡丹知道了她跟羅大哥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會沒臉面對牡丹的,可是她覺得感情真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事情,那種每天都想見到他的,見到他之後雀躍羞澀的心情……罷了,若是牡丹知曉了,我求她原諒,她一定會原諒的吧?姚月擔憂的側頭看了一眼沈牡丹,瞧見沈牡丹豔麗的容貌,心中又開始發酸,暗道,牡丹這模樣一定不能給羅大哥瞧見了。

    沈牡丹把手中的簪子插入髮間,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又摸了摸右眉角。

    姚月看見牡丹豔麗的容顏,心中越發不是滋味,覺得在這小小的房間裡悶的連氣都有些出不來了,不由的有些煩躁的說道,“牡丹,這房間裡有些悶人,我們去院子外面走走吧。”

    沈牡丹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站起身來朝著房門外走去,身後的姚月也起身跟著一起往外走。

    從後面看見牡丹烏黑的髮鬢,白皙的頸子,圓潤芊細的肩膀,細細的腰身,姚月覺得心中越來越難受,一股子發洩不出的火氣在心中越來越旺盛。看著就要踏出房門的沈牡丹,還有門檻處踏腳的石塊,姚月覺得心中突突的跳著,有個止不住的念頭在心裡頭滋長,這個念頭一出,她就猶如魔怔了一般,突然鬼使神差的啊了一聲,身子往前傾倒,雙手朝著牡丹的背後推去。

    讓姚月沒想到的是,前面走的好好的牡丹腳步突然加大了一些,一下子就跨出了門檻站在了門外,她自己卻受不住傾倒出去的身子和雙手,整個人直愣愣的朝著門檻處摔了下去。

    頭上方響起沈牡丹的驚恐的呼叫聲,“月兒,你這是怎麼了?思菊,思菊,快過來……”

    姚月只覺得整個臉面一痛,鼻子中有什麼東西噴湧而出,腦袋也被撞的嗡嗡作響,她連自己什麼時候被扶了起來都不知道。被扶到房間裡,等著大夫到來的時候,姚月從房間的銅鏡裡瞧見自己一臉血的模樣,當下就有些受不住的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六兒去請大夫,思菊去準備熱水,沈天源跟沈煥聞言也都過來了,看見姚月一臉的血也都嚇了一跳,沈天源抬頭問牡丹,“牡丹,這怎麼回事?”

    沈牡丹也似驚魂未定的樣子,“爹爹,剛才月兒說房間悶,想出來走走,沒想到走到門檻邊突然叫了一聲,等我轉頭看的時候她就朝著門檻摔了過去,我想去扶她都來不及了。”

    姚月嚇得不行,捂著臉嚶嚶的哭著,肩膀也不停的抖著。思菊很快端了熱水過來,讓姚月鬆開雙手,替她擦拭臉上的血水。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替姚月清理了傷口,把了脈,“姑娘並無大事,鼻子裡的血止住了,額頭上的傷口擦上幾天藥膏就能痊癒了。”

    姚月驚慌的道:“大夫,我……我額頭上的傷口可會留下疤痕?”

    大夫有些為難,“姑娘額頭上的傷口有些深,這個老夫也無法斷定是否會留下疤痕。姑娘若是擔心的話可以去回春堂買一瓶玉肌膏,這膏藥對傷口的恢復很好。”

    很快大夫就離開了,沈天源急著出門,沈煥也要去見好友,兩人安慰了姚月幾句就離開了。沈牡丹穩當當坐在姚月的對面,愣愣的看著姚月額頭上的傷口,覺得有些可惜,這傷口比起前世她的傷口可是要輕上太多了,前世這好友在背後推了自己一把,右眉角正好磕在了門檻石塊上的尖角上,她因此破了相,右邊眉角留下一道醜陋不堪的傷疤,額頭前只能留了髮來遮擋傷疤。

    其實這件事情從一重生回來她並未想起,時間過的太久,好多的事情她都有些模糊了,這事還是早上梳了髮鬢看著鏡中完全不一樣的自己才想起了這件事,畢竟促使姚月在背後推她的原因就是她嫉妒了自己的容貌,只是死後她的經歷太多,見過太多比她傷的還嚴重的,所以也就漸漸把額頭上的傷疤給忘記了。

    沈牡丹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的事情,那天她及笄的日子,梳了好看的髮鬢,穿上了好看的衣裳,等待著姚月,然後打算跟她一起去找羅南的。姚月到來,眼中的驚歎和驚慌,後來又看中了她的簪子,要去了她的簪子。再然後說是房裡悶要出去走走,失聲的尖叫,背後傳來重重的推搡,她摔了下去。後來請了大夫,包紮了傷口,為了遮擋傷口她又梳回了平日的髮,厚重的髮擋住了光潔飽滿的額頭,也擋住了貼著膏藥的傷口,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頂著腦袋上的傷口跟著姚月去見了羅南。

    之後見到羅南,羅南誇了姚月帶著簪子真漂亮,又轉頭敷衍了她幾句,明明那麼明顯的不耐煩的神色,當初的她竟然看不懂。沈牡丹想到這裡不僅笑了下,當初的她可真夠蠢的。

    姚月嗚嗚咽咽的哭聲讓沈牡丹回了神,她又盯著姚月額頭的傷口看了幾眼,這才把思菊叫了進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思菊就出了門。沈牡丹又對著姚月好一通的安慰,她的安慰讓姚月心中好受了許多,直到沈牡丹覺得思菊快回來的時候才沖著姚月道:“月兒,剛才大夫說讓你去回春堂買一瓶玉肌膏,你快些去吧,我聽聞回春堂的玉肌膏對傷口很有用,說不定用了那藥膏,你的傷口一點傷疤也不會留下。”

    “牡丹,你陪我一起去吧。”姚月扯著沈牡丹的衣袖懇求道。

    沈牡丹頗為難的看了姚月一眼,“月兒,對不起,我的風寒好似還沒有徹底好,現在頭又有些疼了,只怕是不能陪著你去了。”

    姚月無奈,最後一個人出了門。

    很快,思菊也回來了,手中握著一個小瓶子,她在屋裡四下看了一圈,“姑娘,月兒小姐回去了?那給月兒小姐買的玉肌膏怎麼辦?”

    沈牡丹道:“留下吧,以後自己有個小傷口什麼的也可以用。對了,思菊,我現在挺想吃西街那家糕點店裡的紅豆糕,你現在去買一些回來,另外阿煥的筆墨紙張也沒了,你讓六兒跑一趟去。”

    至於另外一個老婆子,只怕現在都不知道溜達到哪裡去了,也無需她打發離開了。

    思菊跟六兒很快就出門了,沈牡丹握著手中的玉肌膏,扯出一抹笑容。

    ……

    姚月從沈家三房的後門出去後就直奔回春堂去了,她心中又急又怒,怎麼都沒想到一時的妒意害的竟然是自己。走了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回春堂,買了玉肌膏就打算回去了,卻不想剛從回春堂的大門走出去,一個人影直直的朝著她撞了過來,躲閃不及,手中的玉肌膏被撞的飛了出去,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她的肩膀也被撞的生疼生疼的。

    姚月怒氣衝衝的抬頭看了過去,發現是一個頭戴帷帽,身著葛麻粗布長褥,身材有些粗的人,她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你撞我做什麼!”

    “對不起。”那人道,聲音沙啞粗糙,說著往旁邊走了幾步把地上的玉肌膏撿了起來,又轉身回到了姚月身旁把手中的玉肌膏遞給了她,“姑娘,是在下魯莽,真是對不住了。”

    姚月瞪了這人一眼,伸手接過這人手中遞過來的玉肌膏,看著這人身上的粗布長衣,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著這人離去的背影,隱隱的覺得這有些粗壯的背影看起來竟有些違和。

    直到那人消失在拐角的地方,姚月才收回了目光,握緊手中的玉肌膏往回走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13 AM

第005章

    沈牡丹回房取下頭上帶的帷帽,脫下身上的葛麻粗布長褥,露出被棉布一層層包裹起來的身體,她一圈圈的把纏在身上的棉布解開,飽滿的胸,細細的腰暴露出來,微涼的風讓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伸手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從木質屏風上取下貼身衣物,薑黃色織錦銀線上衣和海棠紅下裙一一穿上,又對著銅鏡整理了下稍微有些淩亂的髮鬢,這才看向梳粧檯的玉肌膏揚起一抹微笑,心裡想著,月兒啊,前世你給我的傷害,這次我也會讓你嘗嘗這種滋味如何。

    把玉肌膏收了起來,門外就響起思菊的聲音了,“姑娘,紅豆糕買回來了。”說話的空當已經拎著紅豆糕走了進來,瞧見沈牡丹正坐在房間裡,她走到桌前把手中的紅豆糕一層層的打開,“姑娘,還是熱乎的,你快嘗嘗看。”

    沈牡丹拈起一塊紅豆糕放入口中,香軟綿甜,味道很好,看著桌上的紅豆糕,牡丹陷入了沉思,如今重生一回,跟羅南的婚約解除是遲早的事情,但是該怎麼解除又不傷及沈家的名聲,阿煥還要舉孝廉的,絕對不能連累了阿煥。另外解除婚約後,在沈家的地位就很不妙了,到時她的婚配祖母可是有做主的權利的,畢竟沈家還沒有分家,以後她該如何自保?還有三房的收入很是微薄,靠著爹爹一人肯定是不行的,日後需要用銀錢的地方還有很多,該怎麼賺些銀錢。

    “姑娘,您風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去找羅家大爺?”思菊知曉自家姑娘很是喜歡羅家大爺,沒染上風寒之前姑娘可都是每日都會去見一見羅家大爺的。

    衛朝民風開放,未婚女子也是可以出門走動的,與男子說話也無什麼,更不用說還是有婚約的兩個人,所以牡丹跟羅南每日的約見在思菊眼中是在平常不過了。

    沈牡丹搖了搖頭,“不去。”她現在根本沒心思去見羅南,待她想到一個合理退婚的理由的時候再見也不遲。

    讓沈牡丹沒有想到的是,她不去見羅南,羅南卻來見她了,約莫晌午過後六兒就來通報,說是羅家大爺來了,沈牡丹揮了揮手,“不見,就說我染了風寒,讓他回去吧。”她怕自己現在見了他會忍不住自己的憤怒和恨意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思菊詫異的看著沈牡丹,“姑娘,您……”

    沈牡丹也不解釋什麼,六兒正準備出去,門外響起一個略微有些不耐煩的聲音,“牡丹,你這是做什麼?連我都不肯見了?還是你早上連累月兒受了傷,所以這才沒臉見人?”

    連累月兒受了傷?所以說今天這兩人應該見了面,然後姚月把髒水全部潑到她身上來了?沈牡丹忍不住笑了笑,原本早上對換藥膏的事情還有些愧疚的,現在可真是一點愧疚的感覺都沒了,姚月啊,這可真是你自己活該了。

    思菊跟六兒都是一臉的錯愕,思菊怕沈牡丹聽見傷心,側頭小聲跟六兒嘀咕了一句,“羅家大爺這是做什麼,月兒小姐明明就是自個摔倒的,怎麼怪到我們家姑娘頭上了。”

    羅南說完腳步已經跨進了房間裡,瞧見坐在房間正中央的豔麗女子的時候忽然就愣住了,“你……牡丹?”那個樣貌只能算是不錯的牡丹梳起髮露出白皙光潔飽滿的額頭之後竟會如此……如此的豔麗,明豔動人,讓人不忍移開目光,羅南覺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許多,所有的血液全部朝著頭頂湧去,讓他忍不住燥熱了起來,剛才不耐煩的神色也換成了柔情,“牡丹,你這樣真漂亮。”

    看著眼前穿著一身繡著金邊的青色綢衣,顯得風度翩翩的男子,沈牡丹腦海中又出現自己倒在血泊中這男人臉上的不耐以及冷漠,還有阿煥被人生生打斷了雙腿在陰暗的巷子裡活活被凍死的畫面,她只覺有一股子血腥味直直的往喉嚨湧去,死死的攥緊了拳頭這才壓下了喉間的血腥味。

    念了幾句靜心咒,沈牡丹才壓下了心中滿腔的憤怒和恨意,心中也慢慢平靜了下來,她抬頭看著羅南,“羅……大哥,謝謝你的誇獎。”

    羅南會心一笑,忘記今日來找過來是為了質問她為何連累月兒受了傷,大步走到沈牡丹旁邊坐下,“牡丹,你今日怎會想到換了髮鬢?”

    思菊在一旁忍不住道,“大爺,我家姑娘今個及笄,所以這才梳了新的髮髻。對了,大爺,今個早上月兒小姐是自己摔倒的,我家姑娘在前走,月兒小姐隨後,跟我家姑娘可沒半分關係的,您剛才那樣說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可是會傷心的。”

    羅南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卻是一閃即逝,他沖沈牡丹綿言細語的笑道:“牡丹對不起,是我不該聽了月兒的一面之詞,剛才委屈你了。”牡丹是這麼愛他,定不會責怪與他的。

    沈牡丹唔了一聲,輕輕的蹙了蹙眉頭,“羅大哥,你一早就去見了月兒?”

    旁邊的思菊和六兒聽自家姑娘這麼一說才覺得有些不妥當,羅大哥是姑娘的未婚夫,為何最先來看的不是自家的姑娘,反而是月兒姑娘?兩人不由疑惑的看向羅南。

    羅南怔了下,顯然沒料到牡丹開口會是這句話,急忙之中扯出一個牽強的理由來,“我想你這幾日都未曾去找過我,或許今日會跟月兒在一起的,這才先去找了月兒妹妹。”他說著伸手想起握住牡丹放在膝上的雙手,也不知牡丹有意還是無意,抬手取了旁邊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錯開了羅南伸過來的雙手,羅南並不在意,收回了手,“牡丹,你原諒了我好不好?”

    沈牡丹不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如今她沒有證據證明羅南跟姚月廝混在一起,所以只憑著南羅一早去了姚月家中顯然是不能定下兩人的有罪的。

    果然啊,還是以前那個牡丹,這般的愛我,剛才那句質疑他先去找月兒的話只怕也是無心的吧。側頭看向容貌豔麗的牡丹,南羅心中感慨萬千,牡丹出落得越發漂亮了,雖然只是沈家三房的姑娘,但沈家在臨淮這地方也算是百年世家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娶沈牡丹總比娶了月兒要好上許多。月兒乃是商家之女,家產萬貫,日後奪了她的身子,在納為妾氏便是了。

    如今牡丹的容貌——羅南想起幾個志趣相投的儒生了,若是他們見了牡丹的容貌定會羨慕於他的,女子生來不就是攀附於男子,拿出去炫耀的物件嗎,或許待會的聚會可以帶著牡丹一起去的。想到這裡,羅南不由的沖沈牡丹笑道:“牡丹,待會我與幾位好友會去游酈江,你可要和我一同前去?”

    沈牡丹豈會不知羅南心中的想起,倏的握緊的拳,過了好半響才道:“羅大哥,我風寒還未好,若是再去酈江之上吹風,只怕風寒會加重,就不陪著羅大哥一起去了。”

    羅南頗有些遺憾,看著眼前髮如墨,膚光勝雪,清麗絕佳的女子他心癢難耐,可思菊站在一旁,他也不好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想著以前他對牡丹不感興趣,對她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如今這女子一打扮起來卻是如此的勾人心弦,真想立刻就把她壓在身下嘗嘗她銷魂的滋味。

    與沈牡丹閒聊了幾句,想著晚上還要與好友一起游酈江,他只得起身告辭了,走的時候似乎想到什麼,取下隨身攜帶的玉佩遞給了沈牡丹,笑道:“牡丹,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這玉佩我隨身帶了十幾年,就送於你做禮物了,希望你莫要嫌棄才是。”

    沈牡丹一想起他這個人就覺得噁心萬分,又豈會接受他的禮物,便推辭了。羅南卻執意要把這玉佩送給她,最後更是強行塞入她的懷中,大步離開。

    沈牡丹看中手中上好的玉佩,喃喃細語,“都說男子鍾愛的不過是美人皮,果真如此嗎……”

    思菊湊了過來,笑嘻嘻的道:“姑娘,您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

    沈牡丹抬頭怔怔的看著院中的一顆桂花樹,“沒什麼。”又把手中的玉佩丟給了思菊,“找快棉布包起來放在箱底吧。”待日後找到機會賣了就是了。

    羅南的邀請又讓沈牡丹想起前世的時候了,她帶著眉角的傷跟著姚月和羅南一起去游了酈江,上了船之後她畏手畏腳的樣子受盡了羅南幾位好友的侮辱,也讓羅南丟進了臉面,之後羅南對她更無好顏色了。而且她為了跟羅南一起游酈江,錯過了沈家每月的家宴,也讓祖母對她更加的不喜。想到家宴,沈牡丹忽然道:“思菊,重新幫我梳頭吧,把額前的髮全部放下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14 AM

第006章

    “姑娘,晚上就是家宴了,你這樣去多漂亮,何必要把額頭的髮梳下來。”思菊有些不解,姑娘這樣多出眾呀,為何還要在把髮梳下來。

    沈牡丹自然不能告訴思菊她會與羅南解除婚約,若是用這樣的容貌在沈家人面前晃悠,日後他們有可能為了沈家的利益把她送給一些權貴做妾氏,她不想剛離開了狼窩就闖進了虎穴,自然一切都要提早做準備。

    若是能夠分家該多好,沈牡丹卻也知道分家不大可能。

    沈牡丹堅持,思菊也只得重新替她梳了髮鬢,額前的髮也全都放了下來遮擋住了額頭。如此一來,她的豔麗也只剩下一半。思菊看見自家姑娘的容貌,暗暗稱奇,明明還是那雙眼睛,挺直的鼻樑,小巧的鼻頭,紅潤的嘴唇,為何一把額頭遮擋起來,卻生生的如同變了一個人,倒也不是說平凡,這樣的姑娘依舊好看,只是沒了那種驚豔的感覺。

    梳了髮,爹爹跟阿煥都還未歸家,沈牡丹拿了一本書坐在靠窗的竹榻上看了起來,待到申時末,沈天源跟沈煥都歸家了,沈牡丹出門迎接,歡快的笑道:“爹爹,阿煥你們回來了,我煮了茶水,爹爹快進去喝一些,阿煥我給你備了紅棗茶,你也進去喝一些。”

    三人說說笑笑進了房,兩人也都注意到沈牡丹前額又留了劉海,便問了原因,牡丹只道是不習慣,兩人也不多說什麼。回了房,剛喝了幾口茶,那位經常見不著人影的武嬤嬤就進來了,沖三人福了福身子,“三老爺,四姑娘,九少爺,老太太讓我來通傳一聲,家宴要開始了,三老爺,姑娘跟少爺若是無事就過去吧。”

    沈牡丹在沈家排行四,沈煥排行九。

    沈天源沖武嬤嬤溫和的笑了笑,“多謝嬤嬤了,我跟牡丹,煥兒這就過去。”

    武嬤嬤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三人這才一起朝著沈家大房走去,以後沈家當家的會是沈家大房的人,所以家宴都是在大房舉辦的。

    沈家一共三房,大房沈鴻英,大太太呂氏,育有兩子一女,沈瑩排行一,已嫁入嚴家,沈慶冬排行二,已娶妻李氏,沈慶年排行七。沈鴻英還有一房妾氏方姨娘,育有一女,沈雁蓉,排行六。

    二房沈鴻瑞,二太太俞氏,育有一子兩女,沈芳華排行三,沈芳蘭排行五,沈方辰排行八。

    三房沈天源,娶妻苗氏,生沈煥時難產而死,沈牡丹在沈家排行四,沈煥排行九,可以說沈家這一脈人丁興旺。

    想到難產而去的母親,沈牡丹心中一片悲涼,傷心的不僅是母親的離開,還有母親去世時,曾祖父家中的態度。苗家是商家,母親還是庶出女,不過爹爹同母親依舊很相愛,母親去世後,苗家立刻派人前來把母親的嫁妝全部收了回去,因為這事,祖母對爹爹的軟弱越發的不喜,也越發的看不起他們三房。想到待會就要面對那喜歡找茬的老太太,沈牡丹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這一動作恰巧給沈天源瞧見,笑道:“牡丹這是怎麼了?還是風寒未好,頭還有些疼?”

    沈牡丹回頭笑道:“爹爹,我沒事的。”

    說著已經來到了沈家大房住的院外,立刻有個丫頭把三人領了進去,進去的時候沈家的人都已經差不多到齊了,熙熙攘攘的坐在大廳裡,最上位坐的就是沈老太太跟沈老太爺,沈老太太一瞧見三人,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現在才過來?讓一屋子的人等著你們。”

    沈牡丹側頭就能看見爹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溫和有禮,阿煥臉上卻帶著一股子不服氣,牡丹知道他不服氣什麼,因為每月的家宴都是武嬤嬤通報的,每次通報後他們就趕了過來,老太太會埋怨他們來遲了。他們也有怕老太太埋怨,所以不用武嬤嬤通報就來的時候,老太太又責怪他們沒有規矩,沒讓人通傳就急急忙忙趕來了。總之,就是要找他們的麻煩。其實,沈牡丹有些明白老太太的心裡,畢竟爹爹不是從老太太的肚子裡出來的。

    沈老太爺覺得從小就虧欠自己這個庶子,因此老太太一開口刁難,老太爺立刻就來解圍了,“好了,好了,若不是武嬤嬤通報遲了,他們怎麼會來晚——你們都趕緊坐下吧。”後一句話是對著沈天源他們開口說的。

    沈老太太不得不給老太爺的面子,閉嘴不在說話。

    家宴是分成兩桌的,長輩們一桌,剩下的就是他們孫輩的為一桌了,沈牡丹這輩分的一共有十個人,此刻正圍著桌子坐成一圈。

    說起來,沈家除了老太太不待見他們三房,大房跟二房的人對他們並沒有多少敵意,只能算是冷淡,主要還是因為沈天源性子綿軟的原因,大房二房的人覺得他沒什麼威脅,連帶著連孫輩的人對她跟阿煥也沒什麼敵意。

    平日裡的家宴只有九個人的,出嫁的大姑娘沈瑩很少回來的,今日卻回來了,只是——沈牡丹抬頭看了沈瑩一眼,她的面色非常的憔悴,眼下帶著淡淡的青色,顯然是好幾天沒有休息好的原因了。

    二房的三姑娘沈芳華看著沈瑩,“大姐,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好憔悴的樣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沈瑩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最近鋪子裡有些事情要忙,所以累了一些,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

    沈牡丹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靜靜的夾著面前的菜。

    沈家的幾個姑娘,除了出嫁的大姑娘沈瑩,家裡的就剩下三姑娘沈芳華,四姑娘沈牡丹,五姑娘沈芳蘭,六姑娘沈雁蓉。

    五姑娘沈芳蘭跟二爺沈慶冬的媳婦李氏也勸說沈瑩好好休息,只有沈牡丹跟大房庶出的六姑娘沈雁蓉沒有搭腔,沈雁蓉是因為被方姨娘養的太過高傲了,平日裡都不會主動找幾個兄弟姐妹說話的,沈牡丹不說話的原因是因為她知道沈瑩為何會如此憔悴。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15 AM

第007章

    幾個姑娘媳婦並不知道沈瑩的事情,只當她真是因為鋪子裡的事情太過勞累的原因,勸說了一會就聊起別的來了。一頓飯吃下來,沈牡丹也沒多少話,等到把桌子撤下去之後,一家人坐在廳裡說著話,基本上跟都是老太太說,大家聽著,老太太對於大房二房的人是非常和顏悅色的,這期間至始至終都沒有理會三房的話,沈牡丹無所謂,坐在阿煥旁邊聽著老太太慢悠悠的聲音,沈天源則是面帶微笑的看著老太太。

    沈牡丹一邊聽著老太太的話,一邊回想著沈家現在的狀況,大伯沈鴻英如今是臨淮令史,官位不高,也很清閒,俸祿自然也不高。沈家在臨淮有不少鋪子和莊園,如今這些鋪子和莊園都在老太太跟老太爺的手中,大太太呂氏,二太太俞氏手中也都有一些鋪子莊園和田產,至於他們三房的,什麼都沒有,只有沈家那座小小的院落,家裡的嚼用也是爹爹出去賺來的。不過他們三房並沒有任何的異議,這些本來就不屬於他們。如今沈牡丹擔憂的是,大伯沈鴻英根本不滿足現在的官職,一直想要往上爬,也正因為如此,最後連累了沈家這一脈上上下下幾十口的人,最後連爹爹也被……人往高處走本是沒什麼錯的,只怪站錯了隊。

    沈牡丹回想起上輩子她死後所發生的事情,她死後,阿煥跑去質問羅南,後被打斷雙腿在陰冷的巷子裡活活被凍死,自此後爹爹一夜白頭,一蹶不振,那時候她只能徘徊在爹爹身邊卻什麼都做不做,就如同那時她眼睜睜的在冰冷陰暗的巷子裡看著阿煥漸漸死去了鮮活的生命,卻無能無力。

    她那時候整日飄蕩在爹爹的身邊陪著他,外面的什麼事情都不清楚,直到突然有一天,家裡闖進許多的官兵,把沈家上上下下幾十口的人全部抓了,包括爹爹。官兵說沈家人犯了罪,要全部發配邊疆。跟著立刻把沈家人全部押入大牢,她自然也跟著去了,這才從大伯口中知曉他們沈家並沒有犯什麼罪,而是宴王繼位,要把之前宣帝的黨羽全部打盡。那時候沈牡丹雖然一直在沈宅徘徊,對於外界卻也是知道一點的……她嫁入羅府時,身為太子的衛宣繼位成為宣帝,卻不想宣帝昏庸,弄的民不聊生,宴王便取而代之,之後就是長久的戰爭,似乎等她死後,宴王勝利,順利繼位,之後宣帝的黨羽自然也逐一清除乾淨了,當初大伯就是選了宣帝,這才連累了沈家一家子。

    她記得當初飄蕩在大牢裡的時候,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道:“老大,你怎麼這般的糊塗,宣帝昏庸,民心所失,宴王繼位乃是順應民意,你……你這糊塗的東西,為何要摻和進去,若是好好做你的令史,如今咱們沈家也不會招此大禍了!”

    沈鴻英抱著頭坐在牢房的一角,聲音沙啞,“娘,我不過是想往上爬,我一個小小的令史,怎麼爬的上去,我當初效忠宣帝,若是宣帝取得勝利,沈家便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跟權勢了,再說,宣帝才是真正名正言順的天子。”

    老太太罵道:“你真是糊塗,宴王又如何?宴王也是姓衛的,同是天子,相比昏庸的宣帝,宴王反而更得人心,你……你當初怎麼就做出這麼一個選擇了!”

    第二天,沈家人就全部被發配了邊疆,爹爹的身體自從她跟阿煥死後就垮了,如何能夠經的住這長途跋涉之苦,最後也死在了路上,甚至連屍體也不能保全,落得個被野狗叼去的下場。

    想到這裡,沈牡丹的眼神暗了暗,她如今也能夠猜測的出為何大伯不過是個小小的令史,最後的下場卻是如此的淒慘,累及全家,原因不過是因為臨淮是宴王的封地,自己封地上的官員幫著昏庸的宣帝,宴王自是不會原諒。

    想到宴王繼位,之後大力改革,國富兵強,民豐物阜,沈牡丹不由的歎了口氣,這事也怪不到宴王頭上,畢竟在政權裡,大伯是真的選錯了,而且宴王是真心為民。不過現在宣帝還沒有繼位,還是太子,宴王依舊還是宴王,大伯如今應該也未曾做出選擇,大伯當初的選擇應該是太子順利繼位之後,而如今距離太子繼位還有一年半的時間,也不知到時能不能勸說了大伯。

    沈牡丹這裡想著舊事,那邊老太太突然道,“我在酈江上定了一艘船,今個正好大丫頭也回來了,你們就一起出去玩玩,別拘在家裡了……”老太太說著看了沈牡丹跟沈煥一眼,“你們這些小輩的都一起去,我跟老大老二就不去湊熱鬧了。”

    自然無人有異議,如此熱鬧的夜晚,大家也都不想拘在家中,只不過沈牡丹對游江卻沒什麼興趣,可轉頭瞧見沈煥期盼的眼神,沈牡丹也只有跟著沈煥一起去了,沈天源在身後囑咐,“牡丹,好好照顧阿煥。”

    沈牡丹回頭笑道:“爹爹,我曉得。”

    一行十個人,連個丫鬟小廝都沒有帶,只備了兩輛馬車兩名車夫,女眷一輛馬車,男人一輛馬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駛向了酈江。一路上,沈瑩話都不多,顯的對游江並無什麼興趣,其他幾個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著,看起來對這趟游江很是歡喜。沈牡丹抬頭看了眼對面的沈瑩,又默默的垂眸。

    臨淮不過是個縣,人的流動卻不必一個州的人少,主要就是因為酈江通過臨淮,而且臨淮風景秀麗,氣候合宜。

    酈江全長兩千五百多公里,起始金陵,末至常州,途徑二十多個州郡縣。夏日的夜晚,酈江經常一夜通明,江面上全是一艘艘點著花燈的船舶,不少老爺夫人,少爺姑娘儒生們喜愛在船上吟詩作對,遙望風景,品嘗美酒。

    等到沈家一行姑娘少爺們來到酈江邊上的時候,江上已經燈火通明,幾位姑娘下來後都難掩興奮之色,待到另外一輛馬車上的人全都下來後,二奶奶李氏讓兩個馬夫去車道等著,沈煥也朝著沈牡丹走了過來。

    二奶奶李氏帶著大家一起朝著江邊的一艘船走去,依次上了船,沈牡丹就尋了位置坐了下來,沈煥第一次上船,顯得有些興奮,趴在船邊上四處忘著,二爺沈慶冬,七少爺沈慶年,八少爺沈方辰也不想拘於船艙內,都呆在外面吹著小風,喝著小酒,偶爾作上一首詩,連沈煥也參與了進去。

    幾個姑娘在船艙裡說說笑笑,沒一會就覺得悶的慌了,五姑娘沈芳蘭笑道:“這船艙裡有些悶熱,我們也出去吹吹風,在跟阿哥阿弟們一起作詩如何?”

    三姑娘沈芳華笑道:“自然是極好的。”

    沈牡丹也應了一聲好,沈雁蓉不說話,看起來也不想待在船艙裡了,只有沈瑩面色還很是憔悴,靠在籐椅之上不願起身,“三妹妹,五妹妹,你們去玩吧,我就不出去了。”

    兩個姑娘瞧見她實在是不舒服的樣子,也不強求,讓她好好休息,其他幾人陸續出了船艙。

    船艙裡很快就只剩下沈瑩一人,她靜靜的從窗上遙望遠處燈火通明的一片,心中卻止不住的淒涼,想著家裡的糟心事更是忍不住紅了眼眶,聽著外頭弟弟妹妹歡笑聲,又強生生的把眼淚全部吞了回去。

    一個人在船艙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有人陪著似乎還好受一些,沈瑩再也堅持不住,硬拖著身子起身朝著外面走去,耳邊是五妹芳蘭歡快的笑聲。聽見堂妹的笑聲,沈瑩也笑了笑,幾個妹妹中,芳蘭的性子最是明媚,活潑,聽見她的笑聲自己心中也好過了許多。

    沈芳蘭也瞧見從船艙走出來的沈瑩,立刻沖她招了招手,歡快的道:“大姐,你快過來瞧瞧,那艘船可真好看,還能聽見有人唱曲吹簫的聲音……”

    沈瑩笑眯眯的走了過去,朝著芳蘭手指的位置看去,笑道:“果真是漂亮。”夜裡的船一艘艘的,燈火通明,遠處一艘船上不知用了什麼小把戲,燈光顯然五顏六色,色彩斑斕,很是好看。

    隨著那艘船越來越近,沈家人瞧見那船頭依偎著一雙男女,女子正哼唱著小曲,男子為她吹簫伴奏。

    沈牡丹看著不遠處船頭上的一對男女,楞了下,又轉頭看向沈瑩,在心底歎了口氣。隨著船舶的靠近,沈家人也看清楚了船頭上那一男一女,沈牡丹聽見沈芳華沈芳蘭倒吸一口氣的聲音,還有沈雁蓉的冷哼聲。

    對面船頭上的一男一女沈家人都認識,男人是沈瑩的夫君,嚴家二爺嚴仁修,女子是沈瑩的好友鄧妍秋,兩人如今正如膠似漆的依偎在一起。沈瑩自然也瞧見這一幕了,表面的堅強再也偽裝不下去了,眼淚順著臉頰落下。

    “大……大姐,這是怎麼回事?”沈芳蘭錯愕的回頭看向沈瑩,發現她滿臉淚水的時候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再說話,轉頭惡狠狠的看向船頭上的那一對男女。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17 AM

第008章

    嚴家與沈家算是門當戶對了,嚴仁修是嚴家嫡出二爺,三年前娶了沈瑩,兩人當初是兩情相悅結為夫妻的,嚴仁修除了未成親前有幾個通房,成親後一起未曾納妾,與沈瑩的感情也很好。沈牡丹見過兩夫妻相處的樣子,那時候嚴仁修看起來也是真的喜歡沈瑩,只是如今——看著船上頭那一對男女,沈牡丹忍不住露出個嘲諷的笑意。

    “嚴仁修,你……你這樣對得起我大姐嗎!”沈芳蘭看著對面船頭上的一對男女,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沖著對面喊了起來。沈家人也都很憤怒,本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但男人卻與自己妻子的好友廝混在一起,這卻是讓人鄙視看不起的。

    旁邊站著的沈雁蓉冷哼了一聲,“從來薄幸男兒輩,多負了佳人意。”

    沈家人不在說話,卻都是目光沉沉的看向對面的嚴仁修和鄧妍秋。對面的兩人這才注意到沈家人,均是一驚。

    沈瑩淚如雨下,想起前幾日在嚴家撞破了兩人的奸情,兩人也終於向她承認了,她現在還記得嚴仁修當初的話語,“瑩兒,對不起,我與研秋兩情相悅,而且……研秋懷了我的孩子,瑩兒對不起了,我……我想娶研秋做平妻。”那時候她聽了這話,臉色慘白,是啊,她不能替嚴家生孩子,嚴家沒有休了她已經算好的了。想到這裡,沈瑩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那船上頭上的嚴仁修,人如其名,看起來很是溫雅,身形修長,靠在他懷中的鄧研秋更是嬌媚動人,好一雙璧人。

    嚴仁修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沈瑩,他心中也是愧疚的,畢竟跟研秋在一起是對不起沈瑩的,可是……瑩兒不能懷孕,他跟研秋也不過是因為之前一次醉酒亂了性,之後卻也將錯就錯的又同研秋同床了好幾次,研秋在床上很是熱情大方,與拘束放不開的沈瑩完全不同,他反倒是有些喜歡上研秋了,更何況研秋前幾日還查出懷了她的身孕,母親別提多高興了,如今也只有把研秋迎娶進門了。看著眼前哭的傷心的沈瑩,嚴仁修暗歎了口氣,開口道:“瑩兒,對不起,沒想到你今日也會出來游江……”

    沈芳蘭不得他說完,惡狠狠了瞪了他懷中的鄧研秋一眼,怒道:“嚴仁修,你到底什麼意思,有你這般羞辱我大姐的嗎?”

    嚴仁修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麼,沈瑩已經扯住了沈芳蘭的手臂,淒涼的道:“五妹妹,不要說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能給嚴家一個孩子,不能為夫君留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散於風中,人再也堅持不住,轉身踉蹌的回了船艙,自此一句話都沒有同鄧研秋說。

    沈芳華沈芳蘭李氏看著沈瑩踉蹌的背影,稍一猶豫也都跟了進去,連沈雁蓉也抬腳走了進去。沈牡丹卻站在船頭盯著對面的兩人,她記住飄蕩的時候曾聽過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羅南如此,這嚴仁修也是如此,心中微涼,男人都是如此嗎?不過——她盯著鄧研秋的肚子露出一抹微笑。

    嚴仁修也不想繼續待在這麼尷尬的地方了,沖沈慶冬拱了拱手,“慶冬,我就先走一步了,明日一早我會去沈府接瑩兒回府的。”

    沈慶冬冷冰冰的看著嚴仁修,好半響才說了句,“滾吧。”

    待對面的船離去,沈芳華,沈芳蘭,李氏跟沈雁蓉也出來了,面色都不大好,沈慶冬回頭問道:“大姐如何了?”

    沈芳華搖了搖頭,“大姐哭的傷心,讓我們都出來了。”

    沈慶冬不在說話,沈家人心中都有些不快,站在船頭盯著遠處一派的燈火通明。沈牡丹站了一會就起身朝著船艙裡走去,沈芳華張了張嘴巴,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沈牡丹進了船艙後,沈瑩正縮卷在籐椅之上,頭埋在膝間,沈牡丹聽不到聲音,只看到她肩頭聳動知曉她還在哭。

    “大姐,你日後打算如何?”沈牡丹在旁邊的坐下,張口問道。

    沈瑩抬頭,發現是姐妹中最為心善的四妹,她緩緩搖了搖頭,沙啞著聲音道,“我也不知,四妹,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牡丹並沒有聽從沈瑩的話離開,而是靜靜的看著她,上輩子這個大姐的下場也很是淒慘,嚴仁修把鄧研秋作為平妻迎娶進門,大姐便一直萎靡不振,後來身子一日差過一日,她自己死去沒多久,這個大姐也去了,鄧研秋順利成為平妻,生的孩子也順利成為嫡子。那時候她的心思全在剛剛去世的阿煥身上,並沒有過多的懷疑過什麼,如今想起來真是可疑的很,自己這個大姐身子骨一直很好,而且也不是那種經歷巨變傷痛鬱鬱不得志的性子,這患病身亡的事情的確有些蹊蹺。

    而且現如今最讓沈牡丹懷疑的是,鄧研秋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她記得曾經聽大姐說過,鄧研秋原本是有一個未婚夫的,只不過未婚夫家得罪了權勢,一夜之間被迫離開了臨淮,也與鄧研秋解除了婚約,之後鄧研秋就跟嚴仁修勾搭到了一起。讓她起疑心的是,鄧研秋的孩子並不是足月生出來的,而是提前了兩個月,對外說是摔了一跤動了胎氣。但,嚴仁修只有這一個孩子,不管是沈瑩還是之前的幾個通房或者是後來納的幾個人妾氏,還有鄧研秋,她們沒有一個人再有過身孕。

    沈牡丹想了想就道:“大姐,你嫁入嚴家三年未孕,大伯母可有給你請大夫瞧過?”

    沈瑩眼睛通紅,聽見這話心中雖難受還是點了點頭,“母親請了大夫瞧過,大夫說我身子並無大礙。不能懷孕,許是時機未到吧。”

    沈牡丹又問,“大姐,那家裡的幾個通房這一年可還有繼續喝避子湯藥?也都沒懷上嗎?”

    “沒有。”沈瑩緩慢的搖了搖頭,“嫁入嚴家三年,第一年未曾懷上後,婆婆便做主停了幾個通房的避子湯藥……”沈瑩不是個笨的,聽見沈牡丹這麼一問,又一回想起這三年她跟幾個通房都沒有懷孕,心中震撼萬分,也懂了四妹的意思,震驚的看著沈牡丹,“四……妹妹,你……你的意思是……”在她眼中夫君就是她的天,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不能懷孕,是因為夫君的關係,可是,鄧研秋不是懷上了嗎?那應該不是夫君的問題吧?她也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沈牡丹笑了笑,“誰又能保證那孩子真是嚴家二爺的?大姐只需回去請個大夫給嚴二爺把把脈就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嚴二爺的。就算……真是嚴家二爺的,讓大家都相信她肚子不是二爺的孩子便是了。”對於這樣的姐夫這樣的稱呼,她不想放在嚴仁修身上。

    沈瑩愣愣的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四妹妹,心中的震撼幾乎讓她忘記了心中的悲痛,她囁囁的道:“什麼叫讓大家都相信不是二爺的孩子便是了……”

    “壞了她的名聲。”沈牡丹一字一頓的道,“最簡單的法子便是,使計讓人撞見她與其他男子苟合,之後的謠言定會四起,就算她肚子裡的孩子真是嚴二爺的,嚴二爺也不會相信了。鄧家不過是戶小小的商戶,相信沈家的家世解決掉鄧研秋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鄧家只有鄧研秋與她母親守著一間小小的雜貨鋪子相依為命,被退了婚約,鄧研秋所做的事情自然是要巴緊一個男子,最好這個男子有權有勢,而她憑著自己好友對她的信任,也的確做到了,勾引了好友的夫君。不然,一般的女子怎麼同自己好友的夫君廝混在一起?

    沈瑩目光渙散,喃喃自語,“這樣的話,她……她豈不是一輩子就毀了。”沈瑩有些渙散的眼神慢慢轉向沈牡丹,最後定格在她的臉上,好狠的法子啊,不管這兩個法子哪一個成功,等著鄧研秋的只有萬劫不復的死路。那個心腸好到不忍踐踏一草一木的四妹妹為何會想出如此狠絕的法子?

    沈牡丹挑開窗簾向外看著外面燈火通明的一片,平淡的道:“大姐為何不想想她也毀了大姐你的一輩子,若是真讓她成為嚴二爺的平妻,她的孩子便只有可能是庶出子。到時,大姐可是她的攔路石,為了自己的孩子,她……應該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吧。”

    沈瑩一愣,是啊,明明是她先毀了自己的,因為這事,她就成為了臨淮的笑話,掏心掏肺對待的好友,甚至引見給了夫君,卻不想這一引卻引到了夫君的床上,該有多少人笑話她啊。鄧研秋,我拿你當親人般的看待,你卻如此待我,事已至此,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瞧見大姐眼中漸漸清明了起來,沈牡丹放下心中的簾子,也遮擋住外面一派的美景。她站起身來,看了沈瑩一眼,輕聲道:“大姐,我出去了。”說罷,挑開簾子走了出去。

    沈瑩在籐椅上坐了沒多久也起身出去了,只是這一次臉上的神色好了許多,沈芳蘭看著沈瑩出來,上前抱住了她的手臂,嬌聲道:“大姐,四姐同你在船艙裡說了什麼,剛才問了四姐,她卻什麼都不說。”

    沈瑩看了沈牡丹一頭,回頭摸了摸沈芳蘭的髮,笑道:“你四姐勸我寬心一些,如今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了。”她自然不會把四妹替她出的主意告訴其他人。

    沈牡丹的目光看向遠處在黑暗中高山,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她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看著與她情況相似的大姐,看到鄧研秋她就想到了姚月,她就沒法子置身事外,想出了如此狠絕的法子。不過,這卻是她們應有的下場。

    沈家人都很顧忌沈瑩的感受,之後一直未曾在提過嚴家二爺跟鄧研秋的事情。一家子的兄弟姐妹遙望風景,吟詩作對,品嘗美酒。這邊一派溫馨,不遠處卻突然傳來噗通一聲,還伴隨著嘈雜的呼喊聲,“落水了,有個孩子落水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19 AM

第009章

    沈牡丹隨著聲音的來源望了過去,江面之上雖然一片燈火通明,水面上卻有些幽暗,隱隱約約的只能夠瞧見一個不大的身影在水面上撲騰著。幾乎是瞬間,其中一艘大船之上立刻跳下五六個身材高大的人影朝著那小小的身影遊了過去,幾抹高大的人影水性似乎不怎麼好,還未游到那孩子身邊,孩子已經撲騰不動,小小的手臂慢慢的陷入了水中,水面之上再也瞧不見那孩子的身影了。

    牡丹呼吸一滯,現在是夜裡,水面之下的可見度會更加的低,孩子沉入水底之後會更難救上來的,看著那幾人的水性,沈牡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從船頭縱身跳了下去,身後響起沈家人的驚呼聲。

    沈瑩看著奮力朝著那孩子消失的地方遊去的牡丹,道:“別擔心,四妹的水性是咱們兄弟姐妹當中最好的了,四妹不會有事的。”心裡卻是暗道,四妹依舊還是以前那個心腸很軟的四妹,只是在四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四妹這樣純善的人想起如此狠絕的法子?

    沈牡丹很快就游到孩子下沉的地方,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裡中,任由身體往下沉去。雙手卻在四周不斷的摸索著,不一會就沉到了底,她也摸到了一具小小的身體,她立刻摟住這具小小的身體朝上游去。等摟著孩子露出水面,旁邊那條大船之上垂下一條繩索,沈牡丹把繩索記在腰間,抱緊孩子,繩索也跟著被拉了上去。

    等兩人被拉了上去,沈牡丹這才發現船頭站在好些人,最前面的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背著光,他的臉在陰暗中看不真切。高大挺拔的男人幾乎是立刻就接過了她手中的孩子,抱著孩子進了船艙。

    沈牡丹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很狼狽,渾身濕漉漉的,衣裳全部貼在身上,曲線畢露,她忍不住沖著那快要進入船艙的男人道:“請先給我一件衣裳。”

    男人的身影一頓,不過立刻就抱著孩子進入了船艙,一個低沉平靜的聲音傳來,“給她一件衣裳。”

    很快就有丫鬟拿著一件披風過來,沈牡丹立刻把披風裹在了身上,想著那孩子的情況,猶豫了一下也進了船艙裡,剛進去就聽見剛才那個低沉平靜的聲音在說話,“現在立刻上岸去請大夫,若是梓安出了事……”聽見腳步聲傳來,男人抬頭朝著沈牡丹看了過去,冷漠平靜的雙眼撞進沈牡丹眼中。

    他的眼神疏離而又冷漠,不近人情,沈牡丹卻沒有半分猶豫,大步走了過去,“我先試試看能不能救醒他,不然等到大夫過來孩子很可能會堅持不住的。”

    男人遲疑了片刻,揮了揮手,剛才圍繞在船艙裡的人立刻都出去了,整個船艙只剩下他們三人。

    沈牡丹蹲下身子才瞧清楚那是個很漂亮的孩子,約莫五六歲的樣子,白嫩的小臉很是蒼白,嘴唇有些發青。她沒有任何猶豫,抱起孩子讓他俯臥在自己曲起的腿上,頭足下垂,再用手拍著孩子的背部,拍了沒一會孩子的嘴巴鼻子湧出不少積水。沈牡丹瞧見孩子還未醒過來又把他平放在地上,抬頭沖著那高大的男人說道:“幫忙把他的嘴巴張開,然後口對口吹氣。”說著她已經雙手放在孩子的胸口準備按壓了。

    男人冷漠的眼神遲疑了片刻,旋即按照這女子的要求做了起來。

    沈牡丹一邊指導著,一邊按壓著孩子的胸口,沒一會,孩子就咳了起來。沈牡丹這才露出一抹笑意來,她沒想到飄蕩了那麼多年,學來的這個稀奇古怪的法子竟然救了一個孩子,她隱約記得那個不可思議的世界把這種法子叫做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臟按壓。這飄蕩的許多年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見識了不少事物,於她來說都不是壞處。

    男人瞧見孩子醒了過來,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笑意,他把孩子抱了起來,走到一旁的軟榻之上輕輕放下,“梓安,你沒事吧。”連聲音都輕柔了幾分。

    漂亮的小男孩搖了搖頭,輕聲細語的道:“小叔叔放心,我沒事。”又轉頭看向旁邊站著的沈牡丹,笑道:“是姐姐救了我嗎?謝謝姐姐。”

    沈牡丹也沖小男孩笑了笑,“是小少爺福大命大。”

    正說著,已經有丫鬟捧著乾淨的衣裳走到了那叫梓安的小男孩身邊,男人低頭摸了摸孩子濕漉漉的髮,“梓安先煥衣裳,小叔叔待會再進來陪你。”說著大步走了出去,沈牡丹也跟著走了出去。

    船外,剛才見到的那些身穿黑衣的男人們都不見了,只有船頭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高大青年,還有她跟眼前這個高大挺拔,俊美無雙,冷漠異常的男人。他依舊背對著光,依舊看不真切臉上的表情,沈牡丹看著靠過來的沈家的船,開口道:“小少爺沒事了我就先告辭了。”說罷,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沈牡丹轉過身子看向男人。

    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靜靜的看著她,她的一頭黑髮濕漉漉的,還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著水珠,額頭前的劉海濕漉漉的耷著,隱瞞能夠看見光潔飽滿的額頭,整個人卻一點都不會顯得狼狽,嬌豔欲滴。男人看了一會,沖站在船頭的青年招了招手,那青年立刻走了過來,男人在他耳旁低低的說了幾句話,青年恭敬的應了一聲,回了船艙。沒一會又出來了,手中握著一個雕工精美的錦盒,青年把錦盒遞給了沈牡丹,“我家主子謝謝小姐對小少爺的救命之恩。”

    沈牡丹接過錦盒,沖男子道了聲告辭就轉身離開,順著搭建在兩船之間的甲板回到了沈家的船上,沈煥立刻上前緊張兮兮的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沈牡丹笑了笑,“我沒事,別擔心。”

    一摸到沈牡丹身上還是濕漉漉的,沈煥立刻驚呼道:“姐,你身上還是濕的,趕緊進去換衣裳去,風寒才好,可別又染上了。”

    沈牡丹進了船艙換好了衣裳,沈家人又怕沈牡丹剛才落水加重了風寒,立刻開船回到了岸邊,一行人這才坐著馬車回到了沈府。回去之後,沈牡丹果然還是沒能逃脫風寒的加重,原本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她第二天早起就發現自己又生病了。

    這次甚至比前幾日才醒過來的風寒要嚴重許多,足足在家裡待了十來天,喝了十來天的湯藥才好了一些。這期間,羅南一每天都會過來沈府看她,不過她全以身子不舒服為藉口擋了下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19 AM

第010章

    沈瑩在第二天清晨就被嚴仁修接回了嚴府,忍住了婆婆陰陽怪氣的嘲諷和鄧研秋惺惺假意的道歉,她覺得自己心中平靜極了。或許是對她的愧疚,晚上嚴仁修歇在了她的屋子裡,拒絕了這男人纏綿的要求,沈瑩背對著他很快入睡了,他似乎聽見身後男人幽暗的歎息聲。夜半子時,沈瑩睜開眼,看著旁邊睡熟的男人好一會這才下了床,開了正對著床頭的窗。

    嚴仁修第二天起來後就有些咳嗽了,沈瑩平靜的道:“二爺,可莫是昨天在船上吹了風染上了風寒,我去請個大夫來給二爺瞧瞧看。”

    嚴仁修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尷尬,倒也沒拒絕,很快大夫就來了,替嚴仁修把了脈,開了幾幅治療風寒的藥方就離開了。沈瑩站在院中看著大夫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重重的假山之後低頭深深的歎了口氣。大夫走了沒多久就碰見了嚴太太張氏。

    張氏是得知兒子染了風寒這才急匆匆的趕過來的,瞧見大夫打開離去,急忙上前道:“大夫,我兒沒事吧?”

    “二爺並無大礙,只是……”大夫欲言又止,很是為難的看了張氏一眼,“太太,有些話老夫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氏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兒子出了什麼事情,臉色煞白,“大夫……請說,我兒到底怎麼了?”

    大夫這才沉聲道:“太太,老夫剛替二爺把了脈,二爺下焦虛寒,命門火衰,這樣的症狀很難使女子受孕,之前二爺同二奶奶成親三年也未曾有喜事傳來……請恕老夫說句不好的話,老夫也替二奶奶把過脈,二奶奶身子很健康……”

    大夫這話的意思足夠明顯了,張氏臉色巨變,身子搖搖欲墜,辛虧身後的大丫鬟扶住了身子。張氏哆嗦著手指想起這兩年她早已經停了那幾個通房的避子湯藥了,可卻沒有任何人有喜事傳來,難不成真是因為仁修的原因,不可能,不可能的……

    大夫又道:“太太可以請婦科聖手許大夫來替鄧姑娘把把脈,看看鄧姑娘到底是幾個月的身孕便見分曉了。”說罷,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嚴仁修與鄧研秋的事情,這個經常出入嚴府的大夫早就清楚了。

    張氏哆哆嗦嗦的道:“去……快去把許大夫請來!”

    ……

    嚴仁修正在鄧研秋的院子裡陪著她情意綿綿的時候,瞧見自己的母親帶著一個老者過來,正想開口問好,張氏卻寒著臉指著鄧研秋沖老者道:“還請許大夫替她好好把把脈,看看她肚中的胎兒到底是幾個月!”

    此話一出,鄧研秋的臉色立刻慘白如雪,一股絕望之情湧上心頭,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躲在了嚴仁修的身後。張氏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可能真不是仁修的了,氣的她差點咬碎一口銀牙,指著鄧研秋罵道:“你躲,我看你待會還怎麼躲。”

    鄧研秋自然是躲不開的,被大夫握住手腕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全完了。大夫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開,“已經三個月的身孕……”

    嚴仁修還有些沒明白過來,“什麼?什麼三個月的身孕?”

    張氏讓大丫鬟把許大夫送走,又摒退了身邊所有的丫鬟們,張氏咬牙切齒的走到已經快要昏過去的鄧研秋身邊,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扭頭對嚴仁修怒道,“什麼!你說是什麼,你這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你同她在一起才兩個月,她怎麼懷上三個月的孩子的?”

    嚴仁修大腦一片空白,俊俏的臉上滿是震驚,他指著鄧研秋,手指都在發抖,“母親……我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鄧研秋如秋水的雙眸中淒涼的看著嚴仁修,“二爺,您……您不是說最愛研秋了嗎,您原諒了研秋……”不等她說話,嚴仁修已經怒極攻心一口血給吐了出來,身子直直的往後倒去……

    ……

    沈牡丹臥床休息的這半個月並不知嚴家發生的事情,她這半個月都只是好好的在家養病,上次突然跳進江裡救人的事情被阿煥念叨了半個月。可她也是沒法子,那幾個跳下去救人的人一看水性便不是很好,恐怕不是臨淮的人,臨淮靠江,許多人的水性都是很好的,而且那孩子在耽擱一會能不能救上來都是個問題了,她甚至沒有多想,只是憑著本能就跳了下去。

    想到救上來的孩子,沈牡丹就想起那個男人,那男人肯定不是臨淮的,男人身上的氣勢極大,身份定然不凡,臨淮還從未聽說過這號的人。又想起她要下船時男人讓手下給她的錦盒,回來之後那錦盒她就壓在箱底了。起身把箱底的錦盒拿了出來,錦盒使用上好的紅木雕成的,上面雕刻著古樸的花紋。她打開錦盒,錦盒裡放著一疊銀票,還有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珍珠。整顆珠子光潔,飽滿,散發著瑩瑩的光彩。

    沈牡丹心中一驚,她怎麼都沒想到那人會送她如此厚重的謝禮,這顆珍珠一看就不是凡品,價值只怕是不菲。錦盒中除了銀票跟這顆極品珍珠還有十幾顆指蓋大小的珍珠,每顆也都散發著瑩瑩的光彩,也都是極其珍稀的。

    沈牡丹瞬間覺得這手中捧著一個燙手山芋,這裡面珍珠的價值怕是都超過了萬兩了,那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不過是順手之勞,卻給了如此的厚禮。她又打開那疊銀票看了一眼,五張百兩的銀票。她想了想,把銀票全部拿了出來,剩下的珍珠她沒有在看一眼,合上錦盒,又放回了箱底,只是這次箱子卻加了一把大鎖。她回頭看了一眼箱子,暗道,若是下次再碰見那人,定要把這珍珠還回去。只是銀票她的確需要,怕是把銀票還回去那人也不會要,送了如此厚的禮,也就是不想欠她的人情而已。

    看著手中的幾張銀票,重生的這些時日她雖然有心替爹爹分憂賺些銀子,但一直有心無力,家中根本沒有多餘的銀子供她驅使,如今手中握住的五百兩銀子她一定要好好利用。只是要怎麼利用?她倒是知道這世中有不少金礦,銅礦,煤礦的所在位置,只是她根本開採不了,而且現在的人對於煤還都是一無所知,這就好比她知道寶藏的位置,卻沒有足夠的人力財力勢力去挖掘這些寶藏,這些是肯定不用想了。剩下賺錢的一般都是吃穿住行,沈牡丹考慮了許多最後打算在穿的方面入手,她知道今後穿著方面的流向趨勢,女人大多愛美,對於美麗的衣物是拒絕不了的。

    既然決定了,剩下的便是詳細的計畫,這個急不得,而且她從後世中學到想要賺銀子最主要的就是開源節流,比如她想做衣裳自然是不可能在臨淮的布行裡買布料,而是要去生產綢紗布料的梁甫去運回來,若是想做皮毛大氅,便不要去皮毛的鋪子裡購買皮毛,而是直接去山民的家中收購,另外她若是開鋪子是絕對不能讓沈家人知道的,畢竟現在還沒有分家,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詳細的計畫好。

    心裡有了主意,沈牡丹的心中也輕鬆了不少,正想出門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門外的思菊就進來了,“姑娘,羅家大爺在門外等著,要不要他進來?姑娘,奴婢雖然不知您跟羅家大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幾日羅家大爺日日都在外面等著您……您風寒好的也差不多了,要不要見上一面?”風度翩翩的公子哥擺出一副癡情的模樣就收買了小丫頭,小丫頭便覺得自家主子真是好命,碰見如此好的未婚夫。

    沈牡丹根本不想見到羅南那張虛偽的嘴臉,瞧見思菊的模樣,她也不好跟思菊多說什麼,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不見,你讓他回去吧。”

    思菊最忠誠的自然還是自家的姑娘,聽沈牡丹這麼一說,立刻就去回絕了羅南。

    羅南風度翩翩的沖思菊笑了笑,“那我明日再來看她,你且回去好好照顧你家姑娘吧。”說著,轉身離開,只是轉過身子之後,臉色就黑如炭了。

    羅南走後,沈牡丹就打算出門在臨淮轉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

    在熱鬧的集市上轉了一圈,雖有鋪子售出,但價格都很貴,多數都是二百兩左右,買下鋪子的話,剩餘的銀子想要去梁甫購買布料什麼的肯定是不行的,會有些拮據。在臨淮轉了一圈,沈牡丹也沒找到便宜一些的鋪子,便打算回去跟父親商量後再做決定。

    回去的時候想起阿煥這些日子因為儒生的考試看書格外的多,便打算買一些食材做補腦的膳食給他吃,去買了副豬腦和豬脊髓,想起家中無枸杞子,便打算順道去回春堂帶一些枸杞子。

    剛走到回春堂門口,沈牡丹就聽見裡面傳來尖銳的哭聲,“你們好好看看,我用了你們回春堂的玉肌膏,原本不深的傷口都開始潰爛了起來,如今……這般嚇人,嗚嗚嗚,我以後可怎麼見人……”

    沈牡丹一怔,面上起了個古怪笑意,沒想到還真是有緣,來回春堂買點東西都能碰見姚月了。

    踏步走進回春堂裡,她就瞧見姚月宛如瘋婦一般扯著一個大夫指著額頭上的傷口,那大夫怒氣衝衝的甩袖,“姑娘,你莫要瘋了,我們回春堂的玉肌膏臨淮縣不知多少人用過,卻從未有姑娘這樣的情況發生,姑娘這期間可忌口?或者傷口可有碰到其他的東西?”

    姚月依舊哭哭啼啼的,“沒有,我忌口了,什麼都聽從了大夫的話,用了兩三日就覺得傷口有些癢,卻……卻以為是正常現象,這幾天一直都有些癢,昨日傷口周圍發紅,今天一早起來傷口就開始潰爛了起來……”

    姚月正傷心的哭著,身後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月兒?”

    姚月聽見這聲音,一怔,猛地轉過身子,沈牡丹也看見她額頭上的傷口了,原本不深的傷口卻開始發紅潰爛,傷口處滲出一些膿液,看起來有些噁心,沈牡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中卻無半分憐惜,只剩滿心的暢快。卻不想,姚月連雙眼都開始發紅,猛地朝著她撞了過來,口中發出尖銳的叫聲,“因為你,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摔倒,也不會用這什麼玉肌膏,傷口就不會成這模樣了……”

    沈牡丹在她撞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避開了,姚月一個躲閃不及,撲倒在地,卻依舊回頭惡狠狠的看著沈牡丹。

    沈牡丹柔聲道:“月兒,你說什麼?那日明明是你在背後推我,卻不想摔了自己,為何怪到我頭上來了?月兒,你莫要同我鬧了,還是先讓大夫瞧瞧你的傷口,看看可有什麼法子治療,再耽誤下去你的傷口說不定會越來越嚴重的。”

    姚月果然安靜了下來,不再使勁瞪著沈牡丹了,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大夫替姚月把了脈,又查看了傷口,口中喃喃的道:“不應該的,原本不深的傷口怎麼突然潰爛了起來……把你的玉肌膏拿給我瞧瞧。”

    接過姚月手中的玉肌膏,打開瓶塞放在鼻端聞了下,臉色就變了,看著姚月道:“姑娘,你這玉肌膏可是給人動過?裡面有夾竹桃的莖汁,這個可是有毒的,還有花瓣研磨的粉,你可是對夾竹桃的花過敏?你的傷口發癢潰亂只怕都是因為這玉肌膏裡面加了這些東西的緣故。”

    姚月面色慘白,她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對夾竹桃的花過敏,知道這個的不多,她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臉,尖叫道:“肯定是她,肯定是那個賤女人……”

    沈牡丹卻知道姚月口中的賤女人是誰,是她的繼母,姚月十歲時母親便過世了,後來姚父娶了填房,兩人都相互看不慣眼,之間的明爭暗鬥不少。姚月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她繼母所為也是因為,她的玉肌膏只放在家中,所有只有家裡的人能動手腳,卻不曾想到早在剛剛買了玉肌膏出了回春堂的時候,玉肌膏就給人換掉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22 AM

第011章

    姚月還捧著臉尖聲叫著,口中極盡羞辱的罵著自己的繼母,罵著罵著卻哭了起來,“嗚嗚嗚,那女人怎得如此狠心,她也是女人,難道不知道一張臉對於女子來說該有多重要嗎,她毀了我一輩子啊……”

    沈牡丹想著,你也知道一張臉對於女子有多重要,那為何存了害我之心,若不是如此,你也不會遭此報應了。只是,在這樣的時代,女子有再好的容貌又如何,不過依舊是只能依附男人的菟絲花,有何意思。

    老大夫的話在耳邊響起,“姑娘,老夫給你開張藥方,回去後你把幾味藥用水煎好後,用乾淨的紗布蘸了藥水清洗傷口,之後再敷上膏藥便成了,只是……”老大夫頓了頓,“只是,你這傷口就算在用玉肌膏以後也會留下疤痕的。”大夫說罷,提筆寫下藥方遞給了姚月,姚月卻只顧的哭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淒慘。

    沈牡丹也不再多言,買下枸杞子之後就離開了。

    回去之後沈牡丹把買回來的豬腦豬髓洗淨,放入碗中,納入枸杞子,加了少許的食鹽同醬油上籠蒸。剛放入蒸鍋中,思菊已經從外走了進來,瞧見自家姑娘動手做吃食,忙上前一步道:“姑娘,你有什麼想吃的告訴奴婢就行了,奴婢來弄,怎的親自跑到廚房來了。”

    三房只有一個丫頭,一個小廝,一個婆子,廚娘也沒有,所以平日裡都是思菊跟六兒在廚房忙活,老婆子偶爾幫忙。看著焦急的丫頭,沈牡丹沖她笑了笑,“不用了,阿煥這些時日讀書讀到很晚,我買了一些食材回來,準備給他蒸碗豬腦枸髓羹吃,補腎健腦的。”

    思菊比她小了兩歲,前世她嫁入羅家,思菊也跟著嫁了過去,她性子綿軟,在羅府受盡欺負,連帶著思菊也跟著她吃了許多的苦頭,對她依舊是忠誠的很。後來她被姚月害死,思菊很是傷心,大病一場,待姚月進了羅府後,處處刁難這丫頭,日子更加的淒慘了,最後困在羅府一輩子,不到三十歲便撒手而去。

    看著眼前俏生生的丫頭,沈牡丹心中想著,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補償這丫頭,在等兩年替她找戶好人家讓她嫁了。

    等到晚飯時,看著阿煥把一碗豬腦枸髓羹吃了沈牡丹這才露出個微笑來,等到一家都吃罷,桌子撤下去之後,沈煥去了書房,沈牡丹叫住了沈天源,“父親,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沈天源笑道:“牡丹有什麼話要說?”

    沈牡丹便把五百兩銀票和想開衣鋪的事情跟沈天源說了一遍,不過卻隱瞞了珍珠。沈天源正色道:“牡丹,我也知你想替我分憂解難這才急著開鋪子。只是這銀子……救人是舉手之勞,這五百兩銀子對你來說是受之有愧,咱們萬萬不可用這五百兩銀子,去把這銀票還給人家。”

    沈牡丹知道父親肯定會這麼說,也早就想好了措詞,道:“父親,那人定是既有身份的人,恐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情,若是把這銀票還給了他,只怕他會以為我們所求的是其他。且那人不是臨淮縣的人,如今只怕早已不再臨淮了。父親,我是這般想的,這五百兩銀票我們先拿去開鋪子,待賺了銀錢之後這五百兩我們在抽取出來,若是有朝一日能碰見那人,在還給他也不遲。”

    沈天源也不是古板之人,聽牡丹這麼一說也發覺的確如此,考慮片刻後便同意了,又讓沈牡丹不用擔心鋪子和人手的事情,他去想法子。牡丹知曉父親的人脈比她廣,便安了心,之後又跟沈天源聊了一些鋪子日後大概的規劃,也暗暗提醒了幾句鋪子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沈家人知道了,沈天源沉默了會,也應了,沈牡丹這才松了口氣。

    等到沈天源把房契一系列的文書交到沈牡丹手中的時候也不過才過去了兩日,同時交到沈牡丹手中的還有一張奴僕的死契。沈天源端起一杯茶飲盡這才笑道:“鋪子的地段還不錯,用了一百六十兩銀子買下的。買下的這奴僕姓馬,會寫字算帳,鋪子日後可以交給他打理,每隔半月去查一次帳便可。鋪子後面有一個院子,幾間廂房,掌櫃的跟日後的夥計都可以住在那裡。”這姓馬的自然是買來做掌櫃的,有死契握在手中,用起來自然是放心的,只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心都是捉摸不定的,日後還需提防一些才是。

    沈牡丹知道爹爹看人的眼光不錯,所以這馬掌櫃的人品應該還是不錯的。

    兩人算了算,買下鋪子一百六十兩銀子,奴僕二十兩銀,身上統共還剩下三百二十兩銀子。這些銀子他們要去梁甫買布料,還要餘下一些作為裁縫,繡工們的工錢,稍微有些吃力,只能在布料上縮減一些預算,第一批運回來的布料必須精打細算。且這兩日她也沒閑著,畫了一些前世幾年後衣裳的流行樣式和繡花的新樣式。時間過的太久,她能記的不是很清楚,也有可能是好幾年後的樣式,不過她請思菊看過她的圖,思菊直驚呼好看。

    “牡丹,那鋪子裡挺新的,只需找人定做一些櫃子跟牌匾便可,至於找繡娘裁縫之類的,我去跟馬掌櫃去忙活就成了。”沈天源其實也不希望女兒在外拋頭露面的。

    沈牡丹點了點頭,“父親,這些都差不多了,我們還必須去梁甫買布料和繡線,我打算親自去,所剩的銀錢不多,布料也必須仔細挑選才成。”

    沈天源也有些為難,他實在有些擔心女兒跑那麼遠的地方,可他對這些又不在行,遂一想,道:“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去一道吧。”

    兩人商量三天後順水路出發,水路一去一回也不過才半月的時間,這三日沈天源忙著尋找繡娘與裁縫。

    晚上時候沈牡丹就跟思菊和阿煥說了要出門半月的事情,對外的說法是隨著沈天源一起出門瞧瞧,沈天源所做的工經常要同掌櫃的一起出門置辦製作首飾所需的金絲銀線,珍珠,珠寶之類的東西,所以思菊跟沈煥也都相信了,只有思菊嘮叨了幾句,“姑娘,你是個姑娘家,怎好跟著老爺天南地北的跑……”

    沈牡丹笑笑,也不多說什麼。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25 AM

第012章

    明日一早便要出門了,所需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沈牡丹也讓沈天源給她準備了一套男裝,女子出遠門始終還是有些不便。她容貌豔麗脫俗,而且女子沒有喉結,扮成男人也不會很相似,明眼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不過出門的時候帶著帷帽,聲音壓低一些倒也不是不成。

    把男裝收好,外面思菊就進來了,手中捧著幾包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姑娘,羅大爺又來了,這次還帶了你愛吃的紅豆糕跟芙蓉糕……羅大爺還在外面等著在,要不你見上一面?”思菊實在想不明白自家姑娘到底是怎麼想的,對於羅家大爺的態度怎麼就突然來了個大轉變。

    沈牡丹自然還是不想見他的,這都拒了半個多月了,這人的耐性早就沒了,若是有可能她真想直接跟他說了退婚的事情,只是阿煥的名聲卻不能受影響,沒想出具體的法子之前,還是不能同這人怎麼樣。想了想,她在心底歎了口氣,讓思菊把人請了進來。

    果然,羅南一進門,臉上的表情就很是不滿,在瞧見沈牡丹的打扮時更是皺了皺眉頭,張口正想說什麼,沈牡丹已經先他一步,柔聲道:“羅大哥,這些日子染了風寒,身子一直沒好利索,今日才能起身見客,這些時日怠慢了羅大哥,還望羅大哥不要生氣才是。”

    羅南一直都以謙謙君子自居,自然不會當著思菊的面給沈牡丹不痛快,只忍著心中的怒氣道:“自然不會的,只是我不是外人,而是你的未婚夫君,就算你染上了風寒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所以下次再有什麼事情莫要再把我拒之門外不見了。”

    沈牡丹淡淡的哦了一聲沒在說話。

    “你今日怎的如此打扮?以後把額前的髮梳起來,那樣好看一些。”羅南終究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女人好看一些自己的臉面也能光彩一些。

    沈牡丹垂著眸,“只是習慣了這樣的打扮,日後會注意的。”

    羅南擺了擺手,“我今日來還有一事要告知你,在過一月便是我母親的壽筵了,到時你可莫要忘記了,這一月好好準備,那一日打扮的好看些,母親看到定會很歡喜的……你就在家好好養身體,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甩袖而去,看著快要踏出房門的男人,沈牡丹看著他修長的背影,輕聲問道:“羅大哥,你可知道月兒傷勢加重的事情?可有去見過月兒?”

    男人的背影一僵,好一會才道:“自然是去看過了,不過是額頭上磕碰了一下,無大礙,待你身子徹底好了,我們在一併去看看她。”他自然去見過了,一想到昨日的情景他的心中就直泛噁心。

    他雖知道姚月的額頭碰傷了,但也就半個多月前見過姚月一次,後來的心思全被豔麗的未婚妻子占滿了,昨日終於又想起了姚月,便去了姚家。卻不想以往那個千嬌百媚,溫婉麗人的女子宛如一個瘋婦,在房間裡瘋狂的咒駡著,看見他更是哭哭啼啼的,他雖溫柔的勸著,也說了不在意她額頭上的傷口。她想了片刻,竟把額頭上的傷口露出來給他看了,潰爛的傷口上抹著一層淡黃色的藥膏,噁心極了。她竟然還抽抽噎噎的問他,肯定不會在意吧,是不是和以往一樣愛她。

    那時候,他含含糊糊的糊弄了幾句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心中也有了打算,姚家現太太是填房,還生了個兒子,就算姚月出嫁恐怕也沒多少嫁妝,他如今不想為了那一些嫁妝天天面對這樣一個醜陋不堪的瘋婦。

    沈牡丹豈會不知他心中的想法,這人對外的表現是個謙謙君子,內裡卻不過是個厚顏無恥的卑鄙小人,他見了姚月那般的模樣,日後肯定不會再親近於她。只是,姚月又豈會甘心,說不定這件事情可以加以利用,若是成功的話,她與這男人的婚約便能順利的解除了,與她也沒有半點損害,他的名聲也會聲名狼藉。

    沈牡丹攥緊了拳,想著待從梁甫回來後在好好盤算下這件事。

    第二日一早,沈牡丹裹了胸,換上那套男裝,一頭黑髮也用一根簪子豎在頭頂,看著銅鏡中明眸皓齒,面如冠玉的人,沈牡丹咧嘴笑了笑,果然還是不像男人。她端起旁邊的帷帽帶上,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沈天源,沈煥,思菊瞧見她的打扮這才都放了心,看身形倒是挺像翩翩公子的。

    臨淮至梁甫途徑一個郡,一個縣,路程約莫七日左右。沈牡丹臨淮出生,雖說水性不錯,但出門次數屈指可數,因此也覺得新鮮的很,站在甲板上四處遙望兩岸的風景。

    這次去梁甫坐的是專門做漕運的船,漕運掌舵人姓遲,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高大,魁梧,這趟是替別人運貨去梁甫,回來的時候在替沈牡丹把布料運回來,這樣漕運的兩趟都有銀子賺,沈牡丹也能少一些銀錢,兩方都覺得挺滿意的。這船上除了貨物,漕運的人,還有幾個順道去梁甫的人,不過都不在甲板上,想必是在房裡休息。

    兩岸風景雖好,看多了也就是那樣,沈牡丹站了小半個時辰就回了房。船上一共十間房,沈天源跟沈牡丹一人占了一間房,回房後沈牡丹小歇了片刻,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門外也響起了沈天源的聲音,“阿丹,出來吃飯了。”

    沈牡丹開了門,沈天源把帶的一些豆餅分了兩塊給沈牡丹,如此過了三天後,船便要靠岸補充一些水和食物,沈天源瞧見整日吃豆餅的女兒自然很是心疼,道:“阿丹,我下船去買一些糕點給你吃吧。”夏天天熱,其他的熟食保存不了兩天,只有這種乾巴巴的豆餅能夠保存好幾天不壞。

    “父親,不用了,豆餅就挺好的,再過幾日就要到梁甫了,到時候我們再去嘗嘗梁甫的美食。”她的聲音壓得有些低,聽起來倒也不至於讓人懷疑是個女子。

    沈天源倒也沒在堅持。

    漕運的人也很快都上岸了,船也繼續朝前行駛了起來。在船上呆了三天,沈牡丹知道船上除了漕運的人,她跟父親,另外還有幾個世家子弟。這幾個世家子弟每天都會在甲板上待上幾個時辰,高談闊論,美妾環繞,斛光交錯。因此,沈牡丹便很少出房了,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呆在房裡,偶爾晚上的時候會出去待會。

    這日正在房裡休息著,外面傳來吵鬧的聲音,隱隱聽見還有沈天源道歉的聲音,“這位公子,真是對不起了。”

    “撞了本公子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沈牡丹聽見聲音,忙起身開了房門走了出去,在甲板上看見那幾個世家子弟正盤腿坐在甲板之上,邊上環坐著幾位美豔的妾氏。其中一個個子不高,臉色有些蒼白,穿著打扮極其華麗的公子正攔在沈天源面前,這世家公子容貌雖然不錯,但眼底發青,腳步有些虛浮,明顯就是縱欲過度的表現。

    沈牡丹急忙來到沈天源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父親,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沒事吧。”

    沈天源搖了搖頭,“我沒事,阿丹你快些進去吧。”說著就想把沈牡丹推進房中。那腳步虛浮的世家公子卻是攔在了兩人面前,想伸手去推沈牡丹一把,沈牡丹一個閃身就避開了,那世家公子面上現出惱怒的神情來,“怎麼,撞了本公子就想這麼一走了之?”

    沈天源朝著這公子拱了拱手,“公子,在下已經到過歉了,而且是公子先撞到在下身上來的。”的確是這人先撞到沈天源身上來的,沈天源身子硬朗,這縱欲過度的世家公子反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了,起來後還不依不饒的。

    聽見緣由,沈牡丹心中雖然有氣,卻也知道這世家公子們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只得又按捺住性子誠懇的道了歉。席地而坐的幾位其中一個穿著藏青色錦袍的世家子弟道,“你這小子過來陪我們喝上一杯,我們就原諒了你父親。我說,你這小子是怎麼回事,整天把自己關在房中跟個娘們似的,來來……快過來坐,阿淑,快去把這位公子拉過來。”說著,其中一個穿著黃色衣裳的嬌媚女子便起身要拉沈牡丹過去。

    沈牡丹自然是不可能跟這群人喝什麼酒了,忙躲閃開來,壓低聲音道:“在下不會喝酒,不過在下願意自罰一杯向幾位公子賠個不是,之後還請幾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在下同家父。”

    卻不想,剛才那腳步虛浮的公子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扯落了沈牡丹頭上的帷帽,“讓你陪著一起喝酒是給你面子,囉囉嗦嗦的幹什麼……”

    距離太近,沈牡丹又只顧著應付席地而坐的幾位,卻不想這人會突然出手掀開她的帷帽,整個人便暴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28 AM

第013章

    眼前的人雖然做少年打扮,明眸皓齒,面如冠玉,一頭黑髮也用簪子豎在頭頂,但幾乎所有的人都能夠一眼看出來眼前這個做少年打扮的人是個姑娘家。

    那個剛才嚷嚷著要沈牡丹陪喝酒的藏青色錦袍的世家子弟更是一臉呆滯的看著沈牡丹,好半響才結結巴巴的道:“竟……竟然真的是個姑娘家?”

    沈牡丹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她彎腰撿起被拍落在地上的帷帽,沖著幾個世家子弟躬了躬身,平靜的道:“小女冒犯了,還請幾位公子見諒。”

    那扯落她帷帽的虛浮公子愣愣的看著她,忽又露出一個笑意來,眼睛裡帶著一絲的輕佻,“竟是個如此俊俏的小娘子,甚好,甚好,如此的話……既是你父親撞了我在先,不如就把小娘子賠給我吧。”說著,伸手朝著沈牡丹臉上摸去。

    沈天源溫厚的面容閃過一絲怒意,伸手把沈牡丹護在了身後,“公子,還請自重!”

    那身穿藏青色錦袍的公子也勸道:“書豐,算了吧,趕緊過來咱們繼續喝咱們的,別為難人家姑娘了。”

    “不成,她父親撞了我,自然由她來陪不是,陪本公子一天就成了。”那叫書豐的公子卻是不依不饒的,晃晃悠悠的朝著沈牡丹走去,沈天源眉頭緊皺,正想伸手打落這人伸過來的手時,旁邊突然傳出一聲粗狂的喝斥聲,“你們做什麼的!在我船上莫要惹事,否則一個個的把你們丟下去了!”

    眾人都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瞧見船艙裡出來個身材魁梧的七尺大漢,穿著一身的葛麻衣裳,胸膛緊繃繃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這邊,這大漢眼睛看起來挺有神,臉上卻生了一臉的絡腮鬍子,整個人更是顯得粗狂無比。這人大家都認識,漕運的掌舵人遲寧沛。

    那些公子雖說都是世家子弟,但都不願意惹上這樣草莽出生的人物,那腳步虛浮的公子哥果然清醒了不少,沖遲寧沛露出個訕訕的笑意,“遲爺,莫要誤會,我們只是同這小娘子開個玩笑而已。”說罷,搖搖晃晃回到那群公子哥身邊,其中一個美妾扶著他坐了下來。

    那藏青色錦袍的公子也沖沈牡丹點了點頭,“姑娘對不住了,還請姑娘原諒了我們才是。”

    沈牡丹沖這公子躬了躬身,“公子說笑了。”說罷,又轉頭看向那粗狂的大漢遲寧沛,沖他笑了笑,“多謝遲舵主了。”

    沈天源也沖這大漢拱了拱手,“多謝遲舵主。”

    那大漢擺了擺手,走到沈牡丹旁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還真是個姑娘家,看你上船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怎麼看都像是個姑娘家的,哈哈哈,果真是沒走眼。對了,姑娘也別叫我什麼舵主了,直接叫我遲大哥就是了。“說罷,又轉頭看向沈天源,笑道:“這位先生喚我名字就成了,別什麼舵主不舵主的了。”

    這人,沈牡丹還是有印象的,遲家老爺子本是草莽出生,一生血拼到如今的地位,在臨淮建了漕運,這遲寧沛便是遲老葉子老來得的子,對他非常的疼愛。遲寧沛這人繼承了老爺子的性格,直爽,不受約束,當然為人也很仗義。上一世,沈牡丹記得這人最後好似得罪了什麼人,所以在臨淮銷聲匿跡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沈牡丹回想了半天也沒回想起來,耳邊又想起父親跟遲寧沛的聲音,她這才回了神,想著回去後要好好回想一下關於遲寧沛的事情。她對遲寧沛也是有心結交,以後要經常來往梁甫,若是遲家能發展起來對她也是有好處了,抬頭沖他笑了笑,叫了聲遲大哥。心裡想著,可一定要好好回想一下關於他的事情才行。

    遲寧沛笑道:“好了,回房好好休息去,你也莫要驚怕了,這一路上我都會好好照應著你的。”

    沈牡丹也不多言,道了聲謝謝就回了房,沈天源又跟遲寧沛說了幾句話這才回了房。回房後,沈天源心中還有些後怕,便想念叨沈牡丹幾句,沈牡丹似乎知道父親要說她,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沈天源,嬌嗔道:“父親,我知錯了,待鋪子開起來後,馬掌櫃熟悉了這些,日後便讓父親跟馬掌櫃前來,我會乖乖待在家中的,可好?”

    看著如此乖巧的女兒,沈天源心中的怒氣也消失殆盡,看著女兒姣好的容貌,重重的歎了口氣,“都是我沒本事,若不是如此你也不用在外拋頭露面了。”

    沈牡丹正色道:“父親,當然不是這樣的,我跟阿煥最崇拜的人就是父親了,父親教導我跟阿煥如何做人,我跟阿煥都覺得父親很了不起。而且,開鋪子只是我的主意,請父親不要在責怪自己了。”

    沈天源看著眼前明眸皓齒的女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了,我知曉了。”

    ……

    之後的幾天還算順利,那幾個公子並沒有在找沈牡丹的麻煩了,那藏青色錦袍的公子每次瞧見沈牡丹反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還同她到了幾次的歉意。反倒是那叫書豐的虛浮公子每次看她依舊是帶著一絲的欲望和不懷好意。沈牡丹也越發的不愛出去了,在房裡待了幾天,船終於在三日後靠岸了。

    靠了岸,遲寧沛的人在碼頭上卸貨,其他幾個世家子弟也都離開了,沈牡丹瞧見那叫書豐的世家子弟離開這才帶上了帷帽打算同沈天源下船。卻不想,遲寧沛忽然叫住了她,“姑娘,剛好我也沒什麼事情,要不同你一起去吧。”

    沈牡丹正想拒絕,這人卻已經大步下了船,然後回頭看著她跟沈天源。沈牡丹無奈,也只得下了船,之後她跟沈天源在前走著,遲寧沛在後跟著。

    走了沒一會,沈牡丹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周圍好似有人跟著她們在,她挑開帷帽看了一眼。果然有幾個畏首畏尾的人跟著她們。她心中一緊,想起下船時那叫書豐的世家子弟看她的眼神了,不由的暗道一聲糟糕,猜測這人應該是那世家子派人監視她的。

    旁邊那抹高大的身影卻又讓她有些心安,遲寧沛跟著她也是因為一早就發現有人要跟蹤她們了吧,這人如此的仗義應該會護她們周全的。看來以後還是萬分小心才是,女子在這樣的時代活著,真是萬分的辛苦。

    許是因為遲寧沛一直跟著,那幾個跟蹤她們的人很快就離開了,沈牡丹這才沖遲寧沛道了謝,“多謝遲大哥了。”

    遲寧沛笑道:“不用同我道謝,你是我的主顧,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出事的。姑娘放心,我定會護你們周全直至回到臨淮的。”

    沈牡丹又想起自己現在做男子的打扮,便小聲的道:“遲大哥,你還是喚我阿丹便可。”

    遲寧沛哈哈一笑,喚了聲阿丹。

    梁甫很大,其中一條街做的多是布料的生意,距離碼頭有些遠,三人租了輛馬車花費了兩個多時辰才來到了那條街,沈牡丹便一家家的看了起來,鋪子裡大多數的綾羅綢緞,紗,錦,縷,毅,絹,棉布,葛麻都有。沈牡丹貨比三家,都問了價格,最後討價還價要了不少常見的綢緞,紗,錦,絹和棉布。

    身後跟著的兩個大男人就眼睜睜的看著沈牡丹一身男裝打扮,壓低著聲音討價還價,最後竟然還真給她便宜了不少。這批貨有好幾車,最後三人顧了車這才把東西都運到了碼頭,遲寧沛喊人幫忙把貨全部搬到了船艙裡。

    等忙活完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沈牡丹跟沈天源正打算上船,便有一穿著葛麻衣裳的大漢來到遲寧沛身邊道:“舵主,先前有件事情忘記同你說了,你離去的這段時間裡,船上來了位客人,說是要去臨淮,想要乘我們的船,我應了。”

    遲寧沛卻不在意,只道:“給了銀子就成了……今晚原地歇息一晚上,明早卯時在碼頭集合,現在你們可以去城裡逛一逛了!”說著,拋出一袋銀子給這大漢,笑道:“帶兄弟們好好出去玩玩,不過留幾個人看著船,不要所有的人都去了。”

    那大漢接過銀子笑嘻嘻的跑去船上,不一會船上便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跟著呼啦啦下來好幾個大漢。沈牡丹往船上看了一眼,天色太暗,她也看不真切,差不多留了一半的人下來,隱隱的船頭似乎站著一個高大修長的人影。沈牡丹眯著眼睛看了會,那人影轉身回到了房裡,她也沒在意,以為還是遲寧沛手底下的人。

    遲寧沛等著身邊的人都離開了,這才轉頭看向沈牡丹,笑道:“阿丹兄弟,好不容易來梁甫一趟,我陪你出去逛逛如何?”

    沈牡丹對於逛集市沒有多大的興趣,而且今天忙了一天渾身又酸又累的,急忙擺手拒絕了,“遲大哥我就不去了,今個累了一天了,我想上船早些歇息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33 AM

第014章

    沈牡丹,沈天源上了船就直接回房休息了,遲寧沛看著沈牡丹進了房,也沒了四處溜達的興致,大步上了船。

    沈牡丹回了房,聽見隔壁傳來了響動聲,隱隱約約聽見一個人說了句什麼遲寧沛什麼的,她心中一動,忍不了住屏住呼吸朝著用木板隔開的角落走了過去,卻不想那邊似乎知道這邊有人了,聲音壓低了很多,她再也聽不到半句了。回過神又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站在牆角偷聽別人說話,俏臉不由的一紅,暗罵了一句自己,忙回到房屋的中間在一張方凳上坐下,倒了一杯喝水一飲而盡。

    喝了茶,沈牡丹握著茶杯,坐在有些昏暗的房間裡想著心事。她現在的處境有些為難,跟羅南解除婚約之後,沈家人勢必會參與她的婚事,若是能有個說得上話的人便是再好不過,這人必須有些身份,讓沈家人忌憚,思來想去,遲寧沛是最好的人選,這人仗義,不拘小節,對她也無非分之想,若是能結交他為朋友便是再好不過了。只是,上一世遲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夜之間臨淮便再也沒有遲家人的身影,碼頭也換了掌舵人。

    坐在昏暗的油燈下想了許久還是沒理出個頭緒來,沈牡丹只得放棄,放下手中的茶杯,隨意梳洗了下就上床歇息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休息之前想的太入神的關係了,沈牡丹夜裡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有人似乎在跟遲寧沛說著什麼,遲寧沛很是憤怒的拒絕。那人的背影很是高大,修長,他不知又說了句什麼,遲寧沛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拒絕,那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忽然慢慢的轉過了頭,沈牡丹屏住呼吸,正好奇那人轉過來會是什麼模樣的,卻不想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她整個人也驚醒了過來。

    看著外面大亮的天色,沈牡丹怔了下,門外也響起沈天源的聲音,“阿丹,可起來了?”

    沈牡丹恩了一聲,“爹,我起來了。”說罷,下床穿好了鞋襪,去開了房門,沈天源正站在門外,手中捧著一碗豆漿和幾個燒餅,看見沈牡丹開門立刻笑道:“這是遲舵主手下人帶回來的,還熱乎著的,你趕緊趁熱吃了吧。”

    沈牡丹忙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接過沈天源手中的豆漿跟燒餅,“爹,你吃過了沒?”

    “我吃過了,你趕緊吃吧。”

    沈牡丹就著還是熱乎乎的漿把兩個燒餅都吃完了,外面這才響起遲寧沛聲如洪鐘般的聲音,“起錨,開船嘍!”

    ……

    喝了豆漿,吃完了燒餅,沈牡丹出了房,想在外面透透氣,剛出去就瞧見遲寧沛寬闊的背影,正站在船頭,聽見身後的動靜,遲寧沛轉過身子,瞧見帶著帷帽的沈牡丹,不由的一笑,道:“阿丹,如今船上也沒什麼外人了,就不用帶著帷帽了。”

    的確,又沒外人,沈牡丹把頭上帶著的帷帽脫下,沖遲寧沛露出個笑容,也站在船頭往遠處瞭望了起來。

    遲寧沛也沒說話,站在船頭吹著江風,一臉的愜意。

    沈牡丹心中有事,還在回想上輩子關於遲寧沛的事情,正想著,身後又傳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不禁愣住了,身後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的男子身材高大身量頎長,穿著一身黑色的錦袍,袖邊領邊用金絲鉤邊,腰間豎著同樣用金絲線勾勒而成的黑色腰帶,配有一塊顏色如白脂般的玉佩。後邊的青年身材同樣高大,穿著一身青色衣袍,穩當當的跟著前面的男子。

    這兩人沈牡丹都認識,當初在臨淮她救起來的那個小男孩的叔叔,後邊的男人是當初把一盒子珍珠拿給她的那個青年。

    沈牡丹心道,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他,還想著什麼時候把那些珍珠還給了他,現在就碰上了,只可惜,那盒珍珠她沒有隨身攜帶著。想了想,沈牡丹上前沖著兩人拱了拱手,“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是否還記得小女。”

    那身穿黑色錦袍的男人這才看向沈牡丹,盯著看了一會,這才恩了一聲,“記得,上次之事,還要多謝姑娘。”他的嗓音醇厚,沈牡丹卻依舊能夠從中聽出一絲的冷淡。

    沈牡丹抬頭看著這男子,“上次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公子給的謝禮太過貴重,不知到臨淮的時候,公子可否等上一會,小女好把東西還給了公子。”

    “不必了。”男人突然開口,嗓音沉沉,“既然給你了就是你的了,這些東西不及梓安的一條性命重要,這些東西是你應得的。”

    沈牡丹默然,她自然是聽懂了這男人話中的意思,男人話中的意思很簡單,這些東西完全不及他侄兒的一條性命重要,給她是理所當然的,是為了還情,用昂貴的珍珠來抵消了她救了他侄兒的性命,這男人不願意欠她分毫的情。若是她在不識好歹拒絕的話,只怕這男人就沒了耐性,她不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小女知道了,如此就多謝公子了。”

    她救了他侄兒一命,他給了豐厚的謝禮,兩人之間便再也沒有交集了。

    男人聽完她的話便轉頭看向一旁的遲寧沛,沈牡丹便知這人應該是找遲寧沛有事,轉身沖遲寧沛道:“遲大哥,我就先回房去了。”

    遲寧沛顯然也感覺到眼前這男人是來找他的,沖沈牡丹笑了笑,“去吧。”

    待沈牡丹離開,遲寧沛這才目光落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炯炯的雙眼滿是不解,皺眉道:“你們特意上船乘我的船是來找我的吧?”

    男子沒有說話,側了側頭,他身後的青色衣袍的青年立刻上前一步,說道:“遲舵主,我們殿下的確有事同你商量……”

    ……

    沈牡丹住著的房間開著木窗正好能夠看見外面的情況,她看見那面色冷淡的男人身後的青年上前一步,似乎同遲寧沛說了句什麼,遲寧沛眉頭緊皺,雙腿動了下,似乎有曲膝的打算,那青年卻是一把扶住了他,又說了句什麼。她只能看清楚他們的動作,卻聽不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只瞧見青年又同遲寧沛說了幾句什麼,遲寧沛忽然大怒,揮手打落了青年放在他手臂上的手。青年並不在意遲寧沛的態度,又說了幾句話便退到了那男子的身邊。

    男子轉身離開,青年也跟著轉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男子的視線似乎朝著沈牡丹這邊看了一眼。沈牡丹的視線卻只注意著遲寧沛,遲寧沛的雙眼中滿是痛苦,抉擇和絕望。她心中一動,遲家今後的命運是不是同今天見過的這男人有關?這男人身份應該不凡,讓整個遲家從臨淮銷聲匿跡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許待會可以跟遲大哥打聽一下剛才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不管如何,若是遲寧沛能夠避開前世的命運,今後的成就定然不凡,她日後或許會需要他的説明。

    沈牡丹呼了一口氣,鬆開攥的死緊的拳頭,又把目光放在了船頭的遲寧沛身上。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36 AM

第015章

    江上的夜景異常的美豔,頭頂上的一輪滿月照耀著整個江面,江面之上一片皎潔的月光,偶有螢火蟲飛過,星星點點。

    遲寧沛在船頭已經站了一天了,沈牡丹在房裡注意了他一天,直到夜色暗淡下來,甲板之上只剩下遲寧沛一人,沈牡丹才揣著一壺水跟幾個豆餅子出去了,看著遲寧沛無精打采的樣子,她輕聲道:“遲大哥,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吃些東西墊墊胃吧。”

    遲寧沛聽見聲音轉過頭來,一雙炯炯的雙眼此刻只剩下迷茫,“阿丹……”

    沈牡丹把手中的水壺跟豆餅子遞到他的面前,也不再多說什麼。遲寧沛遲疑了下,神色到是清明了不少,盯著沈牡丹手中的食物和水看了一會,默默的接了過來吃了起來。幾個乾巴巴的豆渣餅子就著一壺水很快就吃乾淨了,這才沖著沈牡丹一笑,“讓你擔心了。”

    沈牡丹接過他手中空了的水壺,想了想,抬頭看著他,“遲大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瞧你今天在船頭站了一天了。”

    遲寧沛搖了搖頭,露出個苦笑,“沒什麼。”

    “遲大哥,若是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妨同我說說,或許幫不上什麼大忙,但是兩個人始終比一個人容易想法子些。”

    沈牡丹望著這魁梧的男子,真誠的道。

    遲寧沛不說話,只是側頭看著遠方重重疊疊的黑色山影,目光沉沉。沈牡丹不再多言,站在一側陪著他。皎潔的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撒上一層朦朧的光暈,如夢似幻。過了好久,才聽見旁邊傳來一個壓抑著痛苦的嗓音,“那人是……宴王殿下。”

    宴王——沈牡丹身形一怔,手掌緊緊的攥成了拳,不用遲寧沛明說,她就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何人,是剛才那黑色錦袍的男子,她怎麼都沒想到那人會是宴王殿下,她只以為那人身份不凡,卻不想是如此的尊貴。

    宴王,傳聞中宴王性子謹慎,穩重,而且頭腦非常的聰明。若那人是宴王,她如今也能猜出幾分為何會找上遲寧沛了。

    遲寧沛的聲音繼續在耳旁響起,“宴王想買下整個漕運,漕運是我父親辛苦一生一手建成的,我不願意,只是……”

    只是就算不願意,宴王想要的東西又豈會得不到?只怕他不願意,那人就會以強硬的手段得到漕運,對他反而半點好處都沒有,上一世遲家在臨淮的消失恐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吧?沈牡丹暗暗在心底想著,不過——她抬頭看向遲寧沛,開口問道:“遲大哥,若是你歸順于宴王手下,漕運是否能保住?”宴王要的應該是控制了整個酈江,而不是區區一個漕運碼頭,所以遲寧沛若是願意歸順他,他會不會繼續讓遲寧沛管理著碼頭?

    遲寧沛搖了搖頭,“我提議過,他……不同意,只怕是不信任我。”

    沈牡丹怔住,是啊,這般重要的位置怎麼可能交給一個陌生人打理,水路不管什麼時候都佔有極重要的位置,更何況以後這宴王還要同宣帝打上一年的持久戰,水路就更加重要了。沈牡丹想到這裡,心中忽然一動,宴王此刻就打算控制酈江上的漕運碼頭,是不是表示他一早就在為以後的繼位做安排了?

    沈牡丹心中突突的跳著,有些興奮,也有些擔憂,她想放手一搏,若是此事能夠成功日後她的命運便不必握在沈家人的手中了。她的拳頭緊了又緊,這才抬頭看向遲寧沛,沉聲道:“遲大哥,我有個法子,或許可以一試……”

    ……

    七天後船就到了臨淮,遲寧沛幫著把沈家的貨送到了鋪子後院,沈牡丹則是先回沈家把壓在箱底的那一盒珍珠拿了出來回到鋪子那邊給了遲寧沛,“遲大哥,這是我當初救下宴王侄兒,宴王所贈與我的謝禮,裡面有幾顆珍珠還有五百兩銀票,銀票我拿去開了鋪子,所以你在往裡面添加五百兩的銀票……這銀票就當是我借遲大哥的,待日後賺了銀子在還給遲大哥。到時,遲大哥把這錦盒給宴王,只告訴他,想用這錦盒換一個效忠于他的機會。”

    “是我欠你的,銀票豈能讓你來出。”遲寧沛說著神色複雜的看了沈牡丹一眼,寬大的手掌撫摸著手中精緻的錦盒,“阿丹,你就這般的信任我?我們不過才認識十來天,你卻肯這樣幫我……”

    沈牡丹沖他一笑,“遲大哥,我相信你。”前世的時候她就知道遲寧沛,見過他,也知道他的人品,這才肯如此幫他,而且這不僅是幫他,也是幫助自己。

    遲寧沛握緊手中的錦盒,看著對面的沈牡丹,鄭重的道:“阿丹,謝謝你,若是能夠成功,我定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

    ……

    遲寧沛幾乎沒有耽誤任何時間,取了銀票之後就捧著錦盒到了那青年給的住址了。敲開眼前這座普通的宅子,立馬就有小廝上前開門,說明了來意,這小廝便帶著他來到了宴王的院子。

    那一直跟著宴王的青年進屋通報後便帶著遲寧沛見了宴王。遲寧沛進房便瞧見穿著一身寬鬆的黑色常服,坐在一張寬大的紅木榻上的衛琅宴,他的神情不似之前見到的冷漠,似乎鬆散了不少,看見他進來,輕聲問道:“可考慮清楚了?”

    遲寧沛頂住這人身上的威壓,曲膝跪下,手中捧著的錦盒高高的抬起,置於衛琅宴的面前,沉聲道:“草民願意為殿下效忠,還望殿下給草民一個機會!草民定不會讓殿下失望的!”

    衛琅宴的神色慢慢的沉了下去,盯著遲寧沛手中的錦盒,面無表情。遲寧沛心中撲通撲通的跳著,壓力倍增,手卻依舊穩穩的托著那錦盒,好半響後才聽見一聲輕笑,“如此,我便給你一個機會,酈江之上共二十二個碼頭,每個碼頭之上方有一個掌舵人,我要你在一年的時間內成為這江上的總舵主。”

    遲寧沛一呆,立刻就明白了宴王話中的意思了。酈江上的漕運掌舵人都是零散的草莽人物,宴王要他收復了這些碼頭,成為總舵主。這是考驗,也是最簡單的考驗,若是連此都完不成,他又如何在宴王手下謀事。他立刻就想清楚了這其中的原由,高聲道:“多謝殿下,草民定不會辜負殿下的一番心意。”

    衛琅宴的目光再次飄向遲寧沛手中的錦盒,神色莫測,只微微垂了下眼,旁邊站著的青年立刻上前接過了遲寧沛手中的錦盒,開口道:“你且回去吧,日後的事情我會前去跟你商討的。”

    等到遲寧沛離開,那青年恭敬的把手中的錦盒遞給了衛琅宴,衛琅宴接過錦盒,打開看著裡面原封不動的珍珠與銀票,淡聲道:“雲賀,去查查那女子。”

    “是,殿下。”榮雲賀應了聲,也跟著退出了房間,房間裡只剩下盯著錦盒神色不明的衛琅宴。

    ……

    沈牡丹一直呆在鋪子裡整理運回來的布料,手畫的稿子也都給裁縫和繡娘們看過了,沈牡丹又跟他們商量了許久,第一次大概要出的款式以及數量,最後決定明日便可以開始做第一批的衣裳。

    忙活了大半天,沈牡丹又累又餓,送走了馬掌櫃,裁縫和繡娘,她隨便吃了些東西,瞧著天色不早了,這才回了府。第二天天一亮便又過來了這邊的鋪子裡,沒一會馬掌櫃邊說外面有人找,沈牡丹出了門便瞧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子站在鋪子的大門口,男子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鼻樑直挺。沈牡丹愣了下,這人是誰?

    那年輕男人大步朝著沈牡丹走去,走到她身邊的時候才笑道:“阿丹。”

    沈牡丹瞪大了眼睛,指著眼前的男人驚呼道:“遲大哥,你……你是遲大哥,你……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她沒想到遲寧沛刮掉一臉的絡腮鬍子會是如此英俊的模樣。

    遲寧沛頗為不習慣的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笑道:“我也有些不習慣。對了,昨日見了宴王……”他把昨日見面的情景跟沈牡丹說了一遍,又道:“阿丹,謝謝你,要不是你只怕如今我父親建立起來的漕運便要拱手讓人了。”

    沈牡丹有些擔心,“遲大哥,酈江之上大大小小的碼頭也有二十來個,一年的時間足夠嗎?”而且漕運掌舵人大多數都是草莽出生,性格蠻橫不講理,雖有血性,但也愛爭鬥,想要收復這樣的人只怕是不簡單。

    遲寧沛到是信心滿滿的,大笑道:“阿丹莫要擔心,我有法子,這些你便不用操心,好好經營你的鋪子便成了,你放心,以後有我罩著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他同為草莽出生的人物,想必是真的有法子,沈牡丹心道,忽然又想起那錦盒,心中不由的一緊,也不知那宴王會不會惱怒於她。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41 AM

第016章

    沈牡丹與遲寧沛又聊了幾句,遲寧沛便告辭了。沈牡丹這期間也與遲寧沛說了她的難處,希望他能夠幫忙隱瞞這件鋪子的事情,遲寧沛笑道:“阿丹放心,不會有人敢找你麻煩的。”

    遲寧沛走後,沈天源也過來了,瞧見沈牡丹正望著不遠處出神,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牡丹,這裡有我,你就先回府去,日後鋪子的事情有我同馬掌櫃打理,你便少出府一些,莫要引起你祖母的注意了。你祖母最不喜歡女兒家在外拋頭露面,這次知曉你跟著我出了一趟遠門昨個已經把我叫過去訓斥了一頓,只怕今日就會遣人讓你過去的,你也莫要反駁她老人家。”說到這裡,沈天源頓了頓,歎了口氣,“這些年為難你跟阿煥了。”

    沈牡丹笑了笑,知道父親的意思是說祖母這些年來對他們的為難,安慰道:“爹,沒事的,祖母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

    沈天源歎了口氣不再說話,沈牡丹又道:“爹,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天源擺了擺手,“快回去吧。”

    沈牡丹一回到沈府就瞧見思菊正站在院子裡,瞧見她回頭急忙小跑上前,面上一片焦急之色,“姑娘,一大早上的您去哪裡的?老太太遣人過來找你,你趕緊過去吧,不然老太太又要生氣了。”

    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裡,果然就聽見老太太正在發脾氣,拍桌子拍的砰砰響,“好好的一個丫頭讓老三養成什麼樣子了!跟著出去瘋跑了半個月,如今回來一大早就見不到人影……”

    老太爺勸道:“好了,你就少說幾句吧。”

    沈牡丹聽著裡面的聲音,暗暗歎了口氣,正想走進去,身後傳來大姐沈瑩的聲音,“四妹,我陪你一起進去吧。”

    回頭一看,穿著一身淡紫色衣裙沈瑩正站在不遠處笑望著她。沈牡丹也沖她露出個微笑來,“大姐,你回來了?”

    沈瑩走了幾步來到沈牡丹面前,牽起她的手來,“四妹,還要對你說聲謝謝,若不是你我此刻只怕還不知過的什麼日子,幸好你幫著出了主意。”

    沈牡丹望著她,“可都是解決了?”

    沈瑩怔了下,歎了口氣,“我請了大夫給夫君把了脈,確實是他的問題,大夫把這事情告知了婆婆,婆婆請了婦科聖手去替那女人把了脈。她與夫君在一起不過兩個月,卻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婆婆氣急,現在都還病著,夫君也大病了一場,如今嚴家都已經知曉了這件事情,也請了許多大夫來看過,都說很難醫治。至於那女人,被婆婆讓人打的落了胎,讓人送了回去,她娘已經氣的生了重病,她自己似乎也病的不輕,也不知還能不能活的下去,想必婆婆是不會讓她繼續活下去的……”

    沈牡丹對那女人的下場沒什麼興趣,“那大姐打算如何?畢竟是他的問題,若你繼續呆在嚴家,你會連一個孩子都沒有的。”

    沈瑩苦笑,“能如何,婆婆打算若是夫君真的不行,就從大伯家過繼一個孩子,大嫂似乎又懷了身孕,也同意把孩子過繼給我們了。日後也只能守著這孩子好好過日子,四妹,我也只能這般了……”

    是啊,大姐也只能這樣了,若還是上輩子的她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怕也會選這麼一個結果。可,現在的她是絕對不會這樣選擇的。沈牡丹在心底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進了老太太的房裡。沈瑩也跟著一起進去了,老太太瞧見沈瑩,視線轉移了不少,忙著問如今嚴家的情況,對她的怒火也小了不少,在被沈瑩打岔幾句,老太太最後連脾氣都沒沖著她發就讓她走了。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沈牡丹就直接回房了,思菊又在她耳邊嘮嘮叨叨,說是這段時間羅南常常來找她,知道她出門了,似乎生氣了。沈牡丹自然顧不上羅南,如今的心思全在衣鋪上,如今她只希望能把衣鋪好好做起來,這樣父親也能輕鬆不少。

    衣鋪那邊正在趕制衣裙,也沒什麼別的事情發生,沈牡丹安安靜靜的在家待了兩日,這日正在書房寫寫畫畫的時候,六兒來通報,說是外面有人找。沈牡丹疑惑,遲大哥知道她在沈家的日子難過不會來沈家找她的,到底是誰?

    等到六兒把人帶進來的時候,沈牡丹就有些呆了,來人是宴王身邊的那個高大的青年。看著這人,她心中不由的忐忑了起來,這人來找她肯定是宴王授意的,難不成宴王責怪她把錦盒給了遲大哥?

    容雲鶴看了眼眼前有些坐立不安的姑娘,開口道:“沈姑娘,我家主子有請,還請姑娘跟我走一趟。”

    沈牡丹自然是拒絕不了,只告知思菊六兒這是熟人,便跟著這人出了沈府,坐上馬車一路朝著東邊的巷子走去。馬車駛了半個時辰就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來。沈牡丹忐忑的跟著這青年的身後一路走到一處安靜的院落前,兩人一路走進院子裡,這青年敲了敲門這才推開了房門,領著沈牡丹走了進去。

    正對房門的是一張花梨木雕刻而成的寬大書案,書桌後立著一扇同為花梨木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書架兩旁擺著兩只半人多高的花瓷瓶子,裡面放著幾枝含苞待放的花枝,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沈牡丹又扭頭朝著房間的另外一側看去,另一側的窗下只擺放著一張花梨木的貴妃榻,上面半躺著一個穿黑色家常服的男子,男子手中捧著一本泛著古舊黃色的書籍讀著,聽見聲音,抬頭朝著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沈牡丹一眼就撞進衛琅宴深邃冷漠的眼中,心裡也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手心也泛出了汗漬。她只看著他合上手中的書籍,放在一旁的小案子上,緩緩從榻上坐起,趿上擺放整齊的軟底黑綢面布鞋,站起身來,一步步朝著她走了過來。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看了她身後的青年一眼,這才居高臨下的望向她。沈牡丹有些緊張,哪怕是聽見身後腳步走出關上房門的聲音她也沒敢回頭,只能仰視著眼前的男人。

    衛琅宴盯著眼前的女子看了好一會,有些不明白這看上去軟軟弱弱的女子為何敢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還把錦盒給了那男人,用同他交換條件。她難道不知在這樣階級等級分明的世界裡,只要自己的一句話,她的整個家族都會受到牽連。

    沈牡丹心中突突的跳著,耳邊傳來這男人有些冰涼的聲音,“你的行為足夠讓你們整個沈家為之陪葬了,幸好,你救了梓安的命,不管如何,我也都只會感激於你……”說罷,他不管沈牡丹如何的反應,走到書案旁取出放在案下的錦盒遞給了沈牡丹,“既然給了你我便不會再收回,這個你且拿回去吧。”

    沈牡丹捧著錦盒走在喧鬧的集市的時候,手腳還是冰涼的,腦子也有些發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宅子的,只記得宴王把錦盒塞給她後就讓她離開了。她耳邊也一直響著宴王的那句話,“你的行為足夠讓你們整個沈家為之陪葬了。”

    上下大小,貴賤親疏,皆有等威,階級衰殺。在這樣階級等級分明的世界中,他便代表著高高在上不可撼動的權力,而她不過是最末等的庶民,如螻蟻一般,而她竟然把貴人給的賞賜用作威脅貴人,之前的想法真是可笑。想到這裡,她的腳都有些發軟,腳步踉蹌了幾步。

    沈牡丹停住腳步,深呼吸了幾口氣,那種渾身發軟的疲態才減去不少,她摟緊了懷中的錦盒,知曉這宴王也是真的沒有怪罪於她。心中漸漸平靜下來,她又想起自己救的那個孩子,那孩子對宴王竟如此的重要,以至於讓她冒犯了他的威嚴卻還是不會治她的罪。這孩子不過是宴王的侄子吧,宴王姓衛,名琅宴,他這侄子應該是叫衛梓安。

    衛梓安——沈牡丹一邊朝前走著,一邊想著前世關於這位小世子的事情,前一世跟在宴帝身邊的世子,沈牡丹想著想著,腦子忽然轟的一聲炸開了,她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她的確想起關於前世的一個傳聞。

    前世的時候,沈家出事後她無處可出,四處遊蕩著,聽過這樣的一個傳聞,說是宴帝身邊跟著一個傻世子,宴帝對那傻世子極其的好,那傻世子似乎是宴帝的侄子,小的時候掉進水裡搶救的太遲,撈起來後昏迷不醒的一段時期,醒來後就成了傻子。如此細細的一想,那世子似乎是叫梓安的。沈牡丹覺得心突突的跳著,前一世這小世子是不是就是因為掉進了酈江裡所以才成為傻子了?那如今已經被她救起,所以日後應該再也不會有那個傻世子了吧。

    沈牡丹的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後怕,欣慰這樣一個孩子以後不再癡癡傻傻的,後怕的是,幸好這小世子對宴王很重要,不然她如今只怕也不能安安穩穩的走在這裡了。不過為何宴王會對自己的侄兒這般的好?心裡胡亂的想著,前面陡然響起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牡丹,你怎麼會在這裡?”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46 AM

第017章

    沈牡丹抬頭望去,就瞅見羅南正站在她不遠的位置,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容貌雖然不是很精緻,但也挺清秀的,還帶著一股子的書卷氣,這書卷氣替她加分不少,很是吸引人的注意。

    沈牡丹望著羅南身後表情淡然的女子,面無表情。上一世這青竹故意把她叫去撞破了羅南與姚月的姦情,羅南和姚月那時的表情做不得假,對於她的來到也是真的驚慌失措,她死後在羅家飄了一段時日,這才發現這青竹一直同羅南有私情,她那時才知曉這丫鬟當初是故意把她叫去撞破兩人姦情的,原因無非是見不得自家爺對姚月的寵愛,只怕是沒想到會把她害死。不過就算她當初沒想著把自己害死,卻實實在在存下了不好的心思,既然她這般喜歡自家的爺,這一世她肯定會滿足她的願望了,讓她們三人這一世好好的糾纏在一起。

    羅南已經走到了沈牡丹面前站定,皺著眉頭,又瞅見她懷中抱著的錦盒,開口問道,“這半個多月你去什麼地方了?如今你是我的未婚妻代表的是我們羅家,以後莫要隨意出門拋頭露面了。”說罷,又皺著眉頭瞟了一眼她懷中的錦盒,“這是什麼東西?”

    沈牡丹的目光從青竹身上移了回來,定格在羅南那張俊俏的臉上,她笑了笑,摸了摸懷中的錦盒,“前段日子救了個人,這是他家人給的謝禮,怎麼?羅大哥想瞧一瞧?”

    羅南自然沒了這個興趣,瞧著錦盒精巧的樣子,裡面也無非就是一些珠寶首飾之類的,他還沒到要搶了未婚妻珠寶首飾的地步。遂擺了擺手,看見沈牡丹如今的打扮,心中又來了氣,“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為何不肯好好打扮一下……”

    “羅大哥……”沈牡丹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打算去看看月兒,你可要跟我一起去?”

    羅南的聲音戈然而止,他呆了呆,又想起宛如瘋婦的姚月,忙搖了搖頭,“我便不去了,我打算去拜訪一位貴人……青竹我們走吧。”

    身後的青竹淡淡了應了聲,沖沈牡丹福了福身子,這才跟在羅南身後走了,至始至終都很淡然,不卑不亢。

    沈牡丹也沒有耽擱什麼,抱著錦盒回去了,把錦盒給鎖在了箱底,忽又想起錦盒中的五百兩銀票還是遲大哥,正打算去把銀票還了,思菊端著一碗酸梅湯走了進來,抱怨道:“姑娘,這天越發的悶熱的,這都兩個月了還沒下上一場雨,咱們臨淮靠著酈江還好,我聽說臨縣的好些湖都快幹了……哎,姑娘,早上煮了些酸梅湯,降溫解暑的,您嘗嘗看。”

    沈牡丹從宴王哪裡回來的確熱的不行,便坐下打算把這湯喝了再去找遲寧沛,思菊看著自家姑娘放在桌上的小包袱,問道:“姑娘,您這才回來又要出去了?”

    “恩,還有些事要出門一趟。”

    思菊很是擔憂的道:“姑娘,羅太太的壽宴很快就到了,您可準備好壽禮了?這估摸著只剩下十來天的時間了,可還來得及?”

    沈牡丹一頓,手中的瓷碗放了下來,轉頭看著思菊,心中忽然就想起上輩子好像並沒有給羅太太過壽宴這件事情,倒是記得是給羅老爺過的壽宴,難不成記錯了,耳邊又傳來思菊黏糊糊的抱怨聲,“姑娘,這天可真夠熱的,你老這麼往外跑也不嫌熱。”

    沈牡丹腦子忽然就炸開了,她臉色慘白的看著思菊,思菊嚇了一跳,“姑娘,姑娘,您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可莫要是中暑了,奴婢去請個大夫過來瞧瞧吧。”說著急急忙忙的要往外沖。沈牡丹一把拉住了她,手隱隱的有些發抖,沙啞聲音道:“我沒事,不用去請大夫了。”她只是忽然想起上輩子被她給遺忘的一件事情了。

    炎熱的天氣使得臨淮附近的幾個縣湖泊都快乾涸了,旱季往往伴隨著蝗災,不久後臨淮周圍的幾個縣都會發生嚴重的蝗災,臨淮縣挨的近所以受到了牽連,所有的農作物被吃的一乾二淨,顆粒無收。這幾個縣都是宴王的封地,那時候宴王雖很快做了決策,但災難發生,所有的糧鋪價格全部上漲,買不起糧食的災民太多,雖有不少世家施糧救災,但無疑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多少問題。之後長達大半年的時間周圍的幾個縣城都有不少災民,也餓死了不少災民,很是慘重。

    其實若是災難發生後把糧鋪的價格控制住,之後再從其他的地區調往一些糧食過來足以應付幾個縣十來萬的災民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46 AM

第018章

    那時候因為這場災難正好發生在羅太太壽宴的前幾日,所以羅太太的壽宴被耽誤了,之後大半年日子過的很是辛苦,大半年之後農作物重新有了收成,大家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剛好又是羅老爺的六十歲大壽,所以這才舉辦了壽宴。那時候因為家裡拮據,所以準備的壽禮不過是自己手繡的屏風,當時羅南的臉色可是非常難看的。

    想到這裡,沈牡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如今距離羅太太壽宴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當初蝗災到底是那一日發生的?她記得那一日半空之中全被大批的蝗蟲籠蓋住,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一瞬間所有的農作物,樹木上面全部爬滿了蝗蟲,傳來啃食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蝗災在這樣的年代是非常常見的天災,幾乎每隔個幾年就會傳去哪地發生了蝗災,顆粒無收,一片慘澹。

    只是到底是哪一日發生的?沈牡丹握緊拳頭,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不管如何要趕緊想出辦法來。上一世的蝗災沈家也過的很是辛苦,就算有銀錢都買不到糧食,所以現在最先要做的是先囤積大批的糧食,另外也要告知遲大哥,在讓遲大哥通報給宴王,若是能夠早一些做出決策,受災的百姓也會少許多,只是該以什麼樣的理會告訴遲大哥?

    看著自家姑娘的臉色由慘白轉為鐵青,又轉為焦急,思菊有些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沈牡丹只覺得腦袋脹痛,搖了搖頭,“我無事,思菊你先出去吧。”

    思菊出去後,沈牡丹盯著桌上的小包袱沉思了起來,過了半刻鐘的樣子,她站起身來,轉身回到剛才放置錦盒的箱子面前,猶豫了下,最後終於還是打開了箱子,把裡面雕刻精美的錦盒抱了出來。看著手中的錦盒,她再也沒有半分猶豫,換了身男人的衣物,帶了帷帽,回到桌旁,拎起桌子上的小包袱,抱緊懷中的錦盒出了門。

    沈牡丹望著眼前的當鋪,撫摸了下懷中的錦盒,大步走了進去,把懷中的錦盒放置在高高的典當臺上,沉聲道:“裡面的東西,我要死當。”

    死當,那便是不能再把所當之物贖回了。若是願意她其實也是想活當的,只是活當的價格比死當少了一半,而且活當的期限越長,所當的價格就越低,她現在急需大筆的銀子,根本不可能在活當。而且就算是活當了,接下來的大半年時間裡她也不可能賺到銀錢把這東西贖回來了。

    當鋪的朝奉原本只是漫不經心的打開了錦盒,瞅見裡面嬰兒拳頭大小散發出瑩瑩光澤的珍珠時整個人忽然抖了一下,身子也直了起來,激動的看了沈牡丹一眼,小心翼翼的把裡面那顆最大的珍珠取了出來,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看了約莫半刻鐘的樣子,這才抬起頭來,激動的道:“真的是要死當?客人可想清楚了。”這樣極品的珍珠竟然有人捨得當掉,還是死當。

    沈牡丹點了點頭,“死當,裡面所有的珍珠全部當掉,速度快一些。”

    朝奉有些為難,“這個,還要請掌櫃的過來一趟,可能會耽誤一些時間。”

    “勞煩還請快一些。”

    朝奉很快就請了掌櫃的過來,掌櫃看了那珍珠的品相也很是驚訝,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極品,這種小地方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珍珠,眼前這人到底是什麼人?看穿著打扮似乎也不是什麼貴人……這一刻,掌櫃的心中起了一絲的貪念,財帛動人心,面對這樣的極品珍珠,大多數的人心中都會起了貪念。

    沈牡丹自然也是知道這個的,她開口道:“這是臨淮漕運掌舵人遲舵主讓我來典當的東西,麻煩掌櫃的還請快些。”說罷,取出前幾日遲寧沛給的一塊青色小牌子,上面刻有一個遲字。這還是當日遲寧沛給她防身用的,說是在臨淮碰上一般的事情只要拿出這小牌子,一般人是不會找她麻煩的。

    掌櫃的一愣,最後終究還是心中的害怕戰勝了自己的貪念,讓朝奉算了價值,又去錢莊取了銀票給了沈牡丹。沈牡丹把面值百兩的兩百多張銀票放在了包袱中這才去了遲家。遲家如今只有遲寧沛一人,父親母親都早已經過世,這些年也一直忙活漕運的事情,妻妾也沒有一個。

    很快就有人帶著沈牡丹見了遲寧沛,沈牡丹讓遲寧沛摒退了身邊的人,這才取下帷帽,表情嚴肅的看向遲寧沛。遲寧沛原本還面帶笑容,瞅見牡丹嚴肅的樣子不由的皺眉道:“牡丹,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了你?”

    沈牡丹搖了搖頭,把手中的包袱放在了桌上,然後打開包袱,露出裡面一大疊的銀票來。遲寧沛驚訝的看向沈牡丹,“牡丹,這是?”

    沈牡丹神色嚴肅的看著遲寧沛,“遲大哥,我現在有件事情同你商量。遲大哥,我以前看過一本遊記,上面曾記載著這麼一句話,旱極而蝗,蝗災往往和旱相伴而來,臨淮北邊的幾個郡縣這半年來都乾涸了幾個湖泊河流,而且聽說那邊許多田地裡已經生了蝗蟲。遲大哥,我怕再過幾日這蝗蟲會越來越多,變成了蝗災。遲大哥,這些銀票你拿著,全部去買了糧食,我怕若是發生了蝗災,到時糧價會瘋長,咱們現在最好能夠盡可能的多的儲存一些糧食。另外……”沈牡丹看著遲寧沛越來越嚴肅的面孔,繼續道:“這件事最好通報給宴王,若是早些做出防範,能救不少的人。”

    遲寧沛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本覺得這事很是匪夷所思,可從牡丹的口中說出他似乎就真的相信了,相信會有蝗災發生。仔細想想,以往有蝗災發生的地方的確會伴隨著乾旱,難不成這次也會因為臨縣的乾旱而發展成蝗災嗎?

    他思考了許久,才道:“我會把這件事情告知宴王的,若是他不信怎麼辦?”

    沈牡丹沉默了片刻,“若是他不信,我們也沒法子了,如今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遲寧沛點了點頭,又看向桌上的銀票,“牡丹,這些銀票?”

    沈牡丹這才把早上去見過宴王的事情說了一遍,遲寧沛露出個苦笑來,“牡丹,對不住了,若不是我也不會如此了。”

    “遲大哥,我這不是沒事嗎,而且宴王還把珍珠還給了我,要不然也不能有這麼多銀錢了。遲大哥,這些銀票全部去買了糧食,越快越好。買的糧食全部放在遲大哥這裡,我哪裡是沒法放的了。”沈家自然是不可能的,買下的鋪子雖然有個後院,但以後災難發生,人心叵測,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去搶糧食,放在遲寧沛這裡是最好不過的了。

    沈牡丹走後,遲寧沛把自己這幾年的積蓄全部拿了出來,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銀子,不過大都是給了手底下的兄弟們,他對自己人一向大方,剩下的都是一些鋪子,田地之類的不能動用的固定財產,可以使用的銀子也不過只有兩萬多兩。之後他立刻讓手下的兄弟開始分頭去買糧食,自己則是去了宴王那裡。

    沈牡丹第二天就知道遲寧沛已經把這事告知了宴王,想起宴王那人,沈牡丹心中有些忐忑,問遲寧沛,“遲大哥,宴王可有說什麼?”

    遲寧沛的神色很是複雜,他看了沈牡丹一眼,“宴王相信了,已經讓容雲鶴去處理了。”

    沈牡丹松了口氣,就算提前幾日那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周圍郡縣的糧鋪都能先控制著,待災難發生再沖其他地方調往一些糧食過來,堅持個半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看著牡丹松了口氣的樣子,遲寧沛想起昨日宴王問他的話了,宴王竟一早就知道這是牡丹告訴他的了,想起宴王的輕笑,遲寧沛就覺得心中冰涼涼的,也不知把這事告訴宴王是對還是錯,若沒有蝗災發生,到時候牡丹豈不又多了一條罪狀?

    遲寧沛正胡亂的想著,耳邊又傳來牡丹的聲音,“遲大哥,糧食買的怎麼樣了?可都有安置的位置?”

    遲寧沛抬頭,“為了不引起惶恐,已經讓兄弟們分頭去買了,做的很隱秘,不會讓人注意的。我後院有幾個很大的庫房,可以把糧食放在那裡,牡丹就不用擔心了。對了,待會可要讓人給你院子裡送些糧食過去?”

    沈牡丹搖頭,“不用了,若是我需要會告知遲大哥的。”

    接下來的幾天沈牡丹並沒有在出門,衣鋪也已經暫時關門了,不然等到大批蝗蟲飛來的時候會毀了那些布料的,只是先暫時把衣鋪關上了,讓裁縫和繡娘們先回去休息一段時間,至於馬掌櫃依舊還是住在衣鋪後院的廂房裡。

    如此又過了差不多十天的時間,這日一大早沈牡丹還未醒來,耳邊突然傳來思菊驚慌失措的聲音,“姑娘,姑娘,不得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47 AM

第019章

    沈牡丹幾乎是立刻就醒了過來,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轉頭朝著窗外看了過去,半空之中黑壓壓的一片,密密麻麻,嗡嗡作響。她的頭皮有些發麻,正想下床把窗子關上,門外的思菊已經推門而入,飛奔到窗前把所以的門窗全部關上,才慘白著臉色來到沈牡丹面前,“姑娘,起了蝗災,外面飛來好多蝗蟲,這可該怎麼辦啊。”

    沈牡丹穿衣起床,趿上擺放在床底的軟底布鞋奔到窗前,從門窗的縫隙中隱隱的能夠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蝗蟲,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渾身顫慄。沈牡丹回頭問道:“可跟阿煥說過了?讓他暫時不要出房?”

    思菊慌亂的點頭,“六兒已經過去少爺那邊了,老爺也在房中待著。”

    沈牡丹點了點頭,回到桌邊坐下,沉默不語,過了會倒了一杯桌子上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

    臨淮靠近江邊,也算是山清水秀,雖有蝗發生,但從未有今年這般的嚴重。蝗災嚴重之時,子粒不收,草皆穢賤,人之無糧,畜無芻瞻,木宵草根,扶削幾遍,鬻子賣妻,紛紛攘亂,骨肉分離,涕零如霰。沈牡丹這才似乎回想起上一世臨淮蝗災的淒慘模樣。思菊也從未見過如此嚴重的蝗災,站在窗前發了好久的呆,這才走到沈牡丹身旁坐下,一臉的惶然無措,“姑娘,這該如何是好?外面……外面那些蝗蟲可該怎麼辦?”

    沈牡丹沉默不語,一整天的時間兩人都未出門,餓的時候吃了一些糕點,渴的時候便喝一些冷掉的茶水。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沈牡丹這才從門窗的縫隙中朝外看去,空中的飛蝗已經少了許多,地上鋪滿了一層層的蝗蟲,樹木,花草,石台之上全是,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看著外面的情況,沈牡丹回房披了一件連帽斗篷打開了房門,思菊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後,兩人先是去了沈煥的房間,打開房門,沈煥跟六兒正呆愣愣的坐在桌前,看見沈牡丹過來,沈煥驚怕了一整日的心終於不再懸著了,忙著吩咐六兒,“六兒,姐姐過來了,把油燈點上。”

    “別!”沈牡丹忙制止住了,走到沈煥跟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點燈了,蝗蟲瞧見火燭光亮會蜂擁而至的。”

    “你阿姐說的對,可千萬不能點燈,不然待會蝗蟲會全部飛進來的。”門外響起了沈天源的聲音。

    沈牡丹跟沈煥回頭叫了聲爹爹,沈天源來到兩人身邊歎了口氣,示意大家都坐下這才道:“這鬧了蝗災只怕今年會顆粒無收,廚房還剩下一下豆子跟黍米,待會我出門再去買些糧食,只怕這糧都要漲成天價了。”

    沈牡丹沉默了下,忽然開口道:“爹爹,不用買糧了,之前我救下的那孩子,那人不僅給了我五百兩的銀票,還給了一盒子的珍珠於我,我把珍珠全部當掉了,買了糧,如今糧全部放在遲大哥那裡,若是需要遲大哥會讓人送糧過來的。”思菊跟六兒都是孤兒,對她和阿煥忠心耿耿,這事被他們知道也無妨的。

    沈天源呆住,過了好半響才回了神,急道:“你這孩子,這般大的事情怎麼不同我商量一下,你們……你們怎會提前買下這麼多的糧?可是知道蝗災的到來?”

    沈牡丹只得把這事全部推倒了遲寧沛的頭上,說是遲大哥告訴她有可能會有蝗災發生,要她防患於未然。沈天源坐在桌前,沉默了半晌,倒也什麼話都沒有再說了。沈牡丹又囑咐已經呆掉的思菊和六兒莫要再外胡亂說什麼,兩人忙不迭的點頭。不多時,那經常看不見人影的武嬤嬤忽然回來了,驚慌失措的,說是老太太讓大家都過去,有事要說。

    沈家三房的幾人跟著武嬤嬤摸黑朝著老太太那裡去了,一路上不停的有蝗蟲撞在他們身上,武嬤嬤尖叫連連,其餘幾人沉默不語。來到老太太的院子裡,老太太這次破天荒的沒有為難三房,只是神色憔悴的告訴大家明日早早的去買糧,又道:“明日糧價肯定瘋漲,若實在買不著糧的話,明日大家便把外面那些蝗蟲捕來曬乾作為備糧吧……”看著大房二房有幾個姑娘少爺皺眉的樣子,老太太厲聲道:“以往天災之時,樹皮都要啃,如今還有這蝗蟲來吃,已經是很好不過了,若再過幾個月,蝗蟲沒得吃,糧食沒得吃,我看你們要怎麼辦!”

    幾個姑娘少爺立刻瞪目哆口,老太太不耐的揮了揮手,“都趕緊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大房二房的人就去了糧鋪,卻不想臨淮縣十幾家的糧鋪竟然全部關了門,沈牡丹知道這消息後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與遲寧沛已經買了好幾萬兩的糧食了,宴王那人自然也在臨淮買下不少糧食,只怕臨淮所有的糧鋪之中所剩的糧食根本就不多了,所以這才不肯在出售了。

    臨淮縣的人均是心慌不已,家中雖都還有餘糧,但根本管不了多久,原本都想著趁現在災難剛開始糧價還不是很離譜的時候買上一些糧食,卻不想外面根本沒有糧食賣了。眾人無奈,心中又驚又慌,卻又沒有別的法子,只能把捕捉蝗蟲曬乾作為備糧。

    沈家人自然也忙著捉蝗蟲了,卻不想下午的時候有人拜訪,說是來找沈牡丹的,六兒把人帶了進來,沈牡丹瞧見是個穿著錦袍,很是白淨的青年男子,這白淨的男子沖沈牡丹微微一笑,道:“沈姑娘,我家主子請你府中一敘。”

    沈牡丹怔了下,疑惑的看著這白淨的青年,“你家主子是?”

    白淨男子聞言一笑,“贈珠之人。”

    沈牡丹臉色劇變,手中捉蝗蟲的袋子差點都拿不住了,過了好半晌才回了神,沖著白淨男子躬了躬身,“公子還請稍等片刻,容小女梳洗過後再隨公子一起去府中。”捉了大半日的蝗蟲,身上一股子的味道,自然不可能這樣去見那人,不然又要多一條冒犯之罪了。

    讓思菊抬了水進房梳洗,沈牡丹泡在浴桶之中心中很是忐忑,宴王為何又要找她?莫不是她把珍珠死當的事情讓他知道了?這次叫她去特意是為了問他的罪?

    終究還是沒敢讓宴王緊等著,她很快就梳洗好,隨著那白淨的青年去了宴王的宅子。

    這白淨青年送沈牡丹進了房就退了下去,沈牡丹也不敢四下亂看,屈膝跪下,“民女見過殿下。”

    “起來吧。”耳邊傳來宴王略微有些疲憊的的聲音,不復以往的冰冷。

    沈牡丹起身,抬頭看去,還是上次的那間書房,只是這次這男人穿了一身的黑色錦袍,坐在案桌之後翻看著什麼書籍,平日裡經常跟在他身後的那叫容雲鶴的高大青年也不在,想必是處理蝗災之事去了。

    衛琅宴抬頭,眼下淡淡的青影,他道:“蝗災之事,你有何建議?”蝗災的幾個郡縣是他的封地,昨日夜裡他看了一夜的書,打算從一些水利農耕一類的書籍中找出蝗災的防治對策,只是這時代對這方面的法子是在太少,找了一夜也理不出個頭緒來,他知曉就算燒了蝗蟲,可還有蝗卵,治標不治本。既然這沈家姑娘能預測出蝗災,說不定也有對策,便請人把她叫了過來。

    沈牡丹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心中松了口氣,又忽然想起他這麼問,豈不是早就知道蝗災之事是她告知遲寧沛的,心中便又有些忐忑了起來。抬頭看見這男人眼下的青影,她心中頓了下,知道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斟酌了片刻,開口道:“民女從一些遊記之中知曉一些蝗災的防治法子。首先是滅殺蝗蟲蝗蝻,之後則要滅蝗卵。滅殺蝗蟲蝗蝻,有開溝陷殺法,捕打飛蝗,篝火誘殺,滅蝗卵則在冬晴未經雨雪之時,掘地挖坑,尋找蝗卵,用堅硬之物戳破蝗卵,百部草煎成濃汁加極濃堿水或極酸的陳醋澆灌在蝗卵之上,卵均可盡絕。待等到交春之時,在掘地一遍,查看是否還有遺漏的蝗卵……”

    這些幾乎都是她上輩子歷經了那幾百年學到的東西,如今來看,卻能用上,真是太好了。

    衛琅宴沉沉的看著她,心中有些奇異的感覺,明明前些日子告訴她,她所做之事足夠他們沈家為之陪葬了,她那般的驚恐,膽小,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為何卻能夠預測出蝗災的到來,甚至知道這不為人知的蝗災防治對策,她真的是從所為的遊記上面得知的嗎?

    沈牡丹說罷,抬頭觀察了下宴王的表情,發覺他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心裡不由的一哆嗦,又想起被她給死當的珍珠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49 AM

第020章

    沈牡丹盯著眼前男子冷靜嚴肅的面孔,他生的很好看,比起沒了絡腮鬍子的遲大哥的英俊更吸引人的注意,高挺的鼻樑,略薄的唇,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涼薄,至少這幾次的見面,除了那叫梓安的孩子,這人從未對任何人有過半分的表情。此刻被他這樣看著,她心中也不由的有些打鼓,縱使自己見過了那個男女平等的世界,心境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這人給人的感覺卻實在太過涼薄,甚至有些……危險?她真是不願意見到這男人。

    沈牡丹愣了下,不知為何會覺得這男人危險。似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閉了下眼,在心裡想著這男人到底知不知曉她把珍珠全部當掉了,還沒想出什麼來,衛琅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說的這些法子,滅殺蝗蟲,開溝陷殺法,捕打飛蝗,篝火誘殺這些該如何實施?可否寫下具體的步驟出來?”

    沈牡丹一愣,慌忙回了神,點了點頭,“啟稟殿下,民女願意。”

    衛琅宴不再多言,備了紙筆,起身離開,站在了一旁,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沈牡丹,他指了指剛才自己所坐的位置,“也不必回去了,直接在這裡寫下來吧。”

    沈牡丹只稍微遲疑了下便起身來到書案之後,坐在了剛才衛琅宴所坐的位置之上,執起放在硯臺之上的紫毫筆,黑墨侵透筆尖,待墨汁不再滴落之時,這才一筆筆的在上好的宣紙寫了起來。

    她的筆跡端正,穩重,帶著女子特有的秀麗,衛琅宴站在一旁看著,神情鬆散了不少。

    沈牡丹把幾種捕殺蝗蟲的法子一一寫了下來,又回想了幾種滅蝗卵的方法,除了她方才所說法子還可以以水煮之或以火燒之均可。除了現在瑣屑的人工防治法子,沈牡丹想了想又寫下幾個其他防治法子,例如發動全城百姓根治蝗蟲滋生地,也就是蝗蟲容易滋生的地方要反復的滅殺蝗卵,還有農業防治法,旱地改為水地,興修水利,種植蝗蟲不喜歡食的作物,開墾荒地,進行春耕秋耕。生物防治法,在蝗蟲容易滋生的地帶養大量的雞鴨蠶食蝗蟲。其實除了最開始所說的人工防治法,後面兩種農業防治法和生物防治法算得上改革了,現在來看可能很是困難。但,以後是宴王當政,說不定他能實現這些法子,若是真的能夠把這些法子完善化,那麼天下的蝗災將會有所改善,於民來說是一大幸事。

    她也正是因為知道以後的這位新皇勤政愛民這才努力把記憶中的那些法子全部寫了下來,既然他都知道了蝗災是她預測的,也說了人工防治法子,沒必須把這些也藏著掖著了。

    沈牡丹很努力的回想,寫的非常仔細,每一條該如何都詳詳細細的寫了下來,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等到放下紫毫筆時,手臂都有些酸疼了,她忍不住揉了揉,又忽然想起身邊還有一人,急忙收回了手,轉過頭去,看見衛琅宴正站在她身旁,顯然是看了許久的。沈牡丹急忙起身回到書案前方,又要跪下,衛琅宴已經道:“免了,可都是寫完了?”

    沈牡丹頷首,“回殿下,都已經寫完了。”是不是該放她回去了?

    正想著,外頭響起了敲門聲,衛琅宴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那長相白淨的青年大步踏了進來,沖衛琅宴躬了躬身,微笑道:“殿下,該用晚膳了。”

    衛琅宴恩了一聲,回到書案旁坐下,仔細的翻看著沈牡丹寫下的那些法子。白淨青年看了宴王一眼,又看了沈牡丹一眼,正想出聲問問這沈家姑娘如何,衛琅宴已經道:“沈家姑娘也在此留膳。”

    沈牡丹怔住。

    白淨青年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不多時有兩個穿著綠色衣裙的丫鬟端著兩個食案走了進來,一張放在了沈牡丹面前,一張放在了衛琅宴面前,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沈牡丹低頭看著食案上擺著的幾碟菜肴和糕點,拌豆腐,炒鮮菇,鹿肉片,酸筍雞絲湯,白米飯,小豆糕,蓮子糕。正猶豫著,衛琅宴的聲音響起,“早些用完膳好讓弘文送你回去。”

    沈牡丹應了一聲也不再拘束著,端起銀筷細嚼慢嚥的把一碗米飯吃光,幾碟菜肴也全部吃了乾淨,又喝了一碗酸雞絲湯。喝了湯,肚子已經飽了,兩樣糕點便沒有在動過。

    剛把銀筷放下,坐在對面的衛琅宴也放下了銀筷,開口道:“今日之事還要多謝沈姑娘……弘文,進來!”

    那白淨的青年走了進來,沖衛琅宴躬身,手中還捧著一個錦盒,看見那錦盒的樣式,沈牡丹就怔住了,目光投向已經坐回書案前的宴王。天色已暗,那男人的身影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沈牡丹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卻覺得周身的空氣仿佛被凝固,陰冷冷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慌亂了起來。

    這錦盒是當初當掉珍珠的那錦盒,如今竟然又回到了這男人手中,沈牡丹真不知該用什麼言語表達此刻的心情,心中只剩下驚駭,她不知接下來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

    幽暗,沉靜的房中,那有些清冷的聲音響起,“弘文,送沈家姑娘回去。”

    沈牡丹呆住,就這樣算了?心中高高懸起的心也終於落了下去,她松了口氣,站起身來,沖衛琅宴福了福身子,“謝殿下,民女告辭。”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聲音隱約帶了幾分輕快和迫不及待。

    直到出了這宅子坐上馬車沈牡丹才算是徹底松了口氣,只是瞧見馬車外的情況時心裡還是揪了起來,天色雖暗了,但街道上依舊有許多百姓捕著蝗蟲,路邊的花草樹木和地上還有著一層層的蝗蟲。她在心底歎了口氣,知道這滅蝗的事情要快一些才行了,不然等到這些蝗蟲吃掉了這裡的作物還會繼續朝著別的位置飛去的。

    放下車簾,沈牡丹在心底歎了口氣,對面坐著的那叫陳弘文的白淨男人突然沖她一笑,伸手把剛才捧在手中的錦盒遞在了沈牡丹面前,“姑娘,這是我家主子贈予你的謝禮。”

    沈牡丹愣了下,接過陳弘文遞過來的錦盒,猶豫了下便打開了,裡面果然如同她所料,還是那幾顆珍珠,嬰兒拳頭大小的珍珠散發著瑩瑩的光澤,還有幾顆拇指大小的珍珠散落在一旁。這珍珠竟然又回到她手中了,沈牡丹此時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陳弘文看著那錦盒中的珍珠,笑道:“姑娘,我家主子雖是把這東西作為謝禮贈與你,但還是希望姑娘能夠好好珍藏才是,莫要再隨意的用作它用了。”

    沈牡丹面色紅了紅,輕點了點頭,“小女知曉。”這珍珠幾次都回到了她的手中,她自然再也沒有理會去把它用作利益的交換了。

    馬車在沈家大門口停下,等沈牡丹下了車,陳弘文沖她一笑,道了一句告辭便離開了。

    沈牡丹回房後就把這珍珠鎖在了箱底,想著日後應該是再也用不著它了,就好好珍藏著吧。

    第二天臨淮縣就頒佈了一條縣令,說是讓大家這幾日抓緊時間捕捉蝗蟲作為口糧儲存,三日之後便是開始捕殺蝗蟲了。這三日臨淮縣所有的人都出動了,開始捕捉蝗蟲作為備用口糧,這幾日臨淮縣的十幾家糧鋪依舊還是沒有開門,這也讓大家更加不知日夜的捕捉蝗蟲作為口糧。

    三日時間很快就到了,臨淮縣的縣令也開始清點人數開始捕殺蝗蟲了。當初沈牡丹寫下的幾個法子如今都用上了,每家留下一人捕捉城內的蝗蟲,城外的蝗蟲便用了開溝陷殺法和篝火誘殺。

    不僅臨淮縣如此,其他幾個遭受到蝗災的郡縣也都如此的做法,這般大規模的蝗災想要捕殺殆盡足足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一個多月後城內場外狼藉一片,寸草不生,城內的不少房屋都遭到了破壞。

    蝗蟲雖然都已解決,但接下來的更大的災難也來臨了,因為蝗災,附近的幾個郡縣這個秋季將會顆粒無收,食物的缺乏會導致饑荒,饑荒若是發生,屍橫遍野,瘟疫降臨,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糧食了。

    這一個多月沈牡丹去遲寧沛那裡取了不少的糧食作為沈家人的口糧,老太太得知也叫了沈牡丹過去問話,沈牡丹只說是因為沈天源結識了遲寧沛,遲寧沛之前買下不少糧食,所以這才肯把糧食賣給他們的。老太太倒也無話可說,只是看著沈牡丹的神色有些複雜。

    沈家靠著從遲寧沛那裡運回來的糧食和捕捉的蝗蟲倒也沒餓著,這頭一個月大家家中都還有些餘糧和蝗蟲所以都沒怎麼挨餓,再過一個月只怕就不成了。這個秋季沒有任何收穫,而且這時代沒有適合秋季的農作物,只有菘菜同蘿蔔秋季的時候可以播種,它們能夠抵擋住嚴寒繼續生長,能夠食用的時候也已經到了冬季,這期間的幾個月時間大家要如何熬過去?

    沈牡丹站在窗口怔怔的看著院中光禿禿的樹枝,正想著宴王對糧食應該有所安排的時候,門外響起思菊氣喘吁吁的聲音,“姑娘,不得了了,苗家來人了,把老爺攔在門口不讓老爺進門!”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8:49 AM

第021章

    苗家?沈牡丹怔了下,還有些沒想起思菊口中的苗家到底是哪一家?思菊已經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口中嚷嚷著,“姑娘,這該怎麼辦,他們也太不要臉,當初在家門口撒潑打滾的把太太的嫁妝要了回去,老爺好心,受不住一個老婆子在沈家門前鬧把太太的嫁妝還給他們了,如今蝗災來了,沒了食物又跑上門這麼來鬧。”

    聽思菊這麼一說,沈牡丹終於恍然大悟,苗家是她的外家,她母親是苗家庶出女,當初嫁給他父親的時候因為外祖父還在,所以苗老太太就算在不甘心還是給她母親準備了一份嫁妝,後來外祖父過世,母親過世,這苗老太太就帶著兒媳上門撒潑打滾要他們把母親的嫁妝還給他們。父親性子溫和,見不得一個老太太在他們門前鬧,最後還是把嫁妝還給了這苗老太太。

    苗家是商家,不過卻也不是什麼大商戶,家中也只有幾間商鋪和一些田產,苗老太太跟兒媳均是市井婦人的出生,規矩自然談不上,不然也不會在庶女亡故後,有兒有女的情況下還跑去把庶女的嫁妝給要了回來。因為這事,苗家被人恥笑了好多年,鋪子裡的生意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影響。不過沈牡丹記得上輩子這苗家自從要走了母親的嫁妝後並沒有再在沈家人面前出現過了,這輩子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思菊還在憤憤的說著,沈牡丹已經轉身朝著門外走去,“我去瞧瞧看,可知道他們是為何上門來鬧的?”

    思菊急忙跟在了身後,“好像聽到說什麼糧食……”

    來到沈家大門的時候沈牡丹就瞧見父親正怒氣衝衝的說著什麼,旁邊一個老太太扯著父親的袖子哭哭嚷嚷的,旁邊還有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婦人,也是哭哭啼啼的。沈家人也都出來了,沈老太太也在,沈老太爺估計嫌丟臉並不在場,門外還有好些人指指點點的。

    沈牡丹皺眉,跟著思菊快步走了過去,聽見那苗老太太正捉著沈天源的袖子哭哭嚷嚷的道:“天源啊,我老婆子好歹也是你的岳母,你就可憐可憐我這老婆子吧,你就分點糧食給我這老婆子吧。”

    沈天源又不敢強行把袖子扯出來,只漲紅了臉怒道:“苗老太,你莫要胡攪蠻纏了。”

    沈老太太在一旁看的氣的不得了,使勁跺了跺手中的拐杖,指著苗老太太罵道:“你這老太太莫要胡攪蠻纏,當初清秋身亡後,你帶著你這兒媳來咱們沈家門前撒潑打滾的要清秋的嫁妝,我家老三性子好,見不得你這老太太如此,不顧一雙兒女,把清秋的嫁妝還給你,如今你這老太太怎的還好意思跑上門來胡鬧?還有糧食?你哪隻眼見到咱們沈家有多餘的糧食,如今我們可是自顧不暇了。”

    看著沈老太太氣的臉色發白,大太太呂氏,二太太俞氏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娘,莫要生氣,為了這些不要臉的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說罷,大太太呂氏看著還扯著沈天源哭哭嚷嚷的老太太道:“苗老太太,當初你從我們沈家把清秋的嫁妝要回去的時候可是說過了,從此之後在跟我們沈家沒有任何關係了,如今這般又是如何?”

    苗老太太沒說話,只顧著扯著沈天源的袖子,一旁的兒媳曾氏哭道:“不管怎麼說,咱們家的清秋也是嫁到你們沈家來了,不管如何,我們都是親家,如今親家有難,你們怎好袖手旁觀?我兒可是說瞧見你們從遲舵主那裡買來不少的糧食。親家啊,如今我們也是沒了法子,家裡人口多,這都幾天沒口糧吃了,也不是問你們要,只求你們賣一些糧給我們如何?”

    沈家一家子氣的臉色發白,從來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沈牡丹也給氣笑了,這人還真是夠無恥的。上輩子因為沒有結識遲寧沛,所以沈家在蝗災的時候日子也過的很是艱辛,後來沈家也一直走下坡路,這苗家自然不會同沈家人來往了。只是重來一次,這一次沈家的命運自然和以往不同,苗家人就上趕著來撒潑耍無賴了。

    沈牡丹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苗老太太,苗老太太哭的眼淚鼻涕一臉的,如今突然被人攙扶著,愣了下,抬頭瞧見是沈牡丹,淚眼又落了下來,“牡丹啊,我是外祖母啊,牡丹啊,當年你娘留下來的嫁妝並不是外祖母想要拿走的,而……而是……”苗老太太淚眼婆娑的時候看見了對面的沈老太太,立刻接著哭道:“而是外祖母怕有人想要貪了你娘的嫁妝這才把你娘的嫁妝要回去的啊,外祖母這都是一片好心啊。”

    沈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拐杖使勁在地上跺著,指著苗老太太怒道:“你這……你這……”

    沈牡丹微微一笑,手上用力把苗老太太的手從沈天源的衣袖上扯了下來,輕聲問道:“外祖母,如今我跟阿煥都已經長大了,我也已經定了親事,母親的嫁妝可否還給我跟阿煥了?”

    出嫁女子的嫁妝本就是留給兒女的,若是被婆家或者娘家占去了是會讓人不恥的。出嫁子女若是沒有兒女,嫁妝才可讓娘家人收回去的。

    苗老太太臉色一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那邊的曾氏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扯住了沈牡丹,哭的淒慘,“牡丹啊,不是你外祖母不想把你娘的嫁妝還給你,只是……前些日子家裡的生意都虧了,迫不得已把你娘的嫁妝也拿去用了……”吃進口的銀子想要她們吐出來,沒門!

    沈牡丹笑道:“這就是外祖母跟舅母所說的幫我跟阿煥保管我娘的嫁妝?”

    沈家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沈家住在八裡巷,住在八裡巷的人大多數家世還算不錯,至少不會缺吃少喝,像在這般蝗災的日子家裡的餘糧都能夠堅持上一兩個月的門戶,因此現在也都還有閒情來湊熱鬧,大多數的鄰里對沈家的事情還是知曉一些了,就算當初苗老太上門撒潑打滾要嫁妝的那副嘴臉過去了十一二年了,但依舊還是有人記得了。

    “這是沈家三房的外家吧?怎麼這般的樣子?有兒有女的人了還要把嫁妝要回去?這老太跟這婦人怎麼就幹的出來這麼丟人的事兒?如今竟然還有臉跑來哭窮要糧食?”

    “你們才搬到八裡巷沒幾年,不知道當年的事兒,嘖嘖,當年這老太太可真是夠不要臉的,女兒剛死沒幾天,立刻就上門討要女兒的嫁妝,不給就在門外使勁的耍無賴,沈三老爺是個老好人,受不住了她,最後把自家太太的嫁妝全部給了這老太太。”

    門外的討論聲絲毫沒有影響到苗老太太跟曾氏,兩人的依舊哭哭啼啼的,述說著家中斷了糧,都餓了幾天了,希望沈家能賣給她們一些糧食。碰見這樣的人,沈老太太的戰鬥力簡直就不值一提了,連大太太呂氏,二太太俞氏都氣的臉紅脖子粗的。這段時日幸虧能從遲舵主那裡買些糧食這日子才好過些,沈家人自然不會承認的,畢竟在這樣的災年,人心叵測,誰知道這些人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看著眼前兩個臉皮堪比城牆的婦人,沈牡丹又氣又好笑,不懂為了溫柔賢慧的母親會有這樣一個嫡母。她鬆開了苗老太太的手,沖著苗老太太跟曾氏一拜,沉聲道:“外祖母,舅母,母親的嫁妝已經全部被你們拿去了,我跟阿煥不怪你們,只如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沈家也不過是靠著一些餘糧和捕的蝗蟲這才度過了這段日子,至於外祖母說的去跟遲舵主買糧是絕對沒有的事情,若是不信,外祖母跟舅母大可去找遲舵主問個清楚,看看遲舵主會如何回答?”

    “對了……”沈牡丹話音一轉,笑道:“外祖母,舅母,苗家不是有一間糧食鋪子嗎?不知道如今能不能賣一些糧食給我們沈家?我們家糧缸已經見了底了。”

    苗老太太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苗家的確有間糧鋪,不過蝗災之前有人大量的買糧食,他們家的糧鋪裡所有的糧食都已經賣了出去了,是一點剩餘也沒有了。之所以來找沈家求情買糧食,還是因為聽自己的兒子說沈天源認識遲舵主,之前買糧的人都是遲舵主的人,她們這才跑來想用原價跟沈家買一些糧食的,卻不想沈家人竟然不承認。

    門外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好不要臉的人,家裡有糧鋪還來訛糧食,這是苗家的人吧?以後碰見她們苗家的鋪子可要繞道了。”

    “可不是,還不知道沈家是不是真的有糧食就跑上門來這般的鬧,還不趕緊滾蛋,再不滾蛋就去報官告你們擾民……”

    苗老太太跟曾氏本就是臉皮極厚的人,如何會因為這個原因就走掉,曾氏又扯住沈牡丹的袖子開始哭了起來,“牡丹啊,你就可憐可憐我們,我們是真的沒有糧食,這都幾天沒吃了才來找你們的,就把你們家的糧食賣給我們一些吧,你們放心,我……我們按照原價給你們……”想到還要給銀錢才能弄到糧食,曾氏心裡就在滴血。

    “好無恥的人啊……”門外的看客都開始咬牙切齒了起來。

    沈老太太氣的都快暈過去了,沈牡丹轉頭讓兩個伯母攙扶著老太太先回房休息去,這裡她來解決。呂氏跟俞氏看著老太太氣的不輕,只得先扶著老太太回房休息去了。

    沈牡丹看著老太太回房,讓氣的不輕的父親回房,沈天源怕女兒吃虧,自然守在這裡那裡都不肯去。沈牡丹無奈,只得又轉頭對付眼前的兩個潑皮無賴,她還沒說話,那邊的苗老太太已經腆著臉道:“牡丹啊,要不就讓我們看看你們的糧倉,要是真沒糧食了,我們走就是了。”

    沈牡丹原本就是為了阿煥以後舉孝廉需要名聲,才這般應付這兩個人,不若就讓人把他們給扔出去了,如今竟然還有臉開口要去看糧倉,沈牡丹覺得自己真是小看了這兩人的臉皮。沉著臉,正打算讓人把她們扔出去的時候,外面的人群忽然擠進來幾個官差大步走進了沈家大門,幾個官差在幾人的身上看了一圈,最後鎖定在苗老太跟曾氏的身上,“就是你們吧,有人告你們擾民,趕緊跟我們走一趟!”

    苗老太跟曾氏立馬傻眼了,沒想到官差會來,她們自是不願意了,開始哭鬧撒潑,官差卻不管她們如何,上前架著兩人就離開了,人群立馬讓出一條路來,拍手稱快。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05 AM

第022章

    周圍的人群還在議論著,看著被拖走了兩人都忍不住拍起手來,“這種人就該抓去打板子,也太不要臉了些,哪位好心人報的官,今天官差的動作似乎很快啊,平常報個官半天來不了。”

    沈牡丹也有些驚訝,周圍的人群雖說要去報官,但也不可能那麼快,按照這官差來的時辰來看,至少半個時辰前就報了官的。不過……看著被拖走的兩人沈牡丹心中欣慰了不少,拖去關個幾天這兩人肯定就老實多了。

    人都被拖走了,看熱鬧的人也盡了興,都散了,沈牡丹讓六兒關了大門,跟著沈天源思菊一起回了院子裡,沈天源有些擔心老太太,跟沈牡丹說了一聲打算要去看看老太太如何了,沈牡丹道自己也跟著一起去看看。不管如何,在這孝大於天的時代,就算老太太在不喜他們三房的人,如今這時候還是要過去看看的。

    老太太喝了安神茶已經歇息了,沈天源跟沈牡丹這才回了房。

    ……

    八裡巷沈家大門右側的小巷子裡停著一輛馬車,馬車簾掀開露出一張白淨的笑臉來,那人笑眯眯的看著不遠處的官差壓著兩個婦人離去,沖旁邊站著的一個穿著官差衣服的男人招了招手,那男人上前一步,恭敬的道:“陳大人,還有何事?”

    那白淨的青年笑眯眯的道:“擾民有何處罰?”

    那官差道:“一般都只是關個幾天。”

    白淨的青年哦了一聲,笑眯眯的看著這官差,“這處罰太輕了。”

    官差忙道:“陳大人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了。”

    白淨青年這才心滿意足的關上簾子,馬車噠噠噠的駛出了小巷子裡,那官差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轉頭看了沈家宅子一眼,嘀咕道:“這陳大人怎麼連這般小的事情都要管?跟這沈家有何關係?真是怪哉……”說著也悠悠的出了巷子。

    這官差很快就回了衙門,並把這事稟告了縣令,縣令略一沉思,“沈家?是令史沈鴻英家吧?可知這陳大人跟這沈家到底有何關係?竟會為了這小的事情親自跑一趟?去把令史叫過來問問便知。”

    官差急忙道:“縣令大人這使不得,這陳大人可是說過了,這事誰也不許告訴,還特意說了不能讓沈令史知道了。”

    “如此那便算了吧,既然陳大人好好交代了,便讓人好好招呼那兩婦人。”

    苗老太太跟曾氏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想去訛點糧食,怎的就被官差給抓了,問題是她們連糧食都還沒有訛到,兩人大叫著冤枉,這些官差卻不理會。沒一會縣令大人就過來了,問了她們幾句是否擾民,是否訛詐,兩人不承認,縣令大人一聲令下先打二十大板,看這兩潑婦承不承認。二十大板還沒打夠,兩人就大喊著承認了,縣令一聲令下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

    自從苗老太太那件事情發生後,沈牡丹趁著夜裡讓遲寧沛送了約莫半年的糧食過來,省的日後來來回回的去運,被人撞見便不好了。沒幾天沈牡丹的衣鋪也開了起來,雖說如今是蝗災,但依舊會有不少世家太太夫人們出來買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飾之類的,她衣鋪裡的衣裳樣式很是別致精細不少太太夫人都很是喜歡,因此每日還算有些盈利。

    如此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大多數人家中的存糧已經見底了,天氣也沒那般炎熱了,晚上還有一些涼,這段時日城中跟臨淮縣下屬的鄉村都是一片淒涼,沈牡丹也有些摸不准宴王是怎麼想的,若是在這般放任不管的話,只怕臨淮會一片混亂,發生哄搶糧鋪的事情,而且街頭能夠瞧見不少孩子老人眼巴巴的乞討。

    又過了幾日,宴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沈牡丹這才去找了遲寧沛,問了還剩餘多少糧食,當初的兩萬多兩銀票買了不少的糧食,沈家根本吃不了多少,沈牡丹又跟遲寧沛聊了幾句這才回去了,回去的時候瞧見路邊餓的瘦弱不堪的孩子她心中也不好受,晚上思慮了一夜她終於想出個法子。

    翌日一早,沈牡丹換了男裝帶上帷帽取出這一個月衣鋪盈利的幾十兩銀子,又同遲寧沛借了一百兩的銀子。在臨淮縣的幾條集市上逛了一圈,瞧見一間要轉讓的鋪子,問了價格比蝗災之前要便宜許多,要價一百五十兩,沈牡丹又壓了不少價,最後鋪子以一百二十兩的價格賣給了她。幾日後文書房契都已經轉讓了,沈牡丹讓人制了一塊沈家糧鋪的牌子,之後又讓遲寧沛送了一些糧食過來。

    沈牡丹開糧鋪的想法想了一個月了,她打算以原價出售之前囤積的糧食,這樣不僅可以解了臨淮目前的燃眉之急,也可以為以後沈家糧鋪打下很好的名聲。

    沈家糧鋪很快就在臨淮縣出了名,大家都知道如今臨淮縣開了一家糧鋪,只需要之前的價格就能購得糧食的,不過每家每戶都只得按照人口去買糧,買糧之時需帶上戶籍方可,按照戶籍之上的人口購買糧食,主要是怕有人大量購買糧食。

    遲寧沛知曉這事後感概道:“牡丹,你心腸可真好,你放心,這些糧食賣完之後我這裡還囤積了一些,之後收回一些本錢我們再去其他的地方收購糧食,按照本價出售就成了。”

    沈牡丹到不覺得自己心腸好,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她的確會有一絲憐憫之心,但是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自己的將來。

    陳弘文得知此事後,笑眯眯的同宴王稟告了,又道:“殿下,沈家四姑娘真是好心腸,原先還在琢磨她為何囤積了那麼大批的糧食,如今瞧起來也是心懷天下之人,真是難得。”

    衛琅宴面無表情的不做回答,片刻後問道:“雲鶴那邊的事情準備的如何了?”

    陳弘文笑道:“殿下放心,雲鶴那邊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妥當,如今正把大批的糧往災區運去,臨淮這裡的糧約莫半月之後便能到了。殿下,說起來還要多謝沈家姑娘才是,若不是沈家姑娘提前告知了蝗災,只怕之後再大批購得糧食價格就會瘋長,如今總算是控制住了。”

    衛琅宴這次表情鬆散了些,不過始終都未再說什麼。

    ……

    沈牡丹知曉這沈家糧鋪一開,沈老太太肯定要找三房的人過去問話,她也沒打算在瞞著了。沈天源知曉這件事情後也未多說什麼,顯然還是支持這件事情的。果不其然,沒兩天沈老太太就把三房的人叫去問了話。

    沈煥如今正忙著儒生的考試,只有沈牡丹跟沈天源一道過去了,一過去,沈老太太就發了脾氣,手中的白瓷杯子就砸到了沈天源的腳下,”你們三房可真是了不起,如今糧鋪都開了起來,老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

    沈天源還未開口,沈牡丹已經道:“還請祖母不要生氣,糧鋪是我的主意。”

    沈老太太使勁跺了跺手中的拐杖,“你的主意?開糧鋪的銀錢如何而來?牡丹,你可真是大膽,這般大的事情竟不跟大家一起商量下就擅自做了決定!”

    “不知道祖母可還記得幾月之前在酈江之上的事情?”

    旁邊的沈家五姑娘沈芳蘭睜著好看的杏眼問道:“四姐姐,可是那次你救下一孩子的事情?”

    沈牡丹點了點頭,“救下那孩子之後他家叔叔給了我一份謝禮,回來之後我才發現這謝禮是一盒子很是珍貴的珍珠,之後也想過把這貴重的謝禮還給那人,那人卻是不要,後來又聽聞遲大哥說有可能發生蝗災,便把這珍珠全部當掉買了糧食,如今臨淮一片慘澹,我這才想著把多餘的糧食按照以往的價格出售,想著說不定可以緩解一時的燃眉之急。”

    眾人均是目瞪口呆,沈芳蘭忍不住問道:“四姐姐,你可知那人是何人?竟然會給出如此厚重的謝禮。”

    沈牡丹抬頭看向目瞪口呆的沈老太太,輕聲道:“那人是宴王殿下。”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06 AM

第023章

    宴……宴王,沈老太太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你……你說誰?”

    宴王衛琅宴,涼州刺史,涼州乃是他的封地,涼州下轄數郡,郡下轄縣,臨淮縣不過是個小小的縣城,對他們來說宴王這樣的人物又如何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小地方,都只覺是天方夜譚,如今自家的孫女突然說她救了宴王的侄兒,沈老太太第一反應就是聽錯了。

    不光沈老太太如此反應,連沈天源也是呆愣住了,他雖知道自家女兒救了一位貴人,卻不知那貴人會如此尊貴。

    沈牡丹開口道:“那人是宴王殿下。”不管如何,她這次都是打算借這位宴王的勢來震住沈家人,反正……宴王又不可能知曉這件事情的。

    眾人都愣住了,沈老太太盯著沈牡丹看了半響,原本想要訓斥出口的話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沈家老大沈鴻英有些坐立不安了,他不過是臨淮縣一個小小的令史,說白了就是管理文書檔案的閒職,如今聽見自家的侄女突然說認識宴王,他心中說不興奮是假的,自然也希望侄女能夠盤上這麼一顆大樹,若如此能提拔一下自己該有多好,只不過這個念頭卻是一閃而過,宴王那樣的人物太過高不可攀了,侄女也不過是救了她的侄兒,而且給了這般厚重的謝禮……

    至於謝家二房的沈鴻瑞,又不在官位,自然對這宴王起不了什麼興趣,至於糧鋪什麼的,老太太老太爺以後的家業可都是他跟大哥的,沒必要為了一間糧鋪子得罪宴王。

    沈家人都是驚訝不已,只有五姑娘沈芳蘭瞪大眼睛驚訝的問道:“四姐姐,原來上次站在船頭的那男人就是宴王了?唔,四姐姐,你救了宴王侄兒,他可還有跟你說一些什麼話?宴王人如何?”

    三姑娘沈芳華輕聲訓斥,“芳蘭,莫要鬧了。”

    沈老太太沉默了半響,終於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只讓沈牡丹跟沈天源回去了,瞧見人走了,老太爺才哼了一聲,“讓你整日訓斥三房的,如今我看你可該收斂一下了,不管如何牡丹都救了宴王的人,你往後莫要如此針對他們了,宴王可不是我們能得罪的起的人物。”

    沈老太太沉著一張臉不說話。

    大房回去後,大太太呂氏就摒退了身邊的人,給沈鴻英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道:“老爺喝茶。”

    沈鴻英用蓋子撥了撥茶盅裡的茶葉,喝了一口茶水,抬頭看了呂氏一眼,沉著臉道:“我知道你心中想的何事,我可告訴你了,這事不成!牡丹雖然救了宴王的人,但,宴王是何人?豈是我們能夠算計的?我們只管埋頭做事,不要想這些有的無的,若是宴王真想感謝牡丹,我們也只要對牡丹好一些,牡丹自不會忘記我們的。”

    呂氏覺得有些委屈,“老爺,難不成你就真想繼續窩在臨淮這個小地方?心中就沒有抱負嗎?”

    “怎的沒有!”沈鴻英微一怔,“我自然也想往上爬,只是不管何事都要小心一些,我們這一支已經如此落魄了,若是在走錯了路,糟了禍,就沒了翻身之地了,不管如何,小心謹鎮一些總是沒錯的。這事以後莫要再提,待時機成熟時再作打算。”

    呂氏也不好在說什麼,微微歎了口氣。

    二房那邊回了房,二太太俞氏也正拉著二老爺沈鴻瑞說著悄悄話,“老爺,如今沈家還未分家,牡丹那間糧鋪是不是也算是沈家的家業?整個臨淮就那一間糧鋪售糧,牡丹可是得了個好名聲,等這災年過去了,那糧鋪只怕賺的不會少。”

    沈鴻瑞還沒說話,旁邊坐著喝茶的沈芳蘭已經瞪大眼睛道:“母親,不過是間小小的糧鋪,叔叔跟四姐姐那邊已經過的很是辛苦了,而且這還是因為宴王才得的糧鋪,母親就不要打這個主意了。”

    沈芳華也道:“芳蘭說的對。”

    沈鴻瑞哼了一聲,“芳蘭說的是,那是因為宴王才得的糧鋪,你也真敢打這個主意,這話以後莫要再提。”

    被女兒跟老爺這麼一嗆,俞氏白著臉,訕訕的道:“我不過說說而已……”

    ……

    回去後,沈天源也未多說什麼,如此過了幾天。這幾日沈牡丹都會穿上男裝,帶上帷帽去糧鋪幫忙,買糧的人很多,每天基本上要賣到天色完全暗下去。遲寧沛也派了幾人在糧鋪周圍看守著,就怕有人來鬧。

    沒想到還是出了事,這日沈牡丹一早就來到了糧鋪幫忙,等到鋪子打開,外面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每個人手中都拿著袋子,看見糧鋪打開,眼中大亮,爭先恐後的朝前湧去。

    糧鋪雖然請了一個掌櫃,但買糧的人實在太多,所以平日裡牡丹,沈天源跟六兒都會過來幫忙。

    六兒喊道:“都莫要擠了,一個個的來。”

    多幾個人幫忙速度雖然快些,但眼前隊伍的人數依舊未曾減少,忙活了一個多時辰,沈天源讓沈牡丹去歇息一會。沈牡丹進後院喝了口茶,就聽見前面突然傳來了嚷嚷聲,她忙放了茶杯去到了前面,瞧見糧鋪旁邊正站著好幾個三四十來歲的漢子,穿著普通的粗布麻衣,其中一個正高聲嚷嚷著,“大家還買什麼糧食,這天災當頭,本就該這些富裕人家施粥贈糧,如今還要我們用銀錢來買,乾脆把這些糧全部搶了得了。”

    沈牡丹看著眼前這人,神色沉沉,她開糧鋪就擔心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想著如今天災,她也只是把糧食按照原價賣給這些人,不賺取一分一厘,而且大家都還未曾到絕望之時,幹不出搶糧的事情來。卻不想還是有人貪得無厭,連這少少的銀錢都不願出,竟想直接來搶糧。

    沈天源上前一步指著這人怒道:“你這人休要胡說,我們原本也是好心,看著天災當頭,這才按以往的價格把糧食賣給你們,卻不想你們還存著這樣的念頭。”

    沈牡丹四下看了一眼,發現隊伍中有不少人神色閃爍,明顯是有些心動,想不花分毫就得到糧食。她心中一驚,把六兒叫了過來,低聲在他耳旁吩咐,“六兒,快些去報官。”

    六兒應了一聲,機靈的進了後院,從後門溜去報了官。

    看著眼前有些蠢蠢欲動的人,沈牡丹心中罵了句貪得無厭,上前一步站在了沈天源旁邊,沉聲道:“我們沈家本是好心,看著天災當頭,大家饑荒挨餓這才湊了不少銀錢從外地運購了不少糧食過來,原價賣給大家,求的不過是個在這樣的災難中大家都能夠熬過去。我們沈家是個小小的官戶人家,拿的是朝廷的俸祿,名下鋪子也不過幾間,何來富裕之說?”

    那渾身邋遢的漢子哼了一聲,“那也比我們這樣的人家強,我們如今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拿什麼來買糧!”

    沈牡丹高聲道:“臨淮縣東鄰酈江,北靠大山,物資豐饒,只要是勤快一些的人家,日子都還過得去,而且宴王所屬的封地裡糧稅給的都是最低的,這幾年又是風調雨順,家中應該有不少餘糧販賣的。所以只要不是好吃懶做的人家家中都會還有些存銀的,我相信在場的各位家中都還是有些餘銀來購糧的。”

    這男人原本是臨淮附近一個村裡的懶漢,家中的田地都被他給賭輸了個精光,蝗災之前也都是靠著偷雞摸狗來養活自己,卻不想蝗災突然來臨,家中又無銀錢和存錢,剛開始他也捕了不少蝗蟲來食,後來也靠著偷雞摸狗混著,只不過如今大家日子都越來越難,所以他也偷不著什麼東西吃了。突然聽聞臨淮縣有家糧鋪售賣糧食,這才起了心思,糾集了幾個村裡同樣好吃懶做的人煽動人心來哄搶糧食的。

    聽聞沈牡丹的話,大家心中也有些猶豫,的確家中都還有些餘銀,而這糧價合理,沈家人好心售糧,他們沒理由來哄搶糧食的。

    沈牡丹繼續道:“原本這些從別處運購糧食所需的銀錢也是我們沈家人借的,為的就是大家能夠挨過災年。如今你們若是不想花上一分一毫搶了這糧食我也不會多說什麼,鋪門大開,我任由你們來搶。但,搶去的這些糧食夠你們吃幾天?以後該怎麼辦?難不成搶了這次的糧食以後就不用吃了。而且,你們若是搶了這次,日後再也沒有任何糧鋪敢冒險從別處運來糧食出售的,反正都要被你們搶去了,何必還要吃力不討好的去運糧回來?”

    眾人臉色劇變,發覺這人說的一點都沒錯,若是他們這次搶了糧食,以後敢有哪家的糧鋪去運糧回來?以後幾個月該怎麼辦?這樣一想,大家都理智了下來,這沈家糧鋪價格公道,又無漲價,又不是買不起,為何要為了這一次斷送大家日後的生機?

    那男人瞧見沒有煽動大家,有些急了,“大家怕什麼,以……以後我們自己湊足銀錢去外地運糧回來就是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07 AM

第024章

    男人雖如此說著,心中卻甚是著急,家中早已經沒有食物,周圍人防他防的跟賊一般,這次要是不搶點糧食回去,可就只有等死的份了。看了看周圍的幾個同伴,也都出現了猶豫之色,這男人心中有些驚恐,正想繼續煽動幾句,人群之中忽然走出一個虎背熊腰的年輕人,年輕人長的濃眉大眼,穿著普通的葛布衣裳,腰間配著一把短劍,他咧嘴大笑,“你這人說話當真是胡扯,你憑什麼去運糧回來?先不說你這人平日裡就愛偷雞摸狗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有何信譽讓大家相信你?”

    沈牡丹看向那年輕人,這人她也認識,是遲寧沛的人,從小就跟在遲寧沛的身邊了,跟了遲的姓,名阿布。算是漕運的二當家,很得遲寧沛的信任。這段時間遲寧沛忙著其他地方碼頭的事情,又怕糧鋪有人鬧事,遂讓遲阿布一直帶人守在糧鋪的附近。她看了遲阿布一眼,沖他頷首致謝。

    遲阿布回了她一個笑容,轉頭看向人群,高聲道:“你們莫要被這人哄騙了,真以為運糧這般的容易?如今天災當前,各地的強盜可不少,走官道肯定被搶。碼頭是遲家的,像你這般狼心狗肺煽動大家搶糧的人,我們掌舵人可不會做你的生意的,所以水路這條你也別想了。你倒是說說看,你如何幫助大家把糧食運回來?”

    人群議論紛紛,“這年輕人是誰?難不成是遲家的人?”

    “我好似認識這人,這人是漕運的二當家的,這人說不讓走水路那定不會讓人通過的。”

    “呀,那人心腸真壞,想哄騙我們搶糧,之後可怎麼辦?到時候整個臨淮可沒有糧食出售了,這不是想活活的餓死我們?”

    人群越來越憤怒,那挑事的人眼見著是不能搶糧了,心知再不走待會說不定會被憤怒的人群揍了,四下看了一圈,正想溜走,遠處忽然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誰在鬧事?還不趕緊都抓起來!”

    只瞧見一群官差從人群擠了進來,為首的一中年男子年約四五十歲的模樣,穿著一身官服,有人驚呼,“縣令大人來了。”

    那縣令大人四下環顧一圈,瞧見那被人群圍著的幾人,上前一步,“就是你們來鬧事的吧,都趕緊帶走了,別耽誤了大家買糧……”

    沈牡丹微怔,沒想到是縣令大人親自過來了,而且這次速度可真夠快的,平日報個官,衙門的人不磨蹭了個半天是不會出門的。她忙低聲問氣喘吁吁的六兒,“六兒,這是怎麼回事?怎的縣令大人親自過來了?”

    六兒喘了兩口氣,回道:“姑娘,奴才也不知,一去衙門,奴才就告知了有人想哄搶咱們糧鋪的糧食,這縣令大人就問了一句可是沈家三房的糧鋪?奴才說是的,縣令大人就親自帶人過來了。”

    縣令大人身後的官差已經一擁而上把幾人抓了起來,立刻有人喊冤,“大人冤枉啊,咱們什麼都沒做,是這狗癩子說讓咱們跟著他就能有糧食吃的,咱們這才跟著過來了,大人,冤枉啊,全都是這狗癩子指使的。”

    縣令卻不管浙西,不耐的揮了揮手,“趕緊帶回衙門去,審後在發落你們。”

    一群官差壓著幾人走遠,縣令朝著糧鋪門口看了一眼,只瞧見沈天源和一個頭戴帷帽的公子哥,心中也有些不清楚,不明白這沈家三房到底是哪一人跟陳大人有關係。想了想,轉頭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高聲道:“沈家人仁義,在這災年還能如此顧著大家,如今這糧鋪更是分文未賺取,只求大家能度過這個災年,你們就該心存感激才是,莫要聽信了奸人的所言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情來!今個本官就明說了,日後誰若是還敢打沈家糧鋪的主意,本官絕不饒恕!”

    人群噤若寒蟬,沒有半分聲響,縣令大人這才很是滿意的打道回府了。

    如此一鬧,再也沒有一人敢有哄搶糧食的想法了,都安安靜靜的排好隊,繼續買著糧。

    沈牡丹跟沈天源松了口氣,心知經過這一次,以後肯定能杜絕很多這樣的麻煩。遲阿布瞧見麻煩已去,來到沈天源身邊拱了拱手叫了聲沈三老爺,這才又轉頭沖沈牡丹道:“阿丹,大哥最近忙著其他的事情,這裡已經讓兄弟們都照應著在,若是有人敢來搶糧,兄弟們就打斷他們的腿。阿丹你就放心了,這裡有我們!”

    沈牡丹笑了笑,拱了拱手,“謝謝遲二哥!”

    等遲阿布離開,沈牡丹和沈天源在糧鋪了忙了一天,直到天色暗了下去糧鋪打烊,兩人這才回了沈家。思菊已經做好的飯菜,煮的豆粥,菜是以前醃的鹹菜,如今蝗災剛過去,想要吃青菜是不可能的。臨淮縣平日裡也有獵戶去山中打獵,如今因為蝗災的關係,山中的獵物餓死不少,如今的肉價是非常貴的。沈牡丹跟沈天源平日裡也捨不得吃,只偶爾為了給沈煥補身體這才會去買一些肉回來。

    看著姐姐跟父親累了一天,沈煥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吃完碗中的食物,放下碗筷,猶豫了下,看向沈天源和沈牡丹,“爹爹,姐姐,你們每日忙到那麼晚才回,明日我也去幫忙吧,你們放心,不會影響我讀書的。”

    沈牡丹放下碗筷,擦拭了下嘴巴,笑道:“阿煥放心,還有六兒的幫忙,我跟爹爹不累,你不要多想,如今你該準備的是一個月後的儒生考試,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看書,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可知道?”

    沈天源贊同的點了點頭,“阿煥聽姐姐的話,你阿姐說的對。”

    沈煥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抬頭看著父親和姐姐,沈煥心中想著,這次的儒生考試一定要努力,只要考上了儒生才有可能被三老舉孝廉,今後才有出路,他不要姐姐和父親這般的辛苦,所以他一定要努力,努力讓他們三房過上好日子。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日子還算平穩,有幾萬石的糧食勉強也夠半個多月了,只如今所剩的也不多了,最多能堅持個幾天,沈牡丹想著明日去遲跟跟遲阿布商量一下去別的地方運購糧食的打算,到時價格肯定會上漲一些的,但也絕不至於到很離譜的價格。

    ……

    沈家糧鋪附近的一條巷子裡停著一輛很普通的馬車,渾身黝黑的馬兒在原地噠噠的踏著馬蹄,嘴巴裡不時的噴出一道熱氣。馬車簾子被掀開一條縫隙,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雙眼,雙眼的主人看著忙碌的頭戴帷帽的公子,回頭笑道:“殿下,沈家四姑娘膽子真是相當的大,在如此的環境中也敢把糧鋪開起來,遇事也不慌不懼,屬下以為那些糧食交給沈家四姑娘來處理很是合適。殿下,這裡是您的封地,想要聖上來救災自然是行不通的,聖上定不會管的。這幾年涼州稅收不少,但比起以後需要用到的銀兩,這些稅收不過是九牛一毛,這次置辦糧食也花了不少銀兩,屬下私以為不必施粥贈糧,以原價售賣便可。殿下大可放心,涼州這些年來在您的治理下日子過的安穩,這些銀錢大多數的人家是拿的出來的。”

    端坐在馬車內的衛琅宴目光沉沉,似在深思,過了半響,扭頭從陳弘文掀開的簾子看了一眼,瞧見那穿著公子袍服的人正忙著替客人裝糧。雖帶著帷帽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也能想像的出她此刻應該是何模樣。看著她把裝好糧食的糧袋遞給眼前的客人,又接過下一位客人手中的糧袋,衛琅宴撇過頭不在繼續看了,只道:“就聽你所言,這些糧食交給她來處理。”

    陳弘文鬆開手中的簾子,沖他微微一笑,“是,殿下。”

    沈牡丹第二天正想去同遲阿布商量糧食的事情,一早來到糧鋪瞧見一個白淨的青年站在糧鋪門外,正笑吟吟的看著她。瞧見這青年,沈牡丹心中立刻就咯噔了一聲,想著這人的身份,始終是不能裝作看不見的,只得取下帷帽硬生生的上前打了個招呼,“陳公子,您怎的有空過來了?”

    陳弘文微微一笑,“我來找四姑娘有些事情要說,四姑娘放心,今日不必去見殿下。”

    沈牡丹聞言,心中一松,這才把人請進了後院的廂房中,等到陳弘文把事情一說,她就有些呆住了,眼巴巴的看著陳弘文,“陳公子可莫是弄錯了,殿下為何要把糧食都交到沈家糧鋪來?”剛問完話,沈牡丹卻也猜出了幾分大概,涼州雖大,如今也還算富饒,但也是最近幾年的事情,之前涼州並不怎麼樣,還是因為宴王的整頓這才富饒了起來,那幾年的辛苦不言而喻,所需的財力也定是很巨大的,如今宴王的財政方面應該是有些緊張的。蝗災之前雖說早有準備,但幾個郡縣的人口量太大,施粥贈糧定然不行,財政方面會虧空的。

    如今想通了,沈牡丹也未多說什麼,又沖著陳弘文道:“陳公子放心,我知曉該怎麼做了。”

    等陳弘文離開,沈牡丹坐在房裡仔細回想了一下,上輩子,蝗災一發生,糧價瘋長,大多數的人為了不挨餓花費了所有的積蓄買了這些漲了幾十倍價格的糧食,之後再無銀錢購糧,宴王雖說有施粥贈糧,但糧價太過昂貴,始終是行不通的,因此那個災年餓死了不少人,也使得宴王的財政虧空了不少。因為財政方面,宴王和宣王之間的鬥爭遲遲拖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勝利。

    這輩子大概有些不一樣了吧,正想著,外面傳來六兒的聲音,“姑娘,羅大爺求見。”

    沈牡丹如今不想見他,回道:“不見!”

    卻不想門外忽然傳來羅南怒氣衝衝的聲音,“牡丹,你這是何意?”伴隨著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08 AM

第025章

    沈牡丹抬頭朝著房門望去,羅南穿著一身紫色錦袍,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只可惜臉上的表情卻和周身的風度不符,好看的俊容是滿滿的怒意。這怒意在看見坐在桌旁的沈牡丹的時候戈然而止,全部化成了驚愕。沈牡丹這些時日一直都在糧鋪幫忙,實在不好做女兒打扮,都是穿了男裝,如今一頭黑髮用支木簪子束在頭頂,光潔飽滿的額頭露了出來,一雙瞳人剪秋水,朱唇粉面,再作這般的打扮,竟有一股別樣的風情,惹的羅南瞬間口乾舌燥了起來。

    “姑娘……”六兒站在門外不知所措的看著房裡。沈牡丹揮了揮手,“無事,六兒你先去前頭幫忙吧,告訴老爺我待會就過去。”

    六兒看了一眼羅南,這才應了聲退了出去。

    羅南已經緩步走到牡丹身邊,他在她面前站定,能夠瞧見她束在頭頂的髮柔順黑亮,濃黑的長睫毛輕輕顫動了下,挺直的鼻樑,小巧的鼻頭。寬鬆的衣物能夠看到白皙修長的後頸,羅南只覺得口中越發的幹了,鬼使神差的身後朝著她的肩頭摸去,誰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柔的嗓音,“羅大哥,你坐下喝口茶水吧。”

    他低頭,瞧見她正笑望著自己,那笑容如此熟悉,卻又讓他覺得有些奇異的地方,裡面多了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怔了下,縮回了手,訕訕的坐下,看著她倒了一杯茶水放置在自己的面前,似乎為了掩飾什麼,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微冷掉的茶水,又想起她如今的打扮,不由的皺了下眉頭,”今日怎的做這種裝扮?”

    沈牡丹笑了笑,“糧鋪的人手不夠,我便著了男裝來幫忙。”

    羅南雖覺得她這打扮有種別樣的風情,卻又覺得於理不合,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子,這般若是被世人知道可是會壞了羅家的名聲的。想到這裡,他哼了一聲,“你乃是我們羅家的未婚妻子,代表了羅家的門面,若是如此的打扮可要小心一些才是,莫要讓人認出你來了,可知?”

    沈牡丹點了點頭,心中哪怕在恨,面上卻依舊一片笑意,“是,我知曉的。”

    羅南也想起了自己這趟過來的用意,對於沈家糧鋪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也知沈家三房是個什麼狀況,是如何拿出這麼大一筆銀錢來的?他雖好奇倒也沒想著上門問什麼,只前些日子突然聽聞有人去糧鋪鬧事,雖壓了下去,但連縣令大人都親自出面了,之後更是從一個在衙門當差的好友口中得知,說是沈家三房認識了一位貴人,這才得縣令大人的看中,他這才打算上門問一下的。如今羅家的地位尷尬,他有意結交權貴卻無門路,之前聽聞宴王路過臨淮,特意去拜訪了,卻連門都未進去。

    如今特意來問問沈家三房到底認識了何人,想了想,他開口問道,“這糧鋪是怎麼回事?怎的突然開起了糧鋪?你們三房應該拿不出這麼多的銀錢的,可是老太太支援了?”

    沈牡丹抿了口茶水,“幾個月前無意在酈江救下一個孩子,他家人為表感謝贈送了我幾顆珍珠,前些日子我把珍珠拿去當掉了,湊了銀錢托遲舵主運了糧食回來。”

    救人?難怪如此了,只怕這戶人家來頭不小,“哪戶人家?”

    沈牡丹抬頭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我也不大清楚。”

    羅南皺了下眉頭,心中有些不甘心,又問道:“可知那戶人家住在何處?”

    “義和巷的陳宅。”那宅子不過是一普通的二進宅子,從外根本看不出什麼來,誰能想到這小小的宅子裡住的會是宴王殿下。沈牡丹告知他也不過是想他快些離開,免得在再跟前惹人心煩。

    羅南瞠目結舌,猛地站起身來,“你……你說義和巷的陳宅?可是最裡面的那年陳宅?”

    沈牡丹心中一跳,有些猜到了,平靜的點了點頭,“正是。”羅南只覺自己耳朵嗡嗡作響,手隱隱的有些顫抖,連呼吸都不大順暢了,腦海中更是不知作何感想,他怎麼都沒想到她救的人會是宴王的人,那戶普通的宅子裡,別人可能不知,他卻從父親口中知曉宴王這段時日住的就是那裡,如今……如今就這樣失諸交臂了。

    羅南只覺得呼吸越來越不順暢,他忍住滿腔的怒火深呼吸了幾口,怒視著安安穩穩坐在一旁的沈牡丹,“那珍珠是在哪一家當鋪裡被當掉的?”

    沈牡丹猜測出這人應該是知道了那宅子裡所住的是何人,如今定在心底把她惱了個半死。壓下心底的冷笑,把當初的當鋪報了出來,又道:“我當的死當,如今也不知那珍珠被人買去了沒有,羅大哥,你……怎麼了?那珍珠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你……你怎麼會死當?”羅南只覺渾身發軟,忍不住癱坐在凳子上,他死死的瞪著沈牡丹,“你可知道那戶人家住的是誰?你可知你這樣錯過了什麼?那人是宴王殿下!你救的是宴王殿下的家人,你……你……”

    沈牡丹瞪大眼睛,“宴王殿下?可……可那又如何?”是她救的人,跟你又有何關係,沈牡丹知道這人心中定是異常的痛恨,痛恨她為何不跟他商量,為何把珍珠拿去當掉,為何不把珍珠替他換取一個大好前程。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羅南垂首坐在桌前,無意識的喃喃了兩句。若是一開始她救了人之後就肯找自己把珍珠交給自己,去拿這珍珠換一個錦繡前程,羅家如今也不會困在這小小的臨淮縣了,他喃喃細語,“牡丹,你還不知自己錯過了什麼嗎?若是……若是一開始你肯找我,把這事情告知我,如今羅家早已平步青雲,你日後嫁到羅家便是官夫人了,你可說你到底錯過了什麼?你錯過了大好的前程,錯過了榮華富貴。牡丹,你變了,若是以前你定會把珍珠交予我的,為何如今你變的如此……如此的自私。”

    自私?沈牡丹真真覺得萬分可笑,他竟還有臉面覺得她自私,這人當真是不要臉的緊,她救的人,他卻理所當然的把功勞都歸在了自己身上。所幸,經過了上一世她終於看透了他。這一世,她不僅要他這次錯失所謂的良機,還要他們羅家名譽掃地,再也沒有前世的那次機會,她要他們羅家這一輩子都窩窩囊囊呆在臨淮過下去。

    羅南還沉靜在自己的痛恨當中,他如今真是恨不得好好羞辱她一番,如此的蠢婦,當真是無藥可救。是的,除了那空空的美貌,她剩下什麼?這一刻,他甚至起了悔婚的心意,可立刻就止住了,他知道如今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說不定事情還有解救的餘地。是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珍珠贖回來。想到這裡,他猛地抬頭看向沈牡丹,“票據可還在?你當珍珠的票據可還在?”

    “你去沈家找思菊要吧,她知曉在何處。”

    羅南立刻起身朝外走去,未在回頭看過沈牡丹一眼,沈牡丹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珍珠,還想要珍珠取換取一次平步青雲的機會嗎?可惜了,珍珠早已經回到我的身邊了,羅南,你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

    羅南很快就到了沈家,找到了思菊,急忙忙的說明了來意,瞧見思菊猶豫的樣子,他不耐的道:“你家姑娘已經應承了下來,還不趕緊去把東西給我找出來!”

    這票據思菊的確知道在何處,自己姑娘就把它壓在首飾盒子的下面,她很快就把票據取了出來遞給了羅南,瞧見這男人急衝衝的背影,不由撇了撇嘴巴,覺得這羅大爺那裡還有翩翩公子的風度,如今瞧起來一點也不覺得他好了,當初自己真實眼瞎了,還替他說話。

    羅南拿到票據之後就去了當鋪,拿出票據一問,卻得知這珍珠早在兩個多月前就被人給買走了,心中咯噔了一聲,只覺得心頭冰涼涼的。忍不住冷笑了起來,蠢婦,蠢婦,瞧瞧你做的什麼好事!一間小小的糧鋪便換去了今日的榮華富貴,世上怎的會有這般的蠢婦!

    羅南甚至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羅府的,只聽見耳邊青竹擔憂的聲音,“大爺,大爺,你沒事吧?快來人,快些去尋個大夫過來,大爺身子不舒服,再去把太太老爺請過來!”

    慌慌亂亂,耳邊竟是一些嘈雜的聲響,過了沒多久羅南又聽見母親章氏慌張的聲音,“我兒,我兒你這是怎麼了?可莫要嚇著娘了啊,青竹,你可知大爺這是發生了何事?”

    青竹回道:“太太,奴婢也不知,大爺一回來便是臉色發白,奴婢已經讓人去請了大夫。”正說著,羅南忽然抬頭,蒼白的面色是掩蓋不住的疲憊,他沖青竹揮了揮手,“青竹,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同老爺太太說。”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09 AM

第026章

    青竹應了聲,轉身退出了房。

    章氏眼見平日裡玉樹臨風的兒子如此落魄的模樣,心疼的不行,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柔聲道:“我的兒,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臉色怎的這般難看?可莫要嚇娘。”

    羅南眉頭緊鎖,不理會章氏的關心,看向一旁眉頭緊皺的父親,沉聲道:“爹,方才我去找了牡丹,才知……”不等他說話,旁邊的章氏立刻拉下了臉,“我的兒,你去找那女人做什麼?她雖是你的未婚妻,卻也不過是個落魄戶,若是有好的人家,娘何苦……”

    羅南的臉色沉了下去,“娘,你莫要鬧了,我有事同爹商量,這事關係到我們羅家日後的榮昌。”

    章氏立刻禁了聲,羅老爺問道,“你去找牡丹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

    羅南點了點頭,“方才我去找牡丹方知他們三房那間糧鋪是怎的回事,是牡丹幾月前在酈江救了一個孩子,那戶人家給的謝禮,她把謝禮拿去當掉開了這間糧鋪。”他的語氣越來越沉,帶著仰止不住憤怒。

    羅老爺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那戶人家是?”

    羅南苦笑,“正是爹所想的那戶人家,宴王如今就住在那宅子裡。牡丹當初所救之人應該是宴王的侄兒,這小孩是靖王所留下的唯一血脈,靖王與宴王一母同胞的兄弟,靖王當初是為救宴王而死,這孩子對宴王有多重要可想而知了。可……可這蠢婦竟然把宴王的人情拿去當掉了,換成了一間小小的糧鋪,何其愚蠢,何其愚蠢啊。”

    羅老爺臉色也不好看,章氏更是目瞪口呆,好半響才回了神,破口大駡道:“這蠢婦,怎麼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我們羅家日後的榮昌就這樣被這蠢婦白白給斷送了。不成,我的兒,這次絕不能輕饒了她,這般蠢婦還娶來做什麼媳婦!把這門親事給退了好了,日後娘一定給你找一門更好的人家。”

    “夠了,莫要鬧了!”羅老爺猛地一拍桌子,嚇的章氏立刻禁了聲,白著臉色站在一旁。羅老爺皺著眉頭看向羅南,“如今可還有補救的法子?那謝禮是什麼?可還贖的回來?”

    羅南沉著臉搖頭,“牡丹說是幾顆珍珠,我方才去了當鋪得知這珍珠已經被人買了去了,爹,如今可還有什麼補救的法子?難不成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機會與我們失之交臂?”

    羅老爺神色陰沉,良久才道:“又能如何,那珍珠已經被人買了去,這人情也已經被她用掉了,倘若以牡丹未婚夫婿的身份上門拜訪宴王或許會見,但宴王會如何想我們?就算拜訪後真的能在宴王名下某一個職位,但宴王定會心生不滿,我們不能拿這個來賭,要做就要萬全,決不能讓羅家複入萬劫之地。罷了,這事就到此為止,日後定還會有機會的。”

    章氏還有些不甘心,小聲的嘀咕著,說著這樣的蠢婦要不得。羅老爺皺眉看著章氏,怒道:“這話你可莫要在外面瞎說,她沒有犯任何過錯,如何去退婚?這樣只會有損我們羅家的名聲,且如今她名聲不錯,嫁到羅家也不為過,這事以後莫要再提,更不可對外亂說,你可記住了!”

    章氏唯唯諾諾的應承了下來,如今老爺囑咐她定不敢在外瞎說什麼,只想著讓那蠢婦進門之後再好好的修理她。

    ……

    沈牡丹並不知羅家的想法,就算知道也只會一笑了之,蠢婦,那大家看看最後到底是誰愚蠢?

    臨淮縣人口只有三四萬的樣子,一個糧鋪勉強供應的上,而且因為之前滅蝗很成功,蝗災並沒有在擴散,總體上的災情比上一世輕了很多,宴王又是涼州刺史,蝗災是在涼州內的幾個郡縣裡,整個涼州的餘糧還是能夠供應幾個郡縣的,半年之後能夠種植一些農作物就好上許多了。

    有了宴王的糧食沈牡丹放心不少,維持到冬日是沒有問題了,那些糧食全部放在遲家,很安全。經過上一次鬧事,大家更加沒有了想要搶糧的心思了,反正糧價起伏也都在他們接受的範圍內,就跟沈牡丹說的一般,若是把這糧食搶了,以後該怎麼辦?

    日子安穩了下來,臨淮縣也恢復了以往的寧靜,街道上也開始有小商販出攤子了,酈江之上也恢復了一派的繁景,偶爾還能瞧見有人在河岸低的地方抓魚,江岸上也有一些小漁船在捕魚,因此這段時間集市上多了許多賣魚的攤子,魚肉也沒其他肉類那般昂貴,沈牡丹隔三差五的都會買幾尾魚回去煮湯清蒸紅燒了給大家補身體。

    這日糧鋪打了烊,沈牡丹回去的時候瞧見還有賣魚的順便買了一些。回去後跟著思菊在廚房忙活了起來。這段日子,六兒跟著她們一起去糧鋪幫忙,思菊在家忙活,家裡的擔子都在思菊身上,清掃房間,洗衣做飯,思菊也不輕鬆,至於那武嬤嬤,原本是來盯著父親的,這段時間父親跟她都不在家,所以她也回到老太太身邊。

    兩人在廚房忙活了半個時辰,煮了一鍋魚湯,裡面還給了醃好的酸菜,初秋的時候吃上這麼一鍋熱乎乎的酸菜魚別提多舒服了,除了酸菜魚還清蒸了幾條,最後又把前段時間琢磨出來發的豆芽清炒了,這還是上輩子飄飄蕩蕩的時候學會的,現在仔細想想,上輩子還真的學會許多東西,如此她還要感謝那幾人,不然哪會有那些個經歷。

    思緒有些飄遠,門外傳來沈煥歡喜的聲音,”姐,我回來了,我來幫忙。”

    沈牡丹回了神,瞧著阿煥歡喜的模樣,笑道:“煮了你愛吃的酸菜魚,晚上可要多吃一些,這幾日讀書如何?再過幾日就要儒生的考試了,你也莫要有緊張,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上輩子沈煥很順利的考上了儒生,大好的前途,卻為了給她報仇大好的一生葬送在那陰冷漆黑的巷子裡了。

    沈煥點了點頭,“姐,你放心,我都曉得。”

    沈牡丹笑了笑,看著沈煥把菜端到一旁的桌上,又回頭把洗好的豆芽子炒好,裡面撒了鹽巴,點了一些醋翻炒了幾下就起鍋了。吃飯的時候思菊跟六兒不跟他們同桌,原本三人都是不在乎的,可思菊和六兒堅持,只得把菜分成兩份,讓她們在廚房吃了。

    自從上次羅南怒氣衝衝走後,這段時間也一直未曾來找過牡丹了,姚月也自從回春堂一別後就再也沒有看見了,沈天源雖也奇怪為何自家姑娘不跟姚家姑娘來往了,但也沒多問什麼。到是沈煥好奇,問過幾次,沈牡丹直說是姚家太忙,所以好久不來了。

    吃了晚飯,沈牡丹梳洗過後就睡了,透著狹仄的木窗月光星星點點灑落在房內,她腦子異常的清醒,自從上次羅南去糧鋪之後她就想了許久,該怎麼退婚才不影響了沈家的名聲,是想到一個法子,卻要姚月的配合,只看姚月能忍到什麼時候了。姚月的性子她太清楚了,如今只等著姚月來找她就成了。沈牡丹歎了口氣,翻轉了個身子,閉眼休息。

    如此過了幾日,在過兩日就是阿煥考試的時間了,沈牡丹這幾日天天煮魚湯他喝,為了讓他吃好一些,這幾日都是變著花樣給他弄好吃的,每日也會提前一個多時辰回去。

    今日買糧的人不是很多,有沈天源和六兒在沈牡丹便想著早一點回去,剛回後院收拾了東西就聽見前面糧鋪傳來沈天源的聲音,“孔管家,真是對不起,不管如何你們姚家只有三十多口的人,我只能賣給你們這麼多的糧食,都是按照人口來的,實在是不能破了這個規矩。”

    沈牡丹帶上帷帽出去看了一眼,發現糧鋪門口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這男人是姚家的管家,似乎姓孔,是姚月繼母孔氏的遠房親戚,姚月最恨的就是姓孔的人。

    “沈老爺,我家姑娘與你家姑娘可是好友,莫不是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得答應?我只是想多買一些糧食,又不是不給銀錢。”孔管家顯然是想以關係多買一些糧食。

    沈天源道:“孔管家就莫要為難我了,這不成的,若是人人都以關係要多買一些糧食,這糧鋪的糧食便供應不上,其他的人該如何?總不能把糧食全部賣給你們。且,孔家也是有糧鋪的,何必要來這裡買糧?只上門都是客,我也不多說什麼,這是孔家三十多口人十日的糧食,孔管家還請快些付了銀子好讓其他人買糧。”

    孔管家臉色有些難看,“沈老爺這是作甚?我家姑娘與你沈家四姑娘這般好的關係,莫不是連這點都不得通融一下?沈家是如此冷心腸的人?”

    沈牡丹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孔管家,沒有上前的打算,她猜得不錯的話,待會這姚月就要前來拆臺子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10 AM

第027章

    果不其然,孔管家剛說罷,遠處已經噠噠噠的駛過來一輛馬車,沈牡丹瞧見那馬車揚起一抹笑容,找了個隱蔽的位置站著,只打算看戲了。孔管家聽到馬車聲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就白了。馬車已經駛到跟前,姚月穿著一身鵝黃色衣裙走了下來,她看起來似乎憔悴了不少,原本紅潤飽滿的臉蛋也消瘦了,前額留了劉海,眼中也帶著一股子戾氣,整個人的變化極大。

    姚月下了馬車就直奔糧鋪門口,孔管家臉色極其難看,依舊還是打了個招呼,“姑娘,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姚月冷笑一聲,“孔管家,你這是做什麼?”

    孔管家為難的道:“姑娘,老奴是來買糧的,家中所剩餘的糧食不多了,太太讓老奴過來買些糧食。”

    姚月四下看了一眼,沒瞧見沈牡丹,眼中有些失望,又回頭道:“孔管家,我們姚家不是有間糧鋪?我記得之前雖有人買走了大批的糧,但裡面所剩的糧食足夠我們姚家上上下下熬過這個災年了,你怎的又出來買糧了?還要和這些無糧的人家爭買糧食,我們姚家何時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孔管家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姚月冷哼一聲,“莫不是家中的糧食都被母親送去給了她外家那邊的人?真是可笑,嫁到我們姚家如今還惦記著自己的娘家,我爹可知曉這件事情?”

    姚家的一些鋪子都由孔氏在打理,之前糧鋪裡的糧食被人大量買了去,蝗災發生,娘家人又來哭窮,說沒糧食吃,孔氏無奈讓人把糧鋪還剩的糧食給娘家人送了一些過去,卻不想那邊的人貪得無厭這兩三個月的時間過去,糧鋪的糧食所剩無幾,直到掌櫃的過來通報孔氏才驚了,這事要是讓老爺知道那還了得,自然是趕緊讓人去買些糧食回去。於是讓管家來沈家的鋪子買糧,這買的糧可不是幾石幾石的買,而是上百石的買,姚月知道這事情後自然是過來搗亂了。

    孔管家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來,急的直冒汗,姚月哼了一聲,不再理睬他,走到沈天源面前微微一笑,“沈伯父安好,最近這些日子一直未曾去拜訪,失禮了,不知牡丹如今怎樣?可在這糧鋪裡?如今有一段時日沒瞧見她了,甚是想念。”

    沈天源朝著剛才牡丹站的位置看了一眼,發現人不在了,還以為是回去了,笑道:“牡丹方才先走一步,如今只怕是回去了,月兒可是要糧食?若是你要,先等一會,如今沒幾個人了,我幫他們稱了糧在給你稱,你看好不好?”沈天源方才也是因為知道孔管家跟姚月的關係這才不肯鬆口的,若是姚月來買糧自然是不一樣的了,不管如何自家的姑娘從小到大就姚月這麼一個好友,姚月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這姑娘有點小心眼,但自家姑娘喜歡,他也無法。

    姚月的眼神暗了暗,抬手觸碰了下劉海下的額頭,手抖了抖,臉色變的晦暗不明,過了好半響才抬頭沖沈天源擠出個笑容,“沈伯父不用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按照我們姚家的人口給糧食就成了,日後也不必壞了規矩。伯父,既然牡丹不再,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上門拜訪。”

    等到姚月離開,孔管家臉色難看的買了只夠十日吃的糧食就回去了。

    沈牡丹等到姚月離開後也跟著離去了,至於姚家該發生的事情她甚至能夠預料到,姚月同孔氏的爭吵,姚老爺對她們的訓斥,說起來應該算是兩敗俱傷。

    回去的時候路過豬肉攤子,沈牡丹問了豬後腿和豬大骨的價格,比以往的時候貴了二十多倍,想著阿煥兩日後就要去考試了,咬咬牙買了下來,豬大骨回去就熬煮上了,豬後腿也鹵上了。鹵料都是她上一世學到的,鹵出來的味道非常的不錯。

    再過兩日就是沈煥考試的日子了,沈牡丹把其他的事情拋之腦後專心打理沈煥需要的東西,文房四寶,替他調理身體,熬煮補腦的膳食給他食用。兩日後是在縣城裡的初考,這次通過之後會前往上京安陽複試,通過複試才算是儒生,這考試也極其的困難,每年會有幾萬的學子考試,能夠通過成為儒生的不過寥寥數百人。

    複試是明天春季的時候,上輩子因為沈煥要上京趕考,家中銀錢不夠,她還去羅家借了銀錢,結果被章氏好一頓羞辱。

    兩天時間轉眼即逝,這日天剛亮沈牡丹和思菊就在廚房忙了起來,烙了白麵餅子,幾天前鹵好的豬後腿肉也切成了薄片夾在了白麵餅子當中。考試要兩日的時間,這兩日是不能回來的,須住在考場內。天氣轉涼,鹵肉跟白麵餅子也不會壞,吃上兩日是沒問題的。

    沈牡丹又替沈煥收拾了衣物和被褥,鹵肉夾餅也一個個的用油紙包好,放在了包袱裡,看著清瘦的阿煥背著大大的包袱出門,沈牡丹望了許久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這才輕輕的籲了口氣。雖知道阿煥一定會成為儒生的,但此刻,她還是為自己的這個阿弟驕傲。

    這兩日思菊跟六兒都有些坐立不安的,沈牡丹和沈天源還算鎮定,沈牡丹是因為早已經知曉了結果,沈天源則是因為如此年紀對這種事情早已經看開,不會強求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

    兩天的時間過的很快,沈煥從考場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等到門外傳來六兒興奮的大呼小叫聲時,沈牡丹才知道阿弟回來了,忙迎了出來,看見夕陽余暉下阿煥清秀的笑容,她也忍不住一笑,喚道:“阿煥,你回來了。”

    沈煥點了點頭,笑眯眯的叫了聲姐。旁邊的六兒跟思菊已經按耐不住,興奮的問著話,“少爺,您考的怎麼樣?”

    沈煥把後背的包袱卸在一旁的小桌上這才笑道:“要等到一個月後才能出成績,如今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了。”

    沈牡丹到是不擔心,喚了大家進屋吃飯。沈煥心情舒暢,比平日裡多食了一碗飯,沈牡丹笑眯眯的看著,心裡柔軟一片。

    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只剩下焦急的等待了,焦急的也只有思菊和六兒,其餘三人都是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一個月的揭榜日子很快就到了,這日一大早思菊跟六兒就早早的起來了,又喚了三人起來,等吃了早飯一起去了衙門貼榜處去看了成績。整個臨淮縣考試的約莫有幾百人,能夠通過的不過只有十人而已。

    一路上思菊跟六兒都在不停的嘮叨,“老天爺庇佑,希望少爺一定要高中……”

    等到了貼榜處早就圍滿了人,熙熙攘攘,看不到前面的榜,一大堆的人圍在那裡,大多數人都只發出失望的歎息聲,偶爾會有一聲中了的聲音響起。六兒和思菊奮力的朝著,好不容易擠到前面,兩人都緊張的不行,不敢往榜上去瞧。兩人平日裡跟著沈牡丹和沈煥學習,因此都是識字的,如今只要往上一看就能知曉自家少爺到底高中沒有,這一刻兩人竟然緊張的連這個勇氣都沒有。

    沈牡丹也擠了進來,往上一瞧,和前世的結果一模一樣,不由的笑眯了眼,“唔,阿煥得了第五名吶。”

    思菊六兒聞言,忙往榜上看去,果然發現自家少爺是第五名,不由的大呼了起來,“少爺,中了,中了!”喊著喊著不由的喜極而泣。

    外面的沈煥聞言,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沈家人心中歡喜,如今知曉了結果自然就打算回去了,沈牡丹打算做些好吃的,自家人在一起吃上一頓就算是慶祝了。剛擠出了人群,旁邊縣衙大門就打開了,裡面走出穿著官府的縣令大人,縣令大人一眼就瞧見沈天源他們,走了過來,笑道:“恭喜令郎了。”

    沈天源有些詫異,不明白這縣令大人怎的突然跑過來跟他們道賀了,從上次有人在糧鋪鬧事那一次開始,他就發覺這縣令大人有意的結交他們了,這也太奇怪了,莫不說阿煥不是儒生,就算真成了儒生,也不值當縣令大人這般的。

    縣令大人也未多說什麼,跟沈天源叨擾了幾句就離開了,沈家一行人也回去了。

    之前因為知曉阿煥肯定會中,沈牡丹瞧見有羊肉賣,買了不少羊肉,豬肉和魚肉,回去後她就跟思菊在廚房忙活了起來,六兒則是把這一消息告知了沈老太太那邊,很快六兒就回來了,說沈老太太只應了一聲知道了就讓他回了。

    沈牡丹也不多說什麼,讓六兒出去了,正忙活著,外面傳來沈芳蘭歡喜的聲音,“四姐姐,我們過來了。”

    出去一看,沈家的幾個爺和姑娘們全部都過來了。

    沈牡丹讓思菊廚房忙活,自己出去招呼這些兄弟姐妹,剛沏好了茶水,六兒跑來通報,說是姚月姑娘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18 AM

第028章

    沈家幾房的院子都各自有個後門,羅南和姚月平日裡來找沈牡丹走的都是後門,距離近一些,不必從正門繞上一大圈子。得知姚月過來,沈牡丹沒覺得有什麼意外的,想必如今她是忍不住了吧。沈牡丹笑了笑,起身跟沈家幾個兄弟姐妹說了聲就迎了出去,跟著六兒來到後院,她就瞧見姚月正站在一棵枯樹旁,旁邊的牆壁破舊斑斕,秋日的陽光照在枯樹破牆之上,讓姚月染上了一層壓抑的悲涼。

    沈牡丹站在姚月十步外的距離怔怔的看了一會,忽然就想起她跟姚月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兩個人都只是幾歲的孩子,單純,沒有任何煩惱,她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緊著姚月,姚月也不像現在這般嫉妒,猜疑,爭奪,那時候的時光真是美好啊,看見姚月轉頭露出來的那股心不在焉的笑意,沈牡丹就知道她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在心底歎了口氣,沈牡丹露出個溫柔的笑容,朝姚月招了招手,“月兒,你來了,快些隨我進屋去吧。”

    姚月擠出個笑容,看著不遠處明眸皓齒的女子,心中那股子挫敗,妒意,恨意又迸發了出來,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我如今也不會這般了,也不會破了相,羅大哥也不會如此嫌棄我,都是因為她,她恨她。

    “月兒,快走吧,我準備了你喜歡吃的羊肉,待會我親自下廚,做出來的味道保准你喜歡。”

    姚月愣愣的看著沈牡丹,心中思緒萬千,又泛起一股子難受,明明她們很要好的,為什麼現在變成了這樣,破了相也實在怪不到牡丹頭上,若不是自己心存了不好的念頭,自己也不會摔倒在地,也就不會破了相。而且牡丹與羅大哥有婚約,她卻橫插了一腳,不管如何,當初羅大哥同她示好時,她並無拒絕,牡丹是無辜的,自己這般心態又是如何?

    跟著牡丹回房的一路上,姚月的心掙扎了又掙扎,等到了牡丹住的院子裡,沈牡丹讓沈芳華,沈芳蘭,沈雁蓉陪著姚月,自己進廚房忙活去了。

    今日過來的全是沈家同輩的兄弟姐妹,兩個伯伯跟伯母只讓沈慶冬和沈芳華帶了賀禮過來。

    天氣入秋,沈牡丹也沒打算炒菜,鹵了一些五花肉,排骨熬煮做湯底,羊肉全部切成了薄片,打算做成鍋子吃,一屋子人窩在房裡吃著暖呼呼的鍋子,只有姚月心不在焉的。

    “四姐姐,你這法子跟誰學的?這樣煮出來的東西味道真好,這鹵肉的味道也不錯。”沈芳蘭涮了一片羊肉,立刻放入口氣,燙的她呼呼了兩口氣又接著道:“對了,四姐姐,今日阿煥高中,怎的也沒瞧見羅家大爺過來道賀?”

    一聽聞這名字,姚月整個人抖動了一下,筷中的羊肉也掉落在鍋子中,她抬頭看了沈牡丹一眼,神色變幻莫測。

    沈牡丹笑道:“羅大哥這些日子有些忙,我們也已經好幾日沒有見面了。”

    幾日,不過才幾日沒見過面了,她跟羅大哥自從幾個月前別過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姚月心中又妒又氣,方才那一絲絲的愧疚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無盡的妒和恨。

    沈雁蓉看了姚月一眼,冷冰冰的沖沈牡丹道:“四姐可要小心一些才是,莫要同大姐一樣不長心眼。”

    沈芳蘭瞪了沈雁蓉一眼,“六妹你說什麼,有你這麼詛咒自己姐姐的嗎!”

    沈雁蓉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只又冷冰冰的看了姚月一眼。

    幾個姐妹當中,雁蓉性子雖冷,看事物卻特別的通透,上輩子也是如此,她也給沈牡丹提了醒,只怪沈牡丹完全沉浸在對羅南的仰慕情愛當中,完全忽略了沈雁蓉的話。

    沈芳華出來勸場,“好了,都別鬧了,今個是替阿煥慶祝的,別說這些有的無的了。”

    眾人都不在多說什麼,吃了飯閒聊了會話沈家的兄弟姐妹們也都散了,只剩姚月還呆呆的坐在屋子裡。沈牡丹讓思菊沏了茶水給姚月,陪著她坐了會。姚月還是一副呆愣愣的樣子,牡丹道:“月兒,你可是有什麼心事?我瞧你來了之後一直心不在焉的。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直說就是了。”

    姚月抬頭看向沈牡丹,目光閃爍,又看了思菊一眼。

    沈牡丹讓思菊先出去,待思菊一出了房門,姚月輕撫著手中的瓷杯,輕聲道:“牡丹,我今日來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終於要說了嗎?沈牡丹面上閃過一抹笑意,心中冰涼一片,“月兒,有什麼話你說就是了,可是家中的糧食不夠?前幾日的事情我聽爹爹說過,若是你需要糧食直接同我說就好。”

    “不是糧食的事情……”姚月低垂著頭,雙眸藏在陰影之下,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她的聲音低沉沉的,“牡丹,我待會要說的話你可能不信,但我說的事都是千真萬確,羅家大爺——你的未婚夫婿他並不喜歡你,之所以同你定親也不過是因為你們沈家的家世在臨淮還算不錯。”

    沈牡丹心底一片悲涼,面上卻裝作目瞪口呆的模樣,“月……月兒,你莫要瞎說,羅大哥才不是這般的人。若……若真跟你說的這般,那羅大哥為何不求娶芳華,芳華是二房嫡女,無論如何總比三房的我身份要高上一些。”

    姚月抬頭,“你又怎知他沒有上門求娶過?不過是沈老太太看不上羅家罷了,他自然只能求娶三房的你了。牡丹,你莫要驚訝,也莫要惱怒,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牡丹你可知我與他又有何關係?”她說著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牡丹,你的未婚夫婿早已同我有了夫妻之實,他說,他會娶我做平妻的,等你進門之後,他便會迎娶我為平妻的。”

    姚月這話的確不假,她早就同羅南有了夫妻之實,羅南也的確告訴過她要迎娶她做平妻,可如今卻因為額頭上的傷疤對她避之不及。她不甘心,她是真心喜歡他的,他得了她的身子卻又如此對她,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找上沈牡丹了。

    “牡丹,如今他嫌棄我額頭落了傷疤,不肯在理我,牡丹,我也是沒法子這才來找你的,牡丹,求求你了,我知道這樣對不住你,可我已經已經是他的人了,再也沒有別的法子了,你去跟羅大哥說說可好?”姚月方才想了許久,牡丹性子綿軟,兩人又是多年的好友,額頭傷疤的事情她可以不怪她了,但自己已經是羅南的人了,這輩子也只能嫁給他了,羅南既然不肯見她,她只能找沈牡丹求情了。

    牡丹一定會答應吧?

    沈牡丹驚恐的看著姚月,“月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羅大哥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要在污蔑他了好不好?月兒,我不清楚你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何事,但你不能這樣污蔑羅大哥,羅大哥的為人我在清楚不過了,羅大哥與我也是真的兩情相悅,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我絕對不會相信你所說的話的。”

    姚月怔了下,大概是沒有想到沈牡丹會是這個態度,過了好半響才皺了下眉頭開口道:“你不相信我也沒法子了,既然你想要親眼所見我會如你所意的,我會讓你親眼看著與你兩情相悅的羅大哥是什麼樣的人的。”

    沈牡丹猛地站起身來,一甩衣袖,“月兒,我和你是十數年的好友了,你莫要再說如此荒唐的話了,你快些回去吧,請個大夫好好瞧瞧看,可莫是生了病胡言亂語。”說著沖門外喊道:“思菊,進來送月兒姑娘出去!”

    門外的思菊聽見聲響忙推門進來了,發覺房內的氣氛有些怪異,她也不好多說什麼,走到姚月身邊躬了躬身子,“月兒姑娘,我送你出去吧。”

    等到思菊把姚月送了出去,沈牡丹站在狹仄的木窗下看著院中已經枯萎的桂花樹,心中說不清楚是喜是悲。如今的事情都按照她所想的在發展,只用等著姚月讓她親眼撞破他們的姦情了。

    羅南,你肯定不會想到你的絕情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吧?

    思菊很快就回來了,看著有些疲態的沈牡丹輕聲問道:“姑娘,月兒姑娘說了什麼?奴婢好似聽見你們的爭吵聲了。”

    “沒什麼。”沈牡丹不願多說,這事至少現在不能透露給思菊,不然這傻丫頭肯定會幹出跑去質問羅南的事情,到時羅南有了警惕心,豈會讓姚月有機可趁,又如何讓她抓到他們的姦情。

    思菊見自家姑娘不願多說什麼,以為是糧食的事情,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大家都忙著掘開土地,看看有沒有殘餘下來的蝗卵,這一遍檢查下來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了,這期間姚月沒有在來找過她。

    如今已是秋季,土地經過這一遍檢查之後就可以種植一些菘菜和蘿蔔了,在過一個多月就要入冬了,天氣太冷,其他的農作物存活不下來,只有這兩樣能夠熬過初冬,之後便能收割存在地窖裡了,到時候糧食的短缺也能緩和不少。

    沈家雖有田地但都在老太太手中,他們三房沒有半分田地的,沈老太太手中的田地也都租給別人收租子了。這段日子大家都忙著種菜,糧鋪的生意輕鬆了不少,沈天源便不讓沈牡丹在糧鋪幫忙了,說是有他跟六兒就足夠了,讓她在家裡呆著。

    沈牡丹有些呆不住,之前在糧鋪幫忙每日雖然累,但回來在浴桶裡泡一會,睡覺的時候渾身舒坦,這突然閑下來她身上反而有些不得勁了。她知曉人要多多幹活身體才能好,這還是上輩子學的經驗。

    在家也閑的無事,沈牡丹讓六兒出去買了些菘菜和蘿蔔的種子,打算把後院空出來的那一塊空地收拾收拾用來種菜。上午看會書練練字想想前世流行衣裳的樣式,下午的時候她就把房裡看書的沈煥拉出去一起在後院忙活了起來,開墾,鬆土,播種,施肥,日子就這樣一日日的過去了。

    後院中的菘菜和蘿蔔慢慢的發了芽,一日一個樣的長了起來。等到天天漸漸冷了起來,後院的菘菜結成了球,蘿蔔苗子也長的老高了,估摸著再過半個多月就能吃了。這期間姚月沒有在來過,反而等來了羅家的管家上門。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19 AM

第029章

    羅家管家姓陳,等六兒通報陳管家上門的時候,沈牡丹沒有任何遲疑就讓六兒趕緊把人請了進來,她自然知道陳管家這時候上門是為了什麼事情。若是記得不錯的話,上輩子這時候應該是羅老爺的壽辰了,陳管家這次來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看來上次的事情是真的惹怒了羅南,這都幾個月的時間了也沒見他來找過自己了,如今還讓陳管家來送帖子了。

    思菊送了茶水進來就退了出去,沈牡丹笑道:“陳管家,您怎的現在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我爹爹現在還是糧鋪,您若是有什麼事情,我去把爹爹叫回來?”

    陳管家忙擺了擺手,“沈姑娘不必叫沈老爺回來了,也沒什麼,只是在過半月就是老爺的壽辰了,老奴是來給姑娘送請帖的。”說罷,掏出懷中的帖子遞給了沈牡丹。

    沈牡丹恭敬了接了過來,笑眯眯的沖他說道,“多謝陳管家上門跑一趟了,還望陳管家回去告知羅伯伯,到時我跟爹爹一定會準時去替羅伯伯賀壽的。”

    陳管家笑道:“一定,一定。”

    沈牡丹咬了咬唇,面頰帶著緋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垂著頭,輕聲問道:“陳管家,羅大哥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我上次好似惹了羅大哥不開心,這段時間也不敢去找他,也不知他還惱不惱我。”

    對於那件事情陳管家還是知道的,知曉眼前這位羅家兒媳把宴王給的謝禮換成了一間糧鋪,因此羅家的人都很惱她。對於這件事情陳管家沒覺得是這沈姑娘做錯了,人是人家姑娘救的,謝禮自然隨這姑娘處置了,反倒是羅家人有些太過貪心了。這沈家姑娘能在這災年把糧鋪開起來,還不賺取一分錢,只為大家度過災年按照原價把糧食售賣的,可見這姑娘心腸好,如今還博了個好名聲,羅家人找到這麼好一個兒媳卻還不滿足。當然,這些話也只是陳管家想想,不敢在自家主子面前多嘴的。

    看著姑娘失望的樣子,陳管家有些於心不忍,安慰道:“沈姑娘莫要擔心,大爺只是這段時日有些忙這才沒來找你的。”

    沈牡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的?那我便放心了,還以為羅大哥惱了我。”

    陳管家越發替沈牡丹可惜了,又安慰了幾句也只能起身告辭了。

    對於要送給羅老爺的賀禮沈牡丹有些為難了,如今還剩下半個月的時間,趕制繡圖肯定是來不及了,而如今他們三房開了糧鋪外人肯定會認為銀錢方面不成問題,若是送的賀禮太過簡陋會落人話柄,她不希望到最後關頭落個不好的名聲。

    等晚上沈天源回來後沈牡丹把這事跟他說了遍,沈天源很是重視,第二天同沈牡丹一起去了集市上的玉石鋪子裡,看中一尊手掌來高的玉石雕刻的壽星,玉石的品質雖不是上品,但也算不錯,雕工也非常精細,壽星雕刻的惟妙惟肖,手中捧著一個大大的壽桃。價格有些小貴,要好幾十兩的銀子。

    糧鋪並沒有盈利,只有衣鋪每月能賺幾十上百兩的銀子,這個銀子沈牡丹也出得起,不過想到這賀禮送出之後就要與羅家沒有任何關係,她還是有些肉疼,為了名聲,卻還是掏銀子買了下來。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羅老爺壽辰這一日,翌日一早,沈天源同沈牡丹早早的起床了,收拾後,帶上賀禮和帖子去了羅家。羅家雖然不是官家,但羅南是儒生,親朋好友不少,這次羅老爺的壽辰來了不少的人。

    等到陳管家帶著兩人進了羅家,羅家的大廳已經坐著不少人了,陳管家報了信,沈天源和沈牡丹就上前一步,沈天源笑道:“給羅兄弟說聲恭喜了,祝羅兄弟福如東海壽比藍山。”

    沈牡丹捧著用錦盒裝著的玉石壽星沖羅老爺拱了拱手身子,舉起手中的錦盒,高聲道:“小女在此祝賀羅伯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看著笑容燦爛的沈牡丹,羅老爺又想起與羅家失之交臂的機遇了,氣的肝都有些痛了,臉色也隱隱有些不虞,想著人多也沒敢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只讓兩人落了座。

    旁邊的章氏卻不管不顧的板著一張臉,冷冰冰的瞧著沈牡丹。想了想,讓人把方才牡丹送的賀禮打開,瞧見裡面的一尊玉壽星時臉色更加難看了,原本還以為沈家會送個什麼不體面的東西,沒想到賀禮還算不錯,她連錯都挑不出來。

    旁邊羅家的親戚都是知曉沈牡丹同羅家的關係的,其中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穿著暗青色夾棉小襖子,笑的跟朵花一樣的婦人忍不住打趣沈牡丹,“瞧瞧這兒媳,送的多好的賀禮,這壽星公瞧著可真喜人,我說你這姑娘也是見外,在過半年就要同南兒成親了,怎的還叫羅伯伯,倒不如現在改口叫聲爹來聽聽。”惹的一屋子人笑個不停,章氏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沈牡丹羞紅了臉,不知所措的看了那婦人一眼。

    看著這模樣的沈牡丹,章氏再也忍不住了,扭動了下身子,斜了剛才說話的婦人一眼,陰陽怪氣的道:“大嫂說的這是什麼話,如今不過是定親了,誰能料到以後會有什麼事發生,指不定……”

    這話還沒說完,羅老爺忍不住咳了一聲,章氏立刻禁了聲,後面的話沒敢說出來了。只那婦人卻不依不饒了起來,學著章氏陰陽怪氣的口氣道:“弟妹這才叫說的什麼話,這般好的兒媳我看弟妹似乎還不滿意吶,人家這沈姑娘人長的漂亮,心腸又好,怎的配不上南兒了?弟妹再不滿意可小心遭了天譴,一語成讖,到時候小心老天爺懲罰你!”

    章氏臉色越發鐵青,又見自家老爺怒氣衝衝的瞪著她,也不敢在回話了,只轉頭恨恨的瞪了沈牡丹一眼。

    眼看著鬧得不像話,羅老爺發話了,“這裡都是些長輩,牡丹你待著也不自在,出去尋了南兒他們說話去。”

    沈牡丹應了聲轉身出去了,在院子裡瞧了一圈,都是些不認識的人,她瞧見人堆裡羅南正同幾個公子哥說著什麼,她也懶得過去找他,尋了個有太陽的地方坐了下來,眯著眼睛懶洋洋的打起了盹。

    正舒舒服服曬著太陽,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姚月的聲音,“羅大哥,我來給伯伯賀壽了。”

    沈牡丹忙睜開眼睛看了過去,發現姚月正站在羅南面前笑盈盈的看著他,手中捧著一盆紅彤彤的珊瑚。對面的羅南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陰沉沉的盯著姚月,壓低聲音道:“你怎麼過來了?我記得沒給你送帖子。”

    姚月舉了舉手中的珊瑚盆景,“自然是過來給羅伯伯賀壽的,你我好歹兄妹相稱,羅伯伯過壽我總不能不來的。”說罷,不再理會臉色不虞的羅南,捧著珊瑚盆朝著房裡走去。

    沈牡丹瞧見姚月進到房裡,沖著羅老爺說了幾句什麼,羅老爺笑眯眯的應著,然後有人接過姚月手中的珊瑚盆景,姚月這才又退了出來。

    姚月出了房,在人群中尋了一圈,發現躲在一顆枯樹下曬著太陽的沈牡丹,她走到沈牡丹面前,沖她笑了笑,“牡丹,你也來了。”

    沈牡丹恩了一聲,坐直了身子,“今天是羅伯伯的壽辰,我自然是要過來的。”說著,她眉頭一皺,防備的看著姚月,“月兒,你今日可莫要再同我說些奇怪的話了,之前的事情我便既往不咎了。”

    姚月笑了笑,身子壓低了一些,湊在沈牡丹耳邊道:“牡丹,你不信也不行了,你非要親眼所見的話,半個時辰之後去羅大哥院中的廂房瞧瞧吧,到時就由不得你不信了。”她說罷,直起身子不再看沈牡丹一眼朝著人堆中的羅南走去。

    “要怪只能怪你們自己了。”沈牡丹看著姚月的背影低頭喃喃細語。

    ……

    姚月看著時辰差不多的樣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面上也染上一抹痛苦,她扯住旁邊的一個小丫鬟,面色慘白的道:“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扶我去羅大哥院中的廂房休息一會。”

    那小丫鬟是認識姚月的,知曉姚月同自家大爺的關係很好,兄妹相稱的,忙扶住了她,焦急的道:“姚姑娘,你沒事吧,可要請個大夫過來瞧瞧看?要不要奴婢去把大爺叫過來?”

    姚月捂著腹部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去休息一下便沒事了,你直接帶我去羅大哥院中的廂房就成了。”

    小丫鬟沒有任何猶豫,扶著姚月起了羅南院中的廂房。

    進了房裡,小丫鬟扶著她來到床邊,“姚姑娘,你快躺著休息一會吧,奴婢去把大爺叫過來。”

    姚月笑了笑,沖小丫鬟道了聲謝謝,捂著腹部躺在了床上。小丫鬟這才出去了,趕著去把自家大爺叫過來。等到小丫鬟一走,姚月冷笑一聲,麻利的下床趿著鞋走到炭火爐旁邊,從懷中掏出一包粉末狀的東西灑在了爐火中。又來到銅鏡旁,取出攜帶的唇脂細細的塗抹在嘴唇上。那粉末跟著唇脂上可都是有催情的東西,她不不信待會羅南能拒絕的了她。

    沈牡丹,我就讓你仔細瞧清楚了,這個你口中所謂的這個口中所謂的翩翩君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21 AM

第030章

    羅南被這小丫鬟叫住,聽她說姚月姑娘身子不舒服正在廂房裡休息的時候並不想理會的,只小丫鬟又道:“大爺,您快過去瞧瞧吧,姚姑娘看著好似很難受的樣子,要不奴婢去請個大夫過來給姚姑娘瞧瞧。”

    在自己父親的壽辰之時請大夫成何體統,羅南臉色微沉,他倒是要去瞧瞧看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不必去請大夫了,我去瞧瞧是怎麼回事,這裡一堆的事情你就莫要再過去了,留下來幫忙。”說罷,大步離開。

    他的院子距離這邊不遠,沒一會就到了院子裡頭,瞧見房門緊閉,皺了下眉頭,好看的眉眼全是不耐,大步跨上臺階,一把推開了房門。卻不想剛走進房中,一個溫軟的身子就撞進他的懷中,一雙白嫩的手臂緊緊的攀住了他的頸子,他聽見身後房門關閉的聲音,同時一個溫軟的嘴唇堵在了他的嘴唇之上,輕舔,啃咬。

    羅南沒想到進房會是這麼一個結果,本想推開她的,她柔軟的小手立刻朝下,準確的伸進袍子裡扒開他的褻褲,伸手握住了他的命根,幾乎是立刻,他的欲望從下腹竄至全身,耳邊是她溫軟可憐兮兮的聲音,“對不起,羅大哥,我太想你了,這才裝作不舒服騙了你過來,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摸摸你,羅大哥,我什麼都不奢求,不奢求你會娶我做平妻,不奢求整日陪伴在你左右,只求羅大哥不要離開我,不要對我那般的冷淡,偶爾想起我就好。”

    耳邊是女子的綿言細語,身上是女子的溫軟,白皙,光滑的身體,羅南是個正常的男人,自然是忍受不住這樣的誘惑,不作它想,他猛地抱緊懷中光滑的軀體急切的朝著床榻走去,女子也將修長的雙腿緊緊的盤在他的腰身上。滿腦只剩下叫囂的欲望,卻沒注意到埋在他懷中女子臉上得逞的笑意。

    ……

    沈牡丹看著羅南朝著後面的院子走去,她就知道今日的結果已經註定了。她太瞭解姚月了,姚月的性子要強,絕對不會允許被人這樣甩掉,也不會允許被自己比下去,她或許有過猶豫,但最後的結果,沈牡丹知道她一定會選擇這麼做的。

    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青竹,這丫鬟從一開始就注意著自家大爺與姚月的動靜了,此刻正頻頻的朝著後院望去。沈牡丹知道這丫鬟很早就知道羅南與姚月的姦情了,上輩子因為這丫鬟的妒意,引得她撞見了兩人的姦情,害她死在了姚月手中。這輩子,就讓你在如願一次吧,我會讓你們三人這一世好好的糾纏下去的,沈牡丹暗暗想著。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方才同羅天說話的那幾個儒生正四處尋著羅南,她不由的一笑,起身朝著那幾個儒生走了過去,“你們是羅大哥的好友嗎?我是羅大哥的未婚妻子,我方才瞧見羅大哥與你們在一起,我現在有些事情想找羅大哥,你們可有瞧見他?”

    其中一個個子很大,身型瘦弱的公子沖沈牡丹道:“幸會,幸會,我們都是羅兄弟的好友,羅兄弟方才還在,這一會的時間他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們也正找著他在。”

    “你們也不知啊,也不知羅大哥這個時候去了何處。”沈牡丹很是苦惱的皺了皺眉眉頭,隨後看到走了過來的青竹,一把拉住了她,笑問道:“青竹,可知你家大爺去了何處?我們正找著他呢。”

    青竹看了幾人一眼,心中掙扎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她輕點了點頭,“奴婢方才好像瞧著大爺往後院去了,沈姑娘跟幾位公子可是找大爺?奴婢這就帶姑娘跟幾位公子過去。”

    青竹在前帶路,幾個儒生和沈牡丹跟在身後來到羅南的廂房,青竹帶著幾位上了臺階,指了指房門,“方才好似瞧著大爺進去了……”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其中一個急性子的儒生已經一把推開了房門,笑道:“羅兄,今日事伯父的壽辰,你躲到這裡來做什……”

    他的話戈然而止,愣愣的看著房裡的情況,看著床榻上那一雙交纏在一起的軀體。

    青竹站在最前面,傻愣愣的看著房裡的情況,秀麗的小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驚愕,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臊紅了臉,猛的捂住了眼睛尖叫出聲。後面站著的是幾個儒生,房內的情況也是一目了然,只有沈牡丹站在最後,前面擋著幾個高大的儒生,什麼情況都瞧不見,她茫然的問道:“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叫了起來?裡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裡面的姚月和羅南這才反應過來,姚月猛的推開羅南尖聲叫了起來,手腳慌亂的拉過一旁的綢被蓋在了身上。她慌亂的想著,怎麼會這樣,為何不是沈牡丹一個人過來,怎麼還有這麼多的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裡出錯了?難道是沈牡丹故意把這些男人叫來看她出醜的?

    沈牡丹更加了茫然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月兒也在裡面?”說著似想往裡面看。她前面的兩個儒生突然轉過頭來,擋在了沈牡丹的面前,臉色尷尬的沖她道:“沈姑娘,裡面的情況你最好莫要看了,免的損了你的清譽……裡面,你的未婚夫君正同那叫姚月的姑娘躺在一張床榻上……”

    沈牡丹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說什麼,怎……怎麼可能……”

    這裡距離前面的宴會廳並不是很遠,兩聲尖叫立刻就引起了前面來客們的注意,都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忙朝著這邊跑來,等到大批客人過來的時候房門還大開著,青竹瑟瑟發抖的躲在一旁,沈牡丹面色慘白的蹲在一旁,幾個儒生面色尷尬的站在房門口,等瞧見大批人群過來的時候,幾個儒生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裡面的兩人剛開始只是被突然來的情況驚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聽見外面嘈雜的聲音和人群的腳步聲時終於反應了過來,姚月一邊手忙腳亂的穿衣,一邊尖叫著,“房門快關上,你們快些把房門關上!”

    幾個儒生尷尬的背對著房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人敢回頭。

    人群已經沖了過來,裡面的情況自然瞧了個一清二楚,眾人目瞪口呆,有些婦人已經忍不住大罵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大白天的竟然幹出了通奸這種事情。”

    章氏的嫂子也是最先沖過來的人,看著幾面衣衫零散的兩人自然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又看了旁邊臉色慘白的沈牡丹一眼,她嘖嘖了兩聲,回頭瞅著正往這邊沖過來的章氏高聲喊道:“大嫂,如今可真如你所願了,嘖嘖,真是沒想到謙謙君子的南兒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真是可憐了這沈家姑娘!”

    章氏同羅老爺慌慌張張跑過來,一眼就瞧見了裡面的情況,兩人臉色瞬間慘白,羅老爺如何能經受得住這個打擊,好好的壽辰竟鬧出兒子跟未婚妻子的好友通姦的事情,他再也經受不住,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章氏哪會想到竟然真的一語成讖,剛才不過是耍耍嘴皮子想要羞辱一些沈牡丹,如今卻發生了這事,她怔怔的看著裡面衣衫不整的兩人,忽然尖叫一聲,猛的沖進了房裡,扯過床榻上姚月的頭髮廝打了起來,“我叫你個騷婊子勾引我兒,你個下賤的破爛貨,都是你勾引我兒,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婊子……”

    眼瞅著章氏越罵越難聽,混合著姚月的尖叫,羅南陰沉的面孔,終於有人看不下去,把房門關上了,裡面的怒駡和尖叫卻依舊傳到大家耳中。

    沈天源不喜湊熱鬧,只在前院喝著茶,突然聽到旁邊傳來竊竊私語聲,“真是沒想到,羅大爺看起來翩翩公子,竟跟自己未婚妻子的好友廝混在一起了,還被人抓個正著,連自己未婚妻都撞見了,聽人說幸好那沈姑娘被幾個儒生給擋住了,沒瞧見裡面的情況,不然得傷心成什麼樣子啊。”

    “瞧不瞧見還不都得傷心死啊。”

    沈天源一怔,手不知覺的鬆開,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一地的碎瓷片和茶葉混著一起。他臉色難看,起身就朝著後院奔了過去,過去的時候院子裡還圍著不少的人,正議論紛紛的,他擠進人群,看著蹲在角落裡臉色慘白的牡丹。沈天源心中一疼,奔了過去,扶起地上的牡丹,柔聲道:“牡丹,莫要傷心了,一切都有爹爹在,你放心,爹爹會替你討回一個公道的。”

    沈牡丹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爹,羅大哥跟……跟月兒怎麼會如此,他們怎麼如此對我?爹,爹,我該怎麼辦?女兒該怎麼辦?”

    沈天源拍了拍她的背,心疼的道:“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牡丹,咱們不要他就是了,天下好兒郎多的是,爹爹在給你尋個好兒郎可好?”

    沈牡丹抬頭看向沈天源,心裡有些難受,她如今只是心疼爹爹,爹爹因為這件事情肯定很難受吧。良久後,她終於點了點頭,露出個淒涼的笑意,“就如爹說的,我們同羅家退婚吧。”

    ……

    房裡的羅南死死的看著姚月,心中縱然有滔天怒氣如今卻什麼都不能做,只看著章氏廝打著她,過了好半響才把章氏勸了下來,“娘,你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同她說。”

    章氏心疼兒子,指著姚月怒駡道:“兒啊,都是因為這賤婊子,如今你的名聲可都給她毀了啊。”

    羅南臉色越發陰沉,“娘,你出去!”

    章氏無法,只得罵罵咧咧哭哭啼啼的開門出去了。

    羅南死死的盯著床榻上宛如瘋婦的姚月,冷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故意的?姚月,真不想你如此好的心機,如今可真是好了,你以為這麼一鬧,我跟牡丹的婚事就能解除?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娶你進門?你不要在做夢了!就算我跟牡丹的婚事解除,也不會娶你這樣一個女子進門的!”

    姚月捂著臉嗚嗚咽咽的哭著,“羅大哥,你誤會我了,我怎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的名聲都已經敗光了,連身子都……都……嗚嗚嗚……”她說著說著再也說不下去,嗚嗚的哭了起來,越發的淒慘。這事她肯定不會承認,她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她以為只要告訴了沈牡丹,牡丹定會因為好奇偷偷的一個人跑過來查看的,只被牡丹一個人撞見根本沒什麼,就算傳出去了也不一定有人信,可如今這麼多人撞見,她的身子也給其他男人看光了,以後可該怎麼辦?

    羅南死死的瞪著眼前的瘋婦,腦中想著該怎麼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想了半響卻連一個法子都沒有,如今已經被所有人給撞破了,這事是隱瞞不住了。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羅家的名聲算是敗壞光了,如今想著該怎麼把牡丹哄住才行,她若是起了退婚的人念頭那便糟了,想著,他再也不去理睬床榻上的女子,大步走了出去。

    ……

    章氏一出門就撞見守在門口的沈天源了,她早已被姚月給氣的快失心瘋了,根本沒注意眼前的人是誰,只惡狠狠的怒道:“滾開,攔在這裡做什麼!”一抬頭,又瞧見院子裡一堆的人,忍不住破口大駡了起來,“滾,還不趕緊都滾開,瞧什麼瞧,有什麼好瞧的!小心自家的後院也著了火。”

    沈天源臉色越發的難看,他真不知章氏會是如此的人,如今看來發生這樣的事還算是好事了,若不然牡丹以後嫁進這樣的人家來,有個這樣的婆婆,日子該多難過。

    忍住心中的怒氣,沈天源沉聲道:“羅太太,如今事已發生,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從之之後我家牡丹與你兒的婚事就此算了,明日我會親自登門把庚帖換回來的。”

    章氏如今正在氣頭上,又想起上次宴王的事情,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著自己的兒子乃是人中龍鳳,就發生了這點小事就要退親,這樣的親事不要也罷,等日後重新給兒子定一門更好的親事!想到這裡,心中的底氣也足了,指著沈天源怒駡道:“退婚就退婚,當誰稀罕你們家姑娘啊,我兒娶你家姑娘還委屈我兒了!你明日要是不把庚帖換過來我可跟你們沈家沒完!什麼玩意,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可告訴你了,我兒日後可有大好的前程,莫要到時候後悔又往我兒身上貼了!”

    等到羅南從房裡出門,正好就聽見自己的母親這番話,氣不打一處來,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腦門更是抽抽的疼了起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25 AM

第031章

    沈天源聽了這話,氣壞了,臉色發白,身子直哆嗦,指著章氏哆哆嗦嗦的道:“好……好,明日我們沈家就把庚帖拿過來,真是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羅家會是這樣的人家!”

    說罷,拉著神色惶惶然的沈牡丹往外沖去,身後還有人議論紛紛,話語傳入沈天源和沈牡丹的耳中,“這沈家姑娘真是可憐,真是沒想羅家大爺會是這般的人,聽說那女人是沈姑娘的好友?這可真真是傷人心啊。哎,你們說,那沈姑娘瞧見裡面那醃臢的事情沒?”

    幾位跟著一起過來的儒生並未離開,聞言,沖著人群拱了拱手,“還請各位莫要再議論沈家姑娘了,我們方才同沈家姑娘一起過來的,沈家姑娘在後,並未瞧見裡面的情況,姑娘家的好面子,各位還是莫要再說了。”

    幾位都是儒生,品行端正,大家自然是相信的,也都不在多說什麼,只又沖著站在房檐下宛如惡婦的章氏指指點點了起來。那幾位儒生都未曾想到羅南會是這樣的人,現在看他出來,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匆匆的說了一句告辭了。

    好不容易把客人全部打發走了,羅南臉色沉沉的站在羅老爺床頭,章氏哭的悲天蹌地,大夫正替羅老爺把脈,過了會才收回了手,道:“羅老爺只是有些氣急攻心,好在並無大礙,我開張藥方太太派人去抓了藥回頭煎給老爺吃了就成了。”

    大夫一走,章氏又呼天搶地的趴在羅老爺床頭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咒駡著姚月,卻從不說自己的兒一句,哭的羅南腦門一陣陣的疼,連羅老爺都給哭的吵醒了過來。羅老爺醒過來一眼就瞧見站在床頭的羅南了,臉色一白,掙扎著從床頭坐起,指著羅南怒道:“你這孽障,瞧瞧你幹的什麼好事,我們羅家這次算是徹底被你給毀了!”

    章氏抬頭抹了一把眼淚,委屈的道:“老爺,你怪我兒做甚?明明是那賤人勾引我兒的!”

    羅老爺氣急,指著章氏哆哆嗦嗦的道:“慈母多敗兒!”忽又想起什麼,掙扎著往外看了一眼,“親家了?這事好好跟親家解釋一下,我們好好道個歉,這孽障的親事還有可能挽回……”

    不等羅老爺說完,章氏已經不屑的道:“還什麼親家,這事一發生他們就急著要跟我家南兒退婚,我允啦,有什麼了不起的,誰還稀罕他們家姑娘啊,我兒放心,娘以後給你找門更好的親事……”

    羅南從未覺得自己的娘如此面目可憎,這一刻他實在太無力了,腦中空空的一片。羅老爺更是震驚的看著章氏,“你……你……”最後終於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兩眼一抹黑,又昏了過去。

    ……

    沈牡丹跟著沈天源出了羅家大門,沈天源的身子都還有些抖,氣的不輕,沈牡丹有些無奈的跟在父親的身後,眼中有愧疚,有無奈,獨獨沒有傷心和難過。

    兩人走出巷子,途經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旁邊還有一些商販吆喝著,所以沈牡丹並沒有對馬車特別的在意,一路跟著沈天源朝回走。

    殊不知馬車上的正有人面無表情的望著她,旁邊還有人笑眯眯的在說話,“殿下,方才羅家的事情都傳出來了,這沈四姑娘似乎挺倒楣的,碰見自己的未婚夫同好友廝混在一起,按理說這沈姑娘應該很是傷心才是,這般瞧著,她的眼中有愧疚,卻沒感覺多傷心呢。”

    衛琅宴自然也瞧見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若是真喜歡那男人應傷心欲絕才是,她的表情更多的是無奈還有看著自己父親的愧疚,只怕這女子早就想退婚了,或許方才羅家的事情其實是她的計謀?擺脫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又讓男人和自己的好友身敗名裂,自己雖撞見了姦情,卻因有人擋在前方並沒有瞧見裡面的醃臢的事情,自己的名譽清白沒有絲毫的損傷,真是好手段。

    陳弘文透著窗子的縫隙看著女子漸漸走遠,悠悠道:“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姑娘,這事只怕跟她脫不了關係。”

    衛琅宴收回目光,淡聲道:“如若不是那兩人早已私通,她又豈會這般讓她們暴露在眾人眼中,只能說她聰明,不讓自己的名譽受到絲毫的損害又讓傷害她的人名譽掃地,自己也成功的抽身離開。”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女子的印象多了聰慧果斷,而且他不討厭這樣的性格。

    女子遇事本就該這般,若是哭哭啼啼那真是讓人心生煩躁。

    陳弘文笑了笑,又道:“殿下,在過兩個月便是年關了,又是皇太后的大壽,皇上下了聖旨,讓您即刻啟程回京去。”

    “半個月後啟程回京去吧,這幾日我還有些事情要做。"衛琅宴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成不變的面容上染上了幾分悲涼。旁邊的陳弘文自知是什麼事情,不再多言。

    沈牡丹同沈天源回到沈家後,思菊六兒瞧見老爺怒氣衝衝的進房都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沈牡丹跟著進來,思菊忙拉住了她,“姑娘,您同老爺不是去給羅老爺賀壽嗎?怎的老爺怒氣衝衝的回來了?”

    “羅家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與羅……大哥的婚事要退了。”沈牡丹垂著眸,忽然又道:“去拿些合歡皮過來,晚上用桂圓幹煨粥。”說著才跟著沈天源進了房。

    房裡已經燒了暖盆,暖盆上架著一個銅壺燒著熱水,正殷殷冒著熱氣,沈牡丹過去提起銅壺泡了些茶水,給沈天源端了一杯過去,“爹,喝點茶水吧,莫要氣壞身子了。”

    沈天源回頭,看著女兒的樣子,心裡更加難受了,他重重歎了口氣,“牡丹,都是爹不好,原先我是不看好這門親事的,但你祖母已經應承了下來,又看你心中歡喜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沒想到會害了你,牡丹,都是爹對不起你啊。”

    沈牡丹心中也不好受,“爹,你莫要難受了,其實我覺得沒什麼,這對來我來不是一件壞事,總比成親後才發現他們……那般要來的好是不是?至少我目前可以退婚,名聲也不會有什麼損害,日後也一定會找一個好郎君的。所以,爹,你莫要再生氣了,為了那樣的人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

    正說著,門外的想起思菊的聲音,“姑娘,東西拿過來了。”

    沈牡丹回頭,讓思菊進來,把她送來的合歡皮丟在了暖盆裡,思菊看了沈牡丹欲言又止的,最後瞧著自家老爺的樣子什麼也沒敢問就出去了。不多時,房屋裡就彌漫著一股子清淡的香氣,合歡皮跟桂圓能解鬱,安神,這時候用一些最好不過了。

    事已至此,沈天源也無法,沈牡丹勸說了幾句便回了自己的房。

    第二天一大早沈天源便帶著庚帖去了羅家,羅老爺徹底病了,聽聞沈天源過來,掙扎著起了身。沈天源一進房,什麼也不曾多說,直接把庚帖拍在了桌子上,“羅老爺,我想咱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如今就把庚帖換回來吧,從此我家與你羅家再無任何關係了。”

    羅老爺靠在床頭咳了兩聲,臉色發白,兩眼無神,“沈老弟,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家孽障做錯了,只是您在給他個機會好不好,他……他只是一時糊塗啊。”

    沈天源冷著臉,“羅老爺,就趕緊把庚帖換回來吧,不然若是鬧到公堂上去那便不好看了。”

    旁邊的章氏沒忍住,大怒,“你說什麼,你還有臉說,真當我兒……”

    “咳咳,你這瘋婦,還不給我閉嘴!”羅老爺大怒,此刻恨不得休了這瘋婦。

    章氏憤憤的閉了嘴,眼刀子卻沒少給沈天源,沈天源氣急,堅持要把庚帖換回來,退親,不然就公堂上見。羅老爺無奈,讓章氏去把庚帖拿過來,章氏歡天喜地的去拿了庚帖過來換了回來,從此,沈家與羅家的親事便解除了。

    沈天源拿著女兒的庚帖,心中百感交集,暗暗發誓,日後一定要為女兒尋一門好親事,哪怕老太太在胡亂應承他也不會應的。

    還未走出羅家大門,沈天源忽然被人攔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偽君子,沈天源面色不虞,“羅南,你還攔著做甚!如今庚帖已經換回,我家牡丹與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羅南過來不過是為了挽回這門親事的,他知曉若是退了親,只怕以後更加沒有姑娘肯嫁到羅家來,與姚月的事情會成為他一輩子的恥辱,他告訴自己不是因為愛沈牡丹,而是因為需要這門親事。他以為自己不會傷心,可聽見這話他的心還是抽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可他相信牡丹是愛他的,所以求求牡丹,等他氣消了,說不定還是會原諒他的。不!以他對牡丹的瞭解,她一定會原諒自己的,如今只要說服了沈伯父就成了。

    “伯父,我知曉這件事情是我錯了,可我是真的喜歡牡丹,與姚月的事情只是一時衝動,我保證今後再也不會了,伯父,我只求您如今給我一個機會可好?您放心,我會跟牡丹求得原諒了,不管牡丹如何的惱我,我也會求得她的原諒的。”

    沈天源氣的都快吐血了,又忽然想起牡丹對他的確喜愛的緊,若真被他給哄好了可該怎麼辦,想到這,連應付這男人的話都懶得說了,急急忙忙的回了沈家。

  剛回到沈家,沈牡丹就給了他一個好消息,說是想去寺廟禮佛七日。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25 AM

第032章

    沈天源匆忙趕回來便是想勸說牡丹莫要在相信羅南了,之前牡丹對羅南和姚月的情誼他都看在眼中,雖說昨日她是安慰自己退婚是好事,誰知是不是真的只是安穩他,過後被那偽君子一哄,又乖乖的哭著同他說與羅南是兩情相悅.卻不想急忙沖回來,問了思菊自家姑娘在何處,得知在房裡,剛敲了門,牡丹就讓他進去了。

    開了房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聽見自家姑娘沖自己說,“爹,這幾日我想去大覺寺禮佛七日,也好讓自己靜一下心。”

    沈天源沒有任何遲疑便點頭同意了下來,牡丹若是去了寺廟羅南便不能找去了,只希望這段時間牡丹能夠真正的想清楚這偽君子的真面目,莫要再對他懷有感情了,”去寺廟禮佛幾日也好,把思菊帶上吧,這天冷了,你可要注意些,莫要生病了。去的時候給寺廟贈一些豆子和黍米,我瞧著你後院種的菘菜跟蘿蔔也差不多能吃了,也贈一些給寺廟,明日我去跟你祖父說聲,好借來家裡的馬車一用。”

    沈牡丹點頭,不再說話。她去寺廟,一是因為她真心想去寺廟禮佛,誠心的表達對諸佛菩薩的禮敬,感恩。前一世,她因為這份怨恨被束縛了上千年,哪怕重生她心中都無法得到解脫,如今終能擺脫這份束縛,她希望以後的日子不要在糾纏在他們的恩怨當中,他們都已得到應有的報應了,此生餘下的時間,他們都會痛苦的糾纏一生,這比死更加的讓人痛苦,她希望自己能夠真正的解脫,餘下的日子她只想過上安穩的日子,守護住家人。其二是為了躲避羅南和姚月,這兩人最近肯定會上門的,她不覺得自己能在他們面前裝作傷心欲絕的樣子,倒不如順便躲他們一段時間。

    翌日一早,沈牡丹早早起來了,她本不想讓思菊去的,沈天源堅持,說是大家都種了菘菜和蘿蔔,糧鋪最近買糧的人少了許多,他跟六兒能忙的過來,讓思菊陪著她去。沈牡丹知曉父親這是關心她,便不再拒絕。

    祖父人很不錯,今日沈家也無人出門,沈天源很快就把馬車借來了,又租了一輛拉貨的牛車,先讓沈牡丹同思菊去寺廟,他跟六兒跟在後面坐牛車把糧跟菜送去寺廟裡。

    沈牡丹只隨身攜帶了兩套衣物,硯臺,筆墨和紙張,思菊也帶了兩套衣物,兩人便先乘坐馬車去了寺廟。不想剛出了沈家大門,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沈牡丹,我知道你在馬車裡,趕緊給我滾出來。”

    沈牡丹皺眉,這聲音是姚月的,真不想她會這麼急切的來找自己,想著至少還要等兩三天的。

    “姑娘。”思菊擔憂的看了沈牡丹一眼,自從知道是怎麼回事後,思菊就特別擔心自家的姑娘,如今更是氣憤,這姚月竟還有臉面找他們姑娘,可真夠不要臉的,也不知姑娘該多傷心,那麼信任的兩個人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牡丹自不想見姚月的,正想讓車夫繼續朝前駛,車簾子突然被人拉開,一張憔悴的面孔露在兩人的面前。

    姚月似一夜沒有休息,眼下濃重的青影,面上的顏色枯黃,眼中帶著濃重的狠戾,她死死的盯著沈牡丹,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一般。

    思菊厭惡的瞪了姚月一眼,伸手護在了沈牡丹前面,“姚月,你還有臉來找我們家姑娘?我們家姑娘可不想見你這麼不要臉的人,真是不知羞恥,還不趕緊滾下去。”

    姚月惡狠狠的看向思菊,“你滾下去才是,我有事同沈牡丹說。”

    思菊被姚月那兇狠的眼神嚇了一跳,沒退縮,反而挺了挺身子,“姚月,你快走,莫要來欺負我們家姑娘了,你若在不走,我就讓車夫把你拖下去了!”

    沈牡丹目光直視姚月,“姚月,你有什麼事情便說吧,我們之間沒什麼事情是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說的。”

    姚月又豈肯,若是讓人知道她對羅南下藥,只怕連羅家的妾氏都做不了,如今清白和身子都沒了,她只能嫁到羅家去了。今日過來也是要弄清楚,昨日之事到底是不是沈牡丹故意帶人過去的。她惡狠狠的看著兩人,眼看著思菊不肯下馬車,她猛的伸手扯住了思菊的衣裙往下拉,另外一隻手順勢抓住了思菊的頭髮,惹的思菊痛呼了起來。

    沈牡丹蹙了下眉頭,忙道:“思菊,你先下去吧,等她說完要說的話我們在繼續啟程,你莫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思菊憤憤的下了馬車,姚月踏上馬車坐在了沈牡丹的對面,她死死的看著沈牡丹,冷笑一聲,“牡丹,我如今瞧著你竟然不怎麼傷心,你最崇拜深愛的男人如今同我在一起了,你竟然不傷心?”

    沈牡丹淒然一笑,“哀莫大於心死,如今看著你們兩人我便覺得噁心,所以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了,說完就滾吧,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瞧見你們兩人了。”

    姚月哼了一聲,似乎覺得這才是沈牡丹該有的樣子,“昨日的事情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帶著那些人去羞辱我?沈牡丹真想不到你如此狠的心!”

    “故意?”沈牡丹白了臉色,“我本以為他是真正的君子,我根本沒有懷疑過他,你對我說的話我根本不相信,也不會去。我去廂房不是為了找你,而是找他詢問安陽的情況,你知曉的,阿煥如今過了初試,明天春上便要上京複試,他去過,我不過是想問問他。那幾位好友也正好尋他有事,我們根本不知他在後院的廂房裡,是青竹直接帶著我們過去的,誰會想到……”她似乎又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了,面色更加的慘白,身子也有些搖晃,伸手扶住了一旁的窗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姚月有些疑惑,又覺得牡丹的性子真做不出帶著眾人去羞辱她的事情來,難不成真的只是偶然?是她誤會了?

    沈牡丹的神色更加的淒涼,她喃喃細語,“正因為一直以為他是真正的君子,哪怕是知曉青竹那丫頭對他有意我也不覺有什麼,總想著他是真心喜歡我,不會傷我的心的,沒想到青竹那丫頭會如此,竟會讓我撞破你們的事情,那丫頭真是好狠的心腸……”

    姚月一愣,臉色發白的問道:“你說什麼?青竹那丫鬟喜歡羅大哥?昨天帶你們過去的是青竹那丫頭?”昨天事發突然,她根本沒注意門外站在青竹。

    沈牡丹卻只是慘白著臉色垂著頭不再說話。

    姚月心中如撥開雲霧一般,突然就開朗了,青竹那丫頭若是喜歡羅南,又是羅南的貼身丫鬟,自是知道自己與羅南之間的事情,那麼這件事情就太明顯了。定是那丫鬟想要羞辱自己才會帶著那麼多的人去廂房的,這樣不僅損了自己的名聲,也讓沈家與羅家退了親事,且她一個姑娘家的,又看了男人的身子,這輩子自然只能跟著那男人了,真是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好聰明的女人!

    姚月攥著拳頭,“那賤—丫頭,死丫頭,我不會饒了她的。”說著再也顧不上沈牡丹,匆匆的跳下了馬車。

    沈牡丹透著木窗的縫隙看向姚月匆匆離去的背影,心如止水。上輩子,青竹雖然無意要她的命,但不管如何,總是因為她的妒意,自己猜撞破了那兩人的姦情,這才被姚月害死,既如此,她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昨日也是因為她早就知曉青竹知道那兩人的姦情,這才利用了青竹,叫住了她,讓她帶著大家去了廂房,青竹若沒有妒意,安安分分的話,這事就不會暴露在大家的面前,要怪只能怪一個沒腦子,一個善妒。羅南也真是倒楣,這輩子名聲盡毀,又有這兩個女人在她身旁,這一輩子他都別想翻身了。

    思菊也爬上了馬車,看著沈牡丹呆愣愣的樣子,以為她又想起了昨日的傷心事,忙手忙腳亂的安慰了起來,“姑娘,您莫要傷心了,為了這樣的偽君子和壞女子不值當的,以……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好的兒郎等著姑娘在。”

    沈牡丹收回了目光,沖前面的車夫說了聲繼續趕路,這才又看向思菊,拍了拍她的手,“你莫要擔心,我無事的,他們……如今我只當是瞎了眼,這樣至少是好的,總比以後才發現要來的好是不是?”

    思菊使勁的點頭,“姑娘明白這個理兒就好。”

    ……

    大覺寺位於臨淮縣城外的香山中,殿宇依山而建,自東向西由空門殿,金剛殿,無量壽佛殿,羅漢堂等四進院落組成。此外還有宜居堂,憩雲軒,傾雲亭,漪瀾堂等建築,這幾個建築都是前來禮佛的香客休息的院落。寺廟後院有僧房,香積廚,齋堂,職事堂,茶堂之類的建築物。

    大覺寺由群山環抱,寺前平疇沃野,寺後層巒疊嶂,林莽蒼鬱,寺後有一股清泉,從石隙注入,繞僧侶架起的竹筒子淙淙而下流入寺廟中的一石潭裡,寺廟中人喝水都是此處得來。

    這大覺寺于整個衛朝都算是出名的,不知何原因,來這裡求願的人大多都能如願,因此香火十分的旺盛,每年春夏秋之季前來禮佛小住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如今是冬季,香火依舊旺盛,但來禮佛小住的人卻不多,沈牡丹跟思菊甚至分到了一個小院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0:30 AM

第033章

    沈牡丹同思菊這一路上都沒在說話,沈牡丹閉上眼休息,感覺思菊輕手輕腳在她身上披上了一件皮毛大氅,馬車搖搖晃晃的駛了兩個時辰才來到香山腳下,剩下的路只能靠著腳走了,兩人下了馬車靠著腳程走上了香山。上山的道路不是很平整,只怕後面的牛車不好上來,兩人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了寺廟。沒一會沈天源同六兒也趕著牛車上來了,眾人說明了來意,寺廟知客立刻把幾人迎了進去,最後把沈牡丹和思菊安排在了宜居堂裡的一個小院子裡。

    這小院子裡有八間廂房,若是以往的時候這小小的院落裡可是能住上好幾人的,如今只安排了沈牡丹和思菊住在裡面,思菊進房鋪床整理衣物,沈天源拉著牡丹說著話,讓她好生待在這裡,不要瞎想,過一段時間在過來接她回去,又讓她多穿些衣裳,天冷,莫要涼著了,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瞧著天色不早了,這才跟著六兒坐著牛車下山了。

    等著思菊收拾好了屋子,又點上了小僧侶送過來的炭,一點點的吹著,等到火勢燒旺了起來拎過裝滿泉水的銅壺架在了炭火上,這才覺得屋子裡暖和了不少。

    趁著天色還未暗下去,沈牡丹讓思菊研了墨,坐在有些破舊的蒲團之上,抄起了心經,直到抄夠了七七四十九遍這才停下。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思菊點了油燈,又去領了晚上的吃食,回來的時候吃食早已經冷了,一盤豆子,素丸子,炒菘菜,兩碗豆漿。在炭火上熱了吃食,兩人吃下便早早的歇息了。

    這邊沈牡丹並不知道羅家發生的事情,姚月聽聞沈牡丹的話後直奔了羅家,只可惜羅南根本不想見她,她硬闖了進去,先是被章氏好一頓辱駡,她忍著沒吭聲,等見著羅南時,又瞧見他身後跟著的青竹,幾步上不一巴掌呼了上去,青竹秀麗白皙的臉上上立刻映出五條紅印子。羅南大怒,一把推開她,“你這瘋婦,你這是做什麼!”

    姚月冷笑,指著戚戚然的青竹道:“你還維護這賤人,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帶人去廂房了,這才讓人撞見了,都是這賤人害的,她是故意的!她早就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了,她嫉妒我,這才找人去羞辱我們的。”

    羅南皺眉,“你胡說什麼!青竹不會這般害我!”

    青竹的捂著臉躲在他的身後,神色有些閃躲,她當初的確是妒忌姚月這才想讓人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的,但她沒想到大爺敢在老爺的壽辰之日就與這女人在房裡廝混,她原本以為兩人最多也就是親熱一些罷了,就算被人撞見姚月名聲全毀,于大爺卻無什麼大礙。若早知房中的情況,她肯定不會帶人前去的,大爺名聲全毀,前程也會受到影響,她最愛的便是大爺了,又怎會陷他於這種境地之中,她如今真是悔恨的很。只這事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抬頭看向姚月,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姚姑娘,奴婢不知你為何會說這種話,但奴婢真的不會故意的,更沒有想過陷害你們,奴婢根本沒想到姑娘您也會在大爺的廂房中……”又轉頭看向羅南,眼中全是後悔,“大爺,當日的確是奴婢帶人過去的,只奴婢最敬重的就是大爺了,奴婢根本不知裡面的情況……都是奴婢的錯,一切全憑大爺責罰。”說罷便要跪下。

    羅南一把扶住了她,“不是你的錯,那日也毀了你的清白,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待會我會同娘說納你為妾氏的。”又轉頭看向姚月,眼神陰沉,“姚月,你莫要再鬧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娶你的,連妾氏你都莫要再肖想了,趕緊滾出我們羅家,這是最後一次,若你今後在敢踏進羅家一步,我定會讓你把你扔出去的。”他雖責怪青竹帶人去了廂房,但更恨的是姚月,要不是因為姚月的勾引,如何會被人撞見。

    兩個女人均是目瞪口呆,一個是滿心喜悅,另外一個是不敢置信。

    ……

    翌日一早,沈牡丹早早的就起床了,吃了思菊端過來的黍米粥和蘿蔔絲,淨了手,上了香,又跪在房內的佛像前念誦了七七四十九遍心經,完畢,沖著佛像磕了三個頭這才起了身。

    剛坐在有些破舊的書案旁準備抄寫經書,外面響起思菊大呼小叫的聲音了,“姑娘,姑娘,下雪了。”

    沈牡丹起身來到窗前,院中飄飄揚揚下起了雪花,晶瑩潔白的雪花落在烏黃的土地上,沈牡丹縮了縮肩膀,低聲道:“今年的雪季提前了一些。”這樣反而是好的,能夠凍死一些土地中殘餘的蝗卵,經過幾場大雪的澆灌,明年的土壤也會更加的肥沃,能讓大家有一個好收成。

    門外又想起思菊的聲音了,“姑娘,奴婢要去齋堂取吃食,下雪了,您記得多添一件衣裳,奴婢待會就回來了。”

    已經半天沒出門了,沈牡丹看著外面的思菊要離開,忙道:“思菊,等等,我隨你一道去吧。”轉身回去加了一件大氅這才出了房門,隨著思菊一起出了院子,朝著寺廟的後面的齋堂走去。出了宜居堂路過漪瀾堂的時候,沈牡丹的眼角似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漪瀾堂中央,她扭頭看了一眼,發覺那人的側面非常的俊朗,披著一件黑狐皮褶子大氅,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黑狐皮褶子大氅,黑狐可是非常珍貴的,更不用說用它的皮毛做成的大氅。正看著,那人突然扭頭,她驚的差點叫出聲來,嚇得她趕緊捂住了嘴巴,腳步都輕了許多,深怕被那高大的男人注意到了。

    過了漪瀾堂這才松了口氣,腳步輕鬆了許多,也有些疑惑了起來,宴王怎麼會在這寺廟裡?

    去齋堂取了吃食回來路過漪瀾堂的時候沈牡丹朝著裡面張望了一眼,宴王已經不在了。她心中不由的有些鬆散,不知為何,她總是有些怕這男人,不願與他見面交談。她知道許是因為見過那個男女平等的世界,在回到這樣等級森嚴的世界裡,她對這樣的等級便沒那般的遵循了。就比如宴王賜給她的珍珠,若是上一世,她肯定是不敢把它給遲寧沛的,這一世卻給了,很明顯,她受到了那個世界的影響。那個世界的觀念以後也還會持續著影響著她的,所以,她怕宴王,她怕自己犯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回到院子裡,兩人吃了東西思菊幫著研磨,沈牡丹繼續抄寫經文。如此過了兩天,小雪繼續下著,許是怕碰見宴王,這兩日沈牡丹沒有跟著思菊一起去過齋堂了。

    這日一早,沈牡丹想著要去前面的幾個殿堂拜拜菩薩,一早吃了飯食,淨了手,同思菊說了一聲便去了前面的殿堂。

    等到誦讀完經文回到宜居堂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等了一會沒瞧見思菊回來,沈牡丹自個去了齋堂取了吃食回來,這次路過漪瀾堂的時候沒有瞧見宴王。等她回房吃了飯食,思菊依舊還是沒回來,她的心中也有些憂慮了起來,思菊這是做什麼去了?

    正想著寺廟那邊忽然傳來嚷嚷聲,她拿起一件毛大氅去了前面,正聽見一個小僧侶焦急的道:“有位香客去了後山,小僧怎麼都攔不住,如今都兩三個時辰還未回來,可是哪位施主的家人?”

    沈牡丹心中一驚,想到了思菊,忙問那小僧侶,“小師傅,那人作什麼打扮?可是位姑娘家?”

    小僧侶點了點頭,“是位姑娘家的,披著一件暗紫色的斗篷,早上沒多久就說要去後山有些事情,到如今可未歸來,可是施主的家人?”

    沈牡丹心裡一涼,思菊這幾日的確披著一件暗紫色斗篷,剛才在房中也沒瞧見那斗篷,看來真是她的,只是這丫頭忽然去後山做什麼,這般冷的天兒,出了事情可怎麼是好!她也未曾多想,披上大氅就朝著後山跑去,那小僧侶急忙叫道:“施主,你做什麼,如今下著雪去山中可不好……”

    沈牡丹頭都未回,“我只是先去瞧瞧看……”

    從寺廟的後院出去,路過還未上凍的溪水旁,沈牡丹順著水面上的小木橋過去,站在一條小徑旁,這條路就是通往後山的路了。沈牡丹四下查看了下,發覺地上還有些淡淡的腳印,只下大半天的雪,腳印也差不多被覆蓋住了,她心知不能再耽誤了,不然等到雪跡把腳印覆蓋住,人會更加難找到的。

    她沒有任何猶豫,抬腳順著腳印追了過去。

    寺廟裡小僧侶正在糾集人去後山尋人,就瞧見一個穿著暗紫色斗篷的姑娘家抱著一大包的東西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同樣抱著一大包東西的中年男子。那小僧侶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嘀咕了一句,“這位施主穿的也是暗紫色斗篷……”忽又想到什麼,臉色大變,“難不成剛才那位施主找的是這位施主?哎呀,這可怎麼辦,去後山的可不是這位施主呀。”

    思菊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早上姑娘剛去了殿裡,沈天源就上山了,來給沈牡丹送些吃食衣物和銀炭,下雪路上打滑,牛車上不來,東西又挺多的,思菊便跟著自家老爺下山搬東西去了,瞧見這鬧哄哄的樣子不由好奇的問了一句,“這位小師父,發生什麼事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17 AM

第034章

    衛朝南北統一,分為九州,九州之外也有無數蠻夷小國,在最北方的蠻夷荒地有個西鄲國,屬蠻夷中最大的國。西鄲國位屬荒蠻之地,民風剽悍,驍勇好鬥,物資薄弱,大多數的蠻夷人都是以養牛羊牧草維生,不像九州內物資豐饒,各種糧食農作物。

    三年前西鄲國聯合周圍諸位蠻夷小國對兩國的交界冀州發動了戰爭,冀州位於兩國的交界一直都有些動盪不安,雖有爭鬥發生卻不會是如此大規模的。這次西鄲國發生的戰爭讓冀州措手不及,當今皇上煬帝派遣排行五和七的珩王,宴王前往冀州共同抵擋蠻夷。

    這場戰爭持續了好幾月,當時冀州被困,兩王親自帶兵奮力殺敵,戰場上,珩王為救宴王擋下一箭。後,珩王傷口惡化,幾日之後身亡。

    衛琅宴每當回想起五哥替自己擋的那一箭了,心裡便難受痛恨,因為五哥替自己擋下的那一箭而要了五哥的性命,那一年珩王妃得知珩王戰死沙場沒多久便鬱鬱而終,只留下當初才只有兩歲的小世子衛梓安。衛梓安原本要被皇太妃抱去養著的,他不同意,非要親自把小梓安帶在身旁養著,皇太妃因為有些內疚也就同意了下來,這幾年他一直把梓安帶在身邊,看的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皇太妃是他與五哥的母妃。排行五的衛玉珩,排行六的衛安景,排行七的衛琅宴均是皇太妃所出,只不過皇太妃最疼愛的則是和太上皇容貌相似的景王,當初冀州與西鄲國大戰,皇上原本是打算派遣景王過去的,皇太妃怕自己最疼愛的老六有危險,跑去同皇上訴苦,說是珩王與宴王更加適合去冀州,皇上無法,便讓珩王和宴王替換下了景王,去了冀州。

    對自己的這個母妃,衛琅宴記得最清楚的便是小時候她對六哥的疼愛和關心,對他和五哥的疏忽,因此就算是生他養他的母妃,他對她也沒有多少的感情。反而那時候衛玉珩經常護著他,兩兄弟的感情非常的好。

    五哥去世的時候是冬日裡,所以每年這個時候只要有空閒他都會去寺廟住上幾天,聽僧侶念佛敲木魚。

    前兩天站在漪瀾堂的時候,他已經瞧見了那沈家四姑娘,看見她那輕手輕腳的樣子不由的有些好笑,若是真的懼怕他,當初為何要把自己送的珍珠拿去給了遲寧沛來向他討人情,甚至第二次的時候還把那珍珠拿去給當掉了。她根本不懼他,那般的樣子也不過是告誡自己必須怕他而已。衛琅宴不覺得自己是個心軟被人左右情緒的人,若是其他人做到她這個程度,只怕自己早已忍不住下去責罰了那人。只是,她卻是梓安的救命恩人,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責罰與她的。

    甚至給了遲寧沛機會,聽從了她蝗災的建議。前幾日從羅家路過,聽見路上議論羅家與沈家的事情,他甚至鬼使神差的讓人停下了馬車,聽完了八卦,又親眼瞧見她跟著自己的父親身後從羅家大門沖了出來,她眼中的無奈和愧疚,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的確沒有傷心。

    那一刻,他是真的覺得這沈家四姑娘有些不可思議。

    這一次,聽完了僧侶念完經文正準備返回漪瀾堂的時候看見沈家四姑娘的丫鬟正抱著一堆的東西好奇的問道:“這位小師傅,發生什麼事了?”

    衛琅宴聽到那小和尚都快要哭了,“這位施主,今日早上的時候有位施主去了後山,如今還未歸來。方才又有一位施主上山去找那位施主了。去後山的施主同您一樣穿著暗紫色披著,只怕上山尋人的那位女施主怕把去後山的姑娘當成了你了……”

    思菊立刻就聽明白了,自家姑娘以為去後山的是自己,所以跑去後山找人去了。她嚇的不輕,臉色發白,手中抱著的東西也咚的一聲全部掉落在地上,連她身後的沈天源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嚇的立刻丟開了手中的東西,慌著要去後山尋人。

    衛琅宴是知道有人去了後山至今未歸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沈家四姑娘會如此的魯莽,還沒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丫鬟就跑去找人了。他皺了下眉頭,沒有任何遲疑的叫住了沈天源和思菊,“你們在這裡等著,等著方丈大師安排人進山尋人,我先去後山看看。”說罷,大步離開,朝著寺廟後院奔去。

    思菊和沈天源回頭,都有些發愣,顯然是不知這高大俊朗的男人是誰,眼睜睜的看著那高大的男人很快消失在大殿之中。兩人也正想跟過去,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阿彌陀佛,旁邊的小和尚們立刻站直雙手合掌回了一聲阿彌陀佛,又歡喜的道:“方丈來了。”

    思菊和沈天源終究還是沒有跟上去,被方丈大師攔了下來,安排了身強力壯的和尚準備東西上山尋人……

    沈牡丹順著淺淺的鞋印朝前追去,走了半個多時辰路上的腳印越來越淺,她心中焦急,只道路崎嶇,又不敢走的太快,順著腳印走到後面的一條山路時,旁邊是陡峭的山體,一條小路不過只夠三人並肩行走,另外一側則是空空的斜坡,往下看上一眼,高有十數丈,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沈牡丹緊緊的貼著另外一邊的山體朝前行走。

    又往前走了不少的路,天空突然下起了細雨,雨夾雪,真是糟糕的天兒,沈牡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把披在身上的大氅解下來披在了頭上。因為下雨,路上淺淺的腳印瞬間失去了痕跡,沈牡丹心中焦急,停住腳步瞭望遠方,朦朧的細雨中瞧見前面不遠的一顆歪脖子樹下站著一個人影,披著暗紫色斗篷。

    她心中一松,總算找到了,急忙朝著那人影奔了過去,還未走到跟前她就瞧見那歪脖子樹下的身影突然朝著旁邊的樹上搭上了一條白綾。沈牡丹嚇了一跳,心中忽然就靜了下來,知曉自己肯定是弄錯人了,這人不會是思菊的。思菊性子雖有些魯莽,但至多是跑到後山附近瞧瞧的,不可能跑到這深山裡來的,更不可能跑到這裡來尋死的!她方才太過擔憂緊張了,根本沒有細想。

    看著遠方已經在往白綾下搬石頭的身影,她皺著眉頭看了會,終於還是忍不住暗暗說了句晦氣,拎起裙角朝著那已經在套脖子的身影奔跑了過去。等跑到的時候,那人已經早蹬開了腳下的石頭了,整個人懸掛在了歪脖子樹下直打晃。

    沈牡丹連口氣都沒喘一下,立刻抱著這人的雙腿往上一頂,她的脖子離開了白綾,人也疲軟的摔倒在了沈牡丹身上。沈牡丹狼狽的從這人身子底下爬了起來,又把這人翻轉了個身子仰面躺著,這才發現是個長的不錯的姑娘家,白白淨淨,很是秀麗,眉頭無意識的蹙著。雨水低落在她的面上,更是無端端生出一股嬌弱的感覺。

    沈牡丹經歷了一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她死倒也罷了,還讓親人跟著傷心。她使勁拍了拍這昏迷過去的姑娘家的臉頰,喊道:“醒醒!快醒醒!”

    又四下看了一圈,原本就有些陰暗的天再這麼一落雨更加顯的陰黑了,兩人在這偌大的樹林子裡,只有雨聲滴答滴答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沈牡丹知曉要趕緊把這姑娘叫起來離開,天在暗一些的話路上根本就走不了了,兩人要再這樣的地方待上一晚,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她正想低頭給這姑娘度氣,瞧著這姑娘眼瞼顫動了下,幽幽轉醒。這姑娘顯然還有些懵,對上沈牡丹的眼睛,喃喃細語道:“這是什麼地方?難不成我已經死了嗎?”

    沈牡丹不喜這樣輕賤性命的人,因此口氣也有些不好,冷著臉說道:“你要是沒事就趕緊起來,我們趁著天色還沒有暗下來趕緊回去!再晚一些的話,就等著在這裡待上一夜凍死在這裡好了。”

    那姑娘還有些懵懵的,顯然還不清楚眼下是什麼情況,眯著眼看著沈牡丹。

    “快起來!”沈牡丹身上的大氅已經濕透了,一頭黑髮也被雨水打濕,黏糊糊的貼在頭上,身上更是一陣陣的發冷,直打顫,她的口氣也越發有些不好了。眼瞅著這姑娘還是沒動靜,她蹲下身子打算把這姑娘拖起來。這姑娘似回了神,直愣愣的看著沈牡丹,又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歪脖子樹和白綾,臉色有些發白,哆嗦著嘴唇道:“我沒死?是姑娘救了我?”

    沈牡丹忍著怒氣開口道:“是的,你沒死,現在我們趕緊起來回寺廟去,天色不早了,等天色暗下來會找不到出路了,我不想陪著你凍死在這林子裡,所以趕緊起來吧。”

    正說著,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牡丹回頭一看,只瞧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正朝著這邊走了過來,樹林雨水模糊了視線,有些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看見這身影,沈牡丹松了口氣,以為是寺廟派人尋了過來,如今有人幫忙就好辦多了。她忍不住站起身來沖著那高大的身影揮了揮手,高聲喊道:“是寺廟的人嗎?我們在這裡!”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18 AM

第035章

    那抹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近,距離沈牡丹不過一丈來遠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這人的真面目,黑狐皮褶子大氅,冰冷的面容,額頭上的雨水順著臉頰鼻樑滴落在大氅上的黑狐毛皮上,有些狼狽,卻不影響他的俊朗。

    沈牡丹還未縮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不遠處的男人,怎麼會?怎麼會是他過來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揉了揉眼,再看過去的時候他距離自己不過三四步的距離了。

    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終於有了一絲的變動,似乎蹙了一下眉頭,“你太過魯莽了。”

    沈牡丹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瞪大眼睛望著他,“殿……殿下,您……您怎麼過來了?”怎麼會是宴王殿下過來了,難不成……沈牡丹回頭看了還躺在地上懵懵的年輕姑娘一眼,難不成殿下是為了尋她過來的?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過來尋你的,現在趕緊離開這裡,尋個位置避一下雨。”說完,回轉了身子四下看了起來,瞧見前院不遠巨大的山體,回頭沖她說道:“去前面避一避,看看能不能找到山洞之類的位置。”

    沈牡丹也跟著他一起朝著那位置看了一眼,忽然又覺得不妥,現在這時候不是應該趕緊回去嗎?若是再晚一些只怕今夜就不能回去了,“殿下,民女覺得這時候應當趕緊回去寺廟裡才是,若是在晚一些天色暗下來就瞧不清楚回去的路了。”

    說起這個,衛琅宴的臉色又冷了兩分,“回去的路山體滑坡,擋住了去路,只能等著寺廟的人前來救援。”他想起方才剛走過那狹仄的山路,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回頭看了一眼,山上的泥土碎石全部滑落了下來,若是在晚一些,只怕他人就被埋在裡面了。

    沈牡丹臉色發白,難怪方才聽見一聲沉悶的響聲,還以為是冬雷,沒想到會是山體滑坡了。先如今也只好尋個位置躲躲雨,希望寺廟的人能早些尋到他們才是。眼看著宴王殿下頭也不回的朝著山壁走去,沈牡丹回頭看了一眼那姑娘,暗道,宴王殿下過來之後似乎一直都沒瞧過著姑娘一眼,莫不是不認識這姑娘?

    看著地上姑娘狼狽的模樣,她暗歎了口氣,蹲下身子,“姑娘,你能不能起來?前面山體滑坡,如今我們回不去寺廟了,只能先尋個位置避避雨。你……你可起得來?”看著那姑娘暗淡無神的雙眼,她想了想又道:“雖然不知你發生了何事,但是做任何事情之前請先想想你的家人,莫要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我言盡於此,接來下不管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會在管了,若是你還顧念著家人就跟我尋位置避雨,等待別人的救援,若你想繼續方才的時候,我也不會再多管閒事了。”說罷,再也不看這姑娘,起身追著宴王而去。

    地上躺著的姑娘看著沈牡丹的背影,想起自己要是真出了事,父親母親該有多傷心吶,自己怎麼就這般的軟弱,明明錯的不是她,她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摸了把臉上的雨水和淚水,她撐起身子慢慢坐了起來,身上的知覺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這才發覺冷的不行,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雪水雨水侵濕了。看著前面的兩個人影越走越遠,也顧不得別的,爬了起來朝著兩人追了過去。

    沈牡丹很快就追上了衛琅宴,縮著肩膀跟在他的身後,出來的時候忘記帶斗篷了,裡面的衣裳淋濕了一些,太冷了。她抬頭看了眼前面的宴王,心中暗覺奇怪,他看起來似乎不認識那女子,難不成不是為了找那女子才出來的?那是為何?想了想,她開口問道:“殿下,您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出來尋你的,你曾經救了梓安,這個人情我需還你。”他開口說道,“這裡不必喚我殿下。”

    沈牡丹點了點頭,又想起他瞧不見,忙道:“是的,殿……咳……衛爺。”既然不讓叫殿下,那衛爺這稱呼怎麼樣?

    衛琅宴的背影頓了下,又繼續朝前走去。

    沈牡丹心中有些忐忑,當初救了小世子不過是偶然,他已經給了謝禮,還三番五次的原諒了冒犯他威嚴的自己,如今又來這種地方尋找自己,她中覺得兩人的人情關係越來越混亂了。

    跟著他身後走著,沈牡丹瞧見他走一段距離便要用匕首在一顆樹上做個記號,知曉這是為了讓別人找到他們來留下來的。跟著他來到山壁旁邊,又尋了一會,她瞧見他忽然扒開一堆枯萎的灌木叢,裡面立刻露出一個一人多高的山洞來。

    她跟著衛琅宴走進山洞裡面,發覺山洞內的位置還挺大的,能夠容納好幾人,山洞內的高度有一人多高,地勢比外面高一些,因此裡面很是乾燥。山洞正中央有火堆的痕跡,角落裡還堆著一些乾燥的松葉和樹枝,還有幾個有些破舊的瓦罐,顯然這裡有人來過,應該是來山中打獵的獵戶留下來的痕跡。

    沈牡丹還有些發愣,衛琅宴已經把山洞角落的松葉和樹枝抱了過來,沈牡丹瞧見急忙上前取了身上的火摺子點燃了松葉,又旁乾燥的小樹枝仍在燃著的松葉上面,火勢劈裡啪啦的大了起來。

    衛琅宴看了她手中的火摺子一眼,沈牡丹笑笑,“寺廟裡經常需要上香,所以一直把這東西攜帶在身上。”

    衛琅宴不說話,盤腿坐在了火堆旁,脫下身上的黑狐皮大氅抖落了上面的雨水,又覆蓋在雙腿上烘了起來。這黑狐皮極好,雨水侵不透,皮毛上的雨水抖落兩下已經差不多了,在烘烤一下就能幹了。

    沈牡丹看著乾燥的樹枝已經不多了,同衛琅宴說了聲去洞口附近撿了不少樹枝回來,只都被雨水淋濕,只能先放在火堆一周烘烤著。不多時,那年輕的姑娘也走了進來,瞧見裡面的衛琅宴一愣,顯然方才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他。她站在山洞口遲疑了下,最後走進山洞來到沈牡丹旁邊坐下。她沖沈牡丹說道,“方才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小女沒齒難忘。”

    沈牡丹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輕輕顫抖著,道:“你先趕緊把身上烤幹了再說,這冷的天兒莫要凍壞了。”

    那姑娘輕點了點頭,解下斗篷,又往火堆旁邊湊近了一些,默默的烘烤著手中的斗篷。

    三人都不再說話,挨著火堆坐了半個時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只有雪花飄落著,明顯比前兩天的雪大了不少。沈牡丹身上幹的差不多了,手中的大氅也已經烤幹,她披上大氅,把角落的瓦罐抱著出去裝了些落雪進來放在火堆上燒了起來。

    不多時,瓦罐裡的雪漸漸化成了水,冒著熱氣,咕嚕嚕的煮開了。沈牡丹又去角落尋了三個破舊的陶碗過來,小心翼翼的倒了三碗熱水,第一碗遞給了衛琅宴,“衛爺,你喝點熱水,如今冰天雪地外面也沒什麼能吃的,一時半會也回不去寺廟,只能在這山洞將就一晚上,希望明天寺廟的人能夠尋到這裡來。”

    衛琅宴接過瓷碗,道了聲謝。沈牡丹說道:“是……是我該跟衛爺道謝才是,連累了衛爺。”說罷,又給那姑娘遞了一碗熱水,她接了過去小聲的說了聲謝謝,又吶吶的開口說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這般任性,也不會害的姑娘和這位爺留在這裡了。”

    兩人都沒說話,那姑娘說罷捧著瓷碗小口喝了起來。

    喝了些熱水舒服了不少,只晚上一頓不吃,大家也都還能堅持,沈牡丹又實在不知和宴王能說什麼,他也是為了還自己的人情才出來尋自己的,因此心中越發的不安。過了沒多久,困意來襲,三人就靠在山洞裡面將就了一夜。翌日一早,外面的落雪已經有腳脖子那般高了,沈牡丹醒過來的時候就瞧見衛琅宴正往火堆裡面加著樹枝,那姑娘正靠在山洞的一角發呆。

    沈牡丹起身,抱著旁邊的瓦罐出去裝了些雪水,剛走到外面就瞧見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頭灰褐色的東西,她仔細一瞧,竟然是頭半人來高的野豬。這野豬有些瘦,顯然是蝗災的時候沒有多少東西吃餓的,這會瞧見了人急的直哼哼了起來,看架勢似要往沈牡丹這邊沖了過來。

    沈牡丹心中焦急,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又不敢大聲驚呼怕把一叫這野豬直接沖過來了,這回更不敢往山洞裡面跑,裡面還有兩個人,地方狹仄,根本躲不開,到時都會被這野豬給傷到的。她抱著瓦罐正猶豫該如何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前有野豬,她甚至不敢回頭看到底是誰出來了,卻聽見身後衛琅宴有些清冷的聲音,他道:“你腳步輕一些回去山洞裡,莫要驚到這野豬了,這裡我來處理。”

    沈牡丹這才慢慢的回頭看了一眼,他正站在她身後兩三步遠的位置,目光沉沉的看著那野豬,手中握著一把匕首。沈牡丹有些猶豫,不知到底是該留下來幫忙,還是回去山洞,只是留在這裡她也幫不上什麼忙,說不定還會影響到他。她不再猶豫,輕著腳轉過了身子朝著山洞走去。

    剛走了兩三步就聽見身後野豬急躁的哼哼聲還有奔跑在雪地上的聲音,她面色一白,正準備回頭看上一眼,耳邊又響起衛琅宴的聲音,“不要回頭看,趕緊去山洞躲著,這裡我能解決!”

    沈牡丹不再猶豫,快速的奔跑回到了山洞裡,山洞裡的姑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沈牡丹不說話,喘了兩口氣,趴在洞口膽戰心驚的看著外面的情況。

    衛琅宴已經同那野豬纏鬥在一起,他的身手很好,縱然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也占了上風。且那把匕首極為鋒利,哪怕野豬身上裹著一層層厚厚的泥殼也能輕而易舉的劃開它的身體。饒是如此,她的心依舊提在了嗓子口,深怕這位未來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因為她有了什麼閃失。

    身後的姑娘見沈牡丹不理她,又緊張的看著外面,隱隱的還聽見外面打鬥的聲音,起了身來到沈牡丹身後朝著外面看了一眼,立刻瞧見了與野豬打鬥在一起的男人,她嚇的不輕,急忙用手捂住了想要尖叫的嘴巴,硬生生的把聲音吞了下去。

    這野豬應該挺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力氣漸漸衰竭,很快就被衛琅宴一刀刺中要害倒在地上流血不止了。

    沈牡丹這才忙沖了出去,發現他手腕上受了傷,正往下低落著血,她一驚,抬頭看了他一眼,“殿……衛爺,您的手受了傷,進去幫你包紮一下吧。”

    衛琅宴恩了一聲,跟著她回到洞裡,沈牡丹跪坐在他的身邊,從地上撚起一些燒的木灰撒在傷口上,等血止住了這才從衣裙下擺扯了一塊布替他把傷口包紮了起來。

    看他並無大礙,沈牡丹松了口氣,又想到三人都是一夜沒吃東西,抬頭沖衛琅宴道:“衛爺,我去把外面的野豬處理一些,也好吃些熱食。”

    衛琅宴恩了一聲,把手中的匕首遞給了她。從他寬大的手掌中接過匕首,沈牡丹抬頭沖他笑了笑,握著匕首走到外面那頭已經死透的野豬旁邊。在野豬身上比劃了幾下,從野豬後腿出割下了幾塊野豬腿肉下來回到了山洞裡。

    野豬肉柴,又沒有油鹽,煮著吃的話味道會難以下嚥,沈牡丹把幾塊野豬肉切成手指來厚的肉塊,串在樹枝上烤了起來。旁邊的姑娘猶豫了一下,輕輕的來到她身旁說是要幫忙,沈牡丹遞給她一串教她怎麼烤。姑娘輕輕的點了點頭,來到火堆旁坐下,距離為琅宴有些遠,顯然她懼怕這個雖俊朗卻冷冰冰的男人。

    沒有鹽的烤肉談不上多美味,但對於已經餓了一夜的三人來說都是難得了美味了。

    吃了烤肉,三人繼續呆在山洞裡等待外人救援,那姑娘坐在沈牡丹旁邊小聲的同沈牡丹說著話,問了沈牡丹的名字,又說了自己的身世,說了自己為何會尋死的原因。說起來也不過是男人薄情寡義的事情,這姑娘名叫施寶秋,是臨淮縣附近一個村子裡地主家的女兒,也是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的,後來看中了個窮小子,說喜歡他,非要與那窮小子定親。父母無法,只得讓兩人定了親事,之後更是出力出銀供那窮小子安心讀書考儒生,去年春上去了上京安陽複考,之後再無音訊,前些日子突然送了封書信回來,說是要與施寶秋退了親事,又說他已經在安陽娶了妻子。

    施寶秋突聞此事,傷心欲絕,奈何這窮小子當初可是帶上家中唯一老母上京去的,如今想找人說道說道都沒地兒去了。施家父母更是暗暗惱怒這小子,可看著女兒如此傷心又不敢亂說什麼話。前幾日她說要去寺廟待上幾天靜靜心,施家父母無法,只得讓寶貝女兒帶著兩個丫鬟來到寺廟靜心幾日,卻不想自己的女兒會做出如此決絕的事情來。

    施寶秋低聲訴說著,沈牡丹安靜的聽著,對面的宴王面無表情的看著火堆,顯然對這樣的話題沒什麼興趣。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18 AM

第036章

    “牡丹姑娘,當初我與澤慶是兩情相悅,不然也不會同他定親了,父親母親對他也是極好的,他本是一農家小子,家裡只有一位老母病重多時,父親母親給他母親請了大夫,治好了他母親的病,又出銀錢供他讀書,什麼事情也不用他做,還給了兩個丫鬟照顧他們母子。卻沒想到這人如此的薄情寡義,狼心狗肺,一去到安陽剛開始還送了封書信回來說是一切安好,等成為儒生之後便回來迎娶我,卻不想第二封書信便告知在上京他已經娶了妻子,要與我退親……”施寶秋絮絮叨叨的說道,一臉的傷心欲絕,眼中蓄著淚,強忍著不肯落下。

    “牡丹姑娘,昨天幸好被你救了下來,不然父親母親知曉我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去尋死該有多傷心,牡丹姑娘你放心,我已經想明白了,錯的又不是我,我會好好的活著,活著去上京找到他問一句為什麼,問他為何如此薄情寡義,恩將仇報!”說到這裡,施寶秋終於不再是一臉的傷心了,秀麗的小臉兒上露出了堅定的神情來。

    沈牡丹恩了一聲,“不錯,就該如此。”想了想,對面似乎還有個宴王,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正閉眼休息著,只怕對她們的話早就不耐了吧。

    施寶秋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句,說父親母親待她有多好,說父親母親有多相愛,母親這些年只生養了她一個,父親卻能頂住祖母和一眾親戚的壓力不納妾氏,說她要是去了父母肯定會傷心死的。

    沈牡丹偶爾回應她幾句。

    時間慢慢的過去,轉眼又到了夜裡,寺廟的人還沒有尋過來,沈牡丹又去把外面凍的硬邦邦的野豬肉割了一些下來串成肉串放在火堆上烤了起來,吃了烤肉喝了熱水,三人又在山洞裡過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就聽見外面嘈雜的聲音了。沈牡丹急忙起了身奔到山洞外,瞧瞧白雪皚皚的樹林裡有幾個人影,她忙揮了揮手大聲喊道:“這邊,我們在這邊。”

    人影朝著山洞跑了過來,“找到了,人在這邊。”

    沈天源和思菊也過來了,一瞧見沈牡丹的狼狽模樣,思菊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姑娘,嗚嗚嗚,姑娘,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跟您通報就去了山下了,幸好姑娘沒事,不然……”思菊流著淚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露出個後怕的神情來。

    沈牡丹沖她笑了笑,“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不要哭了,趕緊回去吧,我還想好好梳洗一下吃頓熱乎的飯食再好好睡上一覺呢。”

    另外一邊陳弘文也帶了不少侍衛過來,瞧見衛琅宴沒事,陳弘文可算是松了口氣,平日裡笑眯眯的笑臉也不見了,上前把衛琅宴身上的黑狐皮大氅脫下遞給一旁的侍衛,又取了黑貂皮大氅給他披上,這才瞧見他受傷包紮的傷口,神色一凜,“七爺,您受傷了?”

    衛琅宴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鵝黃色的綢布,“我沒事,即刻下山啟程回京吧。”

    施寶秋的兩個丫鬟也來了,一瞧見自家的姑娘,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兩個丫頭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姑娘,謝天謝地,您總算沒事,可是嚇死奴婢們了,老爺跟太太已經上山了,如今正在寺廟等著姑娘在……”

    施寶秋也跟著哭了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嚷嚷著對不起,身子也有些疲軟,心中更是暗暗的後悔和懼怕,為何要跑來尋死,差點就見不著疼愛她的爹娘了。

    等到人都過來了,眾人這才抬著那頭野豬往回走去,路過那山體滑坡的地方發現滑坡的十幾丈地方被人從中間生生的挖開了一條路來,只怕是這些人不眠不休挖出來的。

    衛琅宴那群人走在最前方,沈牡丹抬眼望過去,陳弘文正在他耳邊說著什麼,漫天飄雪中她只能隱隱的瞧見他的側臉線條如刀刻般的深邃輪廓。

    花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大家終於回到了寺廟,施寶秋紅著眼過來跟沈牡丹道了謝這才隨著兩個丫鬟去見父母了。沈牡丹也正想去跟宴王道聲謝謝,若不是他,自己此刻已經葬身在野豬口中了。四下看了一圈,發現宴王已經帶人朝著寺廟大門口走去,顯然是打開離開寺廟了,她忙提起裙角追了上去,氣喘吁吁的追上了他,因為跑得急兩頰惹上兩朵嫣紅,她急急忙忙的道:“殿下,民女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殿下,民女早就命喪野豬之口了,殿下的大恩,民女這輩子沒齒難忘。”

    漫天大雪,她的面容隱藏在鵝毛大雪中,有些看不真切,衛琅宴盯著她看了會,神色不明,說道:“不必同我道謝,這是我替梓安還你的人情。”

    沈牡丹一怔,又沖他笑了笑,“還是要多謝殿下。如此,民女就不叨擾殿下了。”說罷,沖衛琅宴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看著冒著風雪朝著山腳下走去的高大男人,沈牡丹心中有些感慨,說是還她的人情,但他對自己的那些寬容自己又該怎麼還給他?這人情只怕越還越亂了。正出神的看著風雪中的身影,那邊的思菊跑了過來,替她撐起一把油傘,“姑娘,該回去了。”

    跟著思菊沈天源回了院子裡,思菊備了熱水伺候了沈牡丹梳洗,又換了身乾淨的衣裳走出房間,廳裡沈天源正等著,一瞧見她出來把擱在桌上的一碗素面端給了沈牡丹,“方才寺廟的齋堂送了碗湯麵過來,你趕緊趁熱吃了。”

    沈牡丹沖父親笑了笑,接過父親手中的湯麵一口口吃了起來。

    看著女兒鮮活的面容,沈天源那顆後怕的心此刻才漸漸放下,當時聽著女兒尋到後山去了,他真是徹底慌了,大冷天的,女兒就這麼去了後山若是在遇上一些什麼事情,那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女兒的……好在,如今女兒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坐在他的面前,他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又禁不住開口說道:“牡丹,你太魯莽了,怎的不想想思菊怎麼會去後山?下次遇事之後可萬萬不得這般的魯莽。”

    沈牡丹從面碗中抬頭,笑眯眯的道:“爹,我知曉了,下次定不會了,這次實在是女兒魯莽了。”

    沈天源點了點頭,又想起追著女兒而去的高大男人,不由的皺眉問道:“牡丹,方才離去的那男人是誰?那日得知你去了後山,他立刻就追了過去。”

    “他啊。”沈牡丹頓了頓,笑道,“那人是宴王殿下,不過是為了當初我救下小世子的人情這才去尋我的。爹放心,如今我與他之前的人情債應該是沒了,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沈天源震驚,那人竟是宴王殿下,這樣一想似乎也說得通了,牡丹當初救下小世子,宴王重情重義,自然是想要還這個人情的。如今兩人再無相欠,日後也不會有交集那便好了,他不希望牡丹跟這樣位高權重的男人有什麼多的交集,牡丹重情,心思單純,只適合小門小戶的人家。

    看著女兒吃完一碗湯麵回房休息了,這才跟思菊交代了幾句匆忙的下山去了,阿煥一個人在家,糧鋪也只有掌櫃的和六兒在,如今也不知家中如何了,既牡丹無事,他就先回去了。

    屋裡燒了盆銀炭,門口有厚重的簾子遮擋著,房屋裡很快就暖和了起來,沈牡丹很快就入睡了,好好的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天剛剛大亮施寶秋就帶著父母過來給沈牡丹道謝了。

    施家父母看起來性格溫良,施老爺一個勁的道謝,施太太拉著施寶秋的手哭個不停,施寶秋一臉的悔意,最後留下了好多謝禮這才離去。這謝禮都是施家人自己準備的,各種各樣的山貨,幹菇子,幹木耳,各種野味,還有幾張銀灰貂皮。

    施家下午就離開了寺廟,沈牡丹又在寺廟待了幾日,安心的吃齋念佛,幾日後才同思菊回到了沈家。

    沈家一切還是老樣子,沈天源並沒有把沈牡丹在寺廟發生的事情告訴沈煥,怕影響了他讀書,沈煥瞧見她回來別提多高興了,書也不讀了,陪著沈牡丹閒話家常了半天,後來瞧著沈牡丹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沈煥小心翼翼的問道:“姐……”他知曉姐姐同羅南的事情,別提多恨羅南了,姐姐因為傷心去寺廟靜養幾日也不知還記不記得羅南,爹爹說羅南那人最會哄騙姐姐了,怕姐姐又給他哄騙去了,他正提個醒,門外忽然傳來思菊憤怒的聲音,“姓羅的,你還有臉來咱們沈家,還不趕緊滾出去!”

    “思菊,你家姑娘可在,我來是想跟你家姑娘說清楚的,我是來求牡丹原諒我的,不管如何,你讓我見牡丹一面。”羅南的聲音似乎有些憔悴,也帶著隱隱的不耐。

    思菊的聲音越發的憤怒,“姓羅的,你別不要臉了,硬闖進我們沈家就算了,如今還敢闖我們姑娘的閨房,還不趕緊滾出去!我們家姑娘根本不想見你!”接著似乎有什麼東西啪嗒啪嗒的響起,還有羅南憤怒的聲音,“思菊,你這是作甚,還不趕緊把掃把放下……咳咳,快把掃把放下!”

    沈牡丹皺眉,心中有些煩躁,沒想到回來的第一天就要面對這羅南了,這男人還真有臉上門來求她原諒!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20 AM

第037章

    沈牡丹壓下心中的煩躁,起身想去外面跟羅南說清楚,剛站起身子,一旁的沈煥突然拉住了她。沈牡丹看了他一眼,發覺這孩子正不安的看著他,清秀的臉蛋有些發白,他扯住她的衣袖,“姐,你要出去見她嗎?姐,那……那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莫要聽他說話好不好?我出去把他趕走就好了。”

    他的臉上帶著驚慌不安,很怕牡丹不願意聽他的話,非要出去聽那男人的話。

    沈煥知曉姐姐對羅南的感情,他是真的怕,怕姐姐被羅南這麼一哄,就放不下他,忘不掉他,羅家就是個火坑,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往火坑裡面跳。他希望這幾日在寺廟的靜心能夠讓姐姐想清楚,羅南不過是個偽君子,配不上她的。

    沈牡丹豈會不知阿煥心中此刻的想法,她心中發酸,又酸又疼,這孩子不過才十二,卻要擔心她這個做姐姐的了,害怕她這個姐姐被人哄騙了去。她忍住心中的酸疼,沖沈煥莞爾一笑,“阿煥放心,姐姐不是那麼愚笨的人,姐姐心中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的,我再也不會被他哄騙了去的。”

    沈煥卻還是不放心,姐姐以前對羅南的情誼他可全都看在眼中,情若真是那麼好斷的,姐姐何苦要去寺廟靜心,他猶豫了一下,拉住了沈牡丹衣袖,輕聲道:“姐,你莫要聽他的話,他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他不過是想哄騙你的,羅家名聲已敗,臨淮縣的姑娘都看不起他,他只有回來把你哄騙回去。姐,你知不知道,如今他都已經把姚月抬進羅家大門了……”

    這兒事原本沈煥也不想講的,但就怕自家的姐姐一時糊塗被這人給哄了過去。這男人也真夠不要臉的,剛把家中的丫鬟抬為妾氏,沒兩天又把通姦的對象抬進了羅家大門,如今還有臉來求他姐姐的原諒。

    沈牡丹一怔,顯然沒想到這才幾天不在家裡,羅家就把姚月給抬進門了,想來羅南可是非常埋怨姚月的,不知怎麼就肯這麼輕易的同意把姚月抬進門。

    沈牡丹拍了拍沈煥的肩膀,“阿煥放心,我不會那般糊塗的。”說罷,不顧沈煥擔憂的神情出了房門。一出去就瞧見思菊握著一把掃帚追著羅南在白雪皚皚的院子裡四處亂竄著。羅南很是狼狽,梳好的髮也給思菊打亂了,蓬著頭在院子裡躲避著。

    沈牡丹站著看了會羅南的狼狽樣,才喊道:“思菊,莫要再打了。”

    思菊舉著掃帚站在紛飛的大雪中回頭看向沈牡丹,有些委屈,“姑娘……”

    沈牡丹沖她招了招手,“回來吧。”

    思菊不甘心的瞪了羅南一眼,丟下掃帚回到了沈牡丹的旁邊,羅南略微整理了一下髮,也走到了沈牡丹的面前。沈牡丹站在房檐下,羅南站在飄著雪的臺階下抬頭看著她,眼中是濃濃的痛苦,“牡丹,你可願意聽我解釋?”

    沈牡丹很平靜,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說是姚月勾引你的?羅南,如今我已同你沒有任何關係,以後莫要來再來沈家找我了,我瞧見你……”她頓了頓,“只剩下噁心的感覺,所以,你還是給自己留些面子吧。”

    羅南不可思議的看著沈牡丹,怎麼可能?牡丹不是很愛他嗎?為何眼前的情景跟自己想像的不一樣?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沈牡丹,羅南心中五味雜陳,忽又想到會不會是她故作姿態想要她多哄哄自己?那自己就多哄哄她好了,女人不都是要哄的嗎?

    “牡丹……”他抬頭看著她,“牡丹,我知錯了,我也不好為自己辯解什麼,這事的確是我做錯了,但我愛的人至始至終只有你一個,想娶的人也只有你一個人,牡丹你原諒了我這次好不好?日後我定會好好待你的,定不會負你的,只求你給我這個機會。”

    沈牡丹扯唇笑了笑,完全是給這人氣笑的,她道,“羅南,你怎麼好意思在把姚月抬進羅家大門沒幾天就跑來同我說這樣的話?你……你真的覺得我如此愚蠢?就憑著你的幾句哄騙就原諒了你,乖乖的嫁到你們羅家去?還是你忘記了當初你母親是怎麼羞辱我和我父親的?”

    羅南張著口,“我……我,牡丹,你聽我解釋,我本是不願意抬她進門的,只是她父親給了大筆的銀兩作為嫁妝,是我父親和母親同意下來的。牡丹,就算她進門了又如何?不過是個妾氏,你進了我羅家大門就是正房主母,想怎麼拿捏她都是可以的……”

    “夠了!”沈牡丹沉著臉,“我方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同你們羅家早就沒有關係了,你且回去吧,莫要再來沈家找我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我會去衙門報官的。羅南你瞧瞧你如今的樣子,哪裡還有一些翩翩君子的風度,莫要讓我瞧不起你。”

    羅南失魂落魄的離開了,他是怎麼都想不明白那個崇拜深愛他的牡丹怎麼就這麼翻臉不認人了,她怎麼就翻臉不認人呢!

    看著自家姑娘威武的樣子,思菊驚訝的不行,迷迷糊糊的跟著沈牡丹進了房,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歡喜的沖到了沈牡丹面前,“姑娘,您方才真是太棒了,就該那般才對,那姓羅的太無恥了。”

    沈牡丹沖她和沈煥笑了笑,“現在你們相信我不會被他哄騙去了吧,他都做出如此讓人噁心的事情來,我又豈會愚笨到任由他哄騙?”

    沈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喚了聲姐。

    沈牡丹笑道:“好了,你好好在房裡看書,我回房去了。對了,再過幾日你便要啟程去安陽了,可有什麼特別需要我為你置辦的東西?”

    沈煥想了想,說道,“姐,並沒有什麼需要特別置辦的東西,就是一些吃的穿的用的方面。”

    沈煥春上就要去安陽複考,臨淮縣距離安陽有一個半月的路程,若是等到過了年在去會有些趕不及。上輩子沈煥就是這個時候去的,差不多到年關到了安陽,之後在安陽待了一個多月這才參加的複試。沈牡丹記得上一世沈煥在安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從安陽回來後性子變了許多,只是問他到底是什麼事他也不肯說,直到最後她也不知沈煥在安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記得那時候阿煥從安陽回來後膽子小了許多,也不怎麼愛說話了,原本以為他只是受了什麼刺激,現在回想起來,只怕那時候阿煥在安陽發生了很大的事情吧,她這個做阿姐的也真夠粗心的。上一世,她因為初夏便要嫁進羅家,忙著自己的事情,因此並沒有陪著阿煥一起去安陽。年關的時候,父親要跟著大伯二伯一起去涼州的都城平陵沈家祭祖,所以也沒有陪著阿煥去安陽,只有阿煥自己一人去了安陽。

    如今他們沈家這一支不過是分支,真正的沈家主支是在涼州平陵,平陵那一支都是正統的嫡出血統,兩支來往的很少,只偶爾祭祖的時候會叫上沈家各支去平陵祭祖,而且去的都是各房的當家人,他們這一支的沈家姑娘還從未去過平陵的沈家。

    想到父親過幾日大概也要啟程去平陵了,沈牡丹打算晚上的時候和父親商量一下陪著沈煥去安陽的事情。

    就算知曉沈煥這一趟去安陽並無生命危險,但她還是希望阿煥能夠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她若是跟去,多多注意一些,這傷害就能躲開了。

    晚上沈天源回來後沈牡丹就同他商量了跟沈煥一起去安陽的事情,沈天源晚上已經聽思菊說了牡丹今日對羅南的態度,心中自是感概的很,知曉女兒應該是真的放下了。且過幾天他也要同大哥二哥一起去平陵的沈家祭祖,也不能陪著阿煥一起去了,牡丹陪著他去也挺好的。想到這裡,沈天源點了點頭,“行,再過幾日我也要隨你大伯二伯去平陵祭祖,那你陪著阿煥去安陽好了,思菊跟著一起去,六兒就在家裡照顧店子。你之前讓馬掌櫃去山中村民收的皮毛也都收回來了,如今那邊的繡娘正趕著縫製大氅,差不多沒啥事可忙的了,六兒一個人看得過來的。”

    沈牡丹點了點頭,又去把這事跟沈煥說了一遍。沈煥挺歡喜的,又有些猶豫,“姐,我一個人去就成了,你個姑娘家的,跑大老遠的……”

    沈牡丹拍了拍他的腦門,“姑娘家的怎麼了?衛朝民風開放,姑娘家出遠門的不是比比皆是,好了,你不用擔心了,路上有我照應著爹也能放心一些。再者,你就當我出門散心好了。”

    沈煥這才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

    過幾日就要出發了,酈江已經封江了,走水路是不成了,只能趕著馬車走官道了,如今路上還下著雪,只怕速度會慢許多的。

    思菊得知要跟著一起出門也很是歡喜,不過大半天的時間就把三人的東西收拾妥當了,沈天源也雇好了兩輛馬車,路上帶了不少的乾糧,之前施家送的一些乾貨和野味也帶上了,還帶了一些豆子,黍米,瓦罐。有時進不了城需在外面過夜,準備這些東西准是沒錯的,兩輛馬車足夠裝下這些東西了。

    第二日三人就上了馬車一路朝著安陽駛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21 AM

第038章

    當初阿煥才從安陽回來,情緒低沉,把自己關在書房好幾日,自此性格也有些變化,不愛說話。沈牡丹跟沈天源雖然有注意到他的變化,但問他發生了何時,他直說無事。問了隨同前去的六兒,六兒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說是少爺有一日回來之後臉色白的嚇人,回來之後再房裡待了幾日不肯出門,問少爺發生了何時,少爺也不說話。

    說起來,六兒和思菊從小就跟著她們了,對他們的話算是言聽計從,且沈家雖為官家,但他們三房過的落魄,根本就沒有什麼官家小姐少爺的架子,也沒把思菊和六兒當奴才對待,沈煥出門是不愛帶著六兒的,當初去安陽雖有六兒跟著,但也不過是照顧他的起居飲食,沈煥有時出門是不帶著六兒的,因此六兒當初也不知沈煥發生了何時。

    沈牡丹只知道是沈煥複考之前發生的事情,具體到底是那一日,如今時間過的太久她根本記不清楚了。坐在馬車裡沈牡丹蹙著眉頭,使勁想著,奈何時間實在是過的太久,印象太過模糊了。她又沉思了半響,猜測阿煥當初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安陽乃是上京,在路上走一圈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一抓一大把的世子,王爺,有爵位的人。沈煥的性子有些毛糙,許是因為這般才惹了事情,只是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事情。

    不過能在發生如此事情之後還能考上儒生,可見阿煥是真的聰明,只是上一世……沈牡丹暗暗歎了口氣,想著到時一定要跟在阿煥身邊,莫讓他惹出什麼事情來。

    馬車的車窗掛著厚厚的簾子,沈牡丹懷中抱著個小暖爐並不覺得怎麼冷,她抱一會就給思菊讓她抱會暖暖身子,思菊就沖著自家姑娘傻樂了兩聲接了過來,不一會在遞給自家的姑娘。

    外頭的大雪漸漸變小,馬車慢悠悠的走了一天,這一天的時間都是在馬車上吃了些乾糧飽腹。酉時的時候天色就差不多暗了下來,下雪天的走的慢,這一天時間都還沒進城,如今還在荒郊野外的,晚上只能在外頭過夜了,天色暗下來,馬車也不能再繼續前進了,只得原地休息一夜。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停在旁邊的樹林子旁,車夫下來喂了馬。沈牡丹,思菊和沈煥也下了馬車,這天冷的,一天就只吃了硬邦邦的餅子喝著冰冷的水,都有些受不住,思菊去尋了些柴回來,如今雪已經停了,把地上的雪掃出一塊空地來,點了半天的火才算是點燃了,用石頭壘了一個簡易灶台,裝了雪水煮了一瓦罐熱水,眾人喝了些熱水這才舒服不少,沈牡丹又把帶的豆子,黍米跟風乾的野味割了幾塊丟進來煮了臘味粥。

    沈煥在一旁同兩位車夫說著話,沈牡丹站起身子朝著遠處遙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官道上似乎駛過來一輛馬車,沒多久那輛馬車就過來了,瞧見這裡有人停著,裡面傳來一個姑娘家說話的聲音,“旺叔,就在這裡停著吧,那邊有兩輛馬車,正好有個伴,今晚只能在這野外將就一晚上了。”

    瓦罐裡面熬煮的野味粥已經咕嚕嚕的響了起來,散發出陣陣的香味,沈牡丹這邊的人都朝著那剛來的馬車看了過去,如今這個天還要出遠門的著實不多,能夠路上結個伴兒也是好的。等到那馬車上的姑娘走下來,沈牡丹就怔住了,過了會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這去上京都能碰見熟人。

    那下了馬車的姑娘也瞧見了沈牡丹,呆了一下,提著裙角歡喜的朝著沈牡丹跑了過來,“牡丹姑娘,你怎的也在這裡?你……這是要去上京?”

    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沈牡丹在寺廟救下的人,施寶秋。沈牡丹記得這姑娘說要去上京找那元澤慶討個說法,還以為她會等到開春天兒暖和一些才去的,不想現在就碰到她了。

    沈牡丹也朝著施寶秋笑了笑,“施姑娘,正是巧了,我家阿弟春上要去安陽參加儒生的考試,怕開了年再去來不及,這才現在上路的。”

    聽見儒生考試,施寶秋歡喜的笑臉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悶悶不樂的。

    思菊認識她,知曉她害的自家姑娘在寺廟後山待了幾日,對她微微有些抵觸。只有沈煥不知,沈牡丹介紹的時候也直說是寺廟認識的好友。

    這次施寶秋上京只帶了一個丫鬟一個車夫,施家父母雖不放心,但卻沒攔著,總覺得要她親自去認清那窮小子的面目比較好。

    沈牡丹想著一起去上京路上也好有個伴兒,邀請了施寶秋跟她家丫鬟紅雙和車夫旺叔過來一起吃了臘味粥,吃過飯食,所有人擠在三輛馬車上休息了一夜。

    之後的一段日子裡三輛馬車結伴而行,一路朝著安陽駛去,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到了安陽附近的定遠縣,約莫著再過個兩三日的時間就能到安陽了,到時候正好過年了。

    這一個多月沈牡丹同施寶秋熟了許多,兩人姐妹相稱,牡丹比她大兩個月,她喚牡丹為姐姐。相處了這一個多月,沈牡丹知曉這姑娘性子真的非常好,雖被父母呵護著長大,性格卻不驕不躁,待人有禮,只是略微有些綿軟了一些,是個好姑娘。這一個多月的相處,思菊也對她沒了成見,沈煥也總是很親熱的喚她寶秋姐姐。

    馬車漸漸駛進了定遠,這裡雖是個縣城,但挨著安陽,人口量不少,也很是繁華,幾人尋了個客棧住下,馬車停在了客棧後院,車夫歇下馬車,讓店小二把幾匹馬牽去馬槽餵食。眾人一路忙著趕路,都是又疲又累,便打算在客棧休息一日在繼續啟程。

    要了幾間房,幾人洗漱了一番便來到樓下客棧吃些東西,點了幾個菜,又給幾個車夫要了肉食和小酒。沈牡丹,沈煥,施寶秋,思菊坐在一桌吃著東西。施寶秋明顯胃口不好,看起來有些懨懨的,沈牡丹知曉她在擔心什麼,替她夾了一些開胃小菜,笑道:“快些吃吧,莫要想些無用的事了。”

    施寶秋蹙著眉頭應了聲,心不在焉的吃著東西。

    沈煥也已經知曉施寶秋上京的原因了,安慰她道:“寶秋姐姐,你莫要傷心了,為了那樣的人不值當。”

    施寶秋抬頭沖沈煥一笑,“我知曉的,阿煥莫要擔心,我無事。”越到上京她的心中便越不安,不知到時找到了元澤慶到底該怎麼辦,心中也偶爾會抱著一絲的期待,說不定澤慶並沒有在上京娶妻,只不過是誆她的,說不定只是他生了重病,不願連累她罷了。有時又會想著他若是真的娶妻了,自己當真要上前質問他嗎?這樣做又能如何了?

    施寶秋的心亂糟糟的,其餘三人雖看在眼中又安慰不了她,這還要她自己想通了才是。

    幾人正悶不做聲的吃著東西,身後客棧的木梯出忽然傳來一陣陣吵鬧聲,眾人回頭一看,木梯的臺階之上有個長相嫵媚的女子正跪在地上抱著一個長相好看的男人哭泣著,“爺,奴家錯了,求爺原諒了奴家這一次,莫要趕奴家走,奴家日後一定安安分分的待在爺的身邊,只求爺給奴家一次機會。”

    那女子當真嫵媚,漂亮,哪怕穿著厚厚的桃紅襖子也遮蓋不住鼓鼓的胸,細細的腰肢,就連哭泣的時候也惹人憐惜,恨不得讓旁人替她哭了才是。

    那長相極俊的男人看都未看抱緊他大腿的嫵媚女子,一伸腿,那女子摔倒在一旁伏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俊美男子下了木梯,不再看上面的女子一眼,尋了個空的桌子坐下,施寶秋同思菊都憤憤的看著那俊美的男子,施寶秋更是氣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又看了一眼木梯之上哭的傷心的女子,她再也忍受不住,騰地站起身來走到了那男子身邊。

    沈牡丹沒想到她會突然跑過來,想拉都拉不住了,暗道一聲糟了。那男人穿著暗紫色繡金邊衣袍,披著一件白狐大氅,腰間的佩玉更是翠綠翠綠,身後佩劍的侍衛,都代表著這男人的身份非富即貴。且那女子方才說日後一定安安分分的待在爺的身邊,也就是說這女子應該是這男子的妾氏,還做了什麼不安分的事情這才要趕她走的。寶秋這丫頭想著自己的遭遇,腦子一糊塗就這麼沖了上去。

    施寶秋站在男人的對面,指了指木梯上還嗚嗚咽咽哭著的女子,氣憤的道:“何必如此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為難一個女子!天下間最絕情的就是你們男人了!”

    沈牡丹起身,喚道:“寶秋回來,莫要多說了。”施寶秋不解的回往了沈牡丹一眼,“牡丹姐……”

    那男人抬頭看了施寶秋一眼,瞧她氣呼呼的樣子,輕笑,“我負過你的情?”

    施寶秋瞬間臊紅了臉,“你……你,自然是沒有,我……我只是說你負了樓上那女子的情。你……你不能……”她正結結巴巴的說著,那樓上的嫵媚女子忽然起身沖了下來,一把推開了施寶秋,一臉的淚水,表情卻狠絕,“奴家與爺的事豈容你來多管閒事,莫要以為奴家不知你懷了什麼心思!”

    施寶秋摔倒在地,呆愣愣的抬頭去看那嫵媚的女子,男人的神情卻慢慢冷了下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27 AM

第039章

    沈牡丹不想施寶秋參合到這件事情裡面,起身來到施寶秋面前把她攙扶了起來,低聲說道:“寶秋,莫要管這些閒事,快些去吃東西,吃了東西好好休息一下。”

    施寶秋也知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輕輕點了點頭,扶著沈牡丹的手臂站了起來,兩人回到位置了,施寶秋不再多看那邊一眼,夾著桌上的菜默默吃了起來。身後又傳來那女子哀求的聲音,“爺,奴家知錯了,求爺在給奴家一次機會。”

    “滾開!”男子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感情,“不過是養的一隻雀兒,不想如今連我的事情都敢管了,莫要以為我不知你以前在後宅做的那些事情,以前寵著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意你怎麼惹事,如今膩了你,你便什麼都不是了,在如此也只會惹我越發的厭煩。”他的聲音頓了頓,“把她扔出去吧。”

    身後的侍衛捉起地上的女子朝外走去,那女子嚇的不輕,眼淚糊了臉上的妝,使勁掙扎著要朝著那男子撲去,“爺,奴家錯了,奴家知錯了,求爺在給奴家一個機會……”她的聲音漸漸遠處。

    沈牡丹和施寶秋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雖說這女子有錯,但這男人也是個無情的。何止這男人無情,天下間的男子大多是如此吧,我愛你時捧你在手中細心的呵護著,我不愛你時你便是那地上的塵土,隨我踐踏。

    施寶秋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瞧見那侍衛一把把女子扔了出去,女子撞在了一丈之外的石階之上悶哼了一聲,癱軟在地上便不再動彈了。施寶秋的臉色有些發白,這才知曉這男人是多麼的狠,她方才差一點就惹上他了。她這時更加不敢轉身去看那男子,低頭吃著東西,卻如坐針氈,總覺得身後有一道目光緊緊的注視著她。

    沒吃多少東西便有些受不住了,施寶秋抬頭沖沈牡丹露出個求救的神色來,“牡丹姐,我吃飽了,想先上去休息了。”

    沈牡丹朝著施寶秋身後看了一眼,發覺方才那男人正極有興趣的盯著施寶秋,似乎察覺到了沈牡丹打量的目光,他微微轉了下頭,沖沈牡丹露出個笑容來,溫和有禮,沈牡丹轉過目光,沖施寶秋笑道:“吃飽了就早些上去休息,我也吃的差不多了,阿煥,思菊你們吃好了便也早上上去休息。”

    陪著施寶秋上了樓進了房,施寶秋臉色還有些蒼白,她愣愣的坐在房間裡,沈牡丹替她倒了杯茶水遞給她,她接過茶水說了聲謝謝,怔怔的看中手中的茶盅不再說話。

    沈牡丹也不好勸說她什麼,之後每頓食飯的時候許是怕碰見那男人,施寶秋都不肯下樓在房裡吃的。一行人在客棧休息了一日,第三日啟程朝著安陽走去。前幾日又下了場小雪,這兩日天氣放晴,皚皚白雪開始化了起來,馬車走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來。

    如今是沈牡丹,施寶秋,思菊坐在一輛馬車上,另外多出來的一輛馬車上放著大家的行李,馬草,打算不再進鎮或村子裡補充東西了,馬車上的東西足夠支撐到安陽了。

    馬車行駛了沒多久,官道後方就傳來馬蹄的噠噠聲和馬車壓在積雪之上的咯吱上,沈牡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瞧見後方跟著不少馬車,最前面的是輛雙馬馬車,陣勢頗大,身後的馬車均是拉著一車車的貨物行李,粗亂了數了一下,差不多有十來輛的馬車了。

    到酉時馬車便停下休息整頓了,沈牡丹他們的車子剛剛停下,後面的馬車也一溜兒的跟著停了下來,等瞧見最前面那客棧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下了馬車,沈牡丹心中清明了幾分。既然都是朝著一個方向走的,定然是去安陽,男子氣度不凡,身份一看就金貴著,如今還要趕往安陽的也就只有封地的那幾個王或者世子們了,也不知這人的身份到底是誰。不過,若能避開最好避開,這樣的身份他們招惹不起。

    施寶秋自然也發現了那男人,面色有些不好,她對這男人又懼又厭的,如今知曉身後的車隊是他的,之後更是連馬車都不肯下一步了,都在馬車上待著了。

    兩日之後就到了安陽,這期間後面的馬車一直跟著,直到馬車終於駛到了安陽北門外。

    安陽乃是衛朝上京,天下腳下,都城自然宏偉,巍峨,壯觀,牆高四丈,頂寬三長,底寬五丈,周長約二十公里。設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這北城門算是正城門,每日來往進京出城的人不少,沈牡丹一行人好奇的看著這巍峨的城,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沈牡丹心中卻想起自己最後飄蕩的那個時代,那才是真正的驚人,高聳入雲的建築物,不用馬兒就能奔跑的車子,還有那麼多稀奇古怪震撼人心的東西。

    “姐,這裡就是上京安陽了?真是宏偉壯觀。”沈煥頭伸在車窗外稀奇的瞧著,看著守在城門的士兵配著長劍,神情冷峻,忽又聽見擊鼓聲傳來,沈煥急了,回頭沖車夫喊道:“快些,城門要關閉了。”

    各處的城門均是卯時開,酉時關,擊鼓為號,臨淮只是個縣城,自然不需要關閉城門,但這個規矩大家都是知曉的,眼看著士兵就要關閉城門了,馬車還沒駛到城門前,沈煥急的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沖到城門前沖著士兵說道:“幾位大哥能否通融一下,讓我們的馬車進去之後再關閉城門?求求幾位大哥了。”

    主要是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大家不想年三十沒在城外待著,希望今夜進門尋個位置住下,置辦些東西,明日也好吃頓年飯。

    “不成,酉時一到城門必須關閉,任何人來都沒的說,明個一早卯時才能開城門,你們在城外待上一夜吧。”士兵面容嚴肅,說罷,伸手做出一個手勢跟著退到了城門內,眼看著就打算開始關城門了,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響,“等等!”

    沈煥回頭一看,發現是一直跟在那男人旁邊的侍衛,侍衛幾步奔到城門前,從腰間掏出一塊銅牌來,上面隱約刻著一個字,沈煥眼神好,發覺好像是個景字。那侍衛把銅牌遞到士兵面前,開口道:“我們爺今夜要回宮,麻煩還請通融一下。”

    那士兵一瞧見銅牌臉色都變了,忙躬了躬身子,恭敬的道:“是,是,小的這就讓開。”說罷,沖著身後一揮手,高聲道:“都停住了,等著這些馬車進城了再關閉城門……”

    沈煥還有些發愣,那侍衛收回銅牌轉頭看了沈煥一眼,“還不趕緊快些,莫要耽誤了我們爺進城。”

    沈煥這才回了神,沖這侍衛道了聲謝這才忙回到了自己馬車上,催著車夫趕緊駕車進城。沈牡丹自然也瞧見了方才的情況,輕聲問道:“可瞧見了那銅牌上的字?”

    “是個景字。”沈煥回道。

    沈牡丹恍然大悟,知道那男人到底是誰了,那男人也是位有封地的王爺,當今的六王,景王,似乎同宴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這景王也真是厲害,如今都到了年關這才堪堪來到京城,時間點掐的可真夠准的。

    隨著馬車進入了城內,城內自是一片繁華的景象,青磚大瓦房,熱鬧的集市,來往的人群。沈牡丹問身旁的施寶秋,“寶秋,如今到了安陽你打算如何了?可有位置住?我同阿煥準備去租間院子住一段時日,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

    施寶秋臉色還是有些不好,人有些無精打采的,她搖了搖頭,“牡丹姐,不用了,我有位置住,當初要來安陽的時候母親說她有位好友就住在安陽,給了我地址,讓我到了安陽就去尋那位姑姑去。”如今也是住在陌生人的家中,施寶秋也不好意思邀請牡丹前去同住。

    沈牡丹問施寶秋要了位址,說是等安排好了之後去尋她,之後兩人就分道揚鑣了。

    沈牡丹他們都是第一次來這般繁華的都城,一切都是新鮮的緊,先找了間湯麵鋪子吃了碗湯麵,沈牡丹又順勢打探了一些附近有沒有租房的位置,知曉城南有不少宅子出租,吃了面又坐著馬車來到了城南,城南這一塊沒有城北繁華,勝在安靜,而且治安也還算不錯。

    花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找到一間不錯的宅子,是個有兩間院子的小宅子,沈煥,沈牡丹,思菊他們住一個院,兩個車夫住在另外一個院裡。之後又去置辦了一些用品和明日需要的食材這才回到了宅子裡,大家都累的不行,梳洗過後,就都睡下了。

    ……

    金玉交輝,巍峨壯觀,氣勢宏偉的宮城內,身穿淺藍色衣裙的宮女和小太監們正四下忙碌著,為明日年三十做著準備,有小宮女端著各色糕點,茶水進了永福宮中。

    正殿中央的坐著一位年約四十歲的婦人,挽著傾髻,髮間插著一根玉鳳簪,皮膚還算白皙,只眼角兩頰都有了紋路,但看五官卻是極美的,只怕年輕時也是個傾城的美人兒,此刻貌美婦人正拭著眼下的淚水,她滿面愁雲的看著不遠處坐著的俊朗男子,哀聲道:“宴兒,哀家知曉這些年你一直怪著哀家,只當初哀家也是無法,你們兄弟三人只有景兒不善武藝,這才跟皇上哀求讓你和珩兒去的,本以為有你們兩人坐鎮應該是無恙的,卻……卻不想珩兒……他……”美貌婦人說著眼淚落的更急了,“哀家知曉現在說什麼都挽不回珩兒了,可這些年你跟景兒越發的不對盤,哀家心中難受啊,哀家真是沒想到當初草率做下的決定會讓你們兄弟三人成為如今這般樣子,如今連景兒也越發的不搭理哀家了……瞧瞧看著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沒回京。”

    坐在下首的衛琅宴抬頭看了美貌婦人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冷淡的說道:“太妃多慮了,兒臣並沒有責怪太妃,六哥也只是有事在路上耽擱了而已。”

    美貌婦人便是當今的皇太妃,賈皇太妃。

    賈皇太妃聞言,眼淚到還是沒停下,“那宴兒為何不讓梓安來瞧瞧哀家,哀家甚是想念梓安。”

    衛琅宴道:“梓安已經歇息了,明天在帶他來看望太妃。”

    正說著間,忽然有小宮女跑了過來,興高采烈的沖賈皇太妃道:“皇太妃娘娘,景王來了。”

    賈皇太妃一怔,臉色終於露出了笑意,站起身來,“快快,去瞧瞧,哀家的景兒回來了。”說著竟然不顧坐在下首的衛琅宴起身朝著殿門外迎去。很快賈皇太妃就隨著一個長的好看的年輕男子進了殿裡。

    那男人進殿瞧見衛琅宴,露出個笑容,“七弟也回來了。”

    衛琅宴恩了一聲,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早六哥一步而已,六哥陪我喝幾杯。”

    衛安景一笑,在他對面坐下,身後立刻有小宮女上前斟了一杯酒水,他沖著衛琅宴舉了舉酒杯,仰頭一干而淨。

    瞧見兩個兒子相處的樣子,賈太妃又忍不住落了淚,歡喜的道:“瞧見你們兩兄弟如此模樣,哀家也就放心了,只盼著日後你們兩兄弟多多走動,莫要生分了兄弟之間的感情才是。”

    下面的兩兄弟都沒有說話,默默的舉杯喝著酒水。

    賈皇太后又想起心中憂慮的事情了,這兩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長的又好,只一個性子太過輕佻,家中妾氏無數,另外一個性子冷淡,家中連一個妾氏都沒有,連身邊伺候的人大多都是男人。

    如今這次回來可要幫他們把妃子選了才成,不過年後回到封地,誰知何年馬月才又能見上一面。想了想,賈皇太妃道:“你們兩個也老大不小了,景兒雖說家中不少妾氏,始終沒個正妃也是不成的,還有宴兒也是如此,你們如今連個子嗣都還沒有,在這樣如何叫哀家放心。哀家瞧著你們外家姨母有兩個表妹很是不錯,性子溫順,賢良,長的也是端莊漂亮,一個是鳳家的語蓉,一個是薛家的含芷,哀家這裡正好有她們的畫像,你們可要瞧瞧看,若是中意哀家明日就讓皇上下旨賜婚。”

    衛琅宴聽完,沒任何表情,只道:“兒臣如今並無側妃的打算,不勞皇太后操心了。”

    衛安景也啊了一聲,笑眯眯的道:“皇太后何必如此麻煩,兒臣後院的女人多的是,隨便立一個為妃子就是了,二臣無所謂的。”

    賈皇太后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每年他們回京她都要提提他們的親事,每年他們都要如此推三阻四的。她心中氣急,拍桌怒道:“你們是不是想氣死哀家,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了,明日哀家就讓皇上賜婚於你們。”

    衛琅宴笑了笑,“皇太后儘管去就是了,兒臣如今還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衛安景也跟著笑道:“兒臣和七弟一個意思,也先行告退了。”

    兩兄弟說罷便起身退出了殿外,只留下賈皇太后一人氣急敗壞的在殿裡跺腳,砸東西,砸了好一會她忍不住撲在一旁鋪著白狐皮的貴妃榻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她就不知自己的兩個兒子如此如此的不省心,她曉得自己若是明日敢去求了皇上賜婚,他們兩個就敢立刻抗旨,倒不是針對皇上,而是針對她這個做母后。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27 AM

第040章

    衛琅宴同衛安景出了永福宮,兩人相視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淡漠和冷意。衛安景冷冰冰的看了衛琅宴一眼,由著身後的侍衛在他身上披上了白狐大氅,衛琅宴也由著陳弘文替他披上黑貂大氅,兩人一黑一白,站在白雪皚皚的永福宮前,同樣的高大俊美,同樣的英武不凡,本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如今卻如連陌路人都不如。

    兩人上了馬車,一路朝著宮門駛去。

    馬車中,衛琅宴閉著眼,想起小時三兄弟在一起練武讀書的情景了,長大後雖因為母妃的原因與六哥有些生分卻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形同陌路,他們三兄弟為何會走到今日這般的地步……

    “殿下,明日既是年三十又是太后的大壽,殿下寫下的百壽字屬下已讓人裱好,梓安世子也寫了祝賀的聯子,明日方可送給太后娘娘。殿下可還有別的需要囑咐的事情?”

    耳邊響起陳弘文的聲音。

    衛琅宴閉著眼搖了搖頭,“明日早上讓梓安吃飽一些,要在宮裡待上一天,我怕他到時又不能好好吃東西。”

    “是,殿下。”

    第二日一早衛琅宴帶著梓安去了宮中,先是去見了賈皇太妃,賈皇太妃拉著他說起了冊立妃子的事情,他頗為不耐煩,應付了幾句便帶著梓安離去了。

    走出永福宮的衛琅宴抬頭看了一眼放晴的天,忍不住低低歎了口氣,一直牽著他的手的衛梓安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小皇叔,你歎氣做什麼?可是有什麼傷心的事?您說出來讓梓安也幫您想想法子。”

    衛琅宴忍不住蹲下身子抱起有些瘦弱的孩子朝著大殿那邊走去,“梓安莫要多想,我無事。”他只是在想關於冊立妃子的事情,他對女人的感覺一直很平淡,可有可無,許是因為從小就見慣了自個母妃裝柔弱為了聖寵不擇手段的樣子,他瞧見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實在是不喜的緊,這些年身邊也沒個女人伺候著。前幾年因為五哥的事情他心中一直鬱鬱,更不會想到冊立妃子的事情,如今他也二十有三了,總歸是要冊立妃子的,是誰根本無所謂,只不想是被母妃所選中的人。

    衛琅宴皺眉想著,腦海中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一女子平靜的雙眸,他一怔,腳步也停了下來,怎的會想起她來?從今往後兩人應該再也沒有交集了才是。他慢慢跨出左腳朝前繼續走著,心中想著定是因為別的女子看見他時要麼含情脈脈,要麼懼怕,所以自己才記住了她每次表現對他的畏懼卻又顯得太過平靜的雙眼。是的,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

    想通了原因,衛琅宴不再糾結,抱著衛梓安一路朝著宴會的大廳走去。

    今個既然年三十的,又是皇太后的壽辰,宴請了上京不少的貴族們,也有許多名門貴女前來。幾個親王之中也只有衛琅宴和衛安景還未婚配,這些貴女們的含情脈脈的眼光便在他們兩人之中轉來轉去,都希望這兩位長相英俊的親王能夠看中她們。衛琅宴一直冷著個臉,就連自覺是對女子溫和有禮的衛安景也受不住這種被當成猴子一樣觀賞的目光,臉色有些不好。

    當今皇上是先皇最大的孩子,下面還有六個兒子,最小的便是衛琅宴了。皇上如今已有四十多歲了,最大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衛宣和衛琅宴這個皇叔同歲,說也奇怪,皇上除了這個太子衛宣外再也無任何兒子,其餘的幾個全是公主,其中大公主二十有一,剩餘的幾個公主年齡最大的只有十四,最小的不過幾歲。

    這些輩分低的太子公主們先是向太后賀了壽,依次跟皇上,皇后,長公主,大長公主,親王們問好。等幾個公主來問了衛琅宴的好,衛琅宴讓陳弘文把準備的禮物一一分了下去,這才瞧見大公主衛蕙帶著一個長相非常好看的男人朝著這邊走來。

    衛琅宴的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幾個公主之中他最討厭的便是這大公主衛蕙,封號陽石公主。此人極愛男色,性格更是囂張跋扈,陰狠,之前的兩任駙馬對外說是生病亡故,其實是這大公主厭煩了他們,讓人把他們弄死了。皇上知道這事後極其的震怒,讓她閉門思過了兩年,沒想到這一解了禁她就在外弄了個駙馬回公主府。皇上無奈,只得交代她莫要再胡鬧了,日後同駙馬好好過日子。

    衛蕙帶著那長相有些清柔的男子來到衛琅宴面前,行了個禮,笑吟吟的說道:“七皇叔,如今有兩年未見著你了,七皇叔可還安好,陽石可是很想念七皇叔。對了,七皇叔,這是陽石的新駙馬元澤慶,澤慶,這是我七皇叔宴王……”說罷,眼角含春的看著自己的這位七皇叔,暗暗感歎,這世間的男子能比得過自己七皇叔的真是少之又少啊。

    那好看的男子上前一步,沖衛琅宴行了個禮,恭聲道:“澤慶見過七皇叔。”

    元澤慶?衛琅宴的目光看向這新駙馬,開口問道;“你老家可是臨淮縣水雲村?”

    元澤慶一驚,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宴王殿下竟會知道他老家在何處,急忙回道:“回宴王的話,澤慶的確是臨淮縣的人。”

    “哦,正好本王前些日子在臨淮停留了一段時日,遇見一位姑娘,說是有位未婚夫背信棄義,在上京娶了妻子,她說那負心人便是叫元澤慶,不知那姑娘口中的元澤慶可是你?”

    元澤慶神色大變,驚懼的看了旁邊的陽石公主一眼,神情惶惶,又不敢欺瞞宴王,猶猶豫豫的道:“澤慶實在是因為各中原因才……才不得不與她解除婚約的……還請宴王明察。”

    衛琅宴瞧著陽石鐵青的臉色說道,“跟本王也無什麼關係,你們且下去吧。”

    元澤慶跟著面色不好的衛蕙戰戰克克的走了下去。

    之後便是吃吃喝喝,看戲聽曲,這一吃喝便是一下午的時間,幾位公主跟太后鬧著說想出宮瞧瞧民間的年三十晚上是如何過的,太后心情甚好,便依了,又讓幾位親王和太子也一起去體會體會民間的疾苦。如此,幾位親王只得跟著公主和太子帶著侍衛出了宮,朝著最熱鬧的北城走去。

    ……

    沈牡丹三人翌日一早就醒了過來,忙活開來,今個可是大年三十的,若是在以往肯定會歡歡喜喜的待在家裡等著吃年飯,如今出門在外,和家中是比不了的,不過沈牡丹昨天買了不少食材,一早就跟思菊在廚房裡忙活開來了,熬煮鹵肉,炸魚塊,炸肉丸,熬煮了紅豆沙,蒸了豬肉餡,豆沙餡,蔗糖餡的包子,還有粉蒸肉,粉蒸魚,羊肉煨了清湯,炒個醋溜菘菜,燉蘿蔔。

    忙活了一天的時間才把這些菜拾到了出來,沈牡丹讓沈煥去叫了兩個車夫過來一起吃年飯。兩個車夫都是從臨淮租的,會和他們一起呆在上京,直至沈煥考試完畢在回到臨淮去。兩個車夫都是四十來歲的人,一個喚馮叔,一個喚牛叔。

    小小的方桌擺了滿當當的菜,等到沈煥把人叫過來,沈牡丹沖兩位車夫笑道:“馮叔,牛叔,今個是大年三十,如今因為我們的關係你們卻不得和家中妻兒團圓,牡丹深感歉意,今日和思菊折騰住一桌子菜,請了兩位叔叔過來一同和我們吃個年飯。”

    馮叔,牛叔自知這沈家姑娘是個好心腸,待人有禮的姑娘,且如今出門在外,也不拘小節了,笑呵呵的坐下一同吃了這年飯。

    吃了年飯,沈煥和思菊都想出去走走,看看這京城的年三十夜晚是何樣的。沈牡丹也是如此想法,出門之前給了馮叔牛叔一些銀子讓他們也出門看看去,給自家的妻兒買些禮物。之後又給了思菊和沈煥一些銀子,告訴他們若是喜歡什麼儘管買。之後怕夜市上人太多,告誡思菊一定要緊緊的跟著阿煥才是。

    思菊捧著銀子樂呵呵的點頭。

    三人這才出了門朝著北城走去,來到集市當真是熱鬧非凡,各種小吃,小商販,耍雜技的,猜謎中花燈的。幾人樂呵呵的逛著,沈煥和思菊性子急躁,這裡跑跑,那裡看看,每樣都是新奇的緊,沈牡丹緊緊的跟在他們身後,奈何人太多了,摩肩擦踵,不一會三人就被擠散了開來。

    沈牡丹有些擔心,尋著兩人的背影追了上去,奈何人實在太多,她一個不小心就被人撞倒在地,抬頭一看,是個長相很好看的男人。那男人也知曉自己撞了人,急忙道歉,“姑娘,對不起了,在下不是故……”

    他話還沒完,前面忽然響起一個略微不耐煩的驕橫聲音,“元澤慶,你還在做甚,還不趕緊跟上了,莫要同我七皇……七叔叔他們走散了!”

    元澤慶?沈牡丹心中一動,抬頭看了這男人一眼,又去望方才說話的女子,發現是位長相動人的女子,只這女子腮骨有些高,顯得人有些刻薄,不講理。

    那男子看了前方的女子一眼,又回頭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急急的塞到了沈牡丹手中,說道:“姑娘,對不起了,這銀子你拿去請個大夫瞧瞧,我還有些事情便先走一步了。”

    “元澤慶?”沈牡丹忽然開口了,“你叫元澤慶?可是臨淮縣雲水村的元澤慶?”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35 AM

第041章

    沈牡丹說著,緩緩站起身來,被元澤慶塞到心中的銀子也遞還給了他,說道:“我無大礙,銀子就不需要了。”瞧見他愣愣的樣子,又問道,“你可是臨淮縣水雲村的元澤慶?”

    這叫元澤慶的好看男人面色有些發虛,他又看了沈牡丹一眼,不明白今個是怎麼回事,怎麼竟碰上說認識他的人,難不成這姑娘認識寶秋?想到寶秋,他便有些心虛,施家對他那般的好,他卻背信棄義做了駙馬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也是無法,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個是鄉野地主家的女兒,正常的男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的。

    看著緊緊盯著他的女子,元澤慶始終心虛覺得對不起寶秋,正要糊弄過去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元澤慶,你到底在作甚……這女子又是誰?”

    沈牡丹瞧見方才在前方神色不耐的女子已經走了過來,微仰著頭,拿下巴對著她,神情輕蔑。

    大冷天的,元澤慶急的頭上直冒汗,轉過身子小心翼翼的陪著笑,“陽石,我方才不小心撞了這姑娘,在同她道歉……陽石,我們趕緊走吧,七叔叔他們都快瞧不見身影了。”

    衛蕙冷眼看著對面的女子,仰頭問道:“你方才同他說了什麼?”

    沈牡丹回道:“這位公子方才撞了我,要賠銀子我,讓我去瞧大夫,我覺得沒什麼大礙,便把銀子還給了他,如今已經沒什麼事情了,就不打擾兩位了。”說罷,轉過離開,額頭卻已起了一層薄汗,她暗暗籲了一口氣,悄悄的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方才她真是沒想到這一輩子會遇上她,這女子的名諱在上一輩她就很熟悉了。

    陽石公主,煬帝最大的女兒,驕橫跋扈,喜好男色,性子陰晴不定,怪戾無常,猜疑心妒忌心極重。在她活著的二十幾年中,有過好幾位駙馬,不過這些駙馬的下場都很是淒慘,全部慘死。就算有駙馬的期間,她也經常與其他的男子廝混苟合,直到後來宴王繼位剝了她的封號,讓人把她送去寺廟削髮為尼,在去寺廟的路上不知是不是被仇家尋到,死法極慘,發現屍身時身上連一件遮身的衣物都沒有,光裸著身子,身上全是青紫交錯的傷痕,頭顱還被人割去了。

    想到這陽石公主的為人,沈牡丹就後怕不已,方才幸好並未同那元澤慶多說什麼。且,她已經肯定方才那男子就是寶秋曾經的未婚夫婿元澤慶了,他的口音還是帶著涼州臨淮那邊的口音,不會錯的,瞧她和公主的樣子,如今應當是那陽石公主的駙馬爺。

    如果他真是陽石公主的駙馬爺,沈牡丹覺得自己一定要去告訴寶秋,讓她不必在尋他問個明白了,不若讓陽石公主知道了寶秋的身份,那寶秋就別想活下去了。

    沈牡丹回頭看了一眼,陽石和那元澤慶已經混在人群當中瞧不見了身影,她徹底松了口氣,想起方才的情況真真是後怕不已。

    ……

    衛蕙面色極為不好的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身邊唯唯諾諾的男子,她心中說不出的憋屈和厭惡,這男子真是窩囊,連個男人樣都沒有,何時自己才能尋到如同七皇叔那般的男人,那樣的才算是男人,頂天立地有著一身傲骨的男人。又想到方才的情況,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就算她再不喜眼前這男人,如今他也是自己的駙馬,豈容其他的女子肖想。

    聽見前方吆喝著糖葫蘆的聲音,她伸手扯住了元澤慶的袖子,皺眉道:“我要吃那個東西,你快些去買!”

    元澤慶不敢有絲毫耽擱,擠出人群朝著那賣糖葫蘆的商販走去。看著元澤慶走遠,衛蕙臉色不善的開口問道:“方才那女子到底同他說了什麼話?”

    她身後一個不起眼的普通男人突然開口道:“回公主的話,方才那女子問駙馬爺可是臨淮縣水雲村的元澤慶。”

    衛蕙愕然,眼中滿是戾氣,可恨,這兩個賤人竟然還敢騙她!只是為何那女人認識駙馬爺?她目露狠色,“去,去把方才那女人給我抓起來!”

    等到元澤慶買了糖葫蘆回來,原地已經沒了衛蕙的身影,他四下茫然的看了一圈,旁邊有公主的侍衛過來稟報,“駙馬爺,公主還有些事情先離開了,公主說讓駙馬爺您繼續逛著。”

    元澤慶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蘆,點了點頭,“我知曉了,你且退下吧。”

    沈牡丹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四下尋找著阿煥和思菊的身影,身旁突然擠過來幾個人,她還未反應過來,脖子後方傳來一陣劇痛,這一瞬間她就想起了方才陽石公主那張陰沉刻薄的臉了,她甚至來不及多想什麼,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沈牡丹醒了過來,腦子還是昏沉沉的,頸後也很是疼痛,她一驚,忽然就想起方才的情況,急忙想站起身來,這才發現身體動彈不得,低頭一瞧,身上被五花大綁著,她慌忙抬頭,發現她此刻應該是在輛馬車上,地上鋪著一層毛絨毯子,明黃色的綢布窗簾,鋪著白虎皮的貴妃榻,紅木小圓桌,紅木小架子。

    沈牡丹幾乎立刻就肯定了她是被誰綁來的,她開始擔憂起自己的處境了,她太明白陽石公主是什麼樣的人了,這女人心狠手辣,疑心極大,定是以為她與元澤慶有什麼這才被她捉來的。

    怎麼辦,該怎麼辦,不管待會如何,這陽石公主都不可能放過她的。

    沈牡丹面色發白,心中焦急,馬車簾子忽然被人掀開,陽石公主踩著一奴才的背上了馬車,她坐在沈牡丹對面的貴妃榻,死死的盯著倒在地上的沈牡丹,咧嘴陰森森的問道:“方才你問我男人是否是臨淮縣水雲村的人,你可是認識我男人?”

    沈牡丹壓下心中的驚駭,這女子定在元澤慶身邊安了人,不然她同元澤慶的話她又是如何得知的,這陽石公主當真是多疑得很,如今該怎麼回答?心中思緒百轉千回,她穩了穩心神,回道:“這位姑娘,我方才只是認錯了人。”

    她話音剛落,陽石忽然冷笑一聲,一腳踹在了沈牡丹身上,沈牡丹被她踹在了小腹,痛的悶哼了一聲,一頭撞在了旁邊的小桌子上,腦子更加的昏沉了,她聽到陽石冰冷的聲音,“還敢胡說,莫要以為本公主不知你們存了什麼骯髒的心思!說,你是不是元澤慶在臨淮的未婚妻子!”

    沈牡丹咬牙道:“民女不是,民女並不認識他。”面上雖不顯露,她心中卻已驚濤駭浪,這陽石公主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以這陽石公主強勢的性格來看,元澤慶根本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知她的,她是如何得知的?那寶秋豈不是危險了,不成,一定不能讓寶秋在去找元澤慶了。

    陽石冷哼一聲,又是一腳踹在沈牡丹身上,“如今知道我是公主竟然還如此平靜,你方才的時候就應該知曉了本公主的身份吧?可是元澤慶告訴你的?就算你不是他在臨淮的未婚妻子,也早就與他勾搭上了吧,賤人!”

    沈牡丹痛的額上直冒冷汗,咬牙堅持道:“公主,民女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民女只以為他是熟人,與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民女先前也並不知曉公主的身份,還請公主明察。”

    她說罷,馬車裡再沒有半分聲響,過了好一會才聽見陽石咯咯的笑聲,尖銳,讓沈牡丹心中更加的慌亂了起來。正絞盡腦汁的想著對策,她的頭髮突然被人扯住,整張臉忍不住揚了起來,她看著陽石的笑容陰險,惡毒。陽石塗滿紅色蔻丹的手指尖上捏著一顆褐色的藥丸,沈牡丹聽見陽石惡意滿滿的聲音,“你可知我手中捏著的是什麼?這可是天底下最烈性的春藥,服下這麼小小的一顆,你就會成為這天底下最淫蕩的蕩婦,你說要是讓元澤慶瞧見七八個男人在你身上與你歡愛,他會是何表情?”

    這女人簡直就是個瘋子,沈牡丹牙齒咯咯作響,心中又怒又驚,忍著頭皮傳來的劇痛道:“公主,民女根本就不認識這元澤慶……”眼看著陽石捏著藥丸就要往自己口中送去,她忍不住大聲道:“公主,你不能如此待我,我是宴王的人。”

    陽石的動作一頓,鬆開了抓著她頭髮的手,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瞪著她,“你胡說什麼,你……你怎麼可能是七皇叔的人!”

    沈牡丹撲在地上,沉悶的聲音響起,“我的確是宴王的人,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去讓人問一問宴王便知。”她如今也是沒了法子這才搬出了宴王。宴王雖是陽石的皇叔,卻極度不喜這個侄女,不然繼位之後也不會給了其他公主封號,卻獨獨撤了她的封號,宴王若是知曉自己這侄女如今正為非作歹的害人,只怕不會不管的。而且,說自己是宴王的人,她又沒明說自己是他的女人,也有可能是他的謀士,畢竟她的確曾經幫助宴王寫下了防禦蝗災的策略,如今也還是幫著宴王在賣糧。

    陽石正陰狠的盯著地上的女子,心中越發的恨了,七皇叔那般的男人怎麼會喜歡眼前的女子,不可能的,肯定不可能的。她正打算一腳踹過去的時候,外面忽聞下人們驚恐的聲音,“宴……宴王殿下,您怎的過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38 AM

第042章

    馬車裡的兩個女子聞言,均是一愣,衛蕙一臉的陰霾,沈牡丹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這才發覺身上疼的厲害。不管如何,只要宴王來了,她至少能夠保全一條性命,就算宴王真怪責她胡言亂語,她也能保一個全屍,若是落在這女人手中,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衛琅宴臉色有些陰沉,方才在夜市只是瞧見有個人扛著她,一開始還以為看錯了眼,後來連陳弘文都疑惑了起來,問他怎麼沈家四姑娘會在京城,還讓人扛著在,又說那人好像是陽石公主的人。他一聽就追了過來,果然在這偏僻的位置瞧見了陽石的馬車,旁邊還守著一圈子的奴僕。

    外面下人慌亂不已,陽石公主的性子他們最清楚不過了,公主此次若是沒出了氣,那麼待會定會發難與他們,殺了他們都是小事,就怕連累了自己的家人啊。可眼前的人是宴王,他們如何敢攔?哭喪著臉看著宴王走到了馬車面前掀開了車簾。

    衛琅宴一眼就瞧見撲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的沈牡丹,她的臉埋在身下,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只瞧見她弓身的樣子他便知陽石定動手打了她。他握了握拳,心中無故的生出了一種陌生的情緒來,胸口處似乎有些悶悶的,有些不明白這胸悶是為何。

    陽石有些不安的看了衛琅宴一眼,雖平日裡眼饞七皇叔這樣的男子,但她心底還是有些懼怕自己這個七皇叔的,如今看他面色不虞的樣子,心中也有些忐忑,輕聲說道:“七……七皇叔,你怎麼過來了?”

    “陽石,你這是在作何?”衛琅宴不看陽石一眼,目光全在地上的那女子身上,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身子似乎動了下,不過又很快癱軟在地上。

    “七皇叔,這女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勾引駙馬爺,我這才讓人把她尋來想好好教訓她一頓。”陽石不敢說出方才沈牡丹說的話,她怕真如這女子說的一般,她是七皇叔的人了,她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七皇叔,心中雖有些畏懼,卻依舊咬牙堅持著,“七皇叔,這是陽石的家務事,您不會插手吧。”

    衛琅宴蹙眉看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伸手扶住馬車沿一個大步踏進了馬車裡,小心翼翼把沈牡丹抱了起來,發現她臉色蒼白的嚇人,弓著身子不敢動彈分毫。他的臉刷的一下就沉了下來,抬頭看著陽石,冷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陽石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情況,自己崇拜的七皇叔竟如此在乎這個女人,難道她真是七皇叔的人?看著七皇叔懷中的女子,她恨的差點咬碎一口銀牙,恨恨的道:“我能做什麼,她勾引了駙馬,我自然好好教訓了她一頓。”她真是氣急,口不遮攔的繼續說道:“怎的,七皇叔這是作甚?莫不是這同駙馬廝混在一起的賤人也同七皇叔有過一腿?七皇叔,她方才可是說了她也是您的人,七皇叔,這樣下賤的女人怎的配的上您?你可莫要被她給騙了。”

    衛琅宴簡直忍無可忍,他真是殺了她的心都有了,卻克制了自己沒有任何動作,他盯著陽石一字一頓的道:“她是我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是本王的人!陽石,你若是在敢羞辱她,本王絕不會輕饒了你!”說罷,不再看陽石一眼,抱著沈牡丹輕輕的跳下了馬車,立刻有侍衛圍了過來,他急忙吩咐道:“快些去宮中請了女醫來府中。”

    那邊也已經有馬車駛了過來,衛琅宴抱著一頭冷汗的沈牡丹上了馬車,只留下另外一輛馬車上呆若木雞的陽石。

    馬車一路朝著宴王府駛去,衛琅宴看著懷中臉色越發嚇人的沈牡丹,心中的陰霾越發大了,陳弘文坐在一旁,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擔憂的望著衛琅宴懷中的女子。

    沈牡丹只覺得小腹痛的快要喘不過氣了,後背和腦袋也是火辣辣的疼,那陽石踹她的時候簡直是用盡了全力,方才還不覺得,現在痛的她動都不敢動。宴王和陽石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也震撼于宴王那句她至始至終都是他的人,又覺得應該是宴王用來警告陽石莫要再欺辱她才會那般說的,要麼就是指她曾經做的那些事情,算起來也的確是他手下的人。

    如今被宴王抱在懷中坐在馬車上,她也是知曉的,想要說句感謝的話卻是連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渾身上下疼的她都想讓人把她敲暈過去了,她使勁睜開眼睛,對上宴王緊抿著的嘴唇,她硬生生擠出個笑容,想要說句感激的話。

    還沒張口,衛琅宴已經低頭對上了她微睜著的雙眼,說道:“先不用說什麼感激的話,好好歇著,有什麼話等身子好了再說。”

    沈牡丹微點了點頭,眼睛就閉上了,忍著疼滿滿頭冷汗的進了宴王的府中,沈牡丹昏昏沉沉中,聽見好多奴僕喊著殿下千歲,還有人倒吸氣的聲音,好似見到了很驚駭的一幕。

    沈牡丹只感覺到自己被宴王抱著在府中走了許久才進了一間房裡,被輕輕的放在了綢被之上,好一會,她似乎聽見一個輕輕的軟軟的聲音,“七皇叔,這不是上次救了安兒的沈家姐姐嗎?”

    衛琅宴恩了一聲,小世子又焦急的問道:“七皇叔,沈家姐姐這是怎麼了?”

    衛琅宴也沒瞞著,說道:“被你陽石堂姐打的。”

    小世子對自己這個陽石堂姐也是略微耳聞,忍不住皺了下小小的眉頭不再說話,只是反復的朝著門口張望,好半響才聽見外面有人通報,“女醫官來了。”

    這女醫官是專門替宮中嬪妃們看病的女大夫,先讓衛琅宴和小世子避開一下,問了沈牡丹的傷勢,檢查了她的前胸和後背,發現前胸和後背好大一塊青紫,額頭上也起了個紅腫的大包,後頸出也有損傷。又替她把了脈,忍不住皺了下眉頭,誰下的手,也真夠狠的,都內傷了,她如實稟告了宴王,“殿下,這位姑娘受了嚴重內傷,這一個月的時間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頭幾天莫要移動她分毫,以免內臟出血,民女會以銀針同藥劑來治療姑娘的。”女大夫說著就瞧見這位殿下一臉的寒霜,心中也不由的有些驚訝。她自然是聽聞關於這宴王殿下的傳聞,知曉他身邊連個伺候著的女人都沒有,宮中好多宮女和小太監們甚至還猜測這殿下是不是好男風,如今看他如此緊張這姑娘,莫不是殿下喜歡這姑娘?

    女醫生來不及多想什麼,衛琅宴已經讓她開了藥方交代侍衛去抓藥,又同小世子退了下去,好讓她施針治療。這施針治療要好幾日的時間,女醫官施針之後就離開了王府,離開時交代了幾句要注意的地方。

    沈牡丹吃了藥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半睡半醒之間似乎瞧見有人影在她床頭站了許久。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四下環顧了一圈,亮堂的房間,擺在屋角的暖爐,上好的青花瓷瓶,紅木,雞翅木的傢俱,頭上的青紗蚊帳。她楞了好一會才突然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記起了昨天夜裡同思菊和阿煥逛集市,無緣無故惹上的禍事,最後被宴王抱回了王府。這裡是宴王府,那阿煥和思菊昨天夜裡豈不是擔心了一晚上,她臉色大變,又記起女醫官交代她的不能隨意下床,正想喊人過來,房門突然被推開,兩個穿著青石色小棉襖的丫鬟走了進來,瞧見她醒了過來,忙笑道:“姑娘醒了,可覺得腹餓?”

    沈牡丹急著阿煥和思菊,忙問道:“殿下了?我想見殿下。”

    其中一個圓臉丫鬟笑道:“殿下一早就去宮中了,說是姑娘要是擔心家人的話就不必了,殿下昨個夜裡已經遣人去通報了姑娘的家人,估摸著待會姑娘的家人就會過來了。不過殿下說了,姑娘還不能同家人一起離開,姑娘身上的傷勢嚴重,最少也要臥床半月不能移動。姑娘不妨先吃些東西。”

    沈牡丹也不好多說什麼,如今身子又不能動彈只能躺著,吃個東西都不方便,只能讓這圓臉丫鬟一口口的喂她吃,吃了一碗紅棗小米粥,又吃了幾個水晶餃便差不多了,跟小丫鬟道了謝。

    那圓臉丫鬟把空碗遞給了身後的鵝蛋臉丫鬟,替沈牡丹擦拭了下嘴角,笑眯眯的道:“姑娘不用說謝謝,這是奴婢們該做的事情。奴婢名鳩蘭,這個是採蓮,姑娘若是有什麼事情直接喚奴婢們就可以了。”

    兩個丫鬟退下去後,沈牡丹繼續躺在床上休息,心中不知是作何感想,她真是沒想到自己又被宴王救了一次,如今看起來她是欠了他的人情才是。她雖替他賣糧,但後續都是交給了容雲鶴,她也只用同容雲鶴接觸便好,還以為以後再也不會同他有什麼交集了,如今看來,這也不知是什麼緣分。

    躺了沒多久,外面忽然聽到阿煥呼喚他的聲音,沈牡丹急忙扭頭朝著門口看了過去,那叫鳩蘭的丫鬟領著沈煥和思菊進了房。沈煥和思菊立刻奔到了沈牡丹面前,看沈牡丹的樣子,兩人急的都快哭了,沈煥更是紅著眼眶趴在沈牡丹旁邊,“姐,你這是怎麼了?”昨天夜裡他跟思菊先回去後,等了一個的多時辰,兩人後悔不已,深怕她出了什麼事情,正打算出門找找的時候來了兩個侍衛,說是宴王府中的人,說牡丹在殿下府中,讓他們不必擔心,一早再去看望牡丹。兩人都不知道牡丹出了什麼事情,現在看著她躺在床上不得動彈,頭上給包著紗布的樣子就知曉她受傷了。

    沈牡丹笑了笑,“我沒事。”

    沈煥抹了把眼睛,都快哭了,“姐,你這到底怎麼回事?誰打你了?”

    思菊也擔心的不行,看著自家姑娘如今的慘樣都開始掉起了眼淚。

    沈牡丹知曉沈煥性子衝動,在這樣滿是權勢的安陽城中,他們太過渺小,她不知道上一輩子沈煥出的事情是不是跟他衝動毛躁的性子有關,但這一世她一定要讓阿煥改掉這種性格,所以並沒有把這件事情瞞著,全部告訴了兩人,“阿煥,你知曉我為何要把這事告訴你?你性子莽撞,在這樣的地方最要不得,更別提你還喜歡強出頭。你瞧瞧我,都已經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卻惹了這樣的禍事上身,所以你魯莽的性子必須改掉,更不能強出頭,我們若是世家大族也沒什麼,可我們不過是小小的落魄戶,在這樣的地方呆著,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給整個家族招來禍事的,你做什麼事情都必須三思而後行,可記清楚了?”

    沈煥埋著頭,顯然是把沈牡丹的話聽了進去,好半響抬起了頭,“姐,你放心吧,以後我不會那般魯莽了,只是你……”他擔心姐姐惹上那樣的跋扈的人,那公主能放過阿姐嗎?

    沈牡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安慰他道:“你放心,應該是沒事了。”其實她也不敢肯定陽石公主那人到底會不會善罷甘休。宴王替她出了頭,想來這段時間她也不敢做出什麼事情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42 AM

第043章

    沈牡丹忽又想起寶秋的事情來,如今元澤慶是陽石的駙馬,寶秋若是被陽石給碰見了,肯定是沒什麼好下場的,她慌忙沖沈煥道:“阿煥,我們同寶秋分開時候寶秋不是給了我們她姑姑家的地址?你快些回去把地址拿過來,我放在床底壓著在。”

    沈煥有些不解,“姐,現在尋了那個過來做什麼?”

    沈牡丹道:“你忘記我方才同你說的事情了?寶秋來安陽是為了尋元澤慶問清楚,如今那元澤慶可是陽石公主的駙馬,陽石公主這人猜疑心重,心思又歹毒的很,若是讓她碰見了寶秋,寶秋能有什麼好下場?我們現在要趕緊告知寶秋,讓她莫要再找元澤慶了。”

    聽她這麼一說,沈煥臉色都變了,立刻站起身來,“姐,我現在立刻回去拿。那讓思菊在這裡照顧你。”他原本是想讓阿姐回去的,只是阿姐如今動彈不得,只能在王府帶著了,沈煥倒不是不喜宴王,而是覺得阿姐說的有道理,和這些貴族們打交道隨時都有可能丟了性命,誰知宴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快的,沈煥就把地址找到了,讓馮叔駕著馬車去地址的位置,卻被人告知這戶人家早就搬走了,也沒他說的什麼寶秋姑娘。沈煥只得無奈的回了宴王府中,告訴了沈牡丹這件事情。沈牡丹一愣,也不知該怎麼辦了,寶秋又不知他們住在什麼地方,安陽這麼大的位置,幾十萬的人口量,想找一個人也著實太難了些。

    她歎了口氣,“在想想其他的法子吧。”如今她也不好求著宴王幫忙,且就算宴王肯幫忙也不容易找,這裡租房住客棧什麼的又沒有記名。如今只盼著寶秋尋不到元澤慶才是,想想這麼大的安陽能碰上也不容易吧。

    沈煥和思菊陪在她身邊,中午的時候兩人也不好意思留在宴王府用食,便忙著要走,那叫鳩蘭的小丫鬟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姑娘,殿下上午不會來用膳,說是姑娘的家人過來的話就留了他們陪著你吃點東西。”

    兩人自然是留了下來,鳩蘭和採蓮很快就送了一桌飯食過來,思菊伺候著沈牡丹吃了些東西,自己才又吃了起來。吃了午飯,沈牡丹有些疲了,小睡了一會,睜開眼的時候阿煥和思菊已經不再房裡了,鳩蘭說兩人先回去了,明日在過來看望她。

    沈牡丹無奈,住在宴王府中實在有些彆扭,如今卻又不敢亂動,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著,別提多彆扭了。正胡思亂想著,門外傳來下人們的聲音,“殿下回來了。”

    沈牡丹朝著門口張望了過去,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股子冷氣竄了進來讓沈牡丹縮了縮肩膀。一眼望去,衛琅宴披著一件黑狐皮毛大氅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一身的寒氣,不知是不是錯覺,沈牡丹覺得他瞧見自己的那一刻表情柔和了幾分。

    衛琅宴來到床頭,瞧見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囑咐一旁的鳩蘭道:“去讓廚房燉一些血燕過來。”

    沈牡丹嚇了一跳,血燕在這時代可是非常珍貴的食物,一般的貴族人家都吃不起,只有宮中有一些,這恐怕還是宮裡頭賞賜下來的,她急忙說道:“殿下,不必了。”

    鳩蘭自然只聽宴王的話,應了聲就退了下去,房裡只剩下兩人。

    兩人都不說話,衛琅宴低頭看著有些促局不安的沈牡丹,又回想起昨天夜裡他思考了大半夜的問題。昨個夜裡他在沈牡丹床頭站了許久才回了房,回房後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對她的態度。他雖沒有經歷過感情,但也知道自己對她是不同的,從一開始她冒犯了他的威嚴,但自己沒有責罰她,甚至還把珍珠還給了她。後來一次次的接觸,發覺她和其他的女子有些不同,相處的時候不會讓他有不耐的感覺,直到昨日在陽石的馬車上瞧見她蒼白的模樣,他的心驀地一緊,他發覺自己大概是有點喜歡她的。他對她的感覺太過明顯了,和其他女子完全不同。昨天夜裡他想了大半夜,後來覺得自己既然是有些喜歡她的,倒不如好好相處看看,能和一個有感情的女子結合總比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女子結合的好。

    今個一大早原本是打算過來陪她的,後來宮裡的太監過來通傳,皇上召他進宮了。皇上大概是知曉了昨天陽石的事情,特意叫他過去問了一趟,他也沒隱瞞,把當初在寺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昨個估計是碰上駙馬爺,沈姑娘正巧聽見他的名字,問了他一句,陽石多疑,把沈姑娘綁了去……”

    煬帝氣的不行,讓小太監去公主府傳口諭,陽石公主禁足半年。吩咐罷了,不由的歎了口氣,又看了衛琅宴一眼,說道:“老七,你同老六的親事朕一直隨著你們,如今你們也不小了,該定下來了,若是真喜歡那沈姑娘,就抬進了門做個妾氏,至於妃子的話,在安陽這些世家當中挑選一個,朕就幫你賜婚下去。”

    衛琅宴表情不變,道:“多謝皇上,此事日後再說,如今臣弟還沒有這個打算。”

    煬帝也不再管他,想到一有趣的事兒來了,讓幾個太監抬了紅木箱子過來,打開一看,裡面竟是一些晶瑩剔透的東西,杯子樣式的,花瓶樣式的,竟然還有幾串圓滾滾晶瑩剔透的珠子串成的手鏈。煬帝道:“這是年前西鄲國送來的東西,說是叫什麼琉璃,說是用什麼東西燒制出來的,沒想到還能燒制出這麼漂亮的東西來,這麼點東西換了朕不少東西去了,你瞧瞧可有喜歡的。”

    自三年前和西鄲國的戰爭勝利後,西鄲國向衛國臣服,兩國一直處於交好的狀態,平日裡若是想要什麼,也會以物換物。

    衛琅宴對這東西也不怎麼感興趣,挑了一個精緻的琉璃杯子。

    沈牡丹正不知該如何的時候,衛琅宴已經很自然的在床沿坐下,打開了方才一起拿在手中的錦盒,取出裡面的琉璃杯子遞給了沈牡丹,“瞧瞧看,可喜歡。”

    沈牡丹心中雖然有些怪異,也沒多想什麼,立刻被衛琅宴手中精巧的杯子吸引了去,她沒想到在這地方還能瞧見這種叫玻璃的東西,她飄蕩在最後一個時代的時候,這個東西太尋常了,她當初還見過一座全部用玻璃做成的房屋,真是漂亮極了,沒想到這個時代就能有這種東西了。

    雙手還能動,衛琅宴把這玻璃杯子遞給她的時候她很自然的接了過來,舉在眼前看了起來,果真是和那叫玻璃的東西一模一樣,不由的問道:“這是什麼?瞧著可真稀奇的緊。”

    衛琅宴坐在床頭看著她,“這是蠻人搗鼓出來的玩意,叫琉璃,沒什麼大用處。”

    沈牡丹饒有興趣的翻來覆去的看著這琉璃杯子,自言自語的道:“怎的沒有大用處?這東西若是能夠大量燒制出來,還是有很大用處的,像是房裡的紙糊的窗完全可以換成琉璃的,房裡也亮堂,冬天的時候也灌不進風來。”這東西她可是知道怎麼燒制出來的,當初她可是努力幾下了這東西的料方單和熔制法子,若是能夠燒制出來肯定能大賺,不過這麼大的攤兒,她一個人根本吃不下,遂也就沒這個想法了,守著個衣鋪和糧鋪已經足夠了,太貪心不見得有好下場。

    她說完就發現他一雙幽深的眼正沉沉的看著她,不由的有些心虛,問道:“殿……殿下,您這般望著我做甚?”

    衛琅宴竟然破天荒的沖她揚了揚嘴角,以往見他都是面癱的樣子,這突然沖她這麼一笑,沈牡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子,就聽見他說,“沈姑娘,本王好似沒說過這東西是燒制出來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牡丹腦子一下子就懵了,剛才瞧見這東西她就知曉這是燒制出來的,話說的時候自然沒防備,一下子就溜出口來了,啊了一聲,忙說道:“回殿下的話,民女平日裡喜歡看一些稀奇古怪的遊記之類的書,曾在書籍中見過這樣的玩意,說是用什麼東西燒制出來的,具體的民女也記不太清楚了。”性命和銀錢面前,沈牡丹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一個防治蝗災的法子已經足夠了,她如今不想太招這人的眼了。

    衛琅宴不說話了,門外響起鳩蘭的聲音,“殿下,血燕已經燉好了。”

    衛琅宴道:“端進來吧。”

    鳩蘭端著血燕進來,瞧見殿下正坐在沈姑娘床頭,手中的白瓷碗差點沒端穩。她本不是伺候殿下的人,而是伺候小世子的人,殿下身邊沒幾個丫鬟伺候著,府中自然也沒什麼女人,跟著小世子身邊這幾年也都沒瞧見殿下親近過哪個女子,昨個夜裡瞧見殿下抱著一位姑娘急衝衝的回府已經夠驚嚇了,如今還撞見殿下坐在這姑娘床頭,嚇的她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也不知這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瞧著穿著打扮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人,竟入了殿下的眼。

    鳩蘭正胡思亂想著,就瞧見殿下站了起來讓到了一邊,“伺候著她吃了吧,記得日後每天燉。”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43 AM

第044章

    他這麼大個人杵在這裡沈牡丹微微覺得有些彆扭,看他也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兀自把手中的琉璃杯子遞給了鳩蘭,讓鳩蘭放到桌上的錦盒裡,鳩蘭豈會不知這東西的珍貴,回頭看了殿下一眼,發覺他沒什麼表情,小心翼翼的接過了把稀罕物放在了桌上的錦盒裡,這才又端起血燕一口口的喂沈牡丹吃著。

    這雪燕是個稀罕物,用冰糖和紅棗熬煮的血燕入口香甜,綿軟細膩,味道是沒話說,只旁邊這麼個人沈牡丹有些食不知味,一碗血燕入口也沒吃出個什麼味道。鳩蘭喂完了她,端著空的白瓷碗出去了,衛琅宴又順勢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沈牡丹也不知宴王這兒人怎麼讓突然就跟她熟稔了起來,不過想起這事之後都還沒跟他道謝過,不由的衝床邊上的衛琅宴笑道:“殿下,昨天的事情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他,昨天自己肯定就被人羞辱了,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那陽石公主簡直就是個瘋子。

    衛琅宴也想起昨天的事,知曉她差點就給陽石喂了那種藥物,臉色便有些不好了,他知曉就算陽石如今被禁了足也沒多大的用處,她若是想跑出來也是一樣的。他也不想嚇沈牡丹,把話題扯開了,“這幾日莫要隨意的亂動,若是掛念家人的話讓他們來府中陪你一段時日。”

    “多謝殿下。”沈牡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這幾日不能隨意的動彈,若是可以她實在不想住在這宴王府中,只如今也實在沒法子。

    很快就到了晚飯的時間,衛琅宴知曉自己在這裡她有些不自在便打算離開讓丫鬟伺候她吃飯,剛準備出房,沈牡丹突然道:“殿下,您的琉璃杯子。”

    衛琅宴頭都未回,只道:“你留下來玩吧,我留著它也無用。”

    沈牡丹也不好多言,默默看了眼桌子上的琉璃杯子,鳩蘭跟採蓮伺候著她吃晚飯,兩人都是一臉的震撼,等到衛琅宴離開,鳩蘭更是說道:“姑娘,殿下對您真好,還從未見過殿下如此待一個姑娘,這些年,殿下身邊連個伺候著的女子都沒有,真希望殿下能早日抬了姑娘進門伺候著殿下。”

    兩個丫鬟都知道沈牡丹的名字了,兩人在安陽也待了這麼多年,從未聽過有過姓沈的貴族,猜測這姑娘應該是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家,自然也不會把她往正妃的位置上聯想,覺得能給自家殿下做妾已經是極大的福分了。

    沈牡丹吞下口中的食物,笑道:“莫要說笑了,我與殿下並無什麼,只是殿下出手救了我,我對殿下也只有感激之情,待傷勢好了之後我會離開王府的。”她豈會把自己和宴王聯想在一起,先不說宴王會不會喜歡她,至少她是絕對不會選擇宴王這樣的男人的。其實經歷了羅南的背叛,她對感情的事情根本沒有多想過,偶爾想一下也是覺得日後為了讓爹爹放心尋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嫁掉,她會努力相夫教子,做個賢良的妻子,夫婿若是喜歡其他的女子,想抬進門來,她也不會攔著。雖也見過了那樣一夫一妻的世界,就只當是個夢境罷了。

    鳩蘭採蓮都沒想到沈牡丹會如此回答,也不好再說什麼,伺候著她用完了飯食就退了下去,沈牡丹一個人躺在床上聽著炭爐裡炭火燒的劈裡啪啦的聲音,又慢慢的睡了過去。

    ……

    衛琅宴坐在書房裡看書,衛梓安小世子正練著大字,下面的陳弘文正說著涼州那邊一些需要處理的事宜,衛琅宴忽然放下手中的書本,道:“弘文,你去找一些遊記雜錄過來,多找一些。”

    陳弘文抬頭看了眼殿下手中的遊記,說道:“是,殿下,屬下會讓人多尋一些遊記過來,只是殿下怎的突然對這些書籍感了興趣?”

    衛琅宴道:“想找一些東西。”他頓了下,又問道:“弘文,你可從這些遊記之中瞧見過蝗災的防治法子或者琉璃的燒制過程?”

    陳弘文笑道:“這個倒是沒瞧見過,不過也不是不無可能,這些遊記本記載的就是一些奇人異事,或者一些世外高人的所見所聞,大概一些高人留下的手劄當中會有這樣的記載,不過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衛琅宴不多說什麼,合上手中的遊記放在了身後的書架之上,起身去看小世子練字,等著小世子一張宣紙寫完,他便指出了其中一些不足的地方,小世子點了點頭,又鋪開一張宣紙繼續寫了起來。衛琅宴則同陳弘文商議涼州那邊的事宜。

    等到小世子的字寫完,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小皇叔,等到衛琅宴交代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衛梓安這才歡喜的奔到了他身旁,笑眯眯的問道:“小皇叔,我想去瞧瞧沈家姐姐可不可以?”

    衛琅宴把衛梓安抱在了自己膝蓋上坐著,說道:“只怕你沈家姐姐已經睡下了,明日再去看她可好?梓安可覺得腹餓?”

    衛梓安露出失望的小眼神,遂又點了點頭,摸了摸小肚子,“小皇叔,我餓了。”

    衛琅宴讓人送了熬煮的爛爛的銀耳小米粥過來,等看著他把一小碗米粥喝完這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衛梓安揉了揉吃飽的小肚子,看著丫鬟退出書房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眼巴巴的看著衛琅宴,“小皇叔,我聽家裡的丫鬟們說小皇叔喜歡沈家姐姐,打算抬沈家姐姐進門做妾來伺候小皇叔?”

    陳弘文原本正在一旁寫書信給容雲鶴,聽了這話也不由的抬頭看了自家殿下一眼,發覺殿下竟然笑了一下,又聽見殿下說,“目前是覺得沈家姑娘還不錯,不過若是日後真的喜歡上了,她就是你七皇嫂了,莫要聽那些奴才們瞎說。”

    衛梓安歡喜的點了點頭,“我也很喜歡沈家姐姐,她要是能做梓安的七皇嬸就更加好了。”

    ……

    第二日宮中的女醫官過來替沈牡丹施針治療,等著女醫官走了後,沈煥和思菊就過來了,兩人瞧著沈牡丹精神不錯也放心了許多。昨日宴王雖然說過讓兩人來王府住著陪她的話,沈牡丹可沒當真,自然也不會讓兩人住在王府裡,又擔心沈煥上輩子的事情發生,等兩人走的時候沈牡丹就交代思菊,不管沈煥去那裡,她一定要緊緊的跟著,莫要讓他一個人出門。

    思菊自然點頭應承了下來。

    今個宴王又去了宮中,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琉璃花瓶回來,讓丫鬟剪了幾枝冬梅插在琉璃瓶中擺放在了牡丹的房間裡,看著含苞待放的冬梅,沈牡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看了一眼床頭站著了衛琅宴,他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面部表情緩和不少,更是問了她一句,“可還喜歡這冬梅?”

    沈牡丹笑了笑,“很漂亮,謝謝殿下。”

    衛琅宴吩咐下去,“記得每日去梅園裡面折幾枝新鮮梅枝替換。”

    丫鬟急忙應下。

    之後衛琅宴摒退了丫鬟,靠在房裡的一貴妃榻上看起了書,沈牡丹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暗暗告誡自己這裡是王府,殿下自然是想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就當他是不存在的好了。可目光總不由自主的移向貴妃榻上那面容俊朗,神色閒散的男人,他也的確是在看書,不時的翻動一下。

    漸漸過了半個時辰,沈牡丹竟有些習慣了他的存在,閉目想著關於阿煥的事情,正胡亂猜測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忽然就聽見殿下問她,“你父親可是儒生?如今在家做些什麼?”

    沈牡丹愣了下,看了他一眼,急忙回道:“家父乃是始元176年的儒生,之後一直未曾被舉孝廉,這些年也就閒散了下來,如今幫著打理家中的糧鋪。”

    衛琅宴淡淡的恩了一聲,又問,“你們沈家和平陵的沈家有何關係?”

    平陵?那是涼州的都城,沈家嫡出正統那一支就是在平陵,父親如今應該正在平陵沈家祭祖才是,她也就如實回答了,衛琅宴恩了一聲不再多問什麼,房裡又恢復了方才的寂靜,兩人這一待就是一個下午的時間,期間只有鳩蘭端著一盅冰糖紅棗燉血燕進來伺候了沈牡丹吃,沈牡丹對這價值千金的血燕實在有些吃不下去口,好不容易吃完了等到鳩蘭出去,她才開口道:“殿下,民女謝殿下的厚愛,只是這每日的血燕實在不必了……”

    不等她說完,衛琅宴已經道:“這是補身的東西,我同梓安也不吃這東西,府中也沒其他什麼人,你吃著補身。”

    沈牡丹不說話了,閉目休息,衛琅宴直到晚上食飯的時候才離去,之後的幾天亦是如此,只要他在府中就會待在沈牡丹的房間裡,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休息,一個靠在榻上看書,偶爾閒聊幾句。期間小世子也來看望了她幾次,每次都纏著她說了許久的話。

    這日女醫官替她施針後道:“姑娘身子已無大礙,今日就能下床走動走動了,只莫要劇烈運動,也不可顛簸,日後只需換副藥方繼續喝上幾日的藥便成,這施針就不必了。”說罷,寫下藥方交給了一旁的丫鬟。

    沈牡丹急忙道謝,這幾日她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讓丫鬟伺候著,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如今得知能下床走動走動心中可是松了口氣。沒一會沈煥和思菊也過來了,待半個時辰後喝了藥,沈牡丹就想下地走動走動,讓思菊扶著她起身,披了一件石榴紅的夾襖。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45 AM

第045章

    思菊扶著沈牡丹下了床,沈牡丹讓沈煥留在房中,思菊陪著她走了出去,瞧見鳩蘭正在房檐下縮著身子候著。鳩蘭瞧見她出來急忙直起了身子攙扶著了她,“姑娘,外頭天冷,您還是在房間走動走動便好了。”

    沈牡丹身子好多了,前胸給和後背都沒那麼疼了,看著鳩蘭凍的臉蛋通紅的樣子,笑道:“我想去如廁,順便走走,你就不必陪著我了,有思菊就成,你快些去隔壁小房裡待著,天這般的冷,莫要再這裡候著了。”這麼冷的天兒也不知是誰讓她在外候著的。

    鳩蘭卻是一臉的惶恐,她沖沈牡丹福了福身子,“姑娘,奴婢就在這裡候著就成了,姑娘若是想如廁,出了這小院左拐就能到了。”

    沈牡丹又勸了她兩句,讓她回旁邊的小屋去,鳩蘭硬是不敢去,多說了幾句她眼眶都有些紅了,沈牡丹有些莫名其妙,不曉得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又不由的問道:“鳩蘭,你這是怎麼了?可是不舒服?還是有什麼事情?你別哭啊。”

    鳩蘭抹了抹眼睛,抬頭沖沈牡丹笑了笑,“姑娘,奴婢沒事,就是方才眼裡不知是進了什麼東西,有些難受,姑娘您快些去吧,莫要管奴婢了。”

    沈牡丹也實在問不出個什麼來,輕點了點頭,讓思菊扶著她出了小院子,早上喝了些粥,這會兒一肚兒的水,之前讓丫鬟們伺候著出恭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如今能動彈了,自然不能在麻煩別人了。

    王府的景色的確別致,也不知從哪兒淘來的稀罕樹,別個樹木大冷天樹葉都黃了全落光了一片光禿禿的,這王府裡的樹木竟然還是鬱鬱蔥蔥的,沈牡丹上輩子見過這種樹,那地方的人管這種樹叫四季常青,一年四季都是蔥蔥蘢蘢的。

    出了院子就能瞧見這種樹木,還有一些臘梅,含苞待放,景色宜人。思菊剛扶著沈牡丹拐了個彎,就聽見前面青磚牆壁後方傳來的竊竊私語聲,“冬香,你是伺候小世子的,可知道小世子房裡的鳩蘭姐姐和採蓮姐姐被調過去伺候那沈家姑娘了,如今小世子那院豈不是最剩下大丫鬟珠雲姐姐了?”

    一個有些綿軟的笑聲響起,“自然是知曉的,鳩蘭姐姐和採蓮姐姐的確被調了過去伺候那沈家姑娘,鳩蘭姐姐好似在沈姑娘面前說錯了話,結果被何嬤嬤罰了呢。”

    “呀?怎麼回事,你到是說來聽聽。”

    那叫冬香的丫鬟壓低聲音笑道:“聽說鳩蘭姐姐在沈家姑娘面前說,希望沈家姑娘快些被抬進王府來好伺候殿下呢,結果被何嬤嬤知曉了,何嬤嬤罰了那鳩蘭姐姐站在沈姑娘門外候著,這冷的天,站上一天腿不得凍傷了。”

    “難不成是這沈姑娘聽了鳩蘭姐姐的話不滿意跑去跟殿下告了狀?”

    冬香低聲道:“說不定還真是這沈姑娘不滿意做個妾氏所以跑去同殿下告狀呢,不然怎的鳩蘭姐姐會被罰了?這沈姑娘的心未免太大了些,能給殿下做妾已經是極大的福分了,莫不是對王妃之位肖想著?聽採蓮姐姐說殿下對這沈姑娘可是非常的好呢,血燕每天的吃著,殿下每日沒事就在房裡陪著那沈姑娘,這沈家姑娘多大的造化,竟入了殿下的眼,竟還如此不知足呢。畢竟殿下身邊這些年也沒個女人,想著沈家也不是什麼簪纓世家,做個妾已經很極大的福分了……鳩蘭姐姐也真是可憐,不過是好心卻糟了這份罪,哎。”

    “可不是呢,這不還沒抬進門呢,要是真抬進了王府,還不把府中鬧翻了天,你說咱們殿下那麼傲骨的一個人,怎的看上了沈家姑娘?聽人說長的也就是一般,身條好些,皮膚不錯,安陽多少貴女長的那是國色天香,閉月羞花之貌,也沒瞧見殿下多看她們一眼……”

    沈牡丹愕然,臉色有些發白,手也微微抖了抖,思菊更是大怒,想也不想就打算沖過去,沈牡丹一把拉住了她,沖她搖了搖頭。

    那邊又傳來一個丫鬟羨慕的聲音,“那又如何?長的傾國傾城也入了不殿下的眼,殿下說不定就喜歡沈家姑娘那樣的,瞧瞧看,殿下對這沈家姑娘多好。不過這沈家姑娘也真是不知足,不過是個小門小戶的人家,王妃之位豈容她來……”丫鬟話還未說完,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賤蹄子們,竟敢躲在這裡議論主子的是非,你們還想不想活命了!”

    小丫鬟們慌慌張張的,“珠雲姐姐,您饒了我們這次吧,奴婢們日後再也不敢了。”

    這叫珠雲的大丫鬟冷著臉道:“還不都趕緊滾回去幹活,若是下次再讓我聽見你們躲在這裡嚼主子口舌,小心讓嬤嬤把你們全部打發賣了去!”

    小丫鬟們慌慌忙忙離開的聲音,珠雲又道:“冬香,你留下!”

    那叫冬香的小丫鬟留了下來,等到其他丫鬟走完,珠雲才低聲說道:“冬香妹妹,你做的不錯,不過這事兒你可要閉緊了嘴巴,莫要讓其他人曉得了是我囑咐你這般做的,若是讓其他人曉得,我饒不了你。”

    冬香驚慌失措的說道,“珠雲姐姐放心,奴婢一定不會亂說什麼的。”

    沈牡丹聽到這裡心中差不多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煩躁,不管什麼男人的家中,後院總是會出現這種算計潑髒水的事情。她雖打算不繼續呆在這王府了,也沒打算輕易放過這朝著她頭上潑髒水的人,因此聽到這裡,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這一咳嗽,那邊立刻安靜了下來。緊跟著,沈牡丹就瞧見那邊走出一個臉色難看的丫鬟,身後還跟著一個縮著肩膀的小丫鬟。那前頭的丫鬟長的不錯,身條極好,穿著一身的小襖都能瞧見鼓鼓的胸脯和挺翹的臀,只不過這丫鬟如今正一臉的寒氣,她顯然是不認識沈牡丹,冷著臉喝斥道:“你是哪個房裡的丫頭?誰緊你到處亂竄的?該死的丫頭,待會就讓嬤嬤打發你去賣了!”

    沈牡丹只看著她不說話,轉頭輕聲對思菊道:“思菊,扶著我去前面吧。”

    那叫珠雲的丫鬟突然想起什麼,臉色瞬間死灰,眼中也只剩擔憂和驚恐,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叫思菊的丫頭扶著這穿著石榴紅小襖的姑娘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思菊一邊攙扶著沈牡丹,氣呼呼的道:“姑娘,您方才幹嘛不發作了那丫頭?這群丫鬟竟敢敗壞您的名聲,姑娘您是什麼樣的人,你豈會窺視王妃之位。”思菊最是瞭解自家的姑娘,姑娘怎麼會對宴王有意,這根本不可能,何來窺視妃位之說。

    沈牡丹臉色也有些不好,“如今我住在王府,自會謠言四起,不管如何,這裡是王府,不能那般橫重直沖可知道?”她雖知道自己住在王府會有一些謠言,但她怎麼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謠言,她要進王府做妾?還對王妃之位窺視著?這簡直是……她可是從來沒想到淌進這麼一個爛攤子裡,除非她瘋了才會對宴王有意上趕著來做妾然後在他的後宮之中勾心鬥角等待著他的寵倖,要麼就是鬥不過別人被鬥死在後宮之中。

    這樣的結果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她壓根就沒打算給人做妾,更沒有想過高攀什麼的,至多是替家裡賺些銀子,然後找個門當戶對的做正妻,努力做個賢良淑德的妻子。

    思菊氣呼呼的道:“姑娘,他們欺人太甚,咱們還是早些跟殿下說了好回宅子那邊住算了。”

    沈牡丹也正有此意,被思菊參扶著如廁之後就回了房,鳩蘭還可憐巴巴的站在海風中瑟瑟發抖,沈牡丹走到房檐下停下,道:“鳩蘭,你進來下,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鳩蘭跟著沈牡丹進了房,瞬間就暖和了不少,等著思菊把沈牡丹扶到床上躺下,鳩蘭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您有什麼事情?”如今鳩蘭可算是怕了,當初也是無意識說的一句話,沒想到就被何嬤嬤揪到了錯,還罰她在姑娘門外候著,真這樣站上一天只怕她以後的身子都不能利索了。

    沈牡丹示意思菊遞了個小暖爐給鳩蘭抱著,鳩蘭遲疑了下,還是接了過來,沖沈牡丹道了聲謝謝。

    瞧見鳩蘭的凍得青紫色的唇好了不少,沈牡丹才問道:“鳩蘭?何嬤嬤是誰?可是這府中管事嬤嬤?”

    鳩蘭點了點頭,“何嬤嬤是管著後院的管事嬤嬤,專門管奴婢們這樣的丫鬟的。”說罷,不由的有些奇怪,姑娘怎麼知道何嬤嬤的?何嬤嬤雖然管著他們這些丫鬟可從來沒見過姑娘的。莫不是姑娘知道何嬤嬤罰她的事情?也不知是誰多的嘴,她說錯了話兒,受罰也是應該的。

    正想著,鳩蘭又聽見沈牡丹問道:“那珠雲又是何人?”

    鳩蘭更是不知姑娘怎麼連小世子那邊的大丫鬟都知曉了,也只得回道:“珠雲是小世子的大丫鬟,我與採蓮是二等丫鬟,被調到這邊來伺候姑娘,珠雲姓何,也是何嬤嬤的侄女,從小就跟在何嬤嬤身邊待在王府了。”

    沈牡丹這才有些恍然大悟,難怪了,她說方才聽到的那叫珠雲的丫鬟話中處處透著算計,似乎在讓那叫冬香的小丫頭往她頭上潑污水,還想著一個大丫鬟就幹如此了,原來還有親戚撐腰,也不知那何嬤嬤知曉不知曉這件事情。她是真沒想到連宴王的後院中連個妾氏都還沒有就能起這樣的麼蛾子,她一個丫鬟就哪兒來的那麼大的膽。

    不過當初鳩蘭同她說的話也只有三人在場,這話如何傳到何嬤嬤耳中?照顧的這幾天,鳩蘭的性子沈牡丹倒也瞭解了幾分,不是個愛算計的人,那採蓮平日裡不愛說話,經常來伺候她半響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難不成是她把這話傳給何嬤嬤的?那這件事情到底是哪幾個人算計她,往她頭上潑髒水的?她雖打算離開了王府,可沒打算輕易放過算計她的人,要不然剛才也不會露面了,走之前她也要那丫頭來跟她道個歉!

    正說著,門外響起了採蓮的聲音,“姑娘,奴婢給您端藥過來了。”

    “進來吧。”沈牡丹道。

    採蓮端著藥走了進來,瞧見鳩蘭站在房中多看了她一眼,又瞧見她手中的暖爐不由的抬了下眼,這才端著藥碗來到了沈牡丹旁邊,沈牡丹坐直了身子,接過藥碗,一口口的把裡面的藥喝了乾淨。

    又把碗退換給了採蓮,“好了,你下去吧。”

    採蓮應了聲,又看了鳩蘭一眼,問道:“鳩蘭,你可要同我一起出去?”

    鳩蘭也正想退下,沈牡丹突然道:“鳩蘭留下,我有些話同她說,採蓮你先出去吧。”

    採蓮不敢多說什麼,端著空碗退了下去。

    沈牡丹看著緊閉上的房門,忍不住暗歎了口氣,連個伺候世子的二等丫鬟都如此的勾心鬥角算計人,活在這樣的地方可真夠累的。

    ……

    何珠雲怎的都沒有想到自己做的醃臢事情會讓正主給撞見,看著那石榴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愣了半天不知該怎麼辦了,心中卻一陣陣的後怕,從採蓮那裡得來的消息,殿下對這沈姑娘是真心的好,她如今該怎麼辦?去跟這沈姑娘道歉?可憑什麼,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落魄戶,她不甘心。

    身後的冬香忍不住小聲的提醒道:“珠雲姐姐,你還是趕緊去找何嬤嬤想個法子,殿下是很喜歡那沈姑娘的,若是這事傳到殿下耳中,只怕殿下……”

    “夠了!別說了,都是你這個蠢東西,你為何非要待在這裡說話,還給人撞見了!”何珠雲憤憤的打算了冬香的話,又忍不住回身瞪了她一眼,這才匆忙朝著何嬤嬤的屋子去了。

    一到何嬤嬤的屋子,她就哭了起來,“姑姑,你可要救救我。”

    何嬤嬤正捧著暖爐在房裡打盹,聞言,睜開了眼,直起了身子,“這是怎麼了?誰要打你殺你不成,哭成了這模樣。”

    何珠雲也不敢瞞著,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何嬤嬤驚呆了,從榻上下來了,走到何珠雲身邊就是一巴掌,“你瘋了不成,你怎麼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不知殿下對那沈姑娘如何?殿下就差昭告天下她對那姑娘有好感,你還敢算計那姑娘,你你……這幾年你跟在世子和殿下身邊,何時瞧見過殿下如此對待一個女子了?”何嬤嬤簡直是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你怎麼就這麼蠢,好好的伺候世子不成,非要有什麼非分之想,殿下豈是你能肖想的,你就算辱了那沈姑娘名聲,讓她不得人心又如何!”

    何珠雲這才知曉事情的嚴重性,捂著臉哭了起來,“姑姑,對不起,我只是一時糊塗,幾年前進府瞧見殿下的那一眼,我……我就身不由己了。”

    “身不由己?”何嬤嬤簡直氣笑了,“憑著咱們殿下的臉兒,得有多少姑娘身不由己,你算什麼啊?你就是個賣身在王府的奴才!你說說,前幾年殿下去封地,把世子身邊的人也都帶去了,你也跟去了,天天能見著殿下不就好了?待在過兩年,我求了殿下給你配個好親事,多好吶,你咋就這麼想不開了!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嬤嬤似乎又想到什麼,臉色也有些不好了,“採蓮那丫頭來跟我說鳩蘭胡亂編排沈姑娘的事情,這事不會也是你讓採蓮來告訴我的吧?好讓我懲罰鳩蘭,然後你們就往那沈姑娘頭上潑髒水?”

    何珠雲擦了擦眼淚,“的確是我讓採蓮來跟您說的,只那採蓮自己也是個有小心思的人,她見不得小世子喜歡鳩蘭。姑姑,對不起,可如今該怎麼辦?”

    “那小賤蹄子!鳩蘭性子好,人單純,自然得小世子的喜歡,她嫉妒也沒用。”說著又看向何珠雲,歎了口氣,“還能怎麼辦,自然是去跟那沈姑娘道歉了,只希望這事莫要傳到殿下耳中。”

    ……

    聽到房門外何嬤嬤求見,沈牡丹自然是讓她進來了,何嬤嬤是個年約四十多歲的婦人,穿著打扮很是周正,行為舉止也很是規矩,她帶著何珠雲進來,沖著沈牡丹福了福身子,開口道:“老奴今個過來是給姑娘陪不是的,老奴這侄女子一時糊塗做了冒犯姑娘的事情,還請姑娘原諒了她。”

    沈牡丹笑了笑,靠坐在床頭,身邊的鳩蘭有些呆住,顯然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思菊一臉的氣憤,“嬤嬤,她到是開口跟咱們姑娘賠不是啊,這樣低著頭杵在那裡做甚?”

    何珠雲這兒才上前一步,沖沈牡丹一福身子,道:“沈姑娘,今個的事情是奴婢做錯了,還請沈姑娘原諒了奴婢才是。”

    沈牡丹看向何嬤嬤,笑道:“嬤嬤,無事的,我也不過是王府的一位客人,只希望珠雲姑娘日後莫要再做出對王府的客人潑髒水的舉動了。”

    何嬤嬤一張老臉漲的通紅,急忙說道,“姑娘放心,老奴定會好好看管她的。”

    沈牡丹笑道:“我自是相信嬤嬤的,鳩蘭不過同我說了句玩笑話,嬤嬤就罰她在冰天雪地裡站上一天,相信嬤嬤一定會好好看管珠雲姑娘的。”

    何嬤嬤的一張老臉更加紅了,原本還以為是個性格溫順的,珠雲道了歉就能了了此事,如今卻還要她責罰,好歹是自己看了好幾年的侄女子,她如何捨得重罰,可不罰又不成,猶豫了半響只得說道:“那老奴就罰珠雲兩月的月例,一日不得食!”

    思菊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嬤嬤還真是公道。”

    何嬤嬤只得又加了一句,“再讓她在姑娘房門外跪上兩個時辰,姑娘瞧著如何了?”

    沈牡丹道:“嬤嬤才是王府的管事嬤嬤,懲罰個下人無需同我說的,只不過若要懲罰就不要跪在我房門前了,總不得又讓其他的丫鬟們議論我蛇蠍心腸,大冷天的讓珠雲姑娘跪在門外是不是?”

    何嬤嬤豈會不懂這個意思,知道沈牡丹是讓珠雲在別的地方跪在,莫要在這裡礙她的眼了。何嬤嬤暗暗歎了口氣,領著何珠雲出去了。旁邊的鳩蘭還是一頭的霧水,想問什麼又怕自己多言了,思菊忍不住把方才碰上的事情告訴了鳩蘭,驚的鳩蘭目瞪口呆,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沈牡丹讓思菊扶著她躺下,心中思緒翻滾,經過這謠言,她也察覺出宴王對她的態度好了許多,以前見面的幾次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如今不僅溫和了許多,每日還待在這房裡陪著她。她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也知道宴王怕是她對有了興趣,不管如何,她都不打算讓宴王在繼續對她感興趣下去了,不然真怕自己會成了他後宮中的一員。暗暗的想著,等宴王會來就同他辭行,身子能動了,租個軟轎抬著回去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45 AM

第046章

    沈牡丹暗暗做了決定,等著宴王會回來一定要離開王府。正想著,那頭房門被推開了,衛琅宴披著大氅牽著衛梓安走了進來,兩人身上極重的寒氣,衛梓安正想往沈牡丹那裡跑去,衛琅宴一把拉住了他,指了指房間角落的炭盆,“先去炭爐旁邊暖暖身子,你一身的寒氣。”

    衛梓安只得先去炭爐旁暖身子,眼巴巴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沈牡丹。衛琅宴從鳩蘭那裡接過一個暖爐抱在手中來到了沈牡丹旁邊,彎腰,輕聲問道,“身子可覺得舒服一些了?”

    思菊原本很是憤憤不平的,想著宴王回來一定要趕緊離開王府,如今瞧著殿下,他表情雖緩和,她卻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扭頭看了沈煥一眼,沈煥原也極為生氣的,只是面對衛琅宴,終究還是沒那個膽識。鳩蘭也發覺房內的氣氛有些奇怪,帶著沈煥和思菊出去了。

    沈牡丹慢慢坐起了身子,衛琅宴瞧見正想幫她一把,發現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身子往後縮了縮,他表情不動,伸過去的手沒有半分的停頓,扶住她的手臂幫她直起了身子,又撈過來一個軟枕放在她的背後。

    這樣一來,沈牡丹心中更加惶惶然了,殿下明顯和以往對她的態度不同了,他這人的性子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他所想的事情就算有人阻止反對,他根本都不會在乎,只會遵循自己所想來行事。上一世,他繼位後,大力改革,發展農牧,造海船出海航行,當時多少的大臣反對,他執意自己的想法,根本不顧他們的意見,後來所有的大臣都妥協了。

    衛琅宴等她靠好,順勢在床頭坐了下來,又問了句,“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沈牡丹搖了搖頭,不敢在胡思亂想了,“謝殿下的關心,民女已經無事了。”她遲疑了下,接著說道:“殿下,民女身子已無大礙,也不好在勞煩殿下了,明日便打算回去了。”

    那邊身上已經差不多暖和的衛梓安聞言,忙跑了過來,站在床頭眼巴巴的看著沈牡丹,“牡丹姐姐,你明日就要離開了嗎?牡丹姐姐,你住在王府不要走好不好?”

    沈牡丹也很喜歡這孩子,平日裡他過來都會跟他講一些故事聽,最近這孩子迷著聽西遊記。這故事還是當初她在那個時代從一個鐵盒子一樣的東西裡瞧見的。後來知道那是電視,每天晚上酉時準備播放,那段時間她都是待在一戶人家裡,每晚這個時辰等著那家的小孩開電視她就飄在小孩身後一起津津有味的看著。

    “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能離開了,不能再住在王府裡。”沈牡丹笑道,“若是梓安還想聽故事,我回去後把這故事寫下來,在讓人給你送過來好不好?”

    衛梓安自然是不願意,雖然故事好聽,但沒講的那個人了又有何意思,他搖了搖頭,眼睛有些紅了,“牡丹姐姐,你不要回去,就住在王府好不好?你要是覺得名不正言不順,讓七皇叔娶你做七皇嬸好不好?”

    沈牡丹有些尷尬,揉了揉衛梓安的頭,“莫要瞎說。”說罷,抬頭看向衛琅宴,他的神情淡淡,也瞧不出喜樂,她正想著要不要再說一遍的時候,他忽然道:“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女醫官也說過你雖能起身,但最好不要顛簸,外頭天也冷,租了轎子的話路程太遠,與你身子沒有好處,你且安心住在這裡,待身子好利索了再走也不遲。”

    “殿下……”沈牡丹心中更是惶然了,不等她說完,衛琅宴又道:“若是覺得府中的丫鬟伺候不好就讓思菊留下,至於你阿弟若是喜歡住在府中便住下,不喜的話每日在回去那邊住也是無妨的。”

    這樣豈不是只有沈煥一人了,沈牡丹還擔心著上一輩子的事兒,自然不能讓沈煥一個人出門,忙搖頭,“不必了,鳩蘭很好,我很喜歡她,思菊就陪著阿煥就成了。”她倒也沒在說回去的話兒了,這人說一不二,自己在如何他也不會改變主意的。

    衛琅宴也不多說什麼,又和往常一樣隨手拿了本靠在貴妃榻上看了起來,那邊衛梓安知道沈牡丹不走了,開始纏著她講故事了,沈牡丹笑眯眯的道:“我們今日講的是偷吃人參果……”

    衛梓安滿心歡喜,跑過去搬了個杌子到床腳邊上,手中捧著一個暖爐開始聽起了故事。

    見他準備好了,沈牡丹才開講了起來,“兩清秀小兒手捧一物來到道長身邊獻上手中之物,道長接過,道:‘為師要去上青天彌羅宮,去聽元始天尊講說混元道果。’道長看一眼手中紅布遮蓋之物,方又說道:‘這兩枚人參果,我要帶上天去……”

    “……那孫猴兒攀上果樹,打落一個人參果。誰知,那人參果剛掉落在地上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孫猴兒急的抓耳撈腮,又竄上果樹打落一個果兒,那人參果同方才一樣,剛落地就消失不見蹤影了。”

    衛梓安聽得入了神,緊緊捧著手中的暖爐,急忙問道“牡丹姐姐,後來了?那人參果為什麼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貴妃榻上的衛琅宴雖還捧著一本書,但仔細觀察的話,發現他那本書已經很久沒有翻動過了,正凝神聽著那邊的狀況。沈牡丹笑道:“後來,孫猴兒一想,念了幾句咒語,土地公從地下鑽了出來……”

    鳩蘭進來送過一次血燕,聽著沈牡丹講的故意也入迷了,心裡想著姑娘真是厲害,講的故事都跟別人不同,比外頭說書人講的還要好聽,難怪殿下如此喜歡她。

    晚飯時,衛琅宴和衛梓安就在她的房裡吃了,之後兩人也沒在打擾她,讓她安心休息了。躺在床上沈牡丹心中思緒萬千,她也知再住在王府不是個事兒,可私自離開她怕惹惱了宴王,連累了家人,昏沉沉的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好法子來。

    翌日一早,衛琅宴又帶著衛梓安去了宮中,年初幾的每日都要去宮中給太后,太妃請安,每日到晌午的時候才能回府。

    沈牡丹接下來的幾日和往常都差不多,早上起來吃了早飯,思菊和沈煥過來陪她一上午,晌午的時候一個人用飯,下午殿下和小世子就回來了,她講會故事,晚上在和兩人一起用膳,之後梳洗睡覺。

    這日吃了早飯,沈煥和思菊正陪著她說話,鳩蘭端著藥碗一臉無措的走了進來,沈牡丹瞧見,問她,“鳩蘭,可是有什麼事情?”

    鳩蘭的確是有事,今個一早她剛和採蓮一道吃了早飯,突然竄進來兩個三大五粗的婦人,兩婦人也不說話,上前就困了採蓮往外拖,採蓮嚇的不行,驚慌失措的喊著,“你們是何人,為何綁我,這是要做什麼……”

    那兩粗壯的婦人冷笑一聲,“你這賤丫頭,你前幾日做了什麼事,你自個心裡不清楚?如今殿下可發話了,你這樣的丫頭王府留不得!”

    採蓮瞬間就軟了身子,死死的拉住鳩蘭,“鳩蘭姐姐,我只是一時糊塗這才做了錯事,我針對的不是沈姑娘,我……我只是嫉妒姐姐你在小世子面前得寵,這才把那日你同沈姑娘說的話講給了何嬤嬤聽,我真不是有意的。鳩蘭姐姐,你去求求沈姑娘可好,讓沈姑娘饒了我,我日後再也不敢了。”

    鳩蘭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採蓮搖晃著她的身子,心中五味陳雜。她與採蓮年歲相當,又同為小世子的二等丫鬟,自以為與採蓮如同姐妹,當初被何嬤嬤懲罰的那事她也沒多想,怎的會想到竟是採蓮去告了密,那日沈姑娘把珠雲的事情一說,她還以為是珠雲所為。

    她張了張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睜睜的看著採蓮被兩個壯碩的婦人拉了下去。去廚房給沈姑娘熬藥的時候又聽說何嬤嬤,珠雲姐姐和冬香妹妹也都被杖責了二十大板趕出了府,發賣到了別的地方去了。

    這幾日她一直陪著沈姑娘,知道珠雲的事肯定不是沈姑娘告訴殿下的,殿下平日裡根本不會管後院的事情,如今為了沈姑娘親自發話趕了她們出府,就連在這府中待了十幾年的何嬤嬤都沒能倖免,沈姑娘在殿下心中到底多大的份量?

    鳩蘭就這樣端著藥碗來到了沈牡丹房中,聽見沈姑娘的問話,猶豫了下,還是把方才的事情說給沈姑娘聽了。

    沈牡丹一聽這事就楞了,心中亂糟糟的,前幾日她或許還不敢肯定殿下對她什麼意思,如今心中已經肯定了殿下是對她有意了,可她怎麼能接受殿下的情義,她不想日後活在那冰冷的宮中,與無數的女子爭寵算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喝完一碗藥的,等到鳩蘭退下,沈牡丹再也坐不住了,跟沈煥招了招手,“阿煥,你和思菊去外面找輛軟轎,我們今天就離開王府。”

    沈煥不傻,也知道宴王殿下對姐姐有意了,他不是不喜宴王殿下,而是知道寧為窮人妻莫做富人妾,他不希望姐姐成為殿下後院中的人。沈煥不再多說什麼,起身朝外走去,思菊也跟了去。

    很快就在外面尋到一輛軟轎,沈煥在王府後門等著,思菊回來扶著沈牡丹去了後門,一路通暢無阻,府中的下人們雖都聽過沈牡丹的名字,卻沒見過她的樣兒,也沒人攔著她。來到後院,沈牡丹上了轎,沈煥和思菊跟在後院回了南城那邊的宅子裡。

    回去後沈牡丹也有些忐忑,深怕宴王殿下會責怪與她,惶惶然的度過了一個下午。天色剛暗下來,宅子外面忽然傳來馬車噠噠的聲音,思菊和沈煥出去一看,宅子外面停著兩輛馬車。兩人瞧見經常跟在宴王殿下身邊那個喜歡笑眯眯的陳公子從前面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隨後又從馬車上抱下來一個穿著厚厚衣裳的小孩,仔細一看竟是小世子。

    鳩蘭姑娘也從後面一輛馬車下來了。

    思菊和沈煥都有些不知所措,那陳公子雖說是殿下的侍衛,但也從王府中下人的口中得知這陳公子是名門貴族的嫡出公子哥,如今是在宴王殿下跟前做侍衛長,這樣的身份他們也得罪不起,只得請著進了屋子裡。

    沈牡丹知道是陳弘文過來,稍微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宴王過來就好。等去了廳房,衛梓安一看見她就跑了過來牽住了她的手,聲音有些委屈,“牡丹姐姐,你怎麼不住在王府了,還偷偷的跑了。”

    沈牡丹沖衛梓安笑了笑,“我身子好了,自然不住在王府了。”說罷抬頭看向陳弘文,“陳公子,你們這是?”

    陳弘文手中抱著兩個琉璃瓶子,一個是喝水的琉璃杯,一個是琉璃花瓶,琉璃花瓶中插著幾枝鮮豔欲滴的冬梅。他把手中的兩個東西遞給了站在旁邊的思菊,讓她把琉璃花瓶擺在沈牡丹的房中,這才轉頭沖沈牡丹笑了笑,“殿下讓我過來看看你,皇上在懷寧那邊有個圍場,殿下明個一早要跟皇上和幾位親王去冬獵,恐怕要半個月後才能回,殿下不放心世子留在府中,特意讓我把世子送到沈姑娘這裡來了。”

    沈牡丹呆了呆,這又是怎麼回事啊,她慌忙道:“陳公子,這如何使得,世子金貴之軀,這萬萬使不得。”

    衛梓安卻是牽著她的手不放,聞言,委屈的道:“牡丹姐姐,你就收留了我吧,我會乖乖的,吃的也不多的,很好養活的。”

    沈牡丹哭笑不得,“世子,不成的,您是金貴之軀,如何能住在這種地方,您還是跟著陳公子回府中去,若是想聽故事,我寫來讓人給你送去可好?”

    陳弘文笑道:“沈姑娘就莫要推辭了,這是殿下的意思。”

    之後,陳弘文也不多說什麼,留下鳩蘭和幾個護衛就離開了,只剩下沈牡丹,沈煥,思菊三人面面相覷。小世子歡喜的在房裡跑來跑去,開心極了。沈牡丹無奈,也不敢現在就把小世子送去王府,想著等明天殿下離開後在把小世子送回去好了,也不知這殿下到底怎麼想的……

    晚飯的時候沈牡丹特意讓思菊做了羊肉鍋子,這冷的天吃點羊肉喝點湯最舒服不過了,吃的時候往裡面丟了一些菘菜和蘿蔔,味道非常不錯,衛梓安也吃的開心,鳩蘭笑眯眯的道:“世子今天很開心,這都比平日多吃了一碗。”

    衛梓衛吞掉口中的羊肉,回頭沖鳩蘭笑,“我就喜歡同牡丹姐姐待在一起,自然吃的多一些了,而且思菊姐姐做的很好吃,比王府的廚娘還要厲害。”

    思菊也在一旁笑眯了眼。

    吃了晚飯,思菊和鳩蘭把廂房收拾了一間出來,衛安梓單獨住一間,鳩蘭和思菊住一間。

    躺在床上看著琉璃瓶裡嬌豔欲滴的冬梅,沈牡丹心中七上八下的,始終想不明白宴王殿下是如何想的。她知道小世子身邊肯定還有暗衛守著在,只是為何非要送到她這裡來?

    第二天吃了早飯,沈牡丹想著宴王應該已經出發去懷寧了,便讓思菊和沈煥把小世子送回王府。衛梓安一聽,立刻紅了眼,也不說話,抬著頭倔強的看著沈牡丹。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47 AM

第047章

    鳩蘭看著自家小世子的模樣,知道他是真的傷心了,拉過沈牡丹到一旁低聲說道:“姑娘,您就收留小世子幾天吧,世子真的很乖的,奴婢很早就跟在世子身邊了,還從未瞧見過世子如此喜歡依賴一個人,世子是真的很喜歡您。昨個世子和殿下回來後,知曉你已經不再王府了,世子別提多傷心了。”

    沈牡丹始終是不忍心,方才瞧見他傷心的樣子就已經後悔了,不過是住幾天罷了,她是畏懼殿下,又不是小世子。這樣想來她走到衛梓安面前蹲下了身子抱住了小世子有些瘦小的身子,輕聲道:“方才是我不對,那小世子就留下來好不好?等殿下回了,我在送你回去可好?”

    衛梓安第一次被女子這樣抱著,母親的身影在他腦中早已模糊不記得樣子了,府中的丫鬟對他也只有敬畏,如今突如其來懷抱的溫暖讓他忍不住酸了眼睛,終於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雙手也緊緊環住了沈牡丹的脖子。

    沈牡丹嚇壞了,旁邊的鳩蘭,思菊和沈煥也是不知所措。沈牡丹摟住孩子瘦弱的身軀,輕拍著他的背,哄道:“世子莫要哭了,方才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也在不會趕你走了好不好?”

    衛梓安大哭著,沈牡丹柔聲哄著,哭了一會衛梓安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離開了沈牡丹的懷中,低著頭小聲的說道:“這是牡丹姐姐說的,以後再也不會趕我走了?”

    沈牡丹哭笑不得,“是,是,以後再也不會了。”

    小傢伙這才笑了起來,有些害羞,雙手又懷住了沈牡丹的脖子。

    這一整天,衛梓安就如同一個小小的跟屁蟲一般,緊緊的跟在沈牡丹身後。

    暫時沒了殿下這個困擾,沈牡丹舒心不少,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每日同思菊鳩蘭在廚房研製好吃的,希望把衛梓安養的胖一些。沈煥也每日都在房中看書,距離他複考的日子還有一多個月,偶爾出去挑選一些筆墨紙張和書籍。施寶秋這段時間都沒她的消息,也不知她到底住在什麼地方,沈牡丹讓馮叔牛叔在外的時候竟然多注意一下,要是瞧見寶秋可千萬要叫住她。

    日子一日日的過去,轉眼便是十天後,這十日衛梓安竟也養好了一些,臉蛋圓了點。這日一早沈煥想出去買寫宣紙,過來跟沈牡丹說了一下,沈牡丹道:“你別一個人去,讓思菊陪著你。”

    “姐,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成了,這周圍我都熟悉的很了。”沈煥不明白為什麼阿姐為什麼老是讓思菊跟著他。

    沈牡丹哪敢讓他一個人出門啊,忙把思菊叫了過來,“思菊,你陪著阿煥去市集買些宣紙。”

    沈煥無奈,只得跟著思菊一起出門了,沈牡丹看著兩人出了房門這才又低頭看衛梓安練字,小傢伙寫的字非常的漂亮,下筆有力,字跡剛勁,跟他瘦弱的小身板一點都不符合,想來是殿下每日監督的結果。

    陪著他練半個時辰的字,又給他講了會故事,直到晌午的時候鳩蘭準備好了飯菜,沈煥同思菊還沒有回來,沈牡丹這才有些不安了起來,耐心的哄了衛梓安先吃飯,沈牡丹卻是一口也吃不下,連衛梓安都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來,擔憂的問道:“牡丹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沈牡丹回頭朝著門外望去,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深,正想著要不要出去找找他們的時候,院子的大門忽然被人撞開,思菊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面色發白,跑進房中的時候一不小心被高高的門檻絆倒在地。

    沈牡丹大驚,慌忙起身朝著思菊跑了過去,手忙腳亂的扶起了地上的思菊,焦急的問道:“思菊,這是怎麼了?阿煥了?阿煥怎麼沒回來?”

    那邊的衛梓安也給驚住了,跳下凳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幫著沈牡丹去扶思菊。

    思菊直起身子,面上白的嚇人,眼淚糊了一臉,她扶住沈牡丹的手臂哭道:“姑……姑娘,阿煥少爺出事了。”

    還是出事了,沈牡丹只覺得腦子突然炸了一下,眼前發黑,她穩住心神,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阿煥出了什麼事情?他現在在何處?”顫抖的聲音洩露了她到底有多緊張。她沒想到還是出事了,當初原本是打算不讓他老是出門的,可又怕阿煥懷疑什麼,她也找不到什麼藉口不他出去,再加上這些日子她時時告誡阿煥行事莫要衝動魯莽,她以為他聽見去了,想著還有思菊總跟在她身邊,也會勸著他,便不阻止他出門,誰知還是出事了。

    思菊哭道:“少爺現在在北城那邊的集市,姑娘,你快隨奴婢過去瞧瞧吧。”

    沈牡丹也顧不上其他的了,跟著思菊就朝著門外跑去,衛梓安也要跟著,沈牡丹原本也是不讓的,思菊卻道:“姑娘,讓小世子跟著吧,或許小世子還能幫上忙的。”

    沈牡丹想了想就同意了,剛好牛叔在家,幾人上了馬車一路朝著北城那邊的集市駛去,思菊在馬車上斷斷續續說了事情的始末。

    一早思菊就跟著沈煥去了北城那邊的集市,買了些宣紙和筆墨,正打算回去的時候突然瞧見集市那邊圍了不少人,兩人也上前看了看,聽見裡面有一個女子憤恨的質問聲,“元澤慶,你到是說清楚你為何如此不仁不義,當初你家貧,我與我父母不嫌棄你,你也說你心悅我,貧困只是一時的,以後你會好好努力考上儒生,努力讓我過上好日子,不讓我受委屈。我父母信了你的話,讓我們定了親事,我父母讓你在家安心讀書。從不讓你為了瑣事奔波和煩心,更是連你生病的母親也接到我們家中讓人好生伺候著。你要上京複考,我父母更是替你準備了盤纏好讓你上路,你說要帶著母親一起上京瞧瞧市面,我們更是沒有多想,結果呢?我在家裡苦苦等了你一年的時間,等來的卻是你的退親信,你說你在京城娶了妻子,要與我退親。我今天就想好好問問你,你為何如此的忘恩負義,你倒是給我個說法!”

    沈煥和思菊一聽見這聲音就呆住了,他們自然聽出這聲音就是牡丹一直找的施寶秋,怎麼都沒想到一直找著的她會在這裡碰上了,聽這話寶秋是遇上那負心男人了?兩人心驚,只盼著千萬別遇上那陽石公主就成了。兩人慌忙擠進了人群中,一眼就看見施寶秋站在一男子對面,那男人滿臉尷尬之色,男人旁邊還有個披著白狐大氅的女子,女子仰著頭,鄙夷的看著施寶秋。

    沈煥和思菊臉色有些不好看,都猜出男子旁邊那女子應當就是陽石公主了。

    元澤慶不是個壞人,他也覺得對不起寶秋,方才他就瞧見寶秋了,正想避開,寶秋卻已經瞧見了他。他對寶秋自然是喜歡的,只是喜歡又如何,只是個地主家的女兒,他雖已考上儒生,舉孝廉多難他是知道的,原本以為做了駙馬爺會好一些,卻不想日子會如此的憋屈,陽石生性多疑,他不過與駙馬府的一個丫鬟多說了一句話,陽石就把那丫鬟活活打死了。如今寶秋被陽石碰見個正著,他真不知寶秋會有什麼下場。他硬著頭皮道:“姑……姑娘,你認錯人了。”

    沈煥也知曉是怎麼回事,知道寶秋要是再不走,陽石公主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施寶秋,急急的說道:“寶秋姐姐,真是巧了,我有些事情想找你,快些同我過去一趟。”

    施寶秋看著沈煥也很是歡喜,道:“阿煥,你稍微等我一下,我要問清楚這負心漢到底為何那般對我。”

    沈煥急了,“寶秋姐姐,我真的有急事找你……”不等他說話,陽石已經極感興趣的走了過來,瞧見沈煥的容貌眼睛一亮,又扭頭看向施寶秋,嗤笑道:“你方才說我的駙馬是你什麼?是你的男人?”

    “什……什麼?”施寶秋愣愣的看著眼前珠翠滿頭富貴華麗的女人,眼中的露出嘲諷的笑意,“駙……馬?竟是駙馬……難怪了,呵,真是沒想到。”她扭頭看向元澤慶,“元澤慶,你聽清楚了,如今不是你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你了,你這攀龍附鳳忘恩負義的小人,我真是慶倖,慶倖能夠看透你的面目,真是令人作嘔。”

    這一刻,她對他再也沒有半分感情了,心中的死結也已解開。

    施寶秋說罷,再也不看臉色發白的元澤慶一眼,沖沈煥笑了笑,“阿煥,我們走吧。”

    沈煥點頭,兩人正想離去,幾個佩劍的侍衛攔在了兩人的面前,陽石向前一步來到沈煥的面前,笑眯眯的問道:“你這少年喚阿煥?真是好名字。”

    沈煥臉色有些難看,抿著嘴不說話。陽石也不責怪他,轉頭看向施寶秋,面上的笑意慢慢斂去,突然抬手一巴掌甩在了施寶秋臉上,施寶秋白皙的臉蛋上泛出紅紅的巴掌印子,迅速紅腫起來。

    陽石板著臉道:“我的駙馬豈是你能羞辱的,來人,杖斃了她!”

    立刻有人上前捉住了施寶秋,用力把她按壓在地上,竄出兩個握著杖棍的粗壯婦人朝著她身上揮起了杖棍。

    沈煥大驚,知道陽石這人性格怪戾,急忙求情,“公主,您饒了這位姑娘吧。”

    陽石轉頭笑眯眯的看著他,“可以,不過要你答應本公主一個條件,若是你肯隨我進駙馬府本公主就饒了她如何?”

    沈煥驚愕,臉色漸漸成死灰色,他豈會不知陽石這是何意,她這是要自己進駙馬府做面首,他才十三歲而已,這陽石怎的如此變態。他又豈會願意,可是不願意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寶秋姐姐被杖斃?

    到底該怎麼辦?看著那杖棍一棍棍的打在施寶秋身上,沈煥的臉色越發不好了,可要是答應了不僅是他毀了,連沈家也落得個不好的名聲。不等他繼續想下去,陽石的聲音又在他耳旁響起,“唔,時辰到,如今不管你答不答應她都得死了。”

    沈煥只覺得一股子冷意從腳底竄起,耳邊陽石的聲音還在繼續,“其實呢,本公主原本也不打算弄死她的,只誰讓你突然冒出來的,還替她求情,本公主如今看她可不順眼了,說起來她都是因為你才丟了性命的……”

    ……

    沈牡丹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她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阿煥才消沉下去的,可她知道若寶秋真的被打死,那麼阿煥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如今她也懷疑上輩子阿煥碰見的應該就是這間事情,當初她救下寶秋的時候,那可歪脖子樹根本撐不起一個人的重量,就算她不救,寶秋也不定會死掉。寶秋不死,定會上京來尋元澤慶問個清楚,阿煥見到這樣的事情定會出頭,陽石公主那些話,最後寶秋死掉,這些足夠讓他性格大變的。

    可千萬不要出事,沈牡丹在心中祈求著,又讓牛叔再快一些。

    依偎在沈牡丹懷中的衛梓安也不說話,抿著嘴角,沉著一張小臉。

    馬車很快就到了思菊說的地方,圍了不少的人,裡一層外一層。沈牡丹抱著衛梓安下車,就聽見那邊傳過來的議論聲,“真是淒慘,那姑娘都沒動靜了,該不會死了吧?這公主真是好大膽子,也不怕皇上怪責她。”

    “可不就是好大的膽子,聽說聖上讓她禁足,如今還不是跑出來了,這姑娘也真是可憐,怎的惹上公主了。”

    沈牡丹臉色難看,手隱隱的有些顫抖,衛梓安察覺出她的不安,小手握住了她的手,三人擠進人群,那邊施寶秋身上已經血肉模糊,沈煥正被兩個侍衛拉著,逼著他去看寶秋血肉模糊的樣子,他的眼睛發紅,身子劇烈的顫抖著。

    衛梓安鬆開沈牡丹的手朝著施寶秋那邊跑了過去,一腳踹在了一個婦人身上,氣的小臉通紅,“還不滾開!”

    這兩粗壯的婦人都是陽石身邊的人,自然是認識衛梓安的,慌忙退到了一旁跪了下來,“世子饒命,世子饒命。”

    衛梓安氣的不行,上前又是一人踹了一腳,他年紀小,個子也小,如何踹的動兩個粗壯的婦人,踹在她們身上連動都沒動。他也顧不上其他了,跟著思菊一起去看了看那叫寶秋的姑娘,發覺還有氣息,忙指揮侍衛去請了大夫,思菊和鳩蘭兩人參扶著寶秋起來上了馬車。

    陽石冷哼了一聲,倒也沒有阻攔,只看向沈牡丹,冷笑道:“怎的,忘記上次的滋味了?如今我七皇叔可不在安陽,我今個到是要瞧瞧看還有什麼人來救你!”

    衛梓安聽了這話,回到沈牡丹身前,指著那些圍過來的丫鬟和侍衛道:“本世子在此,看你們誰敢上來!”

    丫鬟侍衛面面相覷,世子他們自然是不敢動的。

    衛梓安看著陽石,氣的小胸膛一鼓一鼓的,“堂姐,你這是做什麼?皇帝伯伯都禁了你的足你還敢跑出來,當心皇帝伯伯回來饒不了你。”

    陽石哼了一聲,不耐煩的道:“衛梓安,你趕緊讓開!”

    沈牡丹擔心陽石會對梓安出手,正防備著,周圍忽然嘩啦啦圍上來一群護衛還有幾個黑衣男人,陽石一瞧見這些人臉色都變了,看著沈牡丹恨恨的:“今天就饒了你們,下次若是再敢出現在本公主面前,定要你們好看!”

    等著陽石領著面色發白的元澤慶離開,沈牡丹才回過神來,看著周圍的侍衛和那些黑衣人知道這些應該都是宴王派來保護小世子的,如今她似乎又承了宴王的情了。

    陽石一走,周圍的人群也散開了,衛梓安轉頭沖沈牡丹道:“牡丹姐姐,我擔心那邊那位姐姐的傷勢,一般的大夫肯定是治不好她的,我想進宮求了太妃祖母派個女醫官來。”

    沈牡丹點了點頭,如今寶秋的傷勢可耽誤不得,若是宮中的女醫官能幫忙是最好不過了。她同梓安交代了幾句,衛梓安便由著護衛護送著去了宮中,沈牡丹則和思菊鳩蘭阿煥坐上馬車回了宅子裡。

    一路上,沈煥情緒都很低落,沈牡丹安慰他道:“阿煥,你莫要擔心,寶秋肯定沒事的。”

    沈煥搖了搖頭,眼中滿是自責,“阿姐,你不知道,這都怪我,如果我不強出頭,那惡毒的女人最多是打寶秋姐姐幾個耳光,根本不會置她於死地,這都怪我,方才……方才我若是答應了那女人的要求,寶秋姐姐也不會如此了……”

    沈牡丹拍了拍沈煥的肩膀,直視他的眼睛,正色道:“阿煥,你錯了,那公主心思歹毒,就算你不出頭,她也一定不過放過寶秋的,她如此說,不過是為了折磨你,阿煥,你莫要多想了,這不怪你的。”

    沈煥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衛梓安很快就從宮中請了女醫官過來,替施寶秋查看了傷勢,身上傷的有些嚴重,腿骨也打折了,女醫官忙了大半天替施寶秋上了藥膏,又把骨折的腿骨接好夾著木板固定了起來。

    寶秋外傷嚴重,好在無性命之憂,大家也都松了口氣,天色也不早了,眾人隨意吃了些東西,思菊和寶秋的丫鬟翠枝留下來照顧寶秋,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沈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不著,腦海中一幕幕的閃現陽石同他說的話,‘本公主原本也不打算弄死她的,只誰讓你突然冒出來的,還替她求情,本公主如今看她可不順眼了,說起來她都是因為你才丟了性命的。’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沈煥伴隨這句話直到後半夜才昏沉沉頭疼欲裂的睡了過去,卻做了一個讓他驚恐不已的噩夢。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47 AM

第048章

    蝗災來臨,沈家三房兩個月後就沒什麼口糧了,沈煥看著爹爹去祖母那裡借銀錢買糧空手而歸,姐姐滿臉的愁容,“爹,我去跟羅大哥借些銀子吧,如今這樣總不是個法子,再過一段時日阿煥就要初考了,我們餓著也不能讓阿煥餓著了。”

    沈煥看著爹爹張了張乾裂的嘴唇,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來,看著阿姐出了門。等到夕陽西下,阿姐才回來,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了幾兩餓碎銀來,阿姐笑的很是溫柔,“爹爹,阿煥,我問羅大哥借了幾兩銀子。”

    沈煥看著姐姐有些紅腫的眼睛,知道羅家肯定是為難他了,可是如今他卻什麼都不敢說,他怕姐姐傷心。

    借來的銀錢很快就去買了糧食,在這昂貴的糧價面前,這幾兩碎銀沒有買到多少糧食,不過才堅持了幾天,之後爹爹和阿姐去江中捕魚,去山中挖樹根找野果,這才堪堪的度過了這難熬的幾個月,那時候爹爹和阿姐總是把食物留給他,告訴他,他們已經吃過了。看著瘦弱的爹爹和姐姐,沈煥心中難受的想哭,可是他不敢,他怕爹爹和阿姐傷心,他不能哭,他還要努力看書,努力考上儒生,努力成為品性出眾的儒生,他要努力讓他的親人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這些小心翼翼的仰人鼻息。

    他考的很好,很順利的通過了初考,這時候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一些,他們沈家三房也熬了下來,想到這次蝗災死了那麼多人,沈煥心中還在發緊,幸好爹爹和姐姐都無事,他們都熬了過來。

    之後的日子就是羅家老爺的壽辰,姐姐很用心的繡了八馬奔騰的屏風繡圖,沈煥不知道姐姐和爹爹去羅家到底如何了,只知道回來的時候爹爹臉色很不好,阿姐的眼睛也是紅的,他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努力,要讓羅家不敢看輕了姐姐。

    之後他忙著看書,要去上京安陽參加複試,姐姐明年初夏就要同羅家大爺成親了,肯定是不能陪他去的,爹爹也要去平陵祭祖,也沒有時間,他覺得自己已經大了,無需別人的陪同,最後只帶了六兒就前往上京了。路上的盤纏也是阿姐去借來的,他很清楚,可是他沒法子不讓阿姐去。

    去上京的路上沈煥反復的想著,想著日後一定要努力,他要阿姐和爹爹都為他驕傲。

    路上走了一個多月才來到上京安陽,那繁榮的都城讓他眼花繚亂,更讓他堅定了自己的心。

    可是,上天卻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那日他一個人去賣書的攤位轉悠著,他身上的銀錢只夠吃喝,根本沒有多餘的來買書籍,他每日只能在書攤上看書。看書的時候,似乎聽見不遠處傳來鬧哄哄的聲音,他本是不想過去看的,只是隱隱瞧見一個女子正跪在地上祈求著什麼,他無故的想起了阿姐,遲疑了下,放下手中的書籍朝著人群走了過去。

    擠進人群,他看見一個消瘦秀麗的女子正跪倒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著她面前的男子,“澤慶,你為何要如此對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等來你的退親信和你成親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澤慶,為何要如此待我?”

    那男人長的不錯,面容有些尷尬,他小心翼翼回頭看了身旁珠翠滿頭的女子一眼,小心的陪著笑,“陽石,你莫要誤會了,她是我在老家定過親事的姑娘,但如今我最愛的就是你了,陽石,你不是想去挑選首飾嗎?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沈煥看見那叫陽石的女子輕蔑的看了這男人一眼,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撲在地上的女子,“你方才說本公主的駙馬是你的男子?真是放肆!來人,給本公主掌她的嘴巴,讓她亂認男人!”

    有婦人立刻上前扯起地上的女子對著她的臉頰左右開弓。

    那長的挺好看的男子有些恐慌,“陽石,不過是個賤民,您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沈煥也怒氣攻心,大步走了上去,直視陽石,“明明是你的駙馬爺有錯在先,這女子也不過是來問個清楚,公主何必如此為難一個姑娘家?”

    他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個子已經撥的挺高了,比陽石還要高一些,身形瘦弱,五官是還未張開的少年模樣,陽石幾乎立刻被他吸引了目光,笑眯眯的道:“原本你不過來求饒,本公主也只是賞她幾巴掌而已,如今你突然過來替她說話,本公主心中甚是不舒服呢,所以決定現在就立刻杖斃了她。”

    那掌嘴的粗壯婦人聞言,立刻找來杖棍,其中一人死死的壓住那姑娘,另外一人舉起杖棍毫不留情的朝著她身上招呼了下去。

    沈煥呆住,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公主,就算她是公主,她怎麼敢在大家面前如此的桀驁跋扈,他又聽見這公主說道:“其實了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救這姑娘,你跟著本公主回府,本公主就饒了她如何?”

    沈煥面色青白,手緊緊的握成拳,他轉頭看向那邊痛呼的女子,心中的憤怒讓他渾身顫抖著,不僅僅是因為憤怒,還因為自己的無能,是不是他一開始沒替這姑娘求情,這歹毒的公主就能饒了她?如今這樣的選擇,他根本不知該怎麼辦。

    陽石又笑道:“時間到了,你沒選擇的權利了。給本公主狠狠的打,打不死唯你們是問!”

    杖棍打在身上沉悶的聲音讓沈煥劇烈的顫抖著,他想上前救下那姑娘,陽石卻讓人攔下了他,笑道:“你看清楚了,這女人完全是因為你而死的,你若是不強出頭不就沒事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姑娘在他眼前被打的血肉模糊,從一開始的痛呼到漸漸沒了聲音沒了氣息。

    沈煥都不知自己最後是怎麼回去的,他只知道那歹毒的公主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記住,她是因為你而死的。”她沒有利用自己的勢力強行帶他回公主府,而是放他走了。

    渾渾噩噩回到住的位置,六兒說什麼他完全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這樣過了幾日,哪怕後來漸漸清醒過來他也過不了自己心坎那一關,有一個姑娘因為他的魯莽而喪了命。

    哪怕他後來通過了複試,成為了儒生他也開心不起來了,因為有個人因他而死了。

    回到臨淮後,見到爹爹和阿姐的那一瞬間他真的很想放聲大哭出來,向他們訴說,可他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他說不出口。之後的日子阿姐雖然忙碌著自己的親事,但也察覺到他的轉變,問他怎麼了,他不肯說。

    之後姐姐出嫁,嫁到了羅家,他和阿姐見面的次數也少了,一年之中也只能見上幾面,直到一年後羅家人突然來報喪,說他姐姐不小心撞在書案的桌角上身亡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跟在爹爹一起跌跌撞撞的沖進了羅家大門,瞧見書房裡倒在血泊中的瘦弱身影他才知道這是真的,他的姐姐死了。

    那幾天的日子痛苦而壓抑,他跟爹爹都不知道是怎麼度過那段日子的,後來的日子裡他總是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姐姐好好的怎麼會磕在書案的角上?他總覺得姐姐的死有蹊蹺,直到後來羅南突然抬了姚月進門做妾,他覺得這兩者之間肯定有什麼聯繫,姐姐剛死,他就抬了姐姐最好的閨中密友進門。他去了羅家找羅南問清楚,卻連羅南的面都沒見著就被轟了出去。

    之後也是如此,他更加確信了姐姐當年一定是撞見了什麼,他再去羅家的時候憤怒的質問著,卻依舊連羅南的面都沒見著,這次蜂擁出來幾個壯漢,對他拳打腳踢,腿也被生生的打斷了,他昏死了過來,醒來的時候雙腿都沒了知覺,身上火辣辣的,全身動彈不得,頭疼飄落下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他仿佛聽見了阿姐一聲聲溫柔的呼喚聲,“阿煥,阿煥……”

    這種感覺太真實了,沈煥猛的睜開了雙眼,看見近在咫尺姐姐擔憂的面孔,他一怔,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沈牡丹,渾身顫抖著,連聲音都帶著明顯的驚懼,“姐姐……阿姐……”

    沈牡丹一怔,輕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阿煥,你怎麼了?”一早醒來她就聽思菊說少爺還沒醒,似乎在房裡說胡話,她進來一看,發現他不知是夢到了什麼,滿臉的淚水,渾身顫抖,口中更是喊著姐姐,阿姐。

    她喚醒他,沒想到一醒過來他就突然抱住了她。

    沈煥的身子還在劇烈顫抖著,一聲聲的喚著阿姐,姐姐。

    “阿煥,你別嚇阿姐,你到底怎麼了?”沈牡丹也被沈煥給嚇住了。

    沈煥還沉在方才的夢境中,那夢境實在太逼真了,他顫抖著身子,臉埋在沈牡丹的肩膀上,喃喃細語,“姐,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我……我夢見寶秋被陽石公主活活打死,夢見你跟羅南並沒有解除婚約,夢見你跟羅南成了親,可……可……”

    沈牡丹心中也大駭,不知道阿煥怎麼會夢見這些東西,這明明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她試探的問道:“阿煥,後來了?你還夢見了什麼?”

    他的身子又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想起了夢中那刺眼的血紅色和漫天的飄雪,“我……我夢見姐你在羅家出了事,你……你,羅家說你撞在了桌角上不……不幸身亡了,還……還夢見,我去找羅家,最後……最後死在了大雪紛飛的……巷子裡。”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低低沉沉,沈牡丹卻依舊聽清楚了,她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她沒想到阿煥竟然會夢見上輩子的事情,阿煥方才該有多害怕啊。她壓下心中的酸澀,拍了拍他的後背,“阿煥,沒事了,不過是做了噩夢。你想想看,我如今不是已經跟羅南解除了婚約嗎?你放心,只是噩夢,都已經過去了……”

    沈煥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撐直了身子,露出個苦笑,“姐,抱歉,我沒事了,我去看看寶秋姐姐吧。”

    沈牡丹點頭,看著他穿好衣裳下了床,兩人一起去了寶秋的房間,寶秋已經醒了過來,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倒還不錯,翠枝正喂她喝粥在,瞧見沈煥兩人,沖他們笑了笑,“牡丹姐,阿煥,你們過來了。”

    “寶秋姐,昨天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會……”沈煥低著頭,又想起昨天和夢中的事情了,心不由的一緊。

    寶秋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阿煥,你這是作甚,昨天要不是你來,我恐怕就算被那女人打死也沒人為我出頭的,辛虧你來了……阿煥,你真覺得就算當時你沒出頭或者答應了那女人她就會放過我的?這根本不可能,所以你也不要自責了。如今我還要感激你才是……阿煥,謝謝你。”

    見她說的真誠,沈煥也漸漸放鬆了心頭的包袱,難得的露出個笑容,也不再多說什麼。

    女醫官沒多久也過來了,替寶秋醫治後就離開了,寶秋這樣子估計要在床上躺一個月腿傷才能好,如今也只能跟著翠枝住在沈牡丹這裡了。從寶秋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沈牡丹知道兩人分開之後,施寶秋就按照母親給的位址去找了那位母親的好友,沒想到被人告知早在幾年前就搬走了,她只得跟著翠枝和旺叔租了個小宅子住了下來,偶爾回去集市上轉轉,看看能不能碰見元澤慶。

    沒想到昨日就碰見了,之後的事情沈牡丹他們也清楚了。

    又是幾天的時間過去了,沈牡丹突然想起陳弘文說過殿下約莫半個月就能回來了,如今時間差不多了吧?到時候是她主動把梓安送回王府還是等著殿下親自過來接人?這半個月的相處她是真的很喜歡梓安這個孩子,聽話,懂事,暖人心。

    上輩子的時候她雖然和羅南成親了一年,但是羅南嫌棄她額頭上的傷疤一直不肯碰她,一年的時間裡,兩人同床的次數屈指可數,那時候她做夢都想要有個孩子。如今突然冒出來這個一個孩子,雖然沒有從小就養著他,但這段時間的想出,她是真心非常喜歡這個孩子。

    許是沈牡丹注視衛梓安的目光太久,衛梓安仰頭沖她露出個有些羞澀的笑容,“牡丹姐姐,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他似乎想到什麼,明媚的笑臉微微垮了下來,“牡丹姐姐,難道你又想把我送回王府去?牡丹姐姐,我不想回去,我還想住在這裡。”

    沈牡丹笑道:“那我不送你回去,等著殿下來接你好嗎?”她是真不忍心看著小傢伙失落的樣子。

    衛梓安立刻點了點頭,笑了起來,“恩!”

    沈牡丹說出那話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但是瞧見梓安明亮的笑臉又覺得也沒什麼,躲避起來又如何,若是殿下真對她有意,她躲起來也是無用的。

    ……

    懷寧是安陽附近的一個比較大的縣城,這裡有一片樹林,占地上百坰,早些年前先皇把這裡圍城了皇家獵場,裡面有不少野生獵物,偶爾的時候親王和皇上會來這圍場裡打獵。

    衛琅宴騎著馬奔跑在冷冽的寒風之中,耳邊呼啦啦的風聲刮過,臉上跟被刀子割一般,身上陰冷陰冷的。他心有微微有些煩躁,如今來著圍場已經半個月了,也不知皇帝大哥怎麼想的,這大冷天的非要跑過來打獵,他寧願向往常一樣窩在房裡,捧著本書,靠在貴妃榻上,聽著那細細軟軟柔柔的聲音講故事。

    衛琅宴有些不明白心底的這股子躁意是怎麼回事,似乎從來圍場之後就開始了,前兩天還好,越來後面他越是無法壓抑這股子躁意,直到前兩天夜裡他突然夢見那軟軟柔柔的聲音,他終於知道這股子躁意是怎麼回事了,他在想念她。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確受到了她的影響,他原本以為對她也只是喜歡,卻沒發現這遠遠不止喜歡了。

    他現在非常想見到她,衛琅宴思緒沉沉,遠處忽然一隻雪狐跑過,他連抽出箭支的興趣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那雪狐從眼前飛奔而過,卻不想忽然一支箭從他身側射過,瞬間沒入前面雪狐的身體。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48 AM

第049章

    衛琅宴連頭都沒有回就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不過眨眼的功夫,身後的人騎著一匹健壯有力的棕色馬匹追了上來。那人騎在馬背上微微俯下身子,扭頭看了旁邊面容冷峻的衛琅宴一眼,恥笑道:“沒想到連七弟這樣不近女色的人如今都被迷惑了,惹的七弟連打獵的心思都沒了。我真是好奇那沈家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看你這般,我倒是很想見見那沈姑娘。”最後一句話用輕佻的口吻說出來,仿佛帶了一層別的意思。

    衛琅宴側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衛安景,你想打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衛安景反而笑了笑,猛地感覺身邊的寒氣更加重了,他話鋒一轉,道:“要不你把梓安送到我那裡去如何?原本梓安就不是你的責任……”

    衛琅宴古怪一笑,“衛安景,你現在想說什麼?想說五哥是因為你而死,所以梓安是你的責任?”他的聲音在冷冽的風中有些低沉和含糊不清,“衛安景,何必了,雖說原本是你去冀州,但母妃求了情,皇上也下了旨,我和五哥去了冀州,這件事就同你再也沒有關係了。五哥……是為了救我而死的,你不需要背負這個責任……而且,梓安不是責任,我把他視為己出……駕……”

    強健的黑馬快速朝著前方奔去。

    衛安景勒住韁繩,停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前面魁梧的身影,他緊緊的攥住拳,面色發白,心中鋪天的酸痛席捲而來。母妃……母妃,都是因為你,我才成了兄弟眼中懦弱的人,都是因為你的偏愛,我才與自己兄弟形同陌路……

    ……

    洗好的小米加水密封在瓦罐之中,前一夜放在滿是炭火的灶底,第二天起來取出瓦罐,揭開蓋子,濃郁的米粥香味蔓延開來。

    喝著濃稠噴香的小米粥,用豆子發出來的豆芽清炒,酸酸爽爽微辣可口的菘菜,衛梓安吃的噴香。

    沈牡丹看他呼嚕呼嚕喝粥的樣和差不多空了的碗底,笑道:“再去添一碗可好?”

    衛梓安點了點頭,扒掉碗中最後一口香稠的米粥,把空碗遞給了一旁站著的鳩蘭,鳩蘭笑眯眯的去廚房添了一碗過來。

    旁邊的沈煥逗他,“梓安,你在這般吃下去小心變成小胖豬了。”

    衛梓安有些疑惑,皺著小眉頭努力的回想自己見過的小胖豬是什麼樣子的。沈牡丹輕笑,“阿煥,你快別逗他了。”又沖衛梓安道:“世子莫聽他瞎說,胖一些才好,抱著舒服。”

    “姑……姑娘,”門外忽然傳來六兒氣喘吁吁的聲音,“宴……宴王殿下來了。”

    沈牡丹一怔,手中的筷子沒握牢,啪的一聲掉落在桌上,她遲疑了下,站起身子,沖六兒道:“去……去讓殿下進……”她話還沒說完,門外已經走進來一個穿著大氅,滿身寒氣的魁梧男人,男人身上風塵僕僕,他進到屋子裡,視線定格在沈牡丹身上,與她的眼神交匯糾纏,眼中柔和了不少,更多的卻是掩飾不住的直白的強烈的佔有欲。

    沈牡丹一個心驚,慌忙避開他的眼神,結結巴巴的說道:“殿下,您……您是來接小世子的吧。鳩蘭,快些去把世子的東西收了。”說這話時,始終不敢去看他一眼。

    “不急。”衛琅宴收回目光,看了眼桌上的米粥和小菜,往前走了幾步,拉開一把凳子坐下,淡然道:“早上過來的有點急,還沒吃東西。”

    衛梓安半個多月沒見著他了,也很是想念,聽他說這話,立刻回頭沖鳩蘭歡喜的道:“鳩蘭姐姐,快些去給七皇叔添一碗米粥過來。”又扭頭沖衛琅宴笑眯了眼,“七皇叔,這米粥和這菜芽都是牡丹姐姐想法子弄出的新鮮吃食,可好吃了,你要多吃一些。”

    沈牡丹哭笑不得的看了衛梓安一眼,心中忐忑難熬,正遲疑著該怎麼辦的時候,衛琅宴已經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莫要管我,坐下繼續吃吧。”

    沈牡丹應了一聲,看了眼他旁邊的空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硬著頭皮坐了下來,聽著旁邊他細嚼慢嚥吃東西的聲音,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了。

    施寶秋有傷在身不能起來吃東西,都是翠枝在房裡伺候著她吃,平日吃飯的桌上也只有牡丹,阿煥和梓安三個人。這次多出來一個男人,還是如此顯眼的一個男人,他坐得筆直,兩腿微微張開,左手很自然的放在左腿之上。除了衛梓安,剩餘的兩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特別坐在左側的沈牡丹,目光老是不由自主的移向距離她右腿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的大腿和手掌,他的腿長而有力,繃得緊緊的,在有些矮小的桌下微微的屈著,放置在大腿之上的手背因為練武的關係,青筋有些鼓起,手指卻很修長,指甲修剪的乾乾淨淨。

    沈牡丹簡直是煎熬著吃完了這頓早飯,等著思菊和鳩蘭把桌子撤了下去,沈牡丹立刻說道:“殿下,您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把世子的東西收拾一下。”說罷,匆匆的離開,進了衛梓安的房間,反手把房門關上了。

    靠在房門後,沈牡丹粗粗的喘了兩口氣,心中又想起方才殿下看她的目光,強烈,直白和掩飾不住的佔有欲。她腦子有些混沌,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前在王府的時候雖然能夠感覺的出他對她應該是有意的,但卻沒有今天這麼強烈的感覺,今天的他太直白了。她以為他去了懷寧一趟,說不定對她的那丁點有意也會隨著時間煙消雲散,但如今卻更加的強烈澎湃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僵硬著雙腿走到床邊去替衛梓安收拾東西,沈牡丹的腦海中越發的亂了,正混亂的想著,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沈牡丹只以為是鳩蘭來了,她軟弱無力的坐在了床邊,靠在了床柱上,垂著頭無力的說道:“鳩蘭,你來替梓安收拾東西吧,我有些不舒服。”方才因為與殿下的相處,全身緊繃,如今突然鬆懈下來,身子便有些疲軟了。

    腳步聲漸漸走進,和鳩蘭輕快的腳步聲不同,這腳步聲明顯更加的沉穩,有力。不似女人的腳步。靠在床柱的沈牡丹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煞白,正想抬頭望去,那腳步已經停止了她的面前,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雙勾著金邊的黑色靴子。她閉了閉眼,心中越發的沉重,耳邊聽見他的詢問聲,“你哪裡不舒服?”

    沈牡丹抬頭,撞見了他幽深的眼中,攥緊了發抖的手,她壓下心中翻騰的懼怕,平靜的道:“殿下,民女沒事,只是……只是昨天夜裡沒有休息好。殿下,您稍等片刻,民女很快就把世子的東西收拾好的。”她說罷,收回目光,站起了身子打算替梓安收拾東西了。

    衛琅宴豈會看不出她在躲自己,兩個人都不是笨蛋,他有些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躲著自己。他轉過身子從旁邊拎過來一個凳子過來坐下,視線又移回到她的身上,她今個穿了一身的藕荷色襖裙,收窄腰身,正背對著收拾床上的東西,微微彎腰,圓翹的臀正對著他。

    衛琅宴忽然就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了起來,他沙啞著聲音道:“不用收拾了,梓安暫時還住在你這裡,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沈牡丹怔住,磨磨蹭蹭了好半響才直起了腰身,轉過了身子,看見他正坐在前方不遠的位置。遲疑了下,她沒有上前,依舊站在床頭。她總覺得有什麼不明的氣息在兩人周邊纏繞著,她很想拔腿就跑,可是她不敢。

    “過來。”衛琅宴又催促了一聲。

    沈牡丹猶豫了下,往前走了兩步,說道:“殿下,小世子住在這裡總歸是不好的,您多勸勸小世子,還是讓他回王府住吧。”

    衛琅宴不答話,過了會才啞著聲音道:“坐下。”

    沈牡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整個房中除了他坐著的那把凳子再也沒有其他的,視線忽然就落在他修長有力的大腿上,她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突然爆紅,結結巴巴的道:“殿……殿下……”

    是不是她聽錯了,要麼是她會錯了意,其實他說的話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讓她坐在他腿上吧。

    衛琅宴不再囉嗦,他一直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當下就伸手扯住了沈牡丹的手臂,一個用力,她便倒在自己的懷中,順勢一帶,她已經穩穩的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環住她的腰身,入鼻有股淡淡的香氣,非常的好聞。

    她一落入懷中,衛琅宴全身的欲望便再也繃不住了,從下腹處竄至全身,這才發現他對她的思念和喜歡遠比自己所估計的還要多。他一直是個很有自製力的人,這些年來也沒個女人,雖會有生理的欲望,但是對於女人的欲望卻沒有一絲一毫,直到那煎熬般的半個月,他的欲望每夜便如同蘇醒的雄獅。從懷寧回來,他甚至沒有回王府,直到來了這裡。如今不過擁她入懷,他體內的雄獅便已經蘇醒,叫囂著。

    沈牡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他的懷中了,臀下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頂著,她的臉色立刻煞白,身子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想要起身,他的手臂卻如同鐵鉗一樣緊緊的困著她,動彈不得。

    她豈會不知身下那是什麼東西,她不敢在動彈分毫,深怕刺激的它越發堅硬。

    她傻傻的不敢動彈分毫,卻不想他卻開始動作了起來,他有些冰涼的大手摸向她光滑的臉頰,稍一用力,她的臉就正對他了。沈牡丹甚至從他的眼中望見了自己呆愣的身影,還不等她多想什麼,他的手已經扶住了她的後腦勺,用力按向了自己,冰冷的唇觸碰在她柔軟的唇上。嘴上有濕濕熱熱的東西舔過,那溫熱靈巧的舌來回的在她的唇上刷過,甚至伸進她的口中想要撬開她緊閉的牙齒。

    沈牡丹聽見殿下低低沉沉的聲音,“牡丹……”

    沈牡丹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或許是他吻的太專注,她猛地一把推開了他,用力過猛,整個人朝著後面倒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她卻又立刻揮手打開他的手,整個人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沉悶的聲音響起,沈牡丹卻連哼都沒有哼,立刻爬了起來,匍匐在地跪了下來,頭也垂在地面,“請……請殿下責罰。”她的身子劇烈的抖動著,連聲音都帶了一絲的顫意。

    頭頂上響起衛琅宴平靜的聲音,“起來說話。”

    沈牡丹頭都不肯抬起,只又說了一遍,“請殿下責罰。”

    衛琅宴有些無奈,“對不起,方才是我太唐突了,或許你不會相信,我……只是太想念你了。你放心,我會負責的,我會迎娶你進門的。你……起來說話。”

    迎娶……只有妻子才會用迎娶,迎為妻抬為妾。她怎麼可能答應,又怎麼會答應,她咬了咬牙齒,頭垂的更加低了,“民女不配。”

    衛琅宴有些怔住,又皺了下眉頭,顯然沒料到她會拒絕。他坐在那裡,不語。

    沈牡丹的頭已經碰在了地面上,後背也疼痛不已,可是她不敢動。她心中泛起一絲苦澀,想著,殿下肯定在想她怎麼敢拒絕,又為何拒絕,這般大的福分,妃子之位,天下間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位置,她為什麼會拒絕?

    她怎麼敢不拒絕,上輩子自己因為一個男人弄的家破人亡。好不容重來一次,她怎麼敢重蹈覆轍,她怎麼敢做他的妃子,做日後的皇后,她怎麼敢生活在那勾心鬥角的宮中。待日後他成了皇上,先不說為了牽制朝廷那些實力他要充納後宮,若那時候他對自己還有意,說不定她會成為他的皇后,會成為全天下女人嫉妒的對象,他們沈家也會成為朝廷那些權勢貴族打擊的對象。對落魄的沈家來說,這是受不起的福分,這是折殺。輕一些,他對了她沒了興趣,可已經迎娶她進門了,她連退路都沒有,只能一輩子呆在那冰冷的深宮中。這兩個都不是她所希望的結果。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49 AM

第050章

    衛琅宴端坐在凳子上看著匍匐在地的沈牡丹,她的頭垂的很低,情緒似乎穩定了下來,身子不再顫抖了。他半響不語,微微蹙起的眉頭顯示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好,他實在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擔心什麼?還是討厭他?他覺得是前者,不應該是後者,他看的出來她不討厭他。他想了想,站起身子往前走了兩步,微微俯身,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他能感覺到她快速抖了一下,不由的問道:“你到底再怕什麼?”說著,手上用力,逼迫著她站了起來。

    他知道她怕的肯定不是他的人,難道是怕他的感情?

    沈牡丹被他扶著站了起來,也不看他,只低垂著頭,“民女不配……”她不敢接受他的感情,這麼優秀的男人,若是真跟在了他身邊,愛上他幾乎是遲早的事情。她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他們喜新厭舊,一開始也是真的喜歡你,對你寵愛有加,可一旦膩了你,你會連地底的塵埃都不如。上輩子飄蕩的時候見過太多這樣的男人了,在大家眼中是個愛妻子,愛家,愛孩子的好男人,誰又知道他們背地裡是什麼樣子的?她見過太多一邊跟妻子打電話說要加班,要出差的男人了。但其實呢,他們不過是去跟情人幽會,她甚至還見過一邊在情人身上賣力聳動一邊跟妻子孩子打電話說想他們的男人,真是讓人作嘔,也讓人心涼。

    她重生之後就做好了打算,與羅南退親,努力賺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改變前世的命運,找一個門當戶對普通的男人,一輩子相夫教子,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世安康。她從來沒想到事情的軌跡會朝著這方面發展,沒想到她會和宴王有交集,他甚至想娶她。說白了,一個普通的男人她可以一輩子沒肺沒肺的,只求個生個孩子,以孩子為主,至於這個那人,他愛誰誰就愛誰去吧,她無所謂。但要是像宴王這樣優秀的男人,她怕會管不住自己的心,會喜歡上他,若是喜歡上了他,她根本不可能心平氣和的看著他跟其它的女子怎麼樣,她會嫉妒,她會忍不住想和她們爭想和她們鬥,可是她怎麼爭得過?甚至會連累了整個沈家,所以她斷然不可能接受他的。

    當然,如今他已經碰過她了,她的想法也改變了,他日後會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貴的人,怎麼可能看著他碰過的女子跟別的男人成親相夫教子,她只打算賺夠了銀錢再去尼姑庵裡長伴青燈左右,其他的便不再多想,只求他能饒過了沈家,莫要為難爹爹和阿煥。

    衛琅宴使勁皺著眉頭,有些沒法子了,他沒碰到過喜歡的女人,還以為只要喜歡娶進門就成了,如今這是怎麼回事?自己長的也不差,身份也不差,這樣被她拒絕,惱怒肯定是有一些的,更多的卻是納悶和無可奈何。

    他想著,是不是自己太急了,嚇著她了?所以緩緩日子,慢慢培養培養感情?肯定是這樣的,他想了想,說道:“今個是我太急躁了,嚇著你了,你也別說什麼配不配的,我對你有意,想娶你進門也是真的,沒打算玩弄你。方才……只是有些忍不住,你且放心,日後我不會這般魯莽了,我們就先緩緩,先這樣處著,等你習慣了再答覆於我,可好?”雖然會有些難以忍耐,但為了不嚇著她,他願意暫時忍耐一段時日。

    沈牡丹抬頭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看出他還真不是說著玩的,心裡頭不由的有些納悶了起來,這人不是很聰明嗎,難道沒聽懂她的意思?她是完完全全的拒絕他啊,而不是想要慢慢相處著看看。

    衛琅宴說罷,看了一眼床上收拾的包袱,道:“不用在收拾了,梓安還住在你這裡,我有時間會過來看他的。”

    沈牡丹急了,“殿……殿下,民女方才不是那個意思,民女是想說民女配不上殿下……民女……”

    衛琅宴看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配不配的上是我說了算,好了,莫說再說這事了。你可想出去轉轉,我陪你去,安陽除了熱鬧的集市還有許多地方可以去瞧瞧的。趁著你在安陽的這段時間,我陪你好好逛逛。”他想著姑娘家不都喜歡逛集市嗎,他好放低身段,努力的去適應她,也讓她喜歡上自己,也讓她不被所謂的門第觀念所束縛著。

    沈牡丹的臉色都白了,又有些紅,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子濃濃的無力感,“殿下,不必了。”她都做好了被他責罰接受他怒火的準備了,如今這是怎麼一回事……

    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衛梓安稚嫩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七皇叔,牡丹姐姐,你們在不在房中?我進去嘍。”

    沈牡丹有些慌,衛琅宴神色不變,開口道:“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衛梓安的小腦袋先伸了進來,看著兩人都在房中,笑眯眯的推門而入,小跑到沈牡丹身邊,纏著她道:“牡丹姐姐,今天的故事你還沒講,昨天講到誤入小雷音,後來怎麼樣了?”

    沈牡丹只得先丟開一旁的殿下,抱著衛梓安坐上床頭,自己出去搬了個小杌子進來放在床榻邊上給小世子講故事,“接下來是說孫猴兒巧行醫的故事了……”殿下就坐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背後炙熱的視線讓她微微有些不自然,講著講著有時就忘了下面的內容,要想上好久才能繼續講下去,這樣磕磕巴巴的講了一個多時辰才把孫猴兒巧行醫的這段講完。

    身後的視線一直未曾離去,她講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她也一直不敢回來看他。等到講完鳩蘭送了幾杯茶水進來,她端起一飲而盡,實在有些受不住身後的視線了,喝完茶水,把杯子塞到鳩蘭手中,正想說出去看看寶秋,突然就聽見殿下說,“梓安,今個晚上可要出去逛夜市?七皇叔陪你去,也叫上你牡丹姐姐如何?”

    沈牡丹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他帶著一絲笑意的雙眼,忍不住一怔,腦子就有些嗡嗡作響,心也不受控制的猛然跳動著,她混混沌沌的聽到衛梓安歡喜的聲音,“好啊,牡丹姐姐,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夜市玩吧,牡丹姐姐,夜市可好玩了,有好多花燈,好吃的,還有會耍雜技的……”

    “我……我要照顧寶秋,就不去了。”沈牡丹忙別開了雙眼,不敢再去看他。這是她第一次瞧見他笑的樣子,雖只是個很淺的笑容,但方才給她心頭的震撼實在太大,她知道自己必須遠離他。

    衛梓安從床頭爬了下來,一把抱住了沈牡丹的腰身,撒嬌道:“牡丹姐姐你陪著我們一起去嘛,讓鳩蘭姐姐和思菊姐姐在家照顧寶秋姐姐好了,好不好?”

    鳩蘭笑道:“是啊,牡丹姑娘,有奴婢和思菊在,您就跟世子一起出去吧。”

    “我……”沈牡丹張了張口,低頭看著梓安祈求的神色,有些不知該怎麼拒絕,最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

    衛琅宴在這裡整整待了一天,晌午也留在宅子裡吃的飯,飯後在鳩蘭收拾出來的廂房裡小歇了片刻,之後陪著沈牡丹和衛梓安待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飯之後衛梓安就鬧著要出去了,拉著沈牡丹往門外走,沈牡丹拒絕了幾次,衛梓安不動了,低著頭站在了一旁。沈牡丹低頭一看,發現小傢伙在哭,登時就慌了,“世子,你莫要哭了,我陪著你一起去就是了。”

    最終沈牡丹還是沒扛過衛梓安的眼淚攻勢,跟著衛梓安出了院門。瞧見巷子裡停著一輛馬車,衛梓安牽著她走了過去,掀開簾子,衛琅宴正端坐在裡面,藏青色錦袍,外面披著黑色貂皮大氅,一臉的清冷,瞧見他們的時候表情柔和了不少。衛梓安朝著他伸過去了小手,“七皇叔,拉我一把。”

    衛琅宴伸手把衛梓安拉了上去,沈牡丹站在馬車下正猶豫著,殿下又再一次的把手伸了過來,“快些上來吧。”

    沈牡丹看著他修長有力的大手,咬了咬牙,想著早就讓他碰過了,待會還要面對他,如今矯情個什麼勁兒。眼一閉,心一橫,就把手伸了過去,有些冰涼的大掌握住了她白皙柔軟的手,兩人忽然覺得手指觸碰在一起的時候有什麼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指間傳開,都是一怔。

    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手指竄向四肢百骸,衛琅宴原本是想著挨一下手應該沒什麼關係的,沒想到這一發就不可收拾,下腹處幾乎立刻就繃緊了,他面色微變,一個用力把她拉上了馬車,立刻鬆開了手,微微調整了下坐姿。

    沈牡丹和衛梓安坐在衛琅宴對面,看著有些不自在的沈牡丹,衛琅宴覺得自己有點惹火上身了,他原本是打算跟她好好相處一段時間,至少讓她喜歡上自己在上門提親,娶她進門,可他太低估自己的忍耐力了,不過是稍微觸碰了她一下,他便有些受不住了,若不是梓安在這裡,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馬車噠噠噠的朝前駛去,衛梓安興奮的挑開一覺角的車簾朝外看去,沈牡丹努力讓自己忽視對面炙熱和狂熱的視線,她放在雙腿上的手有些顫抖。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想著,不管如何明天一定要把世子送回王府去了,她不可以在跟殿下接觸下去了,明天送梓安回去的時候就同他說清楚了。他若是一怒之下責怪于沈家怎麼辦?他不就是惦記著自己的身子嗎?實在不行就把身子給他就是了,只要沈家沒事,她都無所謂了,反正日後她也只有一輩子長伴青燈的份了。可他執意要拿沈家威脅她要娶她怎麼辦?

    一路上沈牡丹都在胡思亂想,馬車猛的停了下來。沈牡丹朝外一看,已經到了夜市上了,耳邊都是嘈雜的人聲,熱鬧沸騰。立刻有奴才上前在馬車下放了個小杌子,衛琅宴率先下了馬車,又把衛梓安抱了下來,沈牡丹也跟著下去了。

    瞧著燈火通明,熱鬧哄哄的集市,沈牡丹有些心不在焉的,衛梓安牽著她的手興奮不已,指著一路上稀奇古怪的玩意給沈牡丹介紹著,“牡丹姐姐這是十般膏子糖,可好吃了……”

    “牡丹姐姐,這是酒露子,酸酸甜甜,可好喝了,牡丹姐姐,你陪我去喝一碗吧。”

    衛梓安拉著沈牡丹朝著那攤位上走去,這攤位非常的簡陋,頭頂上有一張大的油布遮著,炭爐子,一口大鍋,旁邊破舊的桌上擺著乾淨的碗和勺。衛梓安拉著她在一張有些破舊的桌子前坐好,衛琅宴也跟著過去坐了下來。

    衛梓安沖擺攤的婆婆笑道:“婆婆,給我三碗酒露子。”

    三碗酒露子端了上來,沈牡丹嘗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忍不住扭頭沖衛梓安笑了起來,“真的挺好喝的。”

    衛梓安得瑟了起來,“是吧,是吧,我就說很好喝的。”

    衛琅宴不挑食,也跟著一口口的喝了起來。

    “七弟?”不遠處響起一個詫異的聲音來,幾人同時抬頭看了過去,都認識,景王衛安景。

    衛安景身邊跟著一個長相嫵媚,身材出挑的女子,仿佛無骨一般纏著衛安景的身上。衛安景走到三人面前,打量了沈牡丹一眼,又古怪的看向衛琅宴,“衛琅宴,你還當真了?”

    衛琅宴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頭都未抬,只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六叔叔好。”衛梓安頗有些無奈的跟衛安景問了好。

    衛安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眯眯的問他,“梓安和六叔叔回去好不好?六叔叔給你準備了好玩的東西。”

    衛梓安跟個小大人一般無奈的歎了口氣,“六叔叔,我想跟著七叔叔和牡丹姐姐,就不去打擾六叔叔了。”

    衛安景又逗了衛梓安幾句也不多說什麼,這才帶著身邊的女子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似笑非笑的看了沈牡丹好幾眼。

    三人喝了酒露子又逛了好一會,時辰不早了這才回了宅子裡去,衛琅宴把兩人送到宅子大門口,“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在過來。”說罷,閉上了車簾子,讓車夫趕著馬車離開了。

    看著馬車的漸漸消失在巷子口,沈牡丹牽著衛梓安進了院子裡,她送小傢伙回了房,並未馬上離開,而是哄了他好久,哄了半個時辰小傢伙才點頭同意肯明天回王府去了,沈牡丹可算是松了口氣。

    ……

    第二天一早,衛琅宴吃了早飯陳弘文便把這段時日所要處理的公務放在了書房裡,衛琅宴只得先處理了公務在過去宅子那裡。等到處理完全部公務的時候已經差不過午時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一旁站著的陳弘文,“弘文,本王有個問題想問你,如果一個女子跟你說她不配和你在一起那是什麼意思?是真的不配還是拒絕?”

    陳弘文立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先是有些呆住了,他是沒想到那沈家姑娘會說這樣的話,這明顯就是拒絕了,他沉聲道:“殿下,這是藉口,不是什麼配不配的問題,而是她不想與某人在一起才會說這般的話。”他是真沒想到沈家姑娘會拒絕殿下。而且——他看了殿下一眼,他跟在殿下身邊也十幾年了,從小就跟在殿下身邊了,知道殿下從未有過女人,原本以為他不會動女人動情,卻不想殿下對女人動情的時候會如此的執著和狂熱。

    衛琅宴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一臉的冰霜,她竟是拒絕了他,她真就什麼都不怕?

    正想著,外面忽然有下人通報,“殿下,世子回來了,沈姑娘送世子回來了。”

    衛琅宴神色不明,半響才站了起來,道:“弘文你出去接梓安,再讓沈姑娘過來。”

    ……

    沈牡丹聽了陳弘文的話後,往書房看了一眼,稍微有些遲疑,又想著她過來本來就是解決問題的,而不是逃避的,她咬了咬牙,一步步的朝著書房走了過去,輕敲了敲門,房裡立刻傳來衛琅宴的聲音,“進來!”

    沈牡丹推房而入,入眼就是正坐在寬大書案之後的男人,他身姿不凡,穩穩的坐在那裡,身上散發著極大的氣勢,和昨天見到的他完全不同。沈牡丹有些遲疑了,正愣著的時候又聽見他有些清冷的聲音,“進來,把門關上!”

    這已然是命令的語氣了,沈牡丹攥了下拳,走進房門,轉身關上了房門。

    她轉過身子,朝前走了兩步,距離書案有一些距離,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殿下已經問道:“你昨日說不配我的話其實是為了拒絕我?你不願意嫁進王府?”

    沈牡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頭俯的人低低的,她回答道:“是的,殿下。”才說完她就覺得周身的氣息冷了不少。她又聽見他的聲音,“沈牡丹,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拒絕本王?你不就怕連累你們沈家全族!”

    他的聲音已經極冷了,沈牡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頭俯的更加低了,“殿……殿下,民女怕,可是民女不配。您……您若是真的想……想要,民女……不會拒絕的,民女只求……只求殿下能夠饒……饒過沈家,民女也會……一生長伴青燈左右。”她斷斷續續終於咬牙說完了這話,只等著他的發落了。

    這話衛琅宴可聽懂了,她的意思是身子可以給他,嫁給他就不必了,身子給了他,求他饒過了沈家。衛琅宴冷笑兩聲,書房的溫度又陡然降了不少,他壓下心中的怒意,冷冰冰的道:“那你就過來吧。”

    沈牡丹只覺得渾身發冷,咬牙站了起來,她連頭都不敢抬,一步步的朝著書案後那魁梧的身姿走去。腳上似乎有著千斤般的重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到他身邊的,不敢去看他的模樣。她聽見他的聲音越發冰冷了,“坐下!”

    沈牡丹一咬牙,閉上眼側坐在他的大腿之上,身子也微微開始顫抖了起來。

    衛琅宴穩坐著不動,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在鼻端繚繞,幾乎是立刻他的欲望就蘇醒了過來,快的讓他詫異,也讓他越發的怒氣了。他冷聲道:“你這樣坐著是如何?面朝著我,跨坐在我身上,莫不是還要我教你不成?”

    沈牡丹臉色有些發白,攥緊的拳頭抖了又抖,她低著頭,慢慢的轉過身子,面朝著他,慢慢的從側坐變成了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幾乎是立刻她就察覺到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頂在她的大腿內側,她立刻僵住了身子不敢在動彈半分。

    “你在做什麼?還不繼續?不是求我饒了你們沈家嗎?”衛琅宴的聲音越發的冷漠,下腹處的緊繃讓他幾乎快忍不住了,忍不住想要把她狠狠的揉進懷中。

    沈牡丹豈會不知他話中的意思,口中有些苦澀,抬頭看向他英俊的面孔,閉上眼睛,不管不顧的湊了過去,柔軟的嘴唇觸在他冰冷緊閉的唇上,她又不知該如何了,停頓了下,伸出濕潤的舌輕輕的舔著他的唇。大腿處頂著她的東西越發的堅硬的,她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

    一隻大手忽然環住了她的腰身,她的整個身子立刻撲倒在他身上,柔軟的胸撞在了他寬闊堅硬的胸膛之上,他的嘴巴張開,濕熱的舌直闖進她的口中,大力的在她的口中翻攪,吸吮,兩人的唾液混在一起,他貪婪放肆的吻讓她忍不住想逃,頭止不住往後揚去,卻立刻被他固定住了,被迫承受著這猶如野獸一般讓人窒息的吻。

    衛琅宴腦海中只剩下一個聲音,要了她,要了她。他再也不滿足一個吻了,勒住她腰身的手移向肩頭,撥開層層的衣衫,露出圓滾白滑的肩膀。

    一觸到冷氣,沈牡丹的身子顫抖的越發厲害了,心中湧出濃濃的絕望。

    衛琅宴對上她煞白的臉和顫抖不停的翹長的黑睫毛,心中一軟,皺著濃黑的眉看了她半晌,哪怕下身的雄獅叫囂的異常的厲害,他也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過了好半響他才咬著牙沙啞著聲音道:“你走吧。”

    沈牡丹猛地睜開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又皺著眉頭咬牙道:“沒聽懂我的話?還是你想繼續?”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才控制住自己嗎,他是想要她,卻不是在這種地方,他也沒打算放過她,方才只不過是被她氣的差點失去了理智。

    沈牡丹磕磕巴巴小心翼翼的問道:“殿……殿下,那……那沈家……”

    衛琅宴冷聲道:“放心,我不會動他們的。”

    沈牡丹終於回了神,快速的從他雙腿上翻了下來,整理好衣裳,走到離他幾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沖他福了福身子,感激的道:“多謝殿下,民女告退。”說罷,沒有半分猶豫,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門。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51 AM

第051章

    自從上次王府書房發生那件事情後,殿下放她離開距離今日已經差不多半個多月時間了,這期間她一直心驚膽顫,深怕殿下改變主意了。仔細回想起來每每連她自己都驚出一聲冷汗,也不知當初怎麼就那麼大膽子敢拒絕他了,甚至還說出了那樣話來,好一切都過去了,殿下沒有責怪她,也沒有為難沈家。

    還有幾天時間就到了阿煥複考日子了,她只用安心等著阿煥考完,成績出來就能一起回臨淮了,到時候好好經營鋪子,等著差不多時候她自會去尼姑庵。沈牡丹暗暗籲了一口氣,日子總算回到了原點,她自己怎麼樣根本無所謂,她重生回來也只不過是為了家人而活著,去尼姑庵或者跟一個男子生活一輩子,她都無所謂,只求家人這一世能夠安康。

    “阿姐,過來吃飯了。”沈煥聲音從隔壁房傳來。沈牡丹收回心中翻滾思緒,笑了笑,起身朝著隔壁廳房走去,她如今該歡喜才是,阿煥問題已經解決了,基本上前世要發生悲劇事情都差不多阻止了,她相信家人今後命運一定會改變。

    過去隔壁廳房時候寶秋和阿煥已經坐位置上了,寶秋身子也好差不多了,看見牡丹,沖她一笑,“牡丹姐,過來吃飯。”

    這兩人並不知道她和殿下事情,至於沈煥,她沒打算告訴他,她不想阿煥擔心她。

    吃了飯,沈牡丹回房撰寫西遊記故事,因為答應了梓安,她每日都要把故事寫下來讓人送去王府裡,故事今天就是後結尾了,花費了一個下午時間她才寫完,又把平日裡梓安愛吃菜做法一併寫下來交給了六兒,讓六兒把東西送去王府就成了。

    幾日時間轉眼而過,很就到了沈煥去赴考日子了,考試時間為兩日,這兩日只能待考場中。一大早起來沈牡丹替沈煥收拾好了衣物,又親自去廚房給沈煥做了食物,烙肉餡餅子,這種食物方便,好吃還管飽,肉餡是特意煮好醬肉,沈牡丹裡面鹵料里加了好幾種東西,味道那是沒話說。

    大家一起吃了個早飯沈煥就背著包袱去了考場,思菊和六兒擔心不行,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兩人都急上火嘴裡起泡了。沈牡丹其實也是有些擔心,複考和初考有些不同,除了筆試外還需要考官當面考問一些問題,考官都是當朝大臣或者一些親王,沈牡丹雖然知道上輩子沈煥考上了,但這次她得罪了殿下,她有些擔心殿下會讓人為難阿煥。可想想又不太可能,殿下一個大男人,性格也還算光明磊落,不至於為她一個女子幹出這種沒品事情來吧。

    ……

    沈煥倒是沒什麼壓力,背著包袱直接去了考場,第一天是筆試,他文采不錯,看問題也都有自己獨特想法,很就答完了考卷,下午中午給考生安排廂房裡休息,下午還有一場。

    休息地方是個統一大院落,裡面有很多廂房,沈煥從考場出來後直接到了分配廂房了,一個廂房裡有好幾個考生休息。沈煥回了廂房從包袱裡取了幾個肉餡烙餅取出,倒了一碗開水,端著出了房間,找了個清靜地坐下開吃了。

    烙餅是白麵揉,餅子香軟綿甜,裡面肉餡味道是鮮美,一口咬下去一大口肉和香軟餅子,沈煥三四口就解決掉一個餅子,喝了一口水。正想繼續開吃,旁邊一個突兀聲音響起,“哎呀,小兄弟,你這餅子看上去挺好吃,咱兩換著吃吧。”

    沈煥轉頭一看,發現不遠處蹲著一個面容黝黑,三大五粗粗狂漢子,約莫三十來歲樣子,正死死盯著他手中肉餡烙餅。這漢子手中拎著半隻燒雞,抬頭瞧見沈煥正盯著他望著,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大牙,起身走了兩步來到沈煥旁邊又蹲了下來,是把手中燒雞拎了沈煥面前,“小兄弟,咱兩換著吃吧。”

    說著也不管沈煥同不同意,麻溜把手中燒雞塞到了沈煥手中,又把沈煥手中還剩餘兩個餅子抓了過來,他抓過餅子後也不吃,小心翼翼用油紙包了起來。

    沈煥瞪著手中燒雞,又抬頭看了這漢子兩眼,哎哎了兩聲,“大叔,你這是做啥?”

    大漢沖他嘿嘿笑了兩聲,“我就愛吃肉餡烙餅,大老遠就聞見你這烙餅香味了,小兄弟莫要見怪啊。”

    兩個烙餅而已,沈煥也沒啥好糾結,看他把烙餅包著又不吃,不由問道:“大叔,你怎麼不吃?”

    大漢啊了兩一聲,眼角似乎朝後瞥了一眼,“我啊,我待會回去了再吃。”

    “大叔,你應該不是考生吧?怎麼能進到這裡面來?”沈煥瞧著大叔不像考生樣子,倒像是個武夫。

    大漢也不瞞著,笑道:“我這裡當差,好了,小兄弟我就不打擾你了,希望日後我們有緣再見。”說罷,攥緊油紙,朝著左邊一片樹林子竄了過去。

    沈煥眨兩眼功夫那大漢已經消失無影無蹤了,他也沒當回事,只以為是這裡當差侍衛。看了眼手中燒雞,抱著啃了起來。

    且說從沈煥那裡奪了兩個烙餅大漢來到一片樹林子之後,樹林子後面好大一塊空地,空地上站著兩個男人。大漢抓著烙餅竄到那個子高大身姿魁梧男人面前,嘿嘿笑了兩聲,把手中用油紙包著烙餅遞給了這男人,“殿下,屬下可是聽您吩咐把這烙餅要了過來,也忒丟人了些,跟個孩子搶吃……”看著高大男人不虞神色,大漢急忙改了口,“殿下,這次您可該把屬下帶去涼州了吧,老待安陽幹這些閑跟個求一樣破事,不就是場考試嗎?還搞個什麼一樣,非要調一堆侍衛來守著!對了,殿下,您讓屬下去跟個小孩搶什麼烙餅?”

    殿下近越發奇怪了,秦綸覺得離開殿下身邊幾年,越發不懂殿下心了。

    衛琅宴不回答秦綸話,只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身後陳弘文咳嗽了一聲,朝秦綸眨了眨眼睛,秦綸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陳弘文,你眨什麼眼?眼有毛病?”說罷,又又看衛琅宴,苦著一張臉道:“殿下,您倒是說說啊,同不同意屬下這次跟著您去涼州啊。”

    衛琅宴終於開口了,“秦綸,本王記得你之前好像撿過一個孩子?那女孩如今有十幾了吧?功夫學如何?本王想給她個任務。”

    秦綸臉皮有些紅了,啊了一聲,“殿下說是秦念春吧,那丫頭十五了,功夫了得,殿下想給她個什麼任務?”

    衛琅宴不說話,示意身後陳弘文,陳弘文立刻上前一步從身上掏出一副畫像來,又沖著秦綸嘀嘀咕咕說了起來,越說,秦綸面色越發古怪,後是腦門上直冒汗,嘀咕道:“殿下真是煞費苦心,直接搶來……不是,直接上門求親不就成了,誰還敢拒絕不成。”

    衛琅宴不搭理他,取了一個肉餡烙餅吃了起來,味道很好,他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

    兩日後沈煥考完回去,思菊和六兒急忙迎了上去,“少爺,您考怎麼樣?”

    沈煥也有些沒底,筆試部分他覺得沒啥,就是第二天面試部分有些奇怪,竟然是宴王殿下,問了他一大堆無關緊要問題,後就要他出去了。

    聽沈煥這麼一說,沈牡丹心中一驚,腦子有些發昏,殿下真不會幹出那種事情吧。就算她沒參加過儒生考試也該知道後來面試部分肯定不可能問一堆無關緊要問題。

    連沈煥都察覺出不對勁了,擔憂問沈牡丹,“姐,你跟殿下沒什麼吧?”

    沈牡丹怎麼敢說自己跟他有什麼,忙把話題扯開了。

    夜裡入睡時候沈牡丹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苦沒邊了,深怕阿煥因為自己成不了儒生。這一夜她都沒怎麼睡覺,早上起來眼睛有些乾澀,眼窩下青青,這樣煎熬足足過了十日,沈牡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今個是出榜日子了,沈牡丹是整個人都坐立不安。

    一大早起來大家連早飯都沒有吃,直接去了貼榜地方,貼榜處早就擠滿了人,六兒自告奮勇要去看成績,思菊外側喊著,“六兒,這邊,從這邊擠,人少點。”

    寶秋看著愁眉不展瘦了一大圈沈牡丹,安穩她道:“牡丹姐,你就別擔心阿煥了,阿煥這麼聰明,肯定能行。”

    沈牡丹苦笑,要是以前她肯定不擔心,可她得罪了宴王啊,正忐忑不安時候,那邊六兒突然啊大叫了一聲,高聲喊道:“中了,中了,我看見少爺名字了!”

    沈牡丹聞言,心中一喜,整個人就鬆懈了下來,這樣擔心了十來日,如今突然鬆懈,身子就有些發軟,忙扶住了一旁寶秋。寶秋也急忙攙住了她,笑道:“牡丹姐,我就說吧,阿煥肯定能高中,這才你該放心了吧。”

    沈牡丹笑道:“可算是放心了。”又聽見那邊六兒興奮高喊聲,“少爺,少爺,您是第一名吶!”

    第一名?沈牡丹呆住,怎麼會這樣?上輩子阿煥雖然考上了,卻不過是中下游位置,怎麼可能是第一名?儒生前幾名今後舉孝廉都會很有利,有甚者還有可能直接被親王或者皇上看中留下身邊。但這前幾名不光要筆試成績突出,要幾位主考官欣賞才是。阿煥說他主考官是宴王,莫不是因為他關係?他沒有因為自己遷怒與自己家人,卻還給了阿煥一個好成績。

    沈牡丹心中有些苦澀,多卻是茫然和無措,宴王這又是什麼意思?兩人應該再也沒有關係了才是,他為何還要幫阿煥?

    沈煥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是第一名,呆了一下,料到這可能和宴王有些關係,他大概也猜出宴王和姐姐有什麼關係,只是姐姐不承認他也不好說什麼,現又因為殿下關係得了第一名,這感覺就跟賣姐求榮一般,真不是個滋味。

    人群那邊有一群穿著錦袍公子哥正議論紛紛,“沈煥?這人是誰,怎麼可能是第一名?安陽好像沒聽說過有這樣一號人物。”上京這些世家公子哥眼中,大家幾乎都知道每年儒生考試前幾名都是被一些家世好人品好世家少爺們所包了。這也主要是為了讓他們身親王或者皇上身邊鍛煉,這幾乎就是個不成文規矩,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像這次一樣,第一名竟然是個名不見傳小人物。

    “俞浩書,你竟然是第二名,被這無名小卒壓了一頭。”

    那叫俞浩書是個面如冠玉翩翩美少年,長唇紅齒白,目若朗星。這少年也有些意外,微蹙了下眉,有些不明白今天結果怎麼和二姐說不一樣,二姐不是說今日榜首一定是他嗎?還說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跟宴王身邊。

    俞浩書不再搭理身邊公子哥們,來到旁邊一間茶樓裡,二樓臨窗旁正坐著一位身穿芙蓉色衣裙姑娘,那姑娘瞧不見正面,只從身後來看身姿婀娜,一頭柔順黑髮挽成鬢,露出白皙纖細後頸。這姑娘似乎正全神貫注從窗戶向下看著什麼,連俞浩書走到她身後都沒有察覺到。

    俞浩書順著她目光朝窗外看了一眼,不意外看見宴王殿下,殿下正站茶樓 對面巷子裡,目光似乎人群那邊,也不知再看些什麼。他走過去那姑娘對面坐下,喊了聲二姐,那姑娘才回了頭,一張芙蓉面,皓齒蛾眉,有著沉魚落雁之貌。她沖對面少年嫣然一笑,柔聲問道:“浩書,可是得了榜首?不是跟你說讓你去宴王那裡嗎?他待會應該會找你。”

    “二姐,你從哪裡聽來我會得榜首?”俞浩書原本也是當真了,畢竟之前二姐說過幾件事情幾乎都成真了,也以為這次二姐說他會成為榜首,還會被宴王看中帶身邊,他也就信以為真了,沒想到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51 AM

第052章

    那有著沉魚落雁之貌的姑娘是安陽俞家的嫡出二姑娘,俞蓉珠。她顯然是沒料到怎麼回事,微微蹙眉,“浩書你在說什麼?你不是榜首?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的,明明……明明今後發生的事情她大概都是知道的,之前發生的事情也都和她知道的差不多。記憶中,浩書明明是榜首,而且被宴王看中跟在身邊做了近身侍衛的,之後不久突然就有聖旨下來賜婚了,她成了宴王的妃子,最後宴王繼位,她成了皇后……

    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俞浩書歎了口氣,“二姐,是真的,我真的不是榜首,榜首是個叫沈煥的。”

    俞蓉珠怔住,腦子也有些亂了,牽住裙角起身下了二樓,俞浩書也跟在了她的身後。

    貼榜的位置人少了很多,俞蓉珠一眼就看見榜首的名字,沈煥,真的不是浩書,怎麼回事?怎麼和之前的不一樣了?不可能的,這沈煥是誰?他怎麼可能是榜首?俞蓉珠這才意識到事情的軌跡似乎已經和那時候發生了變化,那麼她還有沒有可能成為殿下的妃子,成為皇后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行,她必須去看看那叫沈煥的是什麼人。

    俞蓉珠臉色有些煞白,心中有些慌亂,她扯住俞浩書的衣袖,“浩書,你快些讓人去打探打探,看看沈煥在不在這裡。”

    俞浩書也發覺二姐的樣子有些不對,遲疑了下,還是讓人在四周打探了起來。

    俞蓉珠站在原地,晨曦的陽光還不是很刺眼,她微微抬頭,告誡自己不要慌亂,也許只是個意外情況,只要以後的事情不在有變動就好。她歎了口氣,眼角忽然瞥見一個穿著黑色衣袍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來,低頭一看,那在她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英俊男人正迎面朝著她走了過來,他的面容也不似以往那般清冷,沒有表情,他此刻正皺著一雙濃眉,仔細看眼中竟然還有幾分柔情。

    她的心中猛然跳動了一下,雙頰微熱,心中更是激動無比,難道他也重活了一次,難道他認出了自己,是不是其實上一輩子他也是喜歡自己的,不然為何會有這種眼神。是的,上一輩子她是做錯了事,她為了獨自佔有他給後宮的幾個女人和她們的孩子都下了藥,可她只是愛他啊,只想一個人擁有他而已。是不是他發現賜死自己後其實是愛自己的?所以他也重新來過,只為了讓他們更加美好的相遇?

    俞蓉珠壓下心中的激動,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來,含情脈脈的看著朝著她走過來的高大男子,她正想朝他伸手的時候,他卻筆直的從她身側經過,與她擦肩而過,視線沒在她身上停留半分。她的笑容僵住,微抬的手也漸漸握成了拳。她僵硬的轉過身子,看著他朝著另外一個女人走去,那女人有著厚重的劉海,看起來有些呆板,除了一雙盈盈秋水般的雙眸和白皙的皮膚,那女子的容貌只能算是一般。那女人竟然在看見他時露出了驚慌的神色,甚至不知覺的後退了兩步想要躲開他。

    俞蓉珠整個人僵在原地,她看著她最愛的男人寵溺的看著那容貌一般的女人,猶如被雷劈了一般。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俞蓉珠死攥著拳,恨恨的盯著遠處,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也不得知。那樣傲骨,清冷的男人怎麼可能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子?明明他誰都不愛的,就算是當年他和她成了親,他也隔了好久才肯碰她,原本以為他是不善言語以為他害羞,後來才知道他根本是無心,是不愛她。不止是不愛她,他成為帝王後,為了充盈後宮只納入過四個女子,剛開始就給了她們四妃的位置,就連侍寢也是輪著來,每月只肯碰一個女人,還就是初一的那一次,剩下的時間從未不會召她們侍寢,也就是說她們幾個女人每次只有隔上五個月的時間才能見他一面。從古至今,哪有帝王是如此對待後宮的妃子的。這男人上輩子明明就那麼冷血,如今怎麼可能如此看一個女子?

    那時候她想著就算他不愛自己也沒關係,可不能容忍他碰其他的女人,所以下毒想要謀害四位妃子和其所出的皇子,最後被發現她也落了個被賜死的下場。一睜眼,她竟然回到了還沒跟他成親的時候,她以為是老天爺憐愛她,重來一次是為了讓她與他美好的相遇培養感情的,卻不想會是如此,既然如何,那為何讓她重活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他愛上別人,娶了其他的女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二姐,你在嘀咕什麼?”俞浩書一回到俞蓉珠面前就發現她臉色不好,正死死的看著宴王,嘴巴裡還在不停的嘀咕著什麼。等到她回了神,俞浩書才指著宴王身邊的一個少年說道:“ 二姐,那少年就是沈煥了。”

    俞蓉珠面色還有些不好看,她指了指那少年身邊的女子,問道:“她是什麼人?和那沈煥可有什麼關係?”

    俞浩書只打聽出沈煥了,也不太知曉沈煥旁邊的女子是誰,琢磨著,“估計是那少年的家人,許是他阿姐。”

    俞蓉珠不再說話,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女子。哪怕她現在在痛恨那女子心中卻還是猶豫著,上輩子他知道自己下毒毒害四位妃子和皇子們,看她的眼神,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充滿的厭惡。她這輩子再也不想他用那種眼神看自己了,她也想變的美好,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他,如今該怎麼辦?用自己美好的一面把他搶過來還是消除眼前一切的障礙?

    ……

    沈牡丹是真沒想到殿下在這鬧哄哄的地兒也敢過來,她有些忐忑,整個人都想轉身跑了,給她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悄悄的往後退了兩步,沖衛琅宴行了個禮,也沒敢多說別的。

    衛琅宴也不說話,盯著她瞧了好半晌,才問道:“可是打算啟程回臨淮了?”聲音也聽不出喜樂,面上更是連半分表情都沒有。旁邊的沈煥和寶秋心中都被他駭住了。

    沈牡丹也不曉得殿下是怎麼想的,只回道:“估摸著後天就要啟程回去了。”

    衛琅宴是親王,雖說平日裡都是在涼州那邊呆著,但每年年底也要回京一趟,京城認識他的世家還挺多的,周圍不少世家公子和姑娘們都議論了起來,“那是宴王殿下吧?殿下怎麼過來了?”

    “不知吶,看樣子是認識對面那姑娘,那是哪家的姑娘啊?瞧著眼生的緊。”

    沈牡丹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正想告辭了,瞧見對面的殿下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潤白的玉佩來,他把玉佩遞給了她,“前些日子梓安承蒙你的照顧,這就當本王賞賜給你的謝禮。”他的聲音頓了頓,“這東西可莫要在隨便給當掉了。”

    看著他手中的玉佩,沈牡丹是真的呆住了,潤白的玉佩透著瑩瑩的光澤,正面刻著一個宴字,玉佩下方綴著用黃色絲線打的絡子,瑩白和嫩黃配在一起惹人注目。這玉佩她見過,當初才來安陽的時候,因為城門要關閉她們差點就要被攔在城外來,後來還是景王的手下拿著一個和這個差不多的上面刻著一個景字的玉佩出現,那士兵才放了他們進去。她可是記得士兵在看見那玉佩的時候有多恭敬。

    這玉佩基本上就是親王身份的象徵,如今他卻輕描淡寫的說為了感謝她把這玉佩賞賜給了她?殿下其實從一開始都沒打算放她離開吧?是不是她回來臨淮之後,他們還會繼續有交集?

    這麼珍貴的東西她又怎麼敢接,慌忙拒絕了,“殿下,這東西太珍貴了,民女不能要。”

    衛琅宴淡聲道:“不過是個死物,你拿著吧。”

    不遠處眼尖的人也瞧見了這一幕,驚訝萬分,“殿下那是做什麼?怎的給東西那個姑娘?怎麼回事?那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沈牡丹抬眼看了殿下一眼,他只那樣看著她,手微微抬起,玉佩在他的手中端放在她眼前,大有她不拿去,就不收回手的意思。感受到周圍各種各樣的目光,她終於扛不住,伸手快速把玉佩接了過去,大聲的說道:“民女多謝殿下的賞賜。”

    衛琅宴看她拿了玉佩,也不說什麼了,轉身就離開了。沈牡丹抬手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玉佩,又不知該如何了,心裡頭亂糟糟的,如今的生活全被打亂了,她都不知今後到底會成什麼樣子。

    只注意著玉佩的沈牡丹沒有發生不遠處那一道摻雜了驚愕,嫉妒和羨慕的目光。

    有好事之人看著宴王離開就打算上前來探探消息,沈牡丹也不敢多停留了,忙拉著沈煥和寶秋喊上思菊和六兒離開了。

    坐在馬車上,狹仄的車廂裡有些沉默,沈煥木著一張臉也不知在想什麼,寶秋擔憂的看著沈牡丹,一會又看看沈煥的表情,也不敢吭聲,偶爾聽見她低低的歎息聲。

    沈牡丹雙手捧著那瑩潤的玉佩,只覺得手中猶如千斤重,她看了沈煥一眼,如今只怕連阿煥都察覺出不對勁的吧?她到底該怎麼辦了?正想著,馬車猛地停了下來,車上的幾個人聽見馮叔‘籲’了一聲,身子也因為突然停頓的馬車朝前栽了下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1:58 AM

第053章

    馬車裡的幾個人撲成了一團,沈牡丹摔在了旁邊阿煥的身上。沈煥急忙扶起了她,“姐,你沒事吧?”又朝外喊道:“馮叔,外面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馮叔驚慌的聲音傳來進來,“阿煥少爺,方才不知道從哪裡突然躥過來一個人,驚了馬,好似被傷到了,如今正躺在地上,這可該怎麼辦吶。”

    幾人聞言,挑開簾子下了馬車,發現馬車正前方一動不動躺著一個穿著葛布麻衣的姑娘家,她趴在地上也看不清長相。周圍有人議論紛紛的湊著看熱鬧。沈牡丹跳下馬車上前查看了一下,發現那姑娘長的眉清目秀,額頭處有些紅腫,顯然剛才磕在額頭上了,她輕輕喊了兩句,那姑娘沒任何反應。

    沈牡丹有些無奈,想了想,讓人幫忙把這姑娘搬上了馬車,前頭的馬車不夠坐,沈煥坐到後面那輛馬車上了,她跟寶秋在前面照顧那姑娘。那姑娘在上馬車也沒醒過來,直到回到了宅子裡,被放在了床上才轉醒了過來。沈牡丹瞧見她醒了,忙問道:“姑娘,你沒事吧?身上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請了大夫,待會就過來了。”看她還有些眯瞪的樣子,她又問了一句,“方才的事情姑娘可還記得。”

    這姑娘的視線定在沈牡丹臉上,眼睛也不眨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恩了一聲,收回了視線,“還記得,是我自己太魯莽了,不小心被你家車夫撞著了。”說罷,動了動身子,發現左臂垂的直直的,她又看了沈牡丹一眼,“左臂好像折了。”

    沈牡丹瞪眼看著她,“你……你都不知道疼嗎?”

    那姑娘啊了一聲,猛的捂住了手臂,皺眉道:“好疼啊。”

    “……”沈牡丹咳一聲,“姑娘,你叫什麼?姑娘下次可要小心些,莫要再這般莽撞了。”她怎麼總覺得這姑娘呆板板的,說話也有些奇奇怪怪的。總而言之,好奇怪的一個姑娘。

    那姑娘正在摸那條垂的直直的手臂,看樣子似乎有自己接上來的打算,聽沈牡丹這麼問,頭都沒抬,“我叫秦念春。”

    幸好大夫很快就過來了,替秦念春檢查了下,只有左手臂折了,額頭上有些擦傷,其他的並無大礙。大夫替她接好了手臂,板子固定住,又交代這幾天莫要胡亂的動,等七天後之後拆了夾板就沒問題了。

    等到把大夫送走,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晌午,早上因為急著去看榜連早飯都沒吃,思菊和翠枝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看著正盤腿坐在床上的秦念春,沈牡丹笑道:“秦姑娘,一起去吃飯吧,吃了飯我在讓馮叔送你回去。”

    秦念春點了點頭下了床,跟著沈牡丹去了隔壁吃飯。吃了飯,沈牡丹提議讓車夫送她回去,秦念春默不作聲,忽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沈牡丹面前。沈牡丹驚的目瞪口呆,慌著把她拉起來,“秦姑娘,你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啊。”

    秦念春卻是跪著不肯起來,只說道:“求姑娘收留了我,我本是無家可歸的人,是個孤兒,孤苦漂泊了數十年,希望姑娘留下我,姑娘放心,我什麼事情都做得來。”

    沈牡丹無奈,“秦姑娘,你先起來,起來再說吧。”扶著她起了身,秦念春也沒再拒絕了,站了起來,又從身上摸出一封文書遞給了沈牡丹,“姑娘放心,我雖是孤兒,卻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而且我力氣大,什麼都做得來,姑娘收留了我定不會有錯的。”

    沈牡丹打開文書看了一眼,的確是真的文書,也的的確確是個清白人家的,上面也只有她一口人可見真的是個孤兒了。她有些心動,家裡只有思菊和六兒,平日裡有些忙不過來,糧鋪和衣鋪裡也都需要人,倒不如讓這秦姑娘跟著回臨淮算了。最主要的是這姑娘雖然有些呆板,眼神卻很乾淨,不會是個壞人的。想了想她說道:“你要是不嫌棄就跟我回臨淮去,平日裡有個什麼事情需要你搭把手就成了,每月給你五百文錢如何?吃住都在我們沈家。”

    秦念春可算是露出了個笑容,“那多謝姑娘了。”

    也就是多出來個人,幾輛馬車還是裝的下的。兩天的時間收拾好了東西,翌日一早就該啟程了,夜裡沈牡丹有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那玉佩她一直貼身放著在就怕遺失或者被盜了。這兩日其實她都沒怎麼休息好,翻來覆去的在想殿下到底是何意思,想來想去也也只覺得殿下可能還沒放棄她,那當日為何又不肯碰她?她寧願沒了清白一輩子長伴青燈左右也不願意這樣跟他有什麼牽扯。

    這一夜沈牡丹睡的極不安穩,總是夢到那日他親吻自己,這夢境實在太過真實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她對著銅鏡看了半響,總覺得嘴唇似乎有些腫了,她對著銅鏡摸了摸殷紅的唇,又想起昨日太過真實的夢境,不由的有些臉紅了。

    門外響起沈煥的聲音,“姐,該啟程了。”

    “好了,我這就出來了。”沈牡丹忙收了銅鏡,裝在了包袱中起身出門了。東西老早就收拾好了,這兩天做了不少乾糧,現在是初春,乾糧也能多放幾日了。

    這次跟寶秋一起回去,寶秋兩輛馬車,沈家也是兩輛,一輛裝著大家的行李,另外三輛坐人。

    來安陽的時候下雪路上不好走,現在天兒漸漸轉暖和了,路上也快了不少,只用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回到了臨淮,看看熟悉的城鎮,沈牡丹心中也漸漸平靜了下來,總覺得在上京的事情都成了一場夢境了。

    到鎮上的時候就跟寶秋分開了,寶秋走的時候都哭了,沈牡丹掏了帕子替他擦拭了眼下的淚,笑道:“瞧瞧你這模樣,可千萬別讓人瞧去了,這般大了還哭哭啼啼的,惹人笑話了。”

    寶秋卻是不顧不管,站在鋪著青色石頭的巷子路口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牡丹姐,那我得空了就過來找你好不好?”

    沈牡丹笑著點頭,“當然好了,快不要在哭了,趕緊回去吧,京城的事情就當做是夢一場,以後好好的孝敬二老,莫要讓他們在擔心你了。“

    施寶秋點了點頭,抹了把眼睛,又拉著沈牡丹叨叨絮絮說了幾句才離開了。沈牡丹,沈煥和秦念春一行人朝著沈家宅子趕了去。秦念春這一路上都在昏昏欲睡,直到了臨淮這才有了些精神,此刻正從車窗一角四處張望著。

    馬車很快就在沈家宅子門口停住了,把包袱都搬了下來,沈牡丹把兩個車夫的銀錢都付了,又說了幾句感激的話,大家這才拿著東西進了宅子裡。這次是從大門進去的,守宅的是個老人,在沈家也待了十幾年了,瞧見是沈牡丹他們,笑道:“四姑娘,九少爺你們回來了,趕緊進去吧。老爺他們半個多月前就回來了,三老爺如今應該在糧鋪裡頭。”

    沈牡丹和沈煥道了謝,一起回了三房的院子裡。

    好不容易回來了,沈牡丹和沈煥心中都是一松,去京城的這幾個月就跟做夢一樣,思菊和六兒把東西都收拾妥當了,秦念春在自己收拾廂房,三房住的院落裡面好幾間廂房,足夠大家住了。

    秦念春做事很麻利,沒半個時辰就把房間收拾出來了,等沈牡丹出來的時候就瞧見她正在院子裡劈柴,一截圓滾滾的木材豎好,斧頭高高的舉起,也不知她怎麼弄的,一斧頭下去,一塊木頭竟能夠被劈出好幾半來,看的沈牡丹和沈煥是目瞪口呆。

    沒用到半個時辰院子裡堆著的一堆木柴都被她給劈好了,六兒喃喃的道:“姑娘從哪裡找回這麼一個人才來,劈柴都這麼厲害。”

    秦念春劈好柴,回頭沖沈牡丹一笑,“姑娘,還有別的事沒?都交給我來做就成了。”

    沈牡丹忙擺手,“不必了,念春隨我去糧鋪一趟,思菊和六兒你們待屋裡就成了。”

    帶著秦念春去了糧鋪,沈天源果然在那裡,如今臨淮的糧鋪都又開了起來,不過也只有沈家糧鋪生意好,大多數的人都還記得蝗災的時候沈家的恩情,現在也都愛在這裡來買糧。

    沈天源遠遠的就看見自家姑娘了,忙跑了出來,都好幾個月沒見著了,他別提多擔心兩個孩子了。沈牡丹也提著裙角小跑了過來,“爹爹,我回來了。”

    沈天源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壓下心中的激動,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你阿弟了?他如何了?”

    兩人走回到糧鋪的後院裡,秦念春也跟了上去,進了後院的廂房裡,沈牡丹給沈天源倒了杯茶水,笑道:“爹爹莫要擔心,阿煥也很好,阿煥已經是儒生了,而且是榜首呢。”

    沈天源呆住,“真……真的?阿煥竟然是榜首?”這小小的臨淮縣莫說是榜首了,連個前三都多少年沒出現過了。

    沈牡丹笑道:“自然是真的了。”

    沈天源這才注意到沈牡丹身後的秦念春,疑惑的看了牡丹一眼,沈牡丹這才把秦念春介紹給了沈天源。

    秦念春也跟著叫了一聲伯伯好,幾人又說了幾句,沈天源忽然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的看了沈牡丹一眼。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2:01 PM

第054章

    沈牡丹也注意到沈天源的異樣了,問道:“爹爹,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還是最近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莫不是最近家裡出了什麼事情?還是宴王怎麼動沈家了……想到這裡,沈牡丹心中一緊。

    沈天源想著閨女這才回來,也不好讓她太操心一些別的事情了,只說道:“也沒啥別的大事,就是你二伯母最近來找我商量了一些事情,我沒應她,她就是個不著調的人,以後碰著她了,她要是說了什麼葷話,你莫搭理她就是了。”另外就是羅南的事情,那人又上門找過幾次牡丹,都被他趕了出去。牡丹說是對他沒了感情,兩人也這般久沒見過了,但難保牡丹會不會又對他生了情,還是不要讓她想起這事的比較好。

    沈牡丹放了心,估摸著是關於糧鋪的事情,二伯母那人沒啥別的,就是愛銀子,估計是惦記著糧鋪了。聞言,她也不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又想起遲寧沛了,不由的問道:“爹,最近遲大哥怎麼樣了?”

    沈天源道:“聽阿布說,遲舵主一直在忙別的事情,這幾個月都沒在臨淮。”

    沈牡丹心中了然,知道遲大哥應該在忙酈江那些碼頭的事情,如今也不知怎麼樣了,當初還是她用了珍珠向宴王要了這個人情……想到宴王,沈牡丹心裡頭又是一縮,又想起身上那快燙手的玉佩了,不由的抬頭問道:“爹,之前那些糧食的款項可都弄清楚了?那糧食是別人寄放在我們糧鋪出售的,若是已經弄清楚了,我去把銀票給人家送過來。”

    這事沈天源也是知道的,原本以為後來那些運到糧鋪的糧食都是沈牡丹拖遲寧沛去弄的,現在想想應該不是的,看著閨女也沒說的打算,沈天源也不好多問什麼,只說道:“銀票我都放在家中,待會回去取了給你。糧鋪現在也沒什麼事情了,現在就回去吧。”

    回去後,沈天源就把之前賣糧換成的銀票全部娶了出來給了沈牡丹。沈牡丹接過厚厚的一疊銀票,道:“爹,我把這銀票給人家送過去在回來吧。”

    沈天源點了點頭,沈牡丹帶著秦念春出了門。剛走出院子就瞧見武嬤嬤正往這邊走,沈牡丹雖不喜這武嬤嬤,卻依然停下跟這武嬤嬤問了聲好。武嬤嬤皺眉看了她一眼,又瞅了瞅牡丹身後的秦念春,碎碎念了起來,“四姑娘,你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別一回來就到處亂跑。瞧瞧哪家的閨秀像您這般吶,本來就跟羅家退了親,要是在讓人知道你還這般冒失,以後可該怎麼找婆家?”

    沈牡丹一語不發,武嬤嬤說了半天話得不到回應,心中氣悶的不行,語氣也有些不好了,”莫要在到處亂跑了,老太太知曉你們回來,專門設了家宴,你晌午可記得過去。”

    沈牡丹笑道:“嬤嬤放心,我記著在。”

    等著武嬤嬤離開,沈牡丹才又朝著大門走了,身後的秦念春也不多言,也不勸說什麼,安靜的跟完全沒她這個人一般。沈牡丹直接去了當初宴王住的義和巷的陳家宅子,她原本也不過是來碰碰運氣的,看看經常跟在宴王身邊的兩個侍衛在不在。

    輕叩了叩門環,沒多久便聽見裡面傳來的腳步聲,跟著大門被打開,那叫容雲鶴的高大青年出現在沈牡丹的面前。兩人均是一愣,沈牡丹笑了笑,開口說道:“公子你好,不知陳公子可有跟你說過沈家糧鋪的事情?殿下之前把籌到的糧食全部放在了沈家糧鋪售賣,如今天災已過,這是那些售賣糧食所得的銀錢,還請公子轉交給了陳公子或者殿下。”

    容雲鶴目光越過沈牡丹看了一眼秦念春,嘴巴張了張,神色也有些古怪,聽見沈牡丹的話,這才看向了她,接過她手中的銀票正色道:“沈姑娘放心,我會轉達給殿下的。”說著,不由的多打量了她兩眼。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涼州這邊忙著,對於殿下對沈牡丹的心意他是不知的,只前些日子從陳弘文的書信中得知殿下動了春心,他也沒當一回事的,跟著殿下這麼多年了,殿下是什麼樣的人他太清楚不過了,想著就算再喜歡一個女子也能夠保持冷靜,女人肯定不是殿下擺在第一位的事情。如今看來——他看了眼秦念春,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沈牡丹忽然摸了摸貼身佩戴的荷包,裡面裝著殿下給的那塊瑩潤的玉佩,如今是不是也該交給這公子了?她都回了臨淮,今後只怕和殿下的交集也不會多了,想了想,她取了身上帶的荷包遞給了容雲鶴,“公子,這是我在安陽時殿下給我的,只這東西太過貴重,我不敢留著,還請公子替我把這東西轉交給殿下……”

    容雲鶴只以為又是殿下賞的如同珍珠一樣的名貴玩意,接過後不經意的掏出來一看,當下就愣住了。他是真沒想到殿下竟然把這個都給了沈姑娘,如今看來殿下不僅是對這沈姑娘動了情,更是打算娶她做妃子吧?只是看這沈姑娘的樣子殿下還沒上門求娶?

    說實話這東西他可不敢交回給殿下,忙又遞給了沈牡丹,“沈姑娘,至於殿下為何要把這東西給你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殿下既然把這玉佩給你了,你就好好拿著,莫要再想著還給殿下了……沈姑娘,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想提醒你一下,這玉佩你可莫要再同珍珠一樣拿去當鋪當掉了……”他是真怕這沈牡丹又同先前那般魯莽,先是把珍珠給了遲舵主來向殿下要人情,後來竟然還把珍珠給當掉了。這玉佩跟珍珠的意義可不同,要是沈姑娘在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殿下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公子放心,我不會了。”沈牡丹臉色紅了紅,又只得把玉佩給拿了回去。

    玉佩既然還不回去,沈牡丹也只得同容雲鶴告辭轉身離開了。秦念春跟在沈牡丹的身後,突然回頭看了容雲鶴一眼,面上呆板板的,連半分表情都沒有。容雲鶴心想,不愧是秦綸那傢伙帶大的孩子,連性格都差不多一樣,真是無趣。

    沈牡丹回去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晌午了,沈天源和沈煥都在家裡等著她在,等到她回來這才一起去了老太太那邊。

    去到老太太那邊的時候,大房二房的人都差不多到期了,只有二房俞氏還沒過來,連大姐沈瑩也回來了,比年前見她的時候要豐盈了一些,氣色也很不錯。沈瑩沖沈牡丹招了招手,“四妹妹,快過來坐。”

    沈家幾個姑娘們圍坐成一團,沈芳蘭嘰嘰喳喳的要沈牡丹講安陽的所見所聞給她聽,其他姑娘也都笑盈盈的在一旁聽著。沈家的幾個爺們也在一起,恭賀著沈煥得了榜首。

    沒多時俞氏就過來了,俞氏一過來就坐在了沈牡丹旁邊,拉著沈牡丹的手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哎喲,這幾個月沒見著四姐兒了,四姐兒出落的越發漂亮了,那羅家大爺真是不長眼,咱們四姐兒這麼好的姑娘他竟然還在外面亂來……”

    沈家幾個姑娘都有些氣悶,心想著這俞氏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沈芳華更是皺眉道:“娘,你說什麼呢,這大好的日子提那般醃臢的人做什麼。”

    俞氏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笑道:“是是,瞧我這嘴巴,四姐兒可莫要生二伯母的氣。”

    沈牡丹笑了笑,“二伯母放心,我沒有生氣。”

    俞氏還想說些什麼,老太太已經開口道:“既然人都到齊了,就先吃吧,吃了我有事要說。”說罷,還特意看了沈牡丹一眼,牡丹旁邊的俞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

    等吃了飯,老太太讓人把桌子撤了下去,丫鬟送了茶水和糕點進來,老太太跟老太爺坐在上首位,老太爺眯著眼打盹,老太太看向沈牡丹,“今天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關於牡丹的親事。牡丹,你同羅家大爺的事情雖然錯不在你,但總歸是退了親的姑娘家,名聲還是有些不好的,且你也十六了,再耽擱不得了,連三姐兒芳華也定了親事,在過不久便要出嫁了,五姐兒芳蘭跟六姐兒雁蓉還小,她們不急。如今只剩下你了,所以老婆子我做主給你說了門親事,就是你二伯母娘家的侄兒,說起來你們也算是表兄妹的關係,小時候你們還見過,叫俞世平,他比你長一歲,跟你年紀正合適……”

    沈芳華只比沈牡丹大幾個月,如今也定了親事,也是不久前才定下的,是縣令老爺家嫡出的二子,連沈家都嚇了一跳,前些日子媒婆上門求親的時候老太太還以為聽錯了,後來知道真是縣令大人家嫡出的二子,又打聽人不錯,是個儒生,比芳華長了兩歲,就應承了下來,只等著過幾個月成親了。

    至於芳蘭和雁蓉,兩人才十四,倒也不著急。

    沈家幾個姑娘都不語,她們都知曉那俞世平是個什麼樣的人,說壞也算不上壞,只是被二嬸嫂子養的嬌慣的不行,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讀書也不成,整日在家混日子。

    沈天源急了,猛地站了起來,帶倒了身後的凳子,“娘,這事我不是拒了嗎,您現在說給牡丹聽做什麼!這門親事我不會同意的!”

    老太太哼了一聲,“如今我跟你爹還在了,這事還輪不到你來做主,我不過是來通知四姐兒一聲的,這親事就這麼定了!”

    沈天源看向旁邊的老太爺,“爹……”

    沈老太爺擺了擺手,“我覺得你娘說的是,牡丹年紀也大了,老二媳婦家的侄兒雖說嬌慣了一些但心眼不壞,牡丹嫁過去也還算不錯了。”

    俞氏也笑了起來,“是啊,牡丹,二伯母這可都是為了你著想,你都這般大了,如今可不能再拖了。”

    沈牡丹有些想笑,她沒想到自己做了那麼多,原以為老太太會忌諱,到頭來這老太太還是一聲不吭的就把她的親事給定下來了。要是擱在之前她或許就無所謂了,那俞世平雖然嬌慣沒什麼上進心但人也不至於有什麼壞心,跟他一輩子也沒啥,可如今她怎麼還敢,宴王當初能饒過他們沈家已經很不錯了,要是讓宴王給知道了這事,還不定會怎麼樣。

    沈家大姑娘沈瑩突然開口道:“祖母,這是四妹妹的親事,三叔叔是四妹妹的爹,這事總歸還要三叔同意的……”

    俞氏白了沈瑩一眼,說道:“大姐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這還不是為四姐兒著想?四姐兒同羅家大爺退親的事情對她的名聲可不好,再說她都十六了,在耽擱下去就成老姑娘了,到時候誰還要她?我娘家侄兒怎麼了?人長的也俊俏,我大嫂可是說了,多少姑娘喜歡她家世平啊,可她就相中了四姐兒!”這俞氏其實也是私心,她娘家條件不好,牡丹之前因為蝗災的事情在臨淮的名聲不錯,而且那糧鋪還是牡丹的,牡丹要是出嫁,這糧鋪肯定要做嫁妝陪到男方家裡去,有了這糧鋪,娘家的生活也能好些了。

    六姑娘沈雁蓉冷笑了一聲,“二嬸那侄兒是何樣子大家心中都清楚,為何非要四姐嫁過去大家心中也清楚,如今何必一副為了四姐的樣子!”

    俞氏被大房這個庶出女兒氣的臉都白了,“六姐兒,有你這樣跟長輩的說話的了嗎?大嫂,你到處管管你家這六姐兒!”

    大房的呂氏這才笑道:“弟妹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到是覺得雁蓉說的不錯,弟妹那侄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心中可都是清楚的。牡丹和羅家大爺那事錯不在牡丹,而且因為糧鋪的事情,牡丹的名聲在咱們臨淮可是非常不錯的,何愁找不到好男兒,為何非要找弟妹那一事無成的侄兒?”

    大老爺沈鴻英是令史,大奶奶呂氏不像二奶奶俞氏這般眼皮子淺,呂氏早就猜測縣令老爺肯跟沈家做親家說不定就是因為牡丹在蝗災時候做的好事,要麼就是因為牡丹救了宴王侄兒那事。不管如何,俞氏的芳華因為三房得了門好親事這俞氏還不知道感激,甚至還敢這樣算計牡丹,也不知道腦子怎麼長的,許是全被銀錢給裝滿了,連這點關係都想不通了。老太太也是糊塗了,也不知被這俞氏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還同意了這門親事。

    眼看著俞氏還要說什麼,老太太已經道:“好了,都夠了,這親事就這麼定了,明個我就讓喜婆去回了俞家這消息。”

    沈牡丹抬頭看向了老太太,“祖母,這親事只怕我不能答應了……”

    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還反了你不成了!父母之命媒唆之言,這事輪不到你來說不!”

    沈牡丹笑了笑,正想把宴王的事情提一提。她是打算把宴王碰了她的事情告訴老太太了,反正遲早都要說了,現在說出來,他們也不敢要求殿下抬她進門的,老太太也能清醒清醒了,她都是宴王的人了,她就不信老太太敢打著賠上沈家還要她去成親的想法了。如今也就是提前一些去尼姑庵罷了,反正阿煥如今也成了儒生,家裡的糧鋪和衣鋪生意也都不錯,她也沒什麼好操心的了。正張口想說,門外忽然傳來下人驚慌失措的聲音,“老太爺,老太太,不好了,門外突然來了好多官兵……”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2:02 PM

第055章

    沈家人全部一呆,顯然是還沒理清楚是怎麼個回事,門外來了好多官兵?怎麼會來官兵?他們沈家沒幹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吧?老太太顯然也懵了,沖著那跑進來的奴才問道:“你說什麼?可說清楚了?什麼官兵?”

    那奴才跪在地上,嚇的渾身如抖糠,結結巴巴的說道:“方……方才外面有人敲門,陳叔去開了門就發現門外站著好多佩劍的官兵,還有一穿著官服的公子,奴……奴才就慌忙進來通報了。”

    坐在沈瑩旁邊的牡丹身子差點都軟了,臉色更是發白,怎麼會有官兵上門?難不成殿下說話不算數還是要為難他們沈家了?沈瑩也注意到自己四妹的臉色不對了,忙扶住了她,“四妹妹,你沒事吧?你臉色有些嚇人。”

    沈牡丹搖了搖頭,咬了咬舌尖讓自己鎮定了下來,“我沒事。”說著站起了身子看向門外,“快出去瞧瞧是怎麼回事吧。”可千萬別是殿下反悔了,可要不是殿下,那又是誰?

    沈家人也都醒悟了過來,一家子人忙趕了出去,剛出了正院沈家人就瞧見一穿著紫色官服的青年領著一群佩劍的士兵進了院子裡,那穿官服的不是別人,正是經常跟在宴王身邊的陳弘文,他不笑的樣子顯得有些嚴肅。沈牡丹心中越發的忐忑,臉色越發的蒼白,難不成真是殿下反悔了?可定他們沈家的罪也不用如此勞師動眾吧。

    沈老太爺這些年平靜慣了,如今突然來了這麼多官兵也嚇得不輕,上前畏顫顫的問道:“官爺,您這是?不知我們沈家可是犯了什麼錯?”

    陳弘文看了沈牡丹一眼,這一眼被站在沈牡丹身側的大太太呂氏給捕捉到了,心中一驚,也不知這官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莫不是他此次過來是和四姐兒有什麼關係?大家正驚懼不的時候,陳弘文突然開口道:“沈老爺莫要懼怕,本官是奉宴王殿下的令來傳口諭的——沈鴻英調往平陵都城任命司兵一職,沈天源前往平陵都城任命錄事參軍一職,請兩位即可動身前往平陵上任。“陳弘文說罷,又頓了頓才繼續道:“如今你們沈家兩位老爺都要前往平陵任職了,倒不如沈家全部遷去平陵好了,本官記得你們沈家的主支應該也是在平陵的,到時候你們過去了也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沈家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會是這樣?竟是來給大老爺和三老爺宣佈官職的,怎麼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好好的,突然就要去平陵做官了?沈家人都還迷瞪的不知是怎麼回事。沈牡丹卻立刻是知道了怎麼回事,她咬著唇不知作何感想,原以為殿下是真的放她離開了,原來是做的這個打算,大伯跟爹爹都要去平陵為官的話,那麼他們整個沈家都要遷移去平陵了,日後豈不是都要跟殿下待在一個都城裡了,到底該怎麼辦?還有殿下此舉是單純的因為想讓她去平陵才如此的嗎?還是他是真心想跟自己在一起,所以開始抬舉沈家人嗎?

    想到這裡,沈牡丹臉色一紅,暗暗想著如宴王這般的人怎麼可能對一個女人真心,如今不過是因為自己拒絕了他所以越發想要得到她才抬舉沈家的人吧?

    旁邊的呂氏神色複雜的看了沈牡丹一眼,心中有個讓人心驚的猜測,也不知這是福還是禍了,她看了前方的丈夫一眼,如今他似乎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喜事砸暈了,呂氏暗暗歎了口氣,心裡想著待會可一定要跟老爺還有爹娘說一下,只盼著娘經過了這一次莫要再如此糊塗了。弟妹那人也真是的……呂氏不由的歎了口氣。

    正前方的沈天源在聽了這消息後也呆愣住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朝著沈牡丹看了過去,沈家人也只有牡丹認識宴王殿下了,不然宴王怎麼會突然讓他們沈家一連兩個去涼州的都城平陵為官?這該多大的榮耀啊。那宴王到底是什麼意思?牡丹不過是救了小世子一次,也給了謝禮,不至於還要給他們沈家人加官的啊,莫不是殿下對牡丹有了興趣?沈天源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心中越發的悶了,他嬌養起來的閨女不是為了給他做妾的,哪怕他是宴王也不成,他深知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的道理,可那是宴王,他能如何,他該怎麼辦?

    陳弘文說了這番話後就帶著一群官兵離去了,離去的時候又瞧了沈牡丹好幾眼,呂氏自然也注意到了,越發的肯定今天這事和四姐兒有關係了。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沈家一行人呆呆的,心思各不相同,沈家二老爺沈鴻瑞對做官沒什麼興趣,比較喜歡與銀錢打交道,因此瞧著哥哥跟弟弟為官心中也是歡喜的緊,上前跟沈鴻英和沈天源道了賀。俞氏在一旁不滿的嘀咕著,“這殿下是怎麼回事嗎?怎麼給了老三一個官職還不肯給老爺你一個官職?說起來,這也真是奇了怪了,宴王殿下怎的突然給老三官職了?還給大伯加了官?”

    大老爺沈鴻英只被突如其來的喜訊蒙住了,根本沒有多想什麼,如今聽俞氏這麼一嘀咕發覺一點也沒錯啊。老三從未當過官,怎麼在官場混?而且還是錄事參軍一職,掌總錄眾曹文簿,舉彈善惡,說起來天源耿直的性子倒也適合這個官職。

    說實話,老太太也是驚呆了,原本還想著把牡丹配給俞世平了,如似乎有些不可能了,不過,只要她不改口,也沒什麼不可能的?最多算是下嫁了,老太太的心思又有些活絡了,在心中盤算了起來。

    沈家的姑娘和爺們也都是有些驚住了,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如今看來他們沈家開始走運了?說起來落魄了這麼多年,要真是能去到平陵,在主支那邊露露面也是好的。而且從一個小小的縣城去到都城,他們自然都是願意的。

    沈天源呆愣了半天,終於歎了口氣,轉頭問老太太和老太爺能不能先回房去了,老太太老太爺今天也給駭住了,老太太揮了揮手,讓都各自先回各自的院裡好了。

    沈天源讓沈牡丹和沈煥回了房,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去了,只有呂氏看著滿臉喜悅之色的沈鴻英道:“老爺,我有些事想同你說,我們一起去爹娘那邊吧,這事還要讓爹娘知道才行。”

    沈鴻英也的確有事情要跟老太太老太爺商量,他們全家搬遷還有到平陵之後的事宜,興匆匆的來到了老太太房中,老太爺已經靠在床上打盹了,聽見老大過來,又起了身來到了廳房裡。

    老太太面上也是一片喜悅之色,兒子終於升官了,不用窩在這小小的縣城裡了,她心中自然是歡喜的很,又想起老三竟然也做了官,心中便有些不喜,忽然問道:“老大,你跟老三的官兒誰的大點?”

    沈鴻英怔住。

    等著丫鬟上了茶水,呂氏就把丫鬟全部摒退了下去,老太太見她這般樣子有些不悅,皺眉道:“老大家的,你這是做甚?要說啥話連下人們都不能聽了?難不成咱們老大的官兒還比不上老三的?”

    呂氏苦笑,她這個婆婆有時挺通情達理的,也精明,有時怎的又糊塗的不行,她道:“娘,鴻英的官兒還真沒三弟的官兒大,鴻英這次是從七品下的官員,三弟則是從七品上的官兒。”

    老太太呆住,然後不幹了,怒道:“這怎麼回事?咱們鴻英幹了這麼多年提拔上去了怎麼還沒他一個什麼官兒都沒做過的高?”

    “娘,您肯定想不明白吧?”呂氏說道,又看了沈鴻英一眼,“老爺,你可想清楚了?”

    沈鴻英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呂氏,“難不成這都是因為三房的原因?”

    呂氏點了點頭,歎了口氣,“方才我就注意到了,那當差的官爺進門後看了好幾眼四姐兒,這是啥原因?肯定是早就認識了四姐兒,那官爺既然能替宴王殿下傳口諭自然是宴王身邊的人,這官也不過是看在四姐兒面上才給咱們的,想提拔的不是過三房……”說著,看向了呆住的老太太,“娘,你可懂了?”

    老太太簡直是不敢相信。

    呂氏又道:“我若是猜得不錯的話,殿下跟咱們四姐兒肯定是有什麼,要麼就是中意了我們四姐兒。娘,你今天給四姐兒說親的時候,四姐兒不是說不能同意這門親事嗎?我估摸著也是因為殿下的原因。娘,四姐兒的親事就這麼算了吧,您要是真敢把四姐兒配給弟妹那侄子,您就等著殿下的滔天怒火吧。娘,兒媳還真不是說著玩的,您可仔細想清楚了,咱們府中也就四姐兒跟殿下有接觸,不然無緣無故的殿下為了要提拔我們沈家?這都多少年了?該提拔早就提拔了是不是?娘,您莫要在聽弟妹的葷話了,弟妹最會哄人心了,這事也萬萬不可讓弟妹知曉了,不然以弟妹那莽撞愛貪騙子的性子,不知會不會借著宴王殿下的勢幹出什麼不著調的事兒來,到時那可就晚了啊。”

    老太太又豈會不知,她原本只是不喜三房的人,前些日子經過俞氏一說就想把牡丹配給她侄兒子了,想著趕緊把三房的人打發出去一個是一個,誰知裡面竟然還會有這些彎彎道道的,牡丹竟然入了殿下的眼。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2:07 PM

第056章

    老太太不傻,經過呂氏這麼一提醒,自然能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她就是想不明白吶,牡丹也沒多出眾啊,樣貌一般,才華一般,性子還有些軟弱,宴王殿下到底看中她什麼了?還是只拿她當個玩物?不然為何不肯把牡丹抬進門去?對了,肯定就是玩玩她的,只不過要真是如此了那牡丹日後也只有長伴青燈的份了。要是殿下只是拿牡丹當個玩物,總有失去興趣的一天,到時他們沈家會如何?

    老太太心中一驚,忙把這話問了出來,呂氏歎了口氣,“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了,也不知殿下是如何打算的,若真對四姐兒有意怎的也不抬她進門?所以殿下的想法真是太難捉摸了。我尋思著,咱們只幹好自己的本分就成了,至於四姐兒那邊我們就不攙和了,只求著日後殿下若是厭了四姐兒也能給咱們沈家一條出路。”

    經呂氏這麼一說,屋裡的人都有些沉默,也都不敢肯定這個開始到底是福還是禍。

    老太太忽然想到什麼,問道:“那咱們到底要不要遷移去平陵?”老太太原本的想法自然是樂意的很,沈家嫡支在平陵,如今他們這一脈也有出息了,老太太的想法也很簡單,去平陵露露臉兒,也好炫耀一把。如今對這不知是福還是禍的未來她再也不敢肯定了,也不敢隨便提議到底要不要遷移去平陵了。

    呂氏苦笑,“娘,這個自然是要遷過去的,你方才你沒聽那官爺的提醒?他說既然兩位老爺都要去平陵為官了,咱們沈家肯定是要全部遷移過去了,這是在提醒我們一定要遷過去的。殿下要是沒有這個想法,為何要把老爺同三叔調到平陵去?說白了,這也是殿下的想法。”

    老太太不吭聲了,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通知二房三房的人吧,要他們把名下的鋪子產業都趕緊賣了,抓緊時間趕往平陵吧。”

    呂氏點了點頭,“娘,我這就去。”

    ……

    沈牡丹和沈煥跟著沈天源回了三房的院子裡,身後跟著默默不語的秦念春。

    回到房間裡,只剩下沈家三人,沈天源坐在桌前沉默不語,過了好半晌才沉聲道:“牡丹,你和宴王到底怎麼回事?”

    沈牡丹心中也恍惚的很,垂著頭道:“爹,我也不太清楚如今這是怎麼一回事,跟阿煥去安陽的時候碰到了殿下,殿下不知怎地突然對我有意,說是……說是要迎娶我,我拒絕了,宴王也放了我離開,沒想到回來後還是發生了這事。”

    沈天源和沈煥都怔住,沈煥只知道在安陽的時候姐姐和殿下可能有什麼,卻沒想到還有這回事。沈天源更是沒想到殿下會想要迎娶牡丹,可是齊大非偶,他們兩人的身份如何匹配?這天大的恩賜對於沈家來說不過是禍事罷了。如今該怎麼辦?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違抗殿下的令,難不成真的要去平陵為官?

    呂氏很快就過來說了老太太的決定,沈天源在桌前沉默了半響,終於歎了口氣,說道:“牡丹,去把你的衣鋪和糧鋪賣了吧,咱們要去平陵了。”

    沈牡丹閉了閉眼,“爹,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家忙著出售名下的產業,而沈家大老爺和三老爺即將去平陵上任的消息也在臨淮這些世家傳開了,這幾日上門拜訪的人是絡繹不絕,連縣令大人也親自上門道了賀,又跟著商量了自家二子與沈家三姑娘的婚事。

    說起來縣令大人的確是因為知道陳弘文對沈家關照的事情才想著與沈家結親的,原本他是找的大房的六姑娘沈雁蓉,只是沈雁蓉是庶出,最後二子看了畫像,看中了二房的三姑娘沈芳華了,縣令大人略一考慮就同意了下來。如今看來雖說沈家二老爺不做官,但一門有兩個官老爺,這身份也算是夠了,而且誰知沈家今後還有什麼造化,若真是沈家攀上了陳公子,這門親事說不定還是高攀了。

    今個縣令大人過來也是商量幾個月後兩個孩子的親事的,沈家這一遷移,到時候娶親可就有些麻煩了,臨淮距離都城平陵那可是半個多月的路程,兩個孩子成親的時候該怎麼辦?後來跟老太太老太爺商量的結果,臨淮的老宅不賣,留下來,二房一行人先留下來,等著芳華成親後二房的再去平陵好了。

    等縣令老爺走了,老太太就把二房的人叫過來了,說了這事,二老爺沈鴻瑞覺得無所謂,不過是遲幾個月去平陵,俞氏就有些嘀嘀咕咕了,“幹嘛非要我們留下來,到時候芳華成親的時候從平陵出嫁就是了……”

    老太太哼了一聲,“你說的倒是輕鬆,臨淮到平陵大半個月的路程,嫁妝抬去平陵在抬回來?你這是折騰誰?等芳華成親的時候我們在回來就是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俞氏小聲的嘀咕,“我也沒說不行啊,不就是嘮叨了兩句……”俞氏嘀咕完又想起娘家侄兒的親事來了,自從上次那官爺來了之後老太太閉口不提這門親事了,如今三叔成了官兒,牡丹也是官家小姐了,若是能嫁給自家的侄兒,那真是太好不過了。想到這裡不由的腆著臉沖老太太笑了起來,“娘,前幾天不是還在說四姐兒跟我娘家侄兒的親事嗎?我娘家嫂子可是等著有些心急了,昨天還追問我娘您什麼時候好讓媒婆去回個話。”

    老太太想起這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覺得因為這事自己的老臉都給丟盡了,氣的一拍桌子,怒道:“牡丹如今也是官家小姐了,就憑你娘家那個一事無成的侄兒還敢肖想牡丹?你也不讓你嫂子照照鏡子,看看他們俞家配不配!”

    這話一出,俞氏的臉色徹底變了,梗著脖子直沖老太太嚷嚷著,“怎麼不配了,怎麼不配了?我娘家侄兒哪點不好?四姐兒如今成了官家小姐又如何?還不是被羅家大爺給退親了?有我娘家侄兒要她就不錯了……”

    “你還反了不成,瞧瞧你如今的樣子,你再敢跟潑婦一樣我讓老二休了你,嘴巴不把門的東西!”老太太氣的臉色發白,怕俞氏這不長腦的到外面也敢這般說牡丹,要是被殿下的人聽去那還得了,不得連累了他們整個沈家?

    沈鴻瑞看著自個娘真的生氣了,連忙拉了俞氏一把,皺眉道:“娘說話你聽著就是了,頂什麼嘴?”

    俞氏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老太太讓兩人趕緊滾出去了。

    ……

    沈牡丹衣鋪和糧鋪的生意都不錯,兩個鋪子很容易就賣出去了,兩間鋪子加裡面的貨物差不多有千兩銀子左右了,加上之前賺的一些銀錢,如今手中手中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兩的銀錢。之前當了珍珠買了糧食,後來開糧鋪那些糧食又賣了出去,這銀錢也約莫有兩萬兩銀,不過全部趁著上次全部給了容雲鶴,手中只剩下這一千多兩了。沈牡丹知道這些銀錢到了平陵之後估計都不怎麼夠用了,爹爹做官了,日後的花銷肯定會大的,這一千多兩銀子到了平陵之後該做些什麼買賣?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了……

    想著壓在箱底的珍珠,沈牡丹把把一匣子珍珠拿了出去,看著這瑩潤的珍珠不由的有些發愣,過了好一會才把這匣子珍珠放在了隨身攜帶的包袱裡頭,又摸了摸貼身帶著的玉佩,暗暗歎了口氣。

    外面忽然想起六兒氣喘吁吁的聲音,“姑……姑娘,羅家大爺和羅家太太來了。羅家大爺……這是我家小姐閨房,你不能闖進去!”

    跟著一個有些刻薄的聲音響起,“什麼你家小姐閨房,你家小姐閨房我兒從前進去過多少次了,有什麼稀奇的啊。”

    沈牡丹聽見房門口傳來的爭執聲還有羅南使勁拍房門的聲音,“牡丹,你開開門好不好,我有話同你說。”

    沈牡丹眉頭一皺,心中越發的煩悶了,她起身來到房門口,打開房門,外面羅南拍門的手收的不及時差點拍在了牡丹身上,瞧見沈牡丹出來,立刻訕訕的收了手。牡丹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羅南你現在上門做什麼?”

    羅南喘息了幾口氣,他看向牡丹的神色又悔又深情,“牡丹,這段時間你去那裡了?我找了你好幾次你都不在,牡丹我有好多話同你說……”

    “說什麼?”沈牡丹冷冰冰的看著他,臉色又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羅南,要我來猜猜你想說什麼如何?你是不是想說你特別後悔同姚月攪合在一起?這件事的確是你做錯了,希望求得我的原諒?說你其實還是愛我的,至始至終只愛我一個人?說只要我開口,你就回去休了姚月?”她又笑了笑,“羅南,這是何必呢,誰都知道你此刻的心意不過是因為我爹爹要去臨淮上任了,何必裝著對我一往情深的樣子?上次你來找我,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你若是在敢硬闖進來我就報官了,還不都趕緊滾出去。”

    羅南此刻心中真是悲涼一片,他原本還以為牡丹這些日子是在跟他嘔氣,畢竟之前牡丹愛他愛的多沈啊,如今反差太大,他根本就不信。說起來要是前些日子他也不是非娶牡丹不可,只讓人沒想到的是,沈家竟然翻了身,連著出了兩個七品的地方官兒,甚至連牡丹的爹爹也成了錄事參軍,牡丹也成了官家小姐。

    他在家中與羅老爺商量了許久,決定帶著他娘來上門道歉,他在好好勸說一些牡丹,大不了把姚月休了就是了,反正不管如何就是一定要娶牡丹為妻了,好讓他們羅家來翻身。只是沒想到一來,連句哄她的話還沒說出口來,就被牡丹給猜出了來意。

    羅太太聽了這話,氣的臉色發青卻愣是一句話都沒敢說出口,她記得出門的時候老爺冷冰冰的話語,“這次去是跟牡丹道歉的,求得牡丹的原諒,你要是再亂說葷話壞了南兒的親事,我就休了你!”她知道老爺不是說著玩的,因此如今她什麼都不敢話,心中卻陰暗的想著,等你進了我們羅家的門有你好看的。

    羅太太看著發愣的兒子,心裡暗想著兒子可真是老實,這樣的情況下還講什麼動聽的話,直接上前壞了她的名聲不就成了。女子的名聲若是被一個男人給毀了,可就只有嫁給那男人的份兒。想到這裡不由的湊到了羅南耳邊小聲嘀咕了起來,“傻兒子,你還跟她費什麼話,直接上去抱住她啃她兩口就成了,她名聲被你壞了可就只有嫁給你的份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2:09 PM

第057章

    羅南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是啊,娘說的對,他何必執著於過程,只要結果就好了,只要牡丹最後能嫁給他就好了。他看向沈牡丹的雙眼終於不再陰鬱,身子也漸漸朝前走了兩步。

    沈牡丹開了房門之後一直未曾走出去,只站在房內,思菊因為這些日子忙著其他的事情,今天也不在,爹爹和沈煥也都不在,整個院子裡只有六兒和秦念春。秦念春也是聽見吵鬧聲剛剛過來的,就站在房門口,距離牡丹也不過兩步之遙。秦念春看著腳步移動的羅南,忽然揚起唇角笑了笑。

    “牡丹……”羅南輕聲喚著,腳上也向前移動了半分。

    沈牡丹看他的樣子,心中也有些警惕,正想往後退兩步的時候,猛地瞧見羅南朝著她撲了過來。牡丹臉色發青,一瞬間就知道剛才羅太太湊在羅南耳邊說的是什麼話了,她是真沒想到這兩人還敢出如此的損招,這羅家一家子可真夠歹毒的。

    身子有些避閃不及,眼睜睜的看著羅南就要衝過來了,沈牡丹就看見房門外的秦念春突然一抬腳,一腳踹在了羅南的胸口,他整個人被踹的朝後飛出了幾丈遠的距離,落在院中的空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沈牡丹看了一眼躺在院中半天動彈不得了羅南,目光又移到了秦念春臉上,她張了張嘴,還沒問出口,秦念春已經沖她笑道:“姑娘莫要驚怕,我小時候一個姑娘家怕遇上什麼壞人就去學了幾年的功夫,對付一些這樣的無賴還是很輕鬆的。”說著又從站在旁邊的六兒道:“六兒,還不快些去報官,有人想要謀害你家姑娘。”

    六兒終於回了神,崇拜了看了秦念春一眼,“好咧,奴才這就去。”說著一溜煙的小跑出了院子。

    那羅太太也終於回過了神,嚎叫了一聲沖到了院中央的羅南身邊,哭的呼天搶地,“我的兒啊,你沒事吧,我的兒啊,你莫要嚇娘啊……”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半天沒動靜,羅太太終於一回頭惡狠狠的看向了沈牡丹,忽然起身叫朝著牡丹沖了過來,口中嚷嚷著,“你害了我的兒,老娘跟你拼了。”結果還沒沖到沈牡丹跟前就被秦念春一腳踹在了心窩子處,整個人飛了出去跌落在她兒的身上,心窩子生疼生疼的一口氣都提不上來,眼前一黑,徹底痛昏了過去。

    官差得知是縣令大人的親家家裡出了事,很快就趕了過來,直接把暈倒的兩人帶去了衙門裡,縣令大人也沒審問直接讓人把他們扔進了牢裡,說是關上個幾天在審問。

    沈牡丹知道縣令大人肯定不會輕饒了他們,也沒多的興趣去管他們的事。回頭想在問問關於秦念春的事情,那姑娘又不知去了什麼地方,沈牡丹也只得作罷,回房繼續收拾東西了。

    晚上沈家人回來得知羅南上門來鬧,竟然還想毀了牡丹的清白好逼迫她嫁到羅家去,都氣的不行。又得知秦念春救了牡丹,沈天源忙跟秦念春道了謝。

    讓沈牡丹沒想到的時候第二天姚月竟然找上了門,她自然不想見這女人,讓六兒把人給丟出去,六兒急的直抓頭,“姑娘,奴才可不敢丟啊,她大著肚子在。”

    沈牡丹啞然,沒想到姚月竟然這麼早就懷孕了,羅家還當真可笑的緊,正妻都還沒有一個,就先讓小妾懷上了。上輩子姚月懷孕的時間要晚一些,最後還被羅南哄騙給打了胎,如今肯定是哄騙不了她了,以姚月的性子,可是要死死的護著這個孩子了。

    牡丹知道六兒也是沒了法子,跟著出了門,瞧見姚月正站在院子裡,穿著一身煙羅紫的長裙,腹部微微隆起,看著月份約莫是五六個月左右,應該是上次羅老爺過壽那一次鬧出來的。姚月雙眼紅紅的,看見沈牡丹就沖了過來,上抓住就想扯住沈牡丹的衣袖,牡丹錯開一步,沒讓她挨著自己,冷冰冰的看著要姚月,“你做什麼?”

    姚月咬了咬唇,左手下意識的撫住了肚子,她哭道:“牡丹,夫君肯定不會故意想要傷害你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去官府說一下饒過了他吧,牡丹,求求你,我……我這般大的肚子了,沒有夫君是不行的。”

    官差上羅家大門只說羅南和羅太太想要傷害沈牡丹這才被抓的,姚月這才想去上門求求沈牡丹,壓根沒往其他的地方想。

    沈牡丹忽然笑了笑,盯著姚月道:“姚月,你以為羅南跟羅太太上門是為了傷害我了?你可仔細想清楚了,他們這時候上門到底是為了什麼?”看著姚月頓住,她又道:“我爹要去平陵做官,他們這時候上門來傷我莫不是瘋了?他們是來求我原諒,求我嫁到他們羅家去的。”

    姚月臉色大變,還不等她開口說什麼,沈牡丹已經繼續道:“姚月,你莫要不信我的話。羅南說過,若是我肯嫁到他們羅家,他會主動休了你的。以前是我傻,我是看透了這男人,現如今這樣的男人也只有你把他當成寶了,如果我要是你……”她說著看了姚月的肚子一眼,嘴角擒著一絲的笑意,“如果我要是你,我就為自己的以後著想,若真是羅南真出了什麼事情,你肚子的孩子可就成了羅家唯一的血脈了,便再也不必看他們一家子臉色過日子了,而且還能壓上青竹一頭,青竹若是不能懷孕,這輩子可就沒了出路了。”

    她的話透著一抹奇異的誘惑,姚月慢慢的伸出雙手撫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是啊,若是羅南出了事,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羅家唯一的血脈了,她也可以母憑子貴了。是的,她不要羅南怎麼樣,只要他出一點點的事情就好,只要他今後再也不能在其他女人的肚子裡播種就好。羅大哥,我如此的愛你,你卻還這般傷我的心,不但納了青竹為妾氏,如今還想迎娶牡丹就把我休掉,那就莫要怪我狠心了。

    沈牡丹知道姚月一定會幹出點什麼事情來,羅南這段時間肯定是冷暴力對待姚月的,她在點撥姚月幾句,姚月立刻就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原本她都打算不會在管羅家的以後了,這羅家人卻還不肯放過她,竟然還想著毀了她的清白,既然這樣,就繼續讓他們狗咬狗好了。

    姚月很快就離開了,沈牡丹站在原地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外才起身回房了。

    沈家名下的房產鋪子和田地基本都賣出去了,因為還沒有分家,所以這才產業全都在老太太跟老太爺手中。至於大太太呂氏的嫁妝全在自己手中,俞氏家裡條件不行,也沒什麼嫁妝,老太太有時雖然糊塗,但對於兒媳的嫁妝那從來是不會有想法的。不想其他一些老太太,連兒媳的嫁妝都死死的盯著。對於三房的鋪子她以前或許打過主意,現在是完全沒了,哪怕是現在知道三房竟然還有個衣鋪,老太太也只是歎了口氣沒吭聲。

    俞氏還在旁邊碎碎念的,“娘啊,您說三房到底哪兒弄的銀錢開的衣鋪?我可是瞧見了,那衣鋪生意可好了,娘啊……”

    不等她說完,老太太突然發怒了,桌子拍的砰砰響,“滾出來,給我滾出去!”

    俞氏趕緊閉嘴了,她都不知道這段時間老太太是怎麼回事,只要她提到三房老太太就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也忒嚇人了。

    ……

    此時已經是春末了,天兒很好,一派春風明媚的景色。

    臨淮到平陵差不多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因為沈家名下的產業都賣了,只留了老宅子跟一些田地,所以並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帶著,只帶了大量的銀票,還有一些其他的行李,大約也就是七八台箱子就成了。因為身上有大量的銀錢,沈天源還專門去找了遲阿布,說是前往平陵的時候希望他能派幾個兄弟跟著。

    遲阿布知道沈牡丹對自家大哥的恩情,立刻就同意了。

    沈家是打算走水路到定遠之後再走官道去平陵,不然直接走官道的話要二十多天才能到平陵,也沒水路安全。

    翌日一早天一亮沈家人就去了碼頭,行李早就運上船了,等沈家人都上了船,沈家二房老爺沈鴻瑞,俞氏,還有沈芳華,沈芳蘭留了下來,八爺沈方辰則是先跟著老太太老太爺去了平陵。

    剛上了船,沈牡丹就瞧見站在船頭的遲寧沛了,他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精神卻很不錯,俊朗的面容更顯得硬朗了。她呆了一下,遲寧沛已經走了過來,笑道:“牡丹,咱們可是好久沒見了。”

    可不是,這都大半年都沒過了,沈牡丹也笑了起來,“是啊,遲大哥,你這段時間忙的怎麼樣了?”

    遲寧沛笑道:“酈江上的碼頭全部收攏了,不然我也沒時間站在這裡了。”

    沈牡丹心中一松,也替遲寧沛高興,又看著船都要開了遲寧沛還沒要下去的意思,不由的問道:“遲大哥,你這是去哪兒?”

    遲寧沛定定的看了沈牡丹一眼,笑了一下,“當然是護送你們去平陵了,如今我也沒事,正好去平陵瞧瞧。”

    沈天源得知遲寧沛親自送他們去平陵,特意過來道了謝,遲寧沛微一彎腰,彬彬有禮的道:“伯父,您莫要再謝我了,說起來我還要謝謝牡丹才是,如果沒有牡丹就沒有今天的我。伯父,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的話,您只需吩咐一聲就是了。”

    沈天源聽的稀裡糊塗的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只知道女兒當初在船上的時候認識的遲寧沛,以為兩人是好友的關係,現在聽他這麼一說知道肯定還有別的什麼事。過後忙去了問了牡丹,牡丹只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爹,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弄錯了?”

    沈天源看著女兒也不像說謊的樣子,又不敢在去問遲寧沛是怎麼回事,只當是個誤會了。

    等到沈天源一走,沈牡丹暗暗籲了一口氣,這事她可不敢告訴爹爹,這可是忤逆宴王殿下,爹爹聽了不還得嚇壞了。

    ……

    臨淮走水路到定遠需要七八天左右的時間,之後走官道到平陵差不多也是十天左右了,在船上的日子很是輕鬆,老太太老太爺有些暈船一直待在房裡頭,沈天源和大房的沈鴻英大老爺,太太太呂氏也都不怎麼出門,只有二爺沈慶冬,妻子李氏,七爺沈慶年,八爺沈方辰,九爺沈煥,四姑娘沈牡丹,六姑娘沈雁蓉沒事會在甲板上溜達溜達。

    閑的無事的時候,沈牡丹制了一副五子棋出來玩兒,然後一群年輕的爺和姑娘們就整日只待在甲板上門下棋了。

    後來一個個的輪著來不過癮,沈家的爺和姑娘們又制了幾副棋,在甲板上玩的不亦樂乎,老太太看著這麼沒規矩的樣子,非常不悅,呂氏勸說,說是船上也沒其他什麼人,都是沈家人跟遲舵主的人,幾個孩子們鬧騰鬧騰也沒什麼。

    老太太終於不啃聲了。

    此刻,沈牡丹正坐在一小杌子上面,中間擺著一個小桌子,上面放著一張棋盤,對面坐著遲寧沛,兩人都是微微皺眉。五子棋雖然簡單,但玩起來也挺費腦子的,等到沈牡丹贏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遲大哥,我又贏了。”

    遲寧沛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咱們牡丹又贏了,大哥不跟你玩了,大哥玩不過你。”

    八爺沈方辰湊了過來,眼巴巴的看著遲寧沛,“遲大哥,你不玩了讓我跟四姐姐玩會吧。”

    沈方辰長的和二老爺沈鴻瑞有些像,斯斯文文,清清秀秀的,二房的幾個孩子雖然都是俞氏養在身邊的,但是性子完全不像俞氏,這也真是奇了怪了。

    沈方辰人小,其他的幾個哥哥姐姐都不肯跟他玩,沈煥雖然比他小,但玩這種沒技巧的棋,沈煥也不愛,他只能眼巴巴的在一邊看著,如今終於能跟四姐姐玩會了,別提多高興了。

    遲寧沛也沒去別處,蹲在一旁看著兩人下棋,沈方辰的棋藝別提了,跟牡丹下了一個時辰一盤都沒贏過,急的他差點哭了。最後換成秦念春跟他玩,這兩人倒是半斤八兩,輸贏都差不多。

    過了七八日的時間就到了定遠,大家下了船,遲寧沛安排的人已經到了,直接把行李抬上馬車就能繼續啟程了,這一晃又是上十天的時間過去了。馬車的顛簸便不如船上了,一路上大家都是疲累不已。

    上十輛馬車噠噠噠駛到了城門口,可惜這次的運氣似乎也有些不太好,又趕上了城門關閉的時候,眼看著城門緩緩閉合,沈家人都有些急了,可城門關閉就不能再打開了。

    沈牡丹坐在馬車上摸了摸貼身帶著的那塊玉佩,又默默看了緩緩關閉的城門一眼,心中又沉重了起來。之前在船上還好,大家熱熱鬧鬧的,現在距離平陵越來越近了,她的心中也越來越慌亂。腦海中也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是不是一去到平陵他就會讓人把自己叫過去了?那他會怎麼對自己?一想到上次在安陽王府書房中發生的事情,她的臉就一陣陣的發燙,心中覺得有些屈辱,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裡面。

    城門關閉了,沈家人只能在城外待上一晚上,第二天城門開啟,如今天色差不多快暗了,遲寧沛招呼兄弟們去附近的樹林子獵一些野兔野雞過來,幾個兄弟身手很是麻利,半個時辰後抓了好幾隻野雞和野兔子。這些天為了趕路都沒吃上吃口熱食,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漢子廚藝竟然非常的好,靠著一口大鍋燉了一鍋野味,老遠都能聞見香味了。

    等燉好了野味,遲寧沛忙招呼沈家人過來吃了,又親自給沈牡丹挑了一碗燉的爛爛酥酥的野雞腿和野兔腿,去了牡丹的馬車旁邊,“牡丹,我給你送了碗食物過來,你趕緊趁熱吃了。”

    沈牡丹掀開車簾,從馬車上下來了,接過遲寧沛手中的碗,笑道:“遲大哥,謝謝你了。”

    遲寧沛笑道:“趕緊吃了吧,這一路上你都瘦了不少。”

    沈牡丹吃了燉的酥爛的肉,微微出了些汗,吃了東西又去幫收拾了東西就早早的上了馬車裡休息,第二天等著城門打開,馬車才漸漸駛進了城內。平陵作為涼州的都城,這些年在宴王的帶領下越發的繁榮了,不比安陽城差。

    三丈寬的大路,路兩旁修建的漂亮的青磚大瓦房,各種商鋪和臨街叫賣的小商販們,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一行人現在客棧住了下來,沈鴻英和沈天源帶著書信先去了衙門裡報導,等在客棧住了下來,沈牡丹去找了遲寧沛,謝謝他這一路的護送。遲寧沛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牡丹,你還跟我客氣什麼,要真說感謝那也是我感謝你。對了,如今你們打算怎麼辦?是先去找沈家的人還是先找住的位置?我有兄弟在這邊,你們要是向找宅子我也好讓他去打探打探,他跑也好過你們兩眼摸瞎的到處轉。”

    沈牡丹知道他們肯定要在平陵買宅子的,老太爺跟老太太的脾性肯定是不會寄住在沈家的那一支的,想了想,她道:“我去問問祖母祖父,看看他們是什麼打算。”

    遲寧沛點了點頭,也不好跟著去,在原地裡等她。

    沈牡丹去把遲寧沛的意思轉達給了老太太老太爺,老太太老太爺肯定是不樂意去沈家寄住的,老太爺說道:“既然如此,就麻煩遲舵主了,讓他幫幫忙找座四進的宅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12:32 PM

第058章

    沈牡丹把老太爺跟老太太的想法告訴了遲寧沛,原本先跟著遲寧沛一起出去的,後來突然想到這裡是殿下的地方,若是被殿下撞見了她與遲大哥在一起,對遲大哥總歸是不好的。只告訴遲寧沛在客棧等著他好了。約莫一個時辰後遲寧沛就回來了,說他那兄弟已經讓人四處看去了,若是有宅子出售會立刻過來告訴她的。

    這天夜裡大家只能先在客棧裡休息一夜,沈牡丹泡了熱水澡,渾身舒坦了不少,換了棉布裡衣,又把濕漉漉的髮用布巾擦拭了半幹,披散著一頭黑髮坐在有些昏暗的油燈下想著事情。才來平陵也不知這邊什麼生意好做一些,手中也只剩下一千多兩的銀子了,處處都要省著用了,衣鋪到是可以繼續下下去,糧鋪就不太可能了。想到日子才好過一些就被殿下給完全打亂了,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為什麼歎氣?你不高興?”

    在有些昏暗的房間裡,突然聽見這個清冷的聲音,沈牡丹渾身的寒毛都忍不住豎了起來,嚇的她放在桌上的手猛地動了一下,掃到了桌上的的茶杯,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發生一聲響亮的聲音。沈牡丹終於忍不住回了頭,發現身後不遠處站在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他站在陰影處,有些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

    沈牡丹的心咚咚咚的跳動著,一顆心都快要給嚇的跳出胸腔了,她有些氣急敗壞的小聲道:“殿……殿下,您這麼在這裡?”差點就嚇死她了。想到地上碎成片的杯子,她從角落找了個簸箕,拎著簸箕蹲到了桌角下想把地上的碎片撿到簸箕裡。

    衛琅宴看著她要蹲下身子撿地上的碎片,立刻上前幾步拉起了她,這才發現她的手微微有些抖動,剛才的舉動怕只是為了躲他吧。他不悅的皺了下眉頭,拉著她坐在了凳子上,“不要撿了,小心傷到手。”

    沈牡丹看了他英俊的面容一臉,剛才受到的驚嚇還沒有恢復,她的嘴唇抖了抖,又小聲的問道:“殿下,您怎的在這裡?殿下您快些離去吧,思菊就在隔壁,聽到響聲會過來的……”

    正說著房門外已經響起了腳步聲,沒一會思菊的聲音就從房門口傳了進來,“姑娘,奴婢方才聽見裡面有響聲,您沒事吧?”

    沈牡丹一驚,拉起衛琅宴就朝著窗口走去,她急的臉都有些煞白了,“殿下,您……您先出去吧,求求你了。”

    衛琅宴只是低著頭沉沉的看著她光潔的小臉,一頭黑髮柔順的披在身後,水潤潤的眼睛看著他,眼中滿是焦急之色,手上卻還在使勁把他往窗口那裡推去。他想著這段時間的煎熬,沙啞著聲音道:“這裡是二樓,你讓我從窗戶跳下去?”

    沈牡丹一怔,外面又想起思菊的聲音,“姑娘?姑娘?您在不在?”

    沈牡丹也急了,扭頭看到旁邊的紗帳木床,急忙拉著衛琅宴來到床邊,“快……殿下,您快上去躲躲。”

    衛琅宴很順從的撥開紗帳,脫掉靴子,上了床,又把紗帳歸攏,從外再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了。沈牡丹又忙把床邊的靴子踢到了床下,看了兩眼紗帳,發現看不到裡面的人影這才穩住心神應了一聲,“思菊,我在,你進來把。”說著回到了桌邊坐下。

    思菊進來就發現桌角下一片狼藉,嚇了一跳,“姑娘,這是怎麼回事?”說話間從外面找來一把掃帚開始清掃了起來。沈牡丹的心撲通撲通跳著,道:“方……方才不小心碰掉的。”

    思菊不大會就把碎片全部掃到簸箕裡面了,發現自家姑娘還坐在那裡,似乎有些不自在,她又道:“姑娘,這都累了一路了,您趕緊休息去吧。奴婢這就去幫您把床鋪好。”

    沈牡丹嚇了一跳,急忙站了起來,往後面的床上張望了一眼,“不……不用了,思菊你快去休息吧,我待會自己弄就成了。”

    “姑娘,您還是早些休息吧。”思菊說著又要往床那邊去。沈牡丹嚇的臉都白了,拉著思菊王門外走遠,“好了,好了,你去休息吧,待會我自己弄,這裡不用你候著了。”

    等把思菊推了出去,沈牡丹這才急忙把房門給關上了,想了想又把房門從裡面插上了。

    靠在房門,等心跳緩和了不少她才想起床上還有個男人,緩和不少的心跳又開始砰砰砰的跳動了起來,眼看著床那邊還是沒動靜,她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遲疑了下這才掀開了紗帳,發現殿下正躺在床上閉眼休息。

    沈牡丹喊道:“殿下?”心裡叫苦連天,殿下這到底什麼意思啊。

    衛琅宴睜開了眼睛,深邃的黑眸裡看不出是什麼情緒,他這樣盯著床邊的沈牡丹看了好一會才坐起了身子。沈牡丹急忙從床下把他的靴子扒了出來,捧上靴子想替他穿上,深怕他又改變了意思待在床上不肯起來了。

    正想替他穿上靴子,衛琅宴卻已經俯身接過她手中的靴子自己穿上了。等穿好靴子他踩著床榻下了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促局不安的她,開口道:“你不必擔心,我過會就走的。”兩個月的時間沒見,他實在太想念她了,得知沈家到了平陵就忍不住過來了。

    衛琅宴看她猶豫不決,欲然又止的樣子,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道:“我知道你有話想說,想問我為何要這般做?為什麼給沈家加官?為什麼要你們沈家過來平陵?”他說著沖她招了招手,看見她稍微遲疑了下不過還是走了過來,他拉著她坐在了自己身上,伸手環住了她的腰身,一股清淡的香味竄入鼻間,他的眼眸沉了沉,啞著聲音道:“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何這般的,我做的決定是不會改變,既然認准了你,你也逃不開的,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會強迫你,會給你時間的。不過……”他的聲音頓了下,“不要讓我等太久,我沒這個耐心的。”

    想他堂堂一個親王,卻還要這般低聲下氣的討一個女人的歡心,只怕說出去都沒人相信的。

    下身的欲望已經蘇醒,蠢蠢欲動,他的確沒有太多的耐心在繼續等下來了。

    他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讓她有些慘白的臉蛋面對自己,低頭親了下去,細細在她的唇上啃咬輕舔了起來,“牡丹,我知曉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都會解決的……”他的聲音猶如夢魘一般,緊緊的裹住沈牡丹,讓她逃不開,掙不脫。

    口中全是他強烈的男性氣息,下身也被他的堅硬抵著,讓沈牡丹快要窒息了,耳邊還有他喃喃細語聲,“牡丹……”

    好不容易等他鬆開了自己,沈牡丹急忙深呼吸了幾口氣,面色潮紅的看著他深邃的眼,心中有根玄仿佛被輕輕撥動了。

    衛琅宴不再親她,只坐在那裡穩當當的抱著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纏繞著她半幹的髮,道:“我給你們準備了宅子,無需再讓遲寧沛幫你們找了。”他的口氣淡淡的,卻隱約有些不悅。

    沈牡丹的第一個反應是不能要他的宅子,第二個反應就愣住了,這不過還是下午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想著這裡是他的地盤,他既然能在大半夜的翻到她房間來,買宅子的事情想來對他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她立刻道:“殿下,宅子我們自己準備就好。”看他的神色冷了幾分,她又忙道:“殿下,您……您這般賜給沈家宅子會……會嚇著二老的,殿下,您方才說過會給民女時間的。”

    衛琅宴看她水潤潤的眼睛,緋紅的面頰又忍不住拉過她親了她兩口,“以後自稱我,不要在自稱民女了。”也不跟她過多的糾纏宅子的事情了。

    沈牡丹沉默的點了點頭,不說話了。今天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大了,她現在就覺得腦子昏沉沉的想要睡覺,又突然聽見他說道:“日後離遲寧沛遠一些可知道?”

    沈牡丹嚇的一激靈,茫然的點了點頭。她跟遲大哥走的也不近啊,就是這次來平陵這才相處了幾日。

    後來沈牡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門外傳來思菊的聲音,“姑娘?姑娘該吃早飯了。”

    沈牡丹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有些發怔,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思菊,進來吧。”

    思菊端著熱水進來了,“姑娘快起來了,遲舵主已經在下面等著了,說是宅子已經找好了。”

    沈牡丹也不敢在想其他的了,慌忙起身梳洗下了樓,發現遲寧沛正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等著在,瞧見她下來忙把桌上的一碗面推了過來,“快趁熱吃了吧,吃了我在跟你說宅子的事情。”

    沈牡丹沖他笑了笑,很快把一碗面全部吃下了肚,這才問了宅子的事情。遲寧沛道:“宅子在城北,地段不錯,四進的宅子占地越兩坰,因為那家人急著出售,價格非常便宜,只要五百兩銀子就能拿下,牡丹你看要不要去跟老太太老太爺商量一下。”

    沈牡丹又去樓上把這事告訴了老太太老太爺,兩人大概也挺滿意的,在平陵這樣的都城五百兩銀子買一座四進的宅子的確是很便宜的了,老太爺讓老太太把銀子交給了沈牡丹,又讓二爺沈慶東跟著一起看看。

    沈牡丹原本也想跟著一起去的,後來想到昨天夜裡殿下的話了,讓她少跟遲大哥接觸,便讓遲寧沛和二哥去了。

    等到兩人回來了,沈慶冬把宅子跟他們說了下,“宅子的確不錯,五百兩銀子真是非常便宜的了,我跟遲大哥已經去衙門把文書都辦了下來,現在就能搬過去住了。”

    沈家人也不想繼續待在客棧了,找了人幫忙把行李抬著一起去了宅子裡頭。等進了宅子裡,發現這宅子真是不錯,面積寬敞,一走進大門的宅子裡左邊就是一大片的花園,裡面各種花兒開的正豔。右邊是一片假山,連成一片。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個池子,裡面養著紅兒的錦魚兒,栽種著荷花,這個時節荷花開的正濃,池子上方是一座供人通過的拱橋。再往前看隱隱能夠看見錯落有致的的房屋,都是青磚大瓦房。

    沈家人在宅子裡逛了一圈,在最偏僻的位置竟然還有一大片竹林子,竹林子裡還砌著一個涼亭。這裡雖偏僻但景色實在不錯,老太太都有些眼饞這兒的景色,不過挨著這的一個院落實在是偏僻的緊,老太太只得把這處讓三房的人住下了。倒是沈牡丹非常喜歡這個地方,欣然應下,心中也有些疑惑了起來,這宅子真不是普通的好,在這樣繁華的都城裡這樣的宅子才要五百兩銀子?

    疑惑的看了遲寧沛一眼,發現遲寧沛也是同樣的疑惑,顯然知道這宅子肯定是不止五百兩銀子的。

    沈家人卻都以為是遲寧沛幫的忙,老太爺還鄭重的跟遲寧沛道了謝。

    沈家這一支之前完全算是落魄戶了,奴僕並不多,老太太老太爺和大房伺候的人還算好,沈家三房就只有一個思菊和六兒,還有前些日子撿的秦念春。秦念春根本不是沈家的婢女,畢竟沒有賣身給沈家,沈牡丹也沒提這個事,顯然也沒這個打算。

    老太爺又發話讓大房三房自個出去買些奴僕回來。

    宅子裡並不怎麼需要打掃,看起來都是乾乾淨淨的,老太太直接把幾個院落就分好了。等到把思菊和六兒把行李放進院子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遲寧沛也告辭了。

    沈牡丹正好要出去挑選幾個奴僕剛好可以送送遲寧沛。

    走出了大門,沈牡丹問道:“遲大哥,你是今天就回臨淮去?還是要在這邊待幾天?”

    遲寧沛笑道:“原本還想在這邊待幾天的,不過碼頭那邊出了點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一下,今天就啟程了。”

    沈牡丹不疑有他,剛好有人過來接遲寧沛,遲寧沛就先走了,沈牡丹也帶著秦念春去找人牙子了。

    遲寧沛上了馬車,深深的看了沈牡丹一眼,終於回頭沖車夫道:“啟程吧。”碼頭那邊的事情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不然他肯定不會這麼輕易離開她的,不過以後還有時間,她也與羅家退了親,他總有機會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12 PM

第059章

    沈牡丹和秦念香剛出了宅子朝前走了沒多久,身後就傳來二嫂李氏的聲音,“四妹,等等我。”

    回頭一看是二哥沈慶冬的妻子李氏,沈牡丹忙停下了腳步,笑道:“二嫂,你怎麼也出來了?”

    李氏幾步走到沈牡丹身邊,笑道:“娘讓我同四妹妹一起去挑幾個奴僕回來。”李氏說著臉蛋有些紅了。她平日裡的性子也有些綿軟,雖說和沈家的幾個姑娘差不多的年紀卻很少跟她們在一起,整日不是在家刺繡就是看書。

    沈牡丹猜測應該是大伯母有心想要李氏開始學習管家了,這才讓她出來跑這些事情。說起來這個二嫂性子跟之前的她有些相似,不過二嫂碰到一個好男人,二哥性子雖然有些沉悶但人是非常不錯的,只有二嫂一個女人,連個通房都沒有。而且大伯母性子也好,從來不過問小倆口的事情,也不會往兒子身邊塞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她記得之前聽沈家的幾個姑娘說過,因為二嫂嫁進來的時候年紀還小,只有十五歲,所以二哥不讓她現在生孩子,說是等兩年在生,對身子好一些。

    這事一直被沈家姑娘拿來說道,畢竟沒有哪個男人向二哥這麼開明了。

    沈牡丹也覺得二哥這個決定非常的好,太早生育對女子的身體的確沒有多大的好處,可見二哥是多麼疼愛這個嫂子了。

    三人出了城北的巷子又在外面找了輛馬車,問了車夫附近人牙子的住處,讓車夫帶著她們過去了。李氏挑選了四個丫頭,沈牡丹挑了兩個,人壓婆子笑眯眯的說了價格,等付了銀子,人牙婆子笑道:“兩位姑娘住在什麼地方?日後若是還需要丫頭,找個人過來跟老婆子我說聲,我帶著丫頭上門讓你們挑選。”

    沈牡丹把府裡的地址告訴了這人牙婆子,這才離開了。

    買的丫頭是死契,沈牡丹買下的兩個一個叫翠兒,另外一個叫豆兒,都是長的清清秀秀,十一二歲的模樣。豆兒話比較多一些,一路上沈牡丹就知道了她的身世,豆兒的父母也是平陵的人。

    幾人對平陵都不熟,正好讓車夫拉著他們在城裡轉一圈。馬車也坐不下那麼多人,沈牡丹讓秦念春帶著幾個才買的丫頭回來了只留豆兒在身邊。豆兒在車上一路說了個不停,“姑娘,奴婢從小就在平陵長大,對這裡可是熟悉的很。奴婢跟您說啊,城東是最熱鬧的,那裡住的都是達官貴人,親王府都在那一片兒,城北跟城南也都還算可以,城西住的都是一些窮人家的,不過平陵在宴王殿下的統領下已經很不錯的。大多數住在城西的人家只要不是太懶惰了也都能吃飽,奴婢家中是因為要給大哥娶媳婦,大嫂家境好,彩禮要的多一些這才把奴婢給賣了……”又想到了傷心事兒,豆兒面露憂愁。

    馬車在城裡轉了一大圈,果然是城東最為繁華,看了一路,有時候沈牡丹也會下去問問,城東那邊的鋪子一間都要六百兩銀子往上了,貴的讓人咋舌,這邊的鋪子沈牡丹是沒打算盤下了,太貴了。城北那邊應該是沒有這般貴的,沈牡丹上了馬車打算讓車夫帶著她們回去城北那邊,剛上了馬車,還沒走出多遠,外面忽然傳來車夫驚慌的聲音,馬車忽然一個頓住,裡面的人也摔成了一團。

    沈牡丹挑開簾子張望了過去,發現對面也停著一輛馬車,對面馬車的馬兒四隻蹄子不停的亂動著,顯然是受了驚。跟著對面馬車上面響起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啊,這是怎麼回事?手……手上怎麼有血?”這聲音隱約的有些顫抖。

    又有個怯怯的聲音響起,“姑娘,您的額頭撞破了……”

    沈牡丹不明所以,又瞧見對面馬車簾子忽然被掀開從上面下來一個姑娘家,那姑娘長的真是貌美,千嬌百媚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嬌媚的勁兒。連身為女人的沈牡丹都不由的多看了兩眼,只可惜額頭上的傷口破壞了幾分美感。那姑娘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又有兩個丫鬟從馬車上下來了,急忙扶住了那貌美的姑娘。

    貌美的姑娘看著沈牡丹這邊的車夫,怒道:“大膽的狗奴才,你走路不長眼睛?連我都敢撞!來人,把他給我拖下來送官府去!”

    “姑……姑娘,是您的馬車朝著老夫沖過來的啊。”車夫的聲音都有些抖了,這姑娘的穿著打扮一看非富即貴,他得罪不起,而且明明不是他衝撞過去的,是那姑娘的馬受了驚突然四處發瘋撞到他了,真是無妄之災。

    那貌美的姑娘冷哼了一聲,“若不是你擋住了去路,我的馬何至於會撞到你?若不是你,本姑娘可至於會撞了額頭?你可知姑娘家留下疤痕可就一輩子都毀了……”說著想起額頭上的傷口,這姑娘的眼眶都紅了,又伸手摸了摸額頭,摸了一手的血跡,臉色都白了,怒道:“還不趕緊把他給拖下來送去官府!”

    眼看著有兩個奴僕上前把車夫拖了下來,車夫嚇的不行,一張滿是溝壑的臉上全是慌恐的神色,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砰砰砰的沖著那貌美的姑娘叩起了頭,“求求姑娘饒了老奴,都是老奴的錯,求求姑娘了……”

    不一會這車夫的額頭已經磕破了,血跡順著臉頰滴落在衣襟和地上。

    車中坐著的李氏有些於心不忍,“四妹妹,那姑娘真是霸道的緊,這原本就不怪咱們車夫的事兒,明明是她的馬自己受了驚嚇撞了過來的。”李氏雖然於心不忍卻也知道那姑娘家非富即貴,有些想下車幫車夫一把卻又害怕連累的沈家,猶豫不決的。

    沈牡丹正想下車,就聽見那貌美的姑娘道:“你家主子了?還不趕緊下來給本姑娘賠個不是,就這樣躲在車上算什麼!”

    這貌美的姑娘倒是篤定對面的馬車主子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人,畢竟馬車都這般的破舊了,車夫也是如此唯唯諾諾的人。那車夫也不敢給沈牡丹她們添麻煩,一邊磕頭一邊道:“姑娘,車上都是雇車的,跟她們沒有關係的,都是老奴的錯,求求姑娘饒了老奴……”

    一聽是個雇車的,這貌美姑娘心中更加的想要出口惡氣了,她平日裡都是爹爹姨娘捧在手心呵護著的,突然遭此災難,心中怨恨的不行,想到額頭上的傷口,更是想要發洩一番。

    沈牡丹也實在是瞧不下去了,讓李氏待在車上自個下了馬車。

    那貌美的姑娘一看見沈牡丹穿著一身有些舊的芙蓉色衣裙,就越發的肯定她不是什麼貴族小姐了,又瞧見沈牡丹皮膚白皙,一雙眼睛水潤潤的,長的雖然不是絕美,但此刻因為額頭上的傷口讓她心中越發的不憤,立刻朝著沈牡丹仰頭道:“你就是他主子?可知你們的馬驚了本姑娘?”

    沈牡丹笑了笑,“這位姑娘說話當真是好笑的緊,明明是姑娘的馬受了驚嚇朝著我們撞過來的,如今反而責怪起我們來了?這兒方才瞧見的人可不少,大家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姑娘莫不是還要把髒水往我們頭上潑?”

    那姑娘被沈牡丹噎的說不出話來,心中越發的憤恨了,沖著身邊的兩個丫頭怒道:“你們傻了?沒瞧見你們主子被人欺負了?還不趕緊上去給我掌她的嘴!”

    沈牡丹暗暗嗤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被養的如此刁蠻任性,在這樣的地方鬧起來,真真是醜態百出,長的再好也沒用!

    那兩個丫頭也是為難的很,低著頭小聲的道:“姑娘,您就別鬧了,回頭讓太太知曉了,太太又要訓您了。”

    這話一出口,這姑娘就越發的憤怒了,“太太……太太?你們眼中是不是就只有太太了?怎地?嫌棄我不是太太肚子裡出來的?那你們倒是去伺候二姐姐啊,她可是太太肚子裡出來的!”

    正說著,那邊剛好有巡邏的侍衛隊經過,瞧見這邊鬧騰的,那侍衛長帶著幾個官兵過來了。美貌的姑娘一看見那侍衛長就哭哭啼啼了起來,指著沈牡丹道:“官爺,您可要為我做主,這人撞了我的馬車害的我額頭都磕破了,如今還不肯道歉……”

    沈牡丹冷笑,這姑娘簡直是顛倒黑白,她正想把事情給這侍衛長解釋一遍的,想來這侍衛長也會公平的處理的。這侍衛長正好轉頭看了沈牡丹一眼,一下子就愣住了。心中想著,我滴個乖乖,這不是那日跟著陳大人一起喝酒,陳大人給他看的殿下心上人畫像上的人嗎?侍衛長想到這裡,立刻收起了臉上呆愣的表情,忍不住輕聲問道:“這位姑娘,你能不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連說話都帶著一絲恭敬的語氣了。

    沈牡丹心想著這侍衛長對她的態度好生的奇怪,壓下這股子奇怪的感覺,把事情說了一遍,侍衛長立刻回頭瞪向了貌美姑娘,嚴肅道:“姑娘,你怎的如此冤枉人?”說著又沖沈牡丹柔聲道:“這位姑娘,沒你的事了,你趕緊走吧。”

    沈牡丹沖這侍衛長笑了笑,“官爺,謝謝您了。”說著跟還跪在地上的車夫道:“大爺,您快起來吧,咱們可以走了。”

    那大爺畏顫顫的站了起來,看著盛怒的貌美姑娘還是有些不敢動,侍衛長瞧見立刻朝著這大爺揮了揮手,“這裡沒你們的事兒了,趕緊走吧。”

    大爺這才知道是真沒事了,小心翼翼的跟侍衛長道了謝這才上了馬車,沈牡丹也沖著侍衛長點了點頭,回到了馬車上。

    那貌美的姑娘顯然還沒回神,直到沈牡丹她們離開才回了神,嚷道:“官爺,您這是幹什麼?明明是她們害的我磕破了頭,你……你怎麼放她們走了?”

    那侍衛長也懶得搭理這貌美的姑娘了,直接無視了她,回頭沖著身後的士兵擺了擺手,“走!”

    等到侍衛長離開看熱鬧的人群也散了,只剩下那貌美的姑娘在原地恨的直跺腳。

    沈牡丹在馬車上安慰了車夫幾句,最後送他們回到城北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她也沒繼續逛下去的性質了,讓車夫送她們回了沈家,下車的時候沈牡丹又多給了一些銀子給那車夫讓他去看看傷口。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13 PM

第060章

    回到了宅子裡,沈牡丹跟李氏說了幾句就回了自己住的院子裡去了。不知是不是因為住的院子接近那片竹林子,所以住的院子名為竹苑。竹苑有些偏僻但位置不錯,裡面的廂房大大小小的有上十間,而且院子裡種了不少花卉,一進到院裡就能聞見淡淡的花香。最讓人驚歎的是,院子裡有兩顆大腿粗的桂花樹,兩棵樹中間竟然還用木架子做了個秋千。

    這偏僻竹苑的風景著實不錯,而且天兒也快熱起來了,到時候這地兒因為旁邊那一大片的竹林子也不會太過炎熱的。

    思思給翠兒和豆兒安排了房間,她們兩人住一間房,思菊跟秦念香都是自個住一間。秦念香是沈牡丹沒拿她當下人,思菊是跟在她身邊上十年了,牡丹捨不得對她不好。思菊只比她小一歲,沈牡丹一直覺得有些虧欠她,上輩子落得個淒慘的下場,這輩子沈牡丹原本是打算後半生長伴青燈之後就把賣身契還給她在替她找個好人家的。可如今因為宴王的關係今後她也不知道會如何,若是可以的話,她想早一些替思菊找一個好人家了。

    回到房間裡,思菊已經把房間整理好了,床鋪也都鋪好,上面掛著淡紫色的紗帳。思菊正在房裡收拾她的衣裳,聽見身後的響聲回頭一看,發現是自家的姑娘,忙笑道:“姑娘,您回了,老爺跟著大老爺出門去了,九爺也跟著二爺出去了,你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吩咐廚房去做。”

    在臨淮的時候老太太根本不管她們三房的吃食,她們三房也從來不去大廚房裡。現在來到平陵,老太太說是官家就要有個官家的樣子,日後統一都是在廚房領吃食,另外三房也跟大房二房一樣了,每月都能取領月錢。

    沈牡丹笑道:“你隨便讓廚房做幾樣就成了,我不挑食的。”想了想又道:“你帶著翠兒跟豆兒去,以後這事就交給她們來做就成了。”

    思菊應了聲,出門帶著翠兒跟豆兒去了大廚房裡。

    吃了晚飯,到酉時沈父和沈煥一前一後的回來了,老太太那邊也有人過來了,說是老太太讓大家過去有事要交代。三人過去了老太太那邊,發現大房的人也都在,二房的八爺沈方辰也在,似乎都到齊了。老太太這才開口道:“那邊的沈家給送請帖過來了,說本是一家的,如今既然都在平陵了,以後要多親近親近,他們那邊三日後辦了宴,替咱們接風洗塵,到時候你們都好好打扮一些,莫要失了我們這一支的面子,可都知道了?”

    大家都點了點頭,呂氏笑道:“娘,原本也都是一家的,日後也是該多親近親近,也不知那邊孩子有多少,該怎麼備禮。”

    老太太似乎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哼了一聲,這才又道:“這事你不用你操辦,我都準備好了。”

    呂氏似乎也知曉老太太不高興了,不再多說什麼。

    老太太這才讓人都回去了。

    夜裡睡覺的時候沈牡丹提心吊膽的,深怕殿下又和昨天夜裡一樣突然就出現在她房間了,好在殿下今天應該是沒空,沈牡丹到睡過去的那一瞬間他也沒有出現。一連三日她都是提心吊杆的,好在三日的時間都很順利的過去了,殿下也沒有突然出現在她的閨房中。

    明個一早就要去沈家主支那邊去了,思菊伺候著她洗了個花浴,花兒全是這幾日在宅子裡摘的。之後又替沈牡丹洗頭,淨面,等替她把一頭黑髮擦乾了這才催著她趕緊上床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思菊就興奮的忙活開來,替沈牡丹梳妝打扮,這次沈牡丹沒有在阻止思菊把她額頭上的劉海全部梳上去了,反正都無所謂了。等到替她妝了面,梳了頭這才把銅鏡推到沈牡丹的面前,”姑娘,您瞧瞧看,這樣多好看吶,以後您就該這樣打扮。”

    沈牡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的確比之前精神了不少,她起身捏了捏思菊的臉蛋,笑道:“以後都聽你的。”

    出去吃了早飯,之後去到老太太的院裡。老太太瞧見沈牡丹的裝扮也沒說什麼,只楞了一下,呂氏笑道:“四姐兒就該這樣打扮打扮,看看多漂亮。”

    老太太道:“好了,好了,趕緊走吧,莫要耽誤了時間。”

    這一大家子足足十來個人,坐了好幾輛馬車才坐下。

    馬車駛了一個多時辰就到城東那邊的沈家,幾輛馬車在沈府的大宅面前停了下來。這些年,沈家這支主支兒混的很好,據說沈大老太爺在安陽為官,正三品的官員,沈家其他幾個老爺也在平陵有官職在身。因為沈大老太爺在安陽為官,所以常年都不在平陵,那邊只帶著一個姨奶奶在身邊伺候著。

    一行人下了馬車,望著沈府那兩個金漆黑底的大字牌匾,個人表情不盡相同,老太太面色嚴肅,大老爺和呂氏都有些拘謹,跟牡丹平輩的姑娘和爺們到是有些興奮,畢竟說起來都是一個大家族的,日後也能多親近親近,多幾個親戚。

    大老爺上前扣了扣門環,那沉重的紅木大門立刻從裡面被打開了,出來個機靈的小廝,一瞧見這麼多人,忙微微彎腰上前笑道:“可是二老太爺跟二老太太?”

    老太爺點了點頭,那小廝立刻機靈的把他們帶了進來。呂氏瞧的出來這小廝雖然嘴上說起來對他們恭敬的很,面上卻沒多少恭敬的意思。而且說起來他們這一大家子過來,只有小廝出來迎接,有些怠慢了,看來主支這邊對於他們這一支的心思難測啊,老太太只怕早就知道會如此了。

    呂氏知曉了這事,又忙給後輩們提個醒,待會別惹出什麼事兒來了才好。

    小廝帶著他們左拐右拐來到了一寬敞的院落裡,這院落很大,裡面還有個花園,種著各色的花兒,不遠處還有幾個亭子,如今這寬敞的院落裡面或站或坐著不少的人,只怕都是沈家本支那邊的人了。

    其中一個穿著暗金色對襟褂子,頭髮有些花白的老太太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笑盈盈的道:“弟妹,你可算來了,老姐姐我都等了你一個早上了。”

    沈老太太惦著小腳上前,“哎喲,老大姐啊,咱們這都多少年沒見過了喲。”

    那老太太笑眯眯的道:“可不是,噯,這都是你家的孫子孫女吧?哎呀,都長這麼大了……”

    沈老太太依次把沈家的幾個姑娘和爺介紹給了這對面的老太太,又笑道:“老二一家就方辰這孩子來了,其他的還沒過來,三姑娘要成親了所以就先讓他們待那邊在,等成了親二房的人過來在帶過來給老姐姐瞧瞧看。”

    沈牡丹他們也此次問了好,按照輩分要問把這老太太稱為伯祖母。

    大老太太笑道:“瞧瞧看,這幾個孩子長的多水靈,都是好孩子啊,不錯,不錯。”跟著又把自己身後的一眾人介紹給了他們。人實在太多了,沈牡丹根本沒記住幾個人,只知道那邊的大老爺,大太太,二老爺,二太太,三老爺,三太太,四老爺四太太都在,大老爺和二老爺三老爺是嫡出,四老爺是庶出。大老爺育有二子三女,一房妻一房妾。二老爺育三女一子,一房妻,兩個妾氏。三老爺育有一子一女,一房妻,一房妾氏。四老爺育一子,只有一房正妻。且他們這一支的排行也不大一樣,姑娘一共七個,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這樣排下來,一共五個爺,大爺,二爺,三爺,四爺,五爺,男女分開排,不像她們這邊九個孩子按照年紀大小排的。

    那邊大房的大爺二爺也都娶妻生子了,這兩支加起來都有好幾十人了,真是熱鬧的緊。沈牡丹腦子完全都是糊塗的了,只把幾個老爺和太太給記住了,另外就是還有大房的庶出三姑娘沈慧寶她給記住了,因為那三姑娘她正好認識,就是前幾日撞了她馬車磕破了額頭的美貌姑娘。那姑娘自打她們這一支進門都沒正眼看過他們,尤其是今天她的梳妝打扮也和以往不同了,沈慧寶一眼掃過自然也認不出她來。

    雙方好不容易介紹完畢了,大老太太把那邊的幾個姑娘扯過來讓她們依次叫人,那邊的大姑娘沈慧顏已經出嫁了,只餘下八個姑娘待字閨中,二姑娘沈慧錦已經把人認完了,大老太太喊道:“三姐兒,過來把你叔祖父,叔祖母,還有幾個叔叔,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都來認一認。”

    大老太太發話了,沈慧寶也不敢在打馬虎眼了,上前沖著沈老太太和沈老太太盈盈一拜,嬌滴滴的道:“侄孫女見過叔祖母,叔祖母,見過幾位叔叔,見過姐……”她那個姐字忽然頓住,目瞪口呆的看著沈牡丹,臉色變換了好幾次,終於發怒了,指著沈牡丹怒道:“怎麼是你?”

    沈牡丹沖她莞爾一笑,“好妹妹,咱們又見面了,真是緣分呀。”這三姑娘沈慧寶比她小幾個月。

    兩房的人都很是奇怪,大老太太笑道:“慧寶,可是認識你牡丹姐姐?”

    沈慧寶氣的眼都紅了,摸了摸額頭上結痂的傷口,眼淚汪汪的回頭說道:“祖母,父親,太太,姨娘,當日就是因為她我才撞到了額頭。”

    沈慧寶的容貌隨了她的姨娘謝姨娘,當真是又美又嬌又豔,謝姨娘雖然心疼卻也沒法子,畢竟都是親戚,只得安慰自己的嬌女兒道:“寶兒莫要傷心了,大家都是親戚,再說了,你牡丹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完全一副哄孩子的口氣。

    大老太太面色有些不好看,做主子的都還沒回話,她一個姨娘倒是插上嘴了。大老太太不悅的看了大老爺沈浩國一眼,都怪這大兒子平日太寵這娘三了,待會定要說道說道他們。

    大老爺沈浩國卻完全不知,大太太錢氏淡淡瞥了謝姨娘一眼,沖沈慧寶道:“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都莫要再提了。”

    沈牡丹開口道:“伯母,當日的事情或許妹妹是有些誤會的,當時是妹妹的馬受了驚嚇撞上我們的馬車的。”說著又轉頭看向沈慧寶,笑道:“妹妹,你莫要誤會了,當日我們的馬車正好好走著呢,是妹妹的馬車突然衝撞過來的,說真的,倒是嚇了我一跳,當天妹妹好生的威風,額頭上都受了傷還從車上跳下來要我給妹妹賠罪呢,如今看著妹妹的傷口並無大礙我也放心了。”

    大老太太一聽臉色都黑了,三姐兒額頭受傷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三姐兒說是別人撞上她的,如今被那一支的姑娘給說出來,還真是丟人的緊。

    沈慧寶的臉色當下就變了,掏出帕子就開始哭了起來,嗚嗚咽咽哭哭啼啼的。沈牡丹抿了抿嘴不說話,暗暗想著當日可是威風的緊,如今在長輩面前把事情說開了倒是裝起了可憐。

    沈老太太出來打了圓場,“好了,四姐兒,你也莫要再說了,這就是個誤會,以後你跟慧寶可要好好的相處,她是妹妹,你要多讓著她一些可知道?”

    沈牡丹頷首,“是,祖母,我都記著了。”說著又從沈慧寶一笑,“寶兒妹妹,你莫要在哭了,都是我的錯。”

    大老太太也笑眯眯的道:“好了,好了,三姐兒也莫要哭了——這都說了大半天了,趕緊都過去坐去。”

    一群人不在提方才的事情,笑語嫣嫣的去亭台那邊坐下了,兩個老太太讓他們年輕些的自個玩去,拉著沈老太太扯起了家常。

    沈牡丹記住的人沒幾個,只得自個尋了個位置坐下開始賞花,六姑娘沈雁蓉也跟那邊的姐兒妹兒們說不上話來,跟在沈牡丹坐在了旁邊。

    那邊兩支的老爺們也開始聊起了朝政上的事兒,太太們也都湊著一起說起了話兒。

    正鬧哄哄的時候忽然有奴僕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高聲喊道:“老……老太太,宴王到了!”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錦袍,一張俊臉有棱有角,面色有些嚴肅,正朝著這邊走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同樣沒有多少表情的青年容雲鶴。

    這話一處,全場都愣住了,待看到來人的時候更是全場無語寂靜了下來,好一會沈浩國才反應了過來,急忙起身迎了過去,眾人也都跟著站了起來。

    沈浩國跑到衛琅宴拱著身子道:“殿下,您怎的過來了?”剛問完就覺得這話不對,急急忙忙的說道:“還請殿下上座……”說著側開了身子把衛琅宴朝著其中的一個涼亭引了過去。他面上雖鎮定,心中卻是有些慌亂的,平日裡家中有再大的喜宴發生殿下都不會上門的,今天這突然過來是怎麼回事?

    衛琅宴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也不說自己到底為什麼過來,只四下掃了一眼,發現自己要找的人了,嘴角輕輕的揚了起來。

    沈慧寶正站在沈牡丹身後不遠的位置,看著殿下朝著她這邊看了一眼,嘴角還輕揚了一下,心中立刻被迷的昏頭轉向了,喃喃細語,”殿下方才在看我……殿下莫不是喜歡上我了……”

    旁邊的二姑娘沈慧錦跟看傻子一樣的看了自己的庶妹一眼。

    沈牡丹坐下滿是花兒的院落裡,心中有些突突的,又朝著涼亭裡的殿下看了一眼,發現他正跟著沈浩國說著什麼,沒一會又把沈鴻英和沈天源叫過去說了話。

    沒一會沈天源就過來了,只留著沈浩國和沈鴻英在那邊同殿下說著話。

    沈天源來到沈牡丹旁邊,臉色微微有些不好,殿下過來說是為了一些朝政上面的事兒,但其實是怎麼回事他是知道的,朝政上的事殿下從來不會再官員的家中說的,殿下此次來的目的非常明顯了,顯然是為了牡丹而來,也不知這到底是福還是禍了。

    那邊衛琅宴說了正事,又看了沈鴻英一眼,道:”如今你們兩支都在平陵,日後要相互照應才是,莫要生了間隙,畢竟你們都是沈家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要記住這個才好。”

    兩人急忙稱是,衛浩國心中越發的忐忑了,不知殿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僅在他們家中說起了朝堂上的事兒還關心起他的家事來了?正忐忑著,他又聽到宴王道:“你們去應酬你們的,不用管本王了,本王在這裡待會就成了。”

    沈浩國和沈鴻英也不敢繼續待在這裡了,忙出了涼亭,只剩下殿下一個人跟容雲鶴在裡頭。

    兩人出了涼亭,對望一眼,沈浩國眼中是疑惑和茫然,沈鴻英眼中是震撼和驚訝,他回頭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

    殿下果然如他說的一般,哪兒都沒去了,待在涼亭裡四下看著,大多數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牡丹那邊。沈牡丹看著他只坐在那邊不過來,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氣,只要不找她就好了。她時刻關注著殿下,沒發現自個身後還站著一個面容嬌羞,一臉羞澀模樣的沈慧寶。

    沈慧寶覺得自己被殿下看的不自在極了,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期待,期待殿下朝著她走過來。等了好半響,殿下依舊沒有過來,沈慧如確是有些等不及了,走到父親沈浩國身邊嬌羞的道:“爹爹,殿下今個怎麼會過來沈家的?”

    沈浩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不過殿下的心思也不是我們能猜的。好了,你去旁邊跟你牡丹姐說話去,日後可不要在任性了,明明是你撞了你牡丹姐,還硬說是她的馬車撞了你。”

    沈慧寶撅了撅嘴巴,又看向涼亭裡的殿下,小聲的湊在沈浩國身邊嬌羞的道:“爹爹,我發現殿下好似在看我呢。”

    沈浩國聞言,顯然驚住了,急忙抬頭朝著涼亭的殿下看了過去,發現他雖然四下看著,但目光並沒有落在女兒的身上。不由得蹙了下眉頭,道:“寶兒,話不能亂說!”

    沈慧寶急道:“爹爹,是真的,方才我站在那裡,殿下的目光就一直在我身上……”說著,又朝著那邊跑了過去,依舊站在了沈牡丹身後不遠的位置上,發現殿下的目光果然又到了這邊,不由的沖不遠處的爹爹揚起一抹笑容。

    沈浩國這才發現殿下的目光好似真的一直在朝著那邊看啊,難不成真看上自家姑娘了?這樣一想,沈浩國的心中立刻被喜悅充滿,慧寶若真能被殿下看中,那對沈家該是多大的榮耀啊。說的也是,殿下平日裡可不會來沈家的,今日突然過來難不成真是為了自家的閨女?

    沈慧寶繼承了姨娘的美貌,在沈家一眾姑娘裡頭容貌也是最出眾的,因此很是自負,一直到現在也都沒看得上眼的男人。不過殿下這樣出色的男人,她自然是一眼就看中了,幾年前看到殿下就一心在他身上了,奈何也不過是遠遠的看過他幾眼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過,而且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的目光竟然還在她的身上,她別提多高興了。

    沈慧寶眼神一轉,忽然瞧見正正前方的沈牡丹,不由的就有些生氣了,殿下可是看她的,這女人擋在前面做什麼?不成,要想個法子要她立刻離開這裡才行。看著丫鬟從身邊走過,她輕輕一笑,指使那丫鬟,“快……快去給我倒杯茶水過來。”

    丫鬟立刻倒了一杯茶水過來,還微微有些熱,沈慧寶卻不管這個,端起瓷杯朝著沈牡丹走了過去,來到她的面前,把手中的杯子也遞給了沈牡丹,揚起嘴角輕輕一笑,“牡丹姐,前幾日的事情都怪我,我不該冤枉了你,還希望牡丹姐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14 PM

第061章

    沈牡丹對這本家的三姑娘也沒什麼敵意,只能說有點不喜她,如今她既然肯跟自己斟茶認錯她也就覺得沒什麼了,兩家又不住在一起,見面的次數肯定不會多的。沈牡丹笑道:“妹妹這話就嚴重了,本來就沒什麼的。”

    “那姐姐喝口茶就當原諒了妹妹好不好?”沈慧寶笑眯眯的又把冒著熱氣的茶水往前遞了遞。

    沈牡丹笑了笑,伸手接過茶水,卻不想變故突生,她的手剛剛觸碰到茶杯沈慧寶就鬆開了手,整整一杯熱茶全部傾倒在了她的手上,砸在了衣裙上。這時日穿的都是輕薄的衣裙,整杯茶水全部潑在了手上和大腿上,疼的她忍不住驚呼出聲,低頭一看手背已經通紅。沈牡丹立刻知曉這三姑娘根本不是真心跟她道歉,而且借著斟茶認錯的時候害她。她立刻抬頭看向沈慧寶,臉色冷了起來,“妹妹你這是作甚?”

    沈慧寶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兒,掏出帕子替沈牡丹擦拭腿上的茶葉,“噯,姐姐,你怎的不小心一些,一杯茶水都接不穩,喲,這手都燙傷了,這可怎麼辦?這樣吧姐姐,要不你先去我房間待會,我讓人去請個大夫來給姐姐瞧瞧看?”

    兩家的人也都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沈浩國最清楚自己這個女兒的性子了,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心下不由的歎了口氣,殿下似乎才對她有了好感她就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了,可千萬莫讓殿下知道了。

    一群人都朝著兩人圍了過去,不遠處的衛琅宴臉色也立刻沉了下去,站起身來出了涼亭。

    大老太太看著沈牡丹通紅的手背哎喲了一聲,“三姐兒,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把牡丹的手燙成這樣了?”

    沈慧寶都快哭了,“祖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本來是想跟姐姐斟茶認錯的,可……可是姐姐沒有接穩杯子……牡丹姐姐,都怪我,對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腳的。”

    沈牡丹捂住被燙的通紅的手背,大腿處也是火辣辣的,她抬頭看向沈慧寶,“你是故意為之還是不小心,你自己心中最清楚不過了。”說著又看向大老太太,道:“伯祖母,真是抱歉,我說話可能有些不好聽,但是慧寶妹妹到底是什麼性子,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方才的事情她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相信伯祖母心中也應該自有判斷的。”

    大老太太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孫女是個什麼性子,但被一個晚輩這樣說出來面上也有些過不去,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旁邊的謝姨娘一個沒忍住,嘀咕道:“寶兒都說不是故意的了,牡丹姑娘這是作何?非常把錯算在寶兒頭……”不等她說話,大老太太就怒了,喝斥道:“閉嘴,沒眼見的東西,主子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還不趕緊滾下去!”

    謝姨娘眼睛一紅,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卻又不敢反駁大老太太,默默的站到了大老爺沈浩國的身邊。

    沈老太看著牡丹手背上紅紅的一片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想著宴王就在這裡,牡丹還出了這樣的事情,宴王也不知會不會責怪他們。

    “姐,你的手沒事吧?要不我們就先回去請個大夫去瞧瞧。”沈煥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阿姐的手,又瞪了對面的沈慧寶一眼。沈天源臉色也有些不好,抬頭看了宴王一眼,發覺宴王正朝著這邊走來,心中更是忐忑了。

    沈慧寶原本還想辯解兩句的,一抬頭,忽然看見不遠處高大俊朗的男人,立刻就羞紅了臉,微微垂下了頭,嬌聲喊道:“殿下……”

    沈牡丹也注意到走過來的殿下了,看他臉色不大好的樣子,深怕他在眾人面前做出什麼驚駭的事情來,沖他露出個祈求的神色來。

    衛琅宴徑直走到兩人的面前,看都沒看那面帶嬌羞的女子一眼,只注意到坐在石凳上微蹙著眉頭的沈牡丹。看見她手背上的紅腫和衣裙上的茶漬,面色越發的沉了,他好似沒有瞧見沈牡丹祈求的神色,只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沈慧寶嬌羞的道:“殿下,都是我不好,我想給姐姐端一杯茶水喝的,自己笨手笨腳的,沒想到就傷到了姐姐。”說著轉頭看向沈牡丹,柔聲道:“姐姐,都是我的錯,我笨手笨腳的,害的姐姐被水燙了,還請姐姐原諒了妹妹,妹妹這就讓人請大夫過來……”說著便叫住了旁邊的丫鬟,正想囑咐那丫鬟去請大夫,衛琅宴冷冰冰的聲音忽然響起,“你當本王是什麼?就是這麼糊弄本王的?方才的事情本王可是瞧的分明,你這女子當真是歹毒的很。”

    沈慧寶抬頭驚愕的看向衛琅宴,俏紅的臉蛋慢慢轉白,她哆哆嗦嗦的道:“殿……殿下……我……”

    不等她繼續說下去,衛琅宴已經看向衛浩國,冷聲道:“衛大人連自己的家務事都處理不好,子女竟養成如此的樣子,依本王看衛大人還是閑賦在家好好打理一下後院,管教好子女在來做天下子民的父母官吧!”說罷,又看了沈牡丹一眼,“還坐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大夫來瞧瞧你的手!”面容雖嚴肅,語氣卻好上了許多。

    周圍的人群都有些呆了,沈浩國當場就愣住了,殿下這話他可是聽懂了,是要罷了他的官兒啊。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給庶女的寵愛會讓他生生的斷送了自己的官路。大老太太這邊的人都有些沒回過神來。二老太太這邊的知情人立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幾個知情人看向沈牡丹的目光又震撼又疑惑的。震撼殿下對自家四姐兒的偏袒,疑惑既然如此了,為何還不敢把四姐兒抬進門去?

    沈牡丹被殿下這突如其來的話嚇得臉色都有些白了,深怕他又說出什麼話來,哆哆嗦嗦的道:“謝……謝殿下的關心。”心裡卻是暗暗的祈求著殿下趕緊離開,莫要再如此了,她實在快有些扛不住了。

    好在衛琅宴說了這話之後也沒再說什麼了,只又深深的看了沈牡丹一眼就帶著容雲鶴離去了。

    沈家人這才都回了神,謝姨娘哭的一臉的淚水,“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啊?”又轉頭看向自己平日裡寵著的女兒,罵道:“你這死丫頭,瞧瞧你做的好事,如今你爹的官都丟了……”說著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哭的大老太太面色鐵青,吼道:“夠了,都給我閉嘴!”

    大老太太又看向二老太太,歎了口氣,“弟妹啊,今天真是對不住了,這一團糟的,要不你們就先回去吧,回去好請個大夫給牡丹瞧瞧看,姑娘家的莫要落下傷疤了。”說著看了旁邊完全傻掉的沈慧寶一眼,“至於三姐兒,我待會自會處罰她的。”

    二老太太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帶著沈家一大家子回去了。剛出了沈家大門,沈家人還沒緩過氣來就瞧見沈家大門旁邊停著一輛馬車,等到沈家人依次上了馬車朝前駛去,那停著的一輛馬車也跟著動了起來。

    一個多時辰後沈家人就回到了城北的宅子裡,剛下了馬車,後面跟著的一輛馬車也停了下來,衛琅宴從馬車上踏了下來,還沒進門的沈家人立刻就傻眼了,根本是沒想到宴王殿下竟然會跟著他們。

    好在沈鴻英還算機靈,立刻迎了上去,把殿下給迎進了沈家,這才沈牡丹的臉色是徹底白了。

    等到進了沈家大門,衛琅宴那裡都沒去了,直接跟著沈牡丹去了竹苑,沈家人自然是不敢說什麼。等到沈牡丹回了房,殿下也跟著走了進去,房門關上,容雲鶴站在門外跟個門神一樣,面無表情的。

    沈天源好幾次都猶豫著上前,最後還是沒敢。

    房間裡,沈牡丹悶聲坐在凳上,小臉煞白的,衛琅宴心情卻很是不錯,如今這般沈家人可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了。

    衛琅宴跟著坐下,輕笑道:“可是惱了?”

    沈牡丹悶聲道:“不敢。”

    “我瞧你這模樣可是惱羞成怒了,我可是跟你說過我沒多少耐心的,如今在那邊我已經給你留了面兒了,不然我就直接抱著你走人了。”衛琅宴說著抬起她放在膝上紅腫的手,眉頭皺了皺,“你怎地就這麼沒眼見力兒,你那妹妹明顯就是看你不順眼故意想拿茶水燙你,你偏生還上趕著讓她燙。”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盒小小的膏藥出來,打開蓋子,一股子清淡的香味彌漫開來。

    沈牡丹悶聲道:“我哪兒會想著她在殿下面前都敢存了這壞心眼,還以為她好歹要在殿下面前表現表現,至少是不敢再殿下面前做這種害人的事兒。”她是真沒想到沈慧寶還敢在殿下面前做這種事情,這不是給自己摸黑嗎。

    衛琅宴揚了下嘴角,抬頭看了她一眼,用食指沾了一些膏藥出來抹在牡丹的紅腫的手背上,輕輕揉開了,“疼嗎?”

    沈牡丹的眼睛紅了紅,“不疼。”心窩子卻抽著疼了起來,她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緊緊抿著唇,俊朗的不像話的男人,心中又疼又酸。

    等他把牡丹紅腫的手背上都塗抹上藥膏了,目光漸漸下移,看到她沾著茶漬的衣裙,眸光暗了暗,啞著聲音道:“腿上可是也燙著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15 PM

第062章

    沈牡丹一聽這話,臉就紅了,她豈會不知這話中的意思,不自在的把雙手擋在了還有些火辣辣的腿上,紅著臉道:“多謝殿……殿下的關心,腿上沒事兒。”

    衛琅宴可不這樣覺得,手上都燙成這樣了,下身的裙子也不厚實,鐵定也燙的不成樣子了,他又道:“脫下來我瞧瞧看,若是燙傷了就擦些藥膏,姑娘家的落下疤痕就不好了。”聲音越發的沙啞了,雖說他的私欲占了一部分,但也的確是心疼她。且他都已經認定了她,這輩子也就非她不娶了,不管什麼法兒,總會把她娶進門的,如今給他瞧瞧腿兒也沒什麼大礙的。

    沈牡丹一聽就慌了,知道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越發是臊紅了臉兒,雙手緊緊壓在衣裙上,不肯說話了。

    衛琅宴瞧她緊張的樣兒,又瞧見她一張小臉全部露出來沒那遮擋住她容貌的劉海,精緻,漂亮,水潤潤的眼睛一不小心對上他就立刻驚慌失措的躲開了。他心中就跟貓爪兒撓過一般,心癢難耐,連欲望都繃不住了,越發的脹大了,他簡直就想直接把她拎到床上壓在身下用力的揉搓。說起來要真是別的姑娘對她露出這種嬌羞柔弱的模樣,指不定他心裡頭怎麼厭惡,可遇上稀罕的人,他才知道原來不管她什麼樣,自己都會愛的不行。

    “是讓我幫你脫還是你自己脫,你選一個。”衛琅宴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心裡又想著一親芳澤,又著實擔心她腿上的情況。

    “殿下!”沈牡丹急了,臉色紅紅的看著他,祈求道:“殿下,求你了……不要這樣好不好?”

    衛琅正色看著她,“不好!”看她臉色越發白了,伸手就要把她往自己懷中拉,“既然你不願自己脫,我來幫你好了。”沈牡丹急了,猛地站了起來,哭喪著臉看著對面坐的穩當當的男人,瞧見他神情不變,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開的,低下頭小聲的道:“我……我自己來好了。”

    可她實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掀開裙子脫下裡面的褻褲,只得繞到屏風後面,來到床頭,磨蹭了一會,終於還是紅著臉慢慢的把裙子掀起,露出裡面純棉的褻褲。手指顫抖著把褻褲脫下,又實在不好意思全部脫下來,只脫到了膝蓋處。好在只是膝蓋上面一點點被燙的通紅。沈牡丹實在不好這幅樣子走出來,只得在床頭坐了下來,用裙子把大腿以上的位置全部遮蓋了起來。饒是如此她都羞的臉蛋都快滴血了。這個時代的女子不像她見過的那個時代的女子一樣,平日穿衣也都是一件褻褲,外面是裙子。她瞧著那時代的女子裡面都還會穿上一件很小的小褲,她也做了兩件,穿上也的確舒服的很。辛虧現在裡面還穿著一件這樣的小褲,在用裙子遮擋一下也不至於被看到什麼,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男人了,羞都要羞死了。

    猶豫了半響,她終於輕聲道:“殿……殿下,好了。”聲如蚊吶。

    衛琅宴聽到聲音就站起身來繞過了屏風,一看到屏風後的情景,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完全呆愣在原地了。

    床上坐著一位臉色羞紅的女子,女子半垂著頭,上身的衣物還好好的,下身的衣物卻讓人浮想聯翩,純白的褻褲半褪在膝間,下身的裙子卷起遮蓋住大腿,露出一小截有些紅的腿兒。那裙子雖然遮掩住了大腿,可從衛琅宴這個位置看過去,雙腿之間的縫裡卻是清清楚楚,裡面是一件樣式古怪的小褲,隱隱約約能夠瞧見被包裹住的谷地。

    殿下幾乎是瞬間就口乾舌燥了起來,下身的感覺越發不好了,整個腦子裡也猶如一聲響雷炸起,轟的他差點失去理智。用力握緊拳,才把那種瘋了一樣想要她,想沖上去把她壓在身下的念頭從腦海中驅趕了出去。

    慢慢的走到了牡丹的面前,衛琅宴也瞧的出來她緊張的很,雙手使勁的捏著裙子,根本不敢抬頭看他一眼。低頭看了眼她通紅的左腿,啞著聲音道:“還說沒事,瞧瞧都燙成什麼樣子了。”說罷,蹲下身子開始替她擦藥。

    說實話,衛琅宴蹲下身子眼睛正好跟她的雙腿平齊,一抬眼都能看見她雙腿間的情況,可是此刻他卻不敢亂看了,不然他不肯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忍得住。

    略微有些冰涼的膏藥塗抹在腿上,他的大手還不時的觸碰她的腿上,沈牡丹的臉色越發紅了,越發不敢看他。她低著頭,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將藥膏塗抹在她通紅的腿上,在用掌心把藥膏揉開。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卻不知為何,一股子奇異的感覺從心頭擴散開,酥酥麻麻竄到四肢百骸。

    “這藥膏記得每天都要塗抹一遍,三日後就好的差不多了。”衛琅宴啞著聲音道。雖然腿上都已經塗抹好了藥膏,他的手卻不忍從她的腿上拿開。

    “謝殿下,我……我記著了。”沈牡丹瞧著藥膏終於擦好了,心中可算是松了口氣,低頭瞧見他的大手擱在她的腿上,心中彆扭極了,微微不自在的扭動了下身子,提醒道:“殿下,您……您是不是該起來了?”

    經她這麼一提醒,衛琅宴微微一抬頭,卻不想視線正好略過那被包裹著的谷地,這一看就收不回眼神了,擱在她腿上的大掌也慢慢的朝上摸去。沈牡丹嚇了一跳,慌亂之下立刻伸手抓住了他往上摸去的手掌,“殿……殿下……不……不能這樣。”

    衛琅宴原本就繃著在,大手抹在她大腿外側的觸感,再加上她覆蓋在他手上的柔軟觸感,他如何還忍得住,幾乎是瞬間他就站起身來,想也不想俯下身子把她壓在了身下,低頭擒住了她柔軟的唇。

    這個吻又急又狠,衛琅宴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了,用力撬開她的牙關,伸出舌在她嘴翻攪著,用力吸住了她的舌……大掌也朝著她被包裹著的谷地探去。

    沈牡丹原本是坐在床邊的,衛琅宴這突然壓下來也只有半身倒在床上,下半身卻還在床外。這個姿勢實在不利於衛琅宴的摸索,只得暫停了下來,左手撐住床沿,右手摟住她的翹臀,一個用力把她整個人都弄到了床上,他也順勢上了床,整個人覆蓋在她的身上,兩具身子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沈牡丹也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弄傻了,如今這樣一折騰,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一手去推他的胸膛,一隻手想要抓住他往下探去的大掌,眼淚都快出去了,模糊不清的喊著,“殿下……不要。”

    她雖然早就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卻不是青天白日裡在沈家。

    “牡丹乖,讓我親一親,我……實在有些受不住了。”他的聲音越發沙啞難耐,再次用力的堵住了她的唇,伸出一隻手把她不停亂動的雙手併攏舉過頭頂,另外一隻大手探到她的身下,一個用力那奇怪的小褲就被他撕扯爛掉,被扔在了一旁,她的大掌也隨之覆蓋在芳草萋萋的谷地上。

    沈牡丹整個人都僵住了,雙腿想要亂動,卻讓自己的羞恥之地更加的落入他的手中。他的手指準備尋到那顆小豆子,揉捏了起來,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身體裡擴散開來,肚子也有些麻麻的。這種感覺沈牡丹並不陌生,她知道自己有感覺了,她為這種感覺感到羞辱,眼中的淚也落了下來,她小聲的哭求道:“殿……殿下,求求你,不要。”不要在這種地方要她,她會覺得很羞恥的。

    衛琅宴卻如何聽的進去,一手扯開她的衣襟,撥開她的衣裳,撕爛了海棠色的肚兜,兩個白兔彈跳出來,他的眼神越發的沉了,低下頭來,一口含住了其中一個渾圓,用力的吸吮。沈牡丹的身子越發的僵住,卻抵擋不住一陣陣酥癢從他的唇齒間傳來。

    身上最敏感的兩個地方被她這樣肆意的弄著,無法仰止的快感傳遍全身,她的淚水漸漸幹掉,取而代之的是潮紅的臉色和低低的說不上是哭泣聲還是呻吟聲。猛然間,一股尖銳的戰慄感從下身傳遍四肢百骸,沈牡丹腦子一片空白,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體內奔湧而去。

    等到回了神她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終於再也抵擋不住這股子羞恥感,張嘴嚎嚎大哭了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門外的容雲鶴都聽見了這哭聲,猶豫了下,終究是沒敢敲門。

    衛琅宴也猛地僵住,整個人清醒了過來,他慢慢抬頭,看著她哭的淒慘的模樣,他慢慢坐起了身子,看著被自己剝的差不多的她,欲望雖然消退不下去,腦中卻漸漸清明,他忍下想要繼續的念頭,大掌離開了那水潤的芳草之地,帶起了一絲晶亮的粘液。他替她把衣衫歸攏好,講她抱在了自己的懷中,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牡丹,抱歉,我……沒想到這時候要你,方才只是實在忍不住了,你……莫要再哭了。”

    看著她哭,他心裡也有些抽抽的疼,看著她眼淚滾落下來,他低頭吻去她的淚,心裡有些懊悔,又有些煩躁。

    沈牡丹哭的淒慘,低頭瞧見被衾上那一灘暗暗的水漬,她終於越哭越大聲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16 PM

第063章

    沈牡丹從來不知道自己能這麼丟人的,被殿下摸得有感覺也就算了,她竟然還……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被衾上的一大灘水漬,心頭更加難堪了,如今還被殿下這樣抱著,她只恨不得一頭撞死好了,以後該如何面對這人?

    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水連連的可憐模樣,衛琅宴微微歎了口氣,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雖然下身依舊脹的不行,他也不敢在多的侵犯她了。又瞧見她的目光落在被衾上,他也跟著望了一眼,瞧見那一灘水漬的時候他微楞了下,方才太過投入,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噴湧而出的水,如今看到這床上的水漬,又看她羞憤不已哭的淒慘的模樣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知曉她是羞的。

    衛琅宴壓下心中的笑意,擒著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著自己,親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莫要哭了,我不會笑你的。”光用手指就能讓她舒服到如此了,他自然只會驕傲。

    他這樣一說,她的臉更加的紅了,眼淚掉的更加凶了。衛琅宴又親了親她的嘴角,道:“好了,莫要再哭了,我日後會注意的,不會再隨便碰你了可好?”

    他又親又舔的,沈牡丹終於哭不出來了,偏過頭去躲他的吻,衛琅宴卻是不肯放過她,把她放在床上,握住她的手摸像自己的堅硬,“牡丹,幫幫我,我難受的緊。”

    伸手就觸碰到他火熱的堅硬,沈牡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有了落下的趨勢,使勁的想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卻看到他一臉痛苦的樣子,“牡丹,我喜歡你,這才想迎娶你進門,我也想讓我們的第一次在洞房花燭夜,可如今你不肯答應,我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也不想強迫了要你,你幫幫我可好?”

    她何時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樣子,終究是沒把手抽出去,任由著她用大手包裹著自己的小手握在他火熱的堅硬之上,上下律動了起來。雖默默允了他的動作,她卻不敢看向他,紅著臉把頭扭到了旁邊,不知過了多久手漸漸有些累了,才聽見他沉悶聲響起,他的堅硬彈動了下,一股灼熱射在了她的手間。

    沈牡丹臉色通紅,慌忙抽回了手,掏出帕子擦拭掉手心上的灼白之物。她的頭垂的低低的,不敢去看他的樣子。

    衛琅宴輕笑出聲,側頭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看到旁邊被他撕爛的小衣物,問道:“你的衣物放在那裡?我去幫你重新找兩件過來換上。”

    她垂著頭,悶悶的聲音響起,“殿下,我……我自己來就好,殿下能不能先出去等會。”聲如蚊吶。

    衛琅宴深知她此刻已羞憤到極點了,也不好在多刺激她了,起身從床榻上下來,整理了下衣衫,很快就繞過屏風來到外面等著了。

    沈牡丹這才轉頭看向一床的狼藉,上面如今不僅有她的汁液還有他的灼白,提醒著她,方才她跟殿下到底做了什麼事情,雖沒有衝破最後的防線,但是該做的卻是一樣不少了。在床上呆呆的坐了一會,她才僵硬著身子下了床,赤腳走到放置衣物的櫃子旁,從裡面取了肚兜和小褲,慢慢的穿上,這才回到床頭坐好。

    又過了好半響,聽到屏風那邊殿下的聲音,“牡丹?”

    她應了聲,低低的歎了口氣,穿上鞋子繞過屏風來到前頭,瞧見殿下正端坐在凳子上。

    衛琅宴看著她出來,心中松了口氣,又微微有些內疚,可又覺得若是她一早就答應了親事,兩人如今也不用這般不盡興,她還害羞的不行。看著她雙眼紅彤彤的樣子,他朝著她招了招手,“過來。”

    沈牡丹慢騰騰的走了過去,看著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她遲疑下,還是坐了下去,任由他環住腰身抱住了自己。過了會,問道:“殿下……您,您什麼時候走?”

    衛琅宴卻不回答她這個問題,只問道:“如今沈家人都知道了我們的關係,你打算如何?何時嫁給我?”看她低著頭悶不做聲的樣子,他又道:“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若是擔心門第的問題,我已經在漸漸提拔你的家人了。牡丹,我是真心想娶你,如今你可該給我個准話了?”

    她到底在擔心什麼?沈牡丹心中苦澀不已,她在擔心再過不久皇上就要駕崩,太子即將繼位,之後民不聊生,各位都在推舉他為新帝。一年戰事之後他登基為帝,到時會不會後悔娶她為妻?就算到時他不後悔,他們沈家卻要處在見風浪口之上。其實她很想跟這位殿下說讓他等一年,一年後他是新帝,到時候他自己都會知道自己的身份與他多麼不匹配了。可這話她不敢說出來了,想了半響只得吶吶的道:“既然都如此了,殿下若是執意的話,不如抬了我進門做妾便好。”這樣今後他為帝,他們沈家也不會處在浪口之上了。而且日後他也不會後悔娶了她,這應該算是目前最完美的法子了。

    本以為自己想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卻不想這話一處,屋裡的溫度立刻降了下去,這都初夏了,沈牡丹竟還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她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了眼面容冰冷的殿下。

    衛琅宴真不知自己一片真誠的求娶之心會被她如此糟踐,面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冰冷著聲音道:“你當真是好笑的緊,誰家姑娘一聽能成親王的妃子不是上趕著巴結著,你到是好,如今竟然還自降身份想去做妾?本王給你的感情就是讓你如此糟蹋的?還是你當真沒把本王的感情給放在眼中,當真對本王厭惡的很!”

    平日裡跟牡丹說話都是自稱我,如今都用上本王了,可見是真怒了。

    牡丹哪好跟他說以後他會成為帝王的事情,只得咬緊牙關不說話,她又聽到他的冷哼聲了,“你就這麼愛上趕著給人做妾?還是你心中根本沒有本王,只記得你在臨淮的遲大哥?”

    一聽扯到遲大哥頭上了,牡丹立刻說道:“殿下,不是因為遲大……遲舵主,只是殿下身份高貴,民女實在配不上。”她不能讓殿下誤會了遲大哥,遲大哥好不容易才到了如今這地位,不能因為自己被殿下一下子打回去了。

    卻不想聽了這話,殿下越發的暴躁了,聲音也越發的冷了,他冷笑道:“你可當真對你的遲大哥沒半分感情?若是沒有,為何不過幾面之緣就把本王賜給你的珍珠送與他作為向本王邀人情的物件了?”想起這事,他的心中越發的氣悶了,他堂堂一個親王竟然比不上一個草莽,當真可笑的緊。

    這個話沈牡丹自然又回答不上來了,“殿下,不是這樣的。”

    “那是如何?”殿下逼問。

    沈牡丹急了,抬頭看向他,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對殿下有……有情的,只是迫不得已才不敢接受殿下的情誼。若……若是殿下執意想娶我,能不能請殿下等上一年?求求殿下了,我實在是有苦衷,也希望殿下莫要再問什麼了。要……要是殿下實在忍不住,我……我不介意早些……”後面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了。

    衛琅宴只聽見那句‘我對殿下有情的’繃緊的臉立刻鬆動了,神采奕奕的看著她,“你當真對我有情的?莫不是糊弄我的?”

    沈牡丹點了點頭,“自……自然是真的,還希望殿下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年後他要是還執意的話,她也就沒說話了。

    衛琅宴也終於不在問什麼了,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一年我恐怕等不了的,就一個月後吧。”

    一個月後?沈牡丹算了算時間,一個月後皇上已經駕崩,到時殿下也會被召回安陽,這一忙碌可就是幾個月的時間,之後連連的戰事,恐怕就算是他想娶也沒時間了,不由的松了口氣,點了點頭。

    兩人又在房裡待了好半響,直到晚飯的時候殿下都沒有離開,在沈府跟牡丹用了飯這才離去了。

    殿下前腳剛走,沈天源剛想問問牡丹她跟殿下的事情,老太太那邊就來人了,說是讓三房的人過去。

    等到了老太太那邊,大夥瞧得出老太太臉色並不好。老太太看著沈牡丹,終究是沒敢發脾氣,只沉著臉問道,“四姐兒你與殿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殿下若是心裡有你為何不肯抬你進門去,你無名無分的跟著殿下在房裡待了一個下午,說出去算怎麼回事?丟的可是咱們沈家的臉面!”

    呂氏也擔憂的道:“是啊,四姐兒,殿下這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連個名分都不肯給你?”看起來明明是挺緊張她家四姐兒的,為何卻不肯給她個名分啊。

    沈牡丹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說道:“祖母,大伯母,殿下的心思我也猜不透,也……也不敢跟他提這事。”

    整個沈家人也只有沈天源和沈煥知道殿下想要求娶牡丹的事情,兩人都沒有吭聲。

    老太太的臉色越發不好了,殿下又不是普通人,她也不敢逼著殿下抬四姐兒進門,如今只得讓沈家人守口如瓶,莫要把這事說出去了。對著家人和下人好一通囑咐,老太太才臉色不好的讓人都散了。

    這邊的沈府提心吊杆的猜測殿下的心意。主支那邊的沈家也是一個不眠之夜。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17 PM

第064章

    主支那邊怎麼都沒想到一場好好的家宴會讓沈浩國掉了官,如今一家子都聚在廳裡,大老太太坐在上位面色難看,下面跪著沈慧寶。沈慧寶雙眼紅腫顯然是哭了許久了,旁邊的沈浩國臉色難看,謝姨娘也是雙眼通紅,摟著懷中才十四歲的庶子沈亦博。大太太錢氏面無表情的坐在一旁,看向錢姨娘和沈慧寶的眼神跟刀子一般,旁的二姑娘沈慧錦看了地上的庶妹一眼,低低的歎了口氣,暗暗想到這庶妹真是蠢的無藥可救了。

    大老太太把手中的拐杖使勁在地上磕了兩下,看著跪在下方的沈慧寶厲聲道:“你說說你是不是沒長腦子,你看不慣那邊的姑娘也就算了,你什麼時候不能欺負她,非要上趕著宴王在場的時候做這種事情。如今好了,不僅宴王厭惡你,還連累著你爹爹丟了官,你說說看,你怎麼就這麼蠢了!”

    沈慧寶被老太太這麼一罵,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祖母,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想要她受傷的,只是不想看她擋在我面前……殿下是在看我的,她擋在了我的面前,我不過是想她離開,讓丫鬟端了一杯茶水過來,那丫鬟卻給了我一杯熱茶。祖母,都是怪那丫鬟啊。”她一心還認為殿下是在看她的。

    沈慧錦露出個面色古怪的笑意,突然幽幽的道:“三妹妹,你確定殿下那時候是在看你而不是在看牡丹?”

    這話一出,整個沈家人都呆住了,沈慧寶驚的連眼淚都忘記流了,突然叫道:“不……不可能的,殿下怎麼可能是在看她?殿下的目光明明是在我身上的。”她當然不相信殿下是在看牡丹了。對她來說,沈牡丹雖然長的不錯卻不及她容貌,男人都是愛美人的,爹爹就是如此,姨娘對她一直以來的教導也是如此,任何一個男人都只可能選她而不是那個容貌一般的沈牡丹。

    沈浩國也有些不相信殿下當時是在看沈牡丹的,畢竟他也是個男人,知道男人的喜好,相對於容貌不如自己女兒的沈牡丹,他一直以為殿下看的是自己的女兒。只是殿下若真是喜歡上了寶兒,那為何還會如此羞辱寶兒,還罷了他的官兒?

    謝姨娘自然是更加不會相信了,大老爺對她一直很好,哪怕她不是正妻,大老爺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們娘三的,還不是因為大老爺愛自己的這幅容貌,所以她根本不信二姑娘這話。立刻反駁道:“二姑娘這話可不能胡說,那牡丹要容貌沒容貌,要才情沒才情,殿下怎的會看中她!”

    沈慧錦鄙夷的看了一眼謝姨娘,懶得在搭理這腦抽的三個人,立在自己太太身邊不再說話了。

    老太太還在氣頭上,看她一個姨娘又吭聲了,怒道:“主子們說話,你個下人插什麼嘴!來人,給我掌她的嘴。”老太太這會是真怒了。要不是平日裡這姨娘管教的問題,三姐兒如何會成這般樣子,今天這錯就是怪她一個姨娘!自己的兒子雖說也有錯,但那是自己的親兒子,她肯定是怪不到自己兒子頭上的。不過兒子也太嬌慣他們了,待會還是要說道說道大兒子的。

    謝姨娘自從抬進沈家大門後,大老爺一直寵著,老太太雖不大愛搭理她,但也不會像今天這般落她的面子,立刻眼淚巴巴的看向沈浩國。沈浩國這會正在氣頭上,雖說平日裡比較寵愛謝姨娘,但是殿下說的那番話可是字字逼人,說他連後院都管不好,子女都教養不好,他頭上的氣還沒地出呢,這會自然只當沒瞧見姨娘的求救眼神。

    老太太身邊的老嬤嬤立刻上前捉住了謝姨娘,啪啪的打了幾巴掌,老太太瞧見差不多就讓停了。謝姨娘皮嬌肉嫩的,這幾巴掌下去臉蛋上立刻又紅又腫。

    終歸是自己疼愛的女人,看她如此可憐的模樣,沈浩國心中也有些難受,又想起殿下那話,氣血翻滾,扭頭看向錢氏,便把氣兒全部出她頭上了,“就是你個當家主母的不好,慧寶跟亦博當年要是養在你身邊也不會出這事了。”

    大太太錢氏簡直氣絕,她真沒想到這個跟她生活了二十年的丈夫如此的偏心,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竟然還把所有的錯都怪到她頭上來了。錢氏氣的身子抖了又抖,差點都坐不穩了,幸好身邊的慧錦和兒媳劉氏扶住了她。錢氏看著沈浩國,目眥欲裂,“老爺,您怎地能如此傷我?當初謝姨娘生下慧寶後我是怎麼跟您說的?說是把孩子養在我身邊,您跟謝姨娘怎麼說的?謝姨娘哭著求我要把孩子養在她自己身邊,我問老爺您,您就說隨了謝姨娘,之後的亦博也是如此,謝姨娘求著您要自己養孩子,您也應了。如今倒好,孩子沒教養好,全怪我頭上來了!”

    “這後院是你當家還是我當家?是你當家養孩子的問題你問我做甚?當初姨娘生了孩子你就該直接抱到你身邊養著!”沈浩國也知是真的怪不到錢氏頭上,只如今他又捨不得怪在姨娘頭上,自然把錯全部怪在錢氏頭上了。

    錢氏再也受不了這個刺激,眼前一黑,徹底被氣暈了過去,沈家人立刻手忙腳亂了起來。

    老太太也氣的不行,發生了這事所有人都把錯往別人頭上扯,連大兒媳都給氣昏過去了,心中更是痛恨謝姨娘,下令要謝姨娘跟沈慧寶緊了足,罰了半年的月錢。

    等到下人把大太太送回了房中,沈慧錦和大爺沈亦源立刻去讓人去請了大夫來,劉氏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婆婆,“夫君,慧錦,娘不會有事吧?哎,爹也真是過分,怎的能如此傷娘的心,明明是那謝姨娘的錯,竟全怪在了娘頭上。”

    沈亦源和沈慧錦還有已經出嫁的大姐兒沈慧雪都是錢氏肚子裡出來的孩子,大姐沈慧雪已經出嫁幾年了,府中也只有沈慧錦和沈亦源陪著錢氏,錢氏的痛苦兩人都看在眼中,也都心疼自個的娘,痛恨爹爹的寵妾滅妻的行為。說實話兩人經過了這麼些年,對自個的爹爹早就沒什麼情分了,明明他們才是嫡出,可爹爹有什麼好的卻都是緊著姨娘的沈慧寶和沈亦博。就好比給孩子請啟蒙老師,十年前給沈亦博請啟蒙老師沈浩國可是重視的很,精挑細選,挑了個出名的老師給沈亦博。可沈亦源的嫡出孩子沈含之今年正好三歲,沈亦源就跟沈浩國說了給沈含之請啟蒙老師的事情,沈浩國卻是不耐的揮了揮手,讓他自個隨意找個就成了。自那以後沈亦源也算是真的寒心了。

    看著床榻上臉色慘白的太太,沈亦源道:“好了,這裡有我和慧錦,你去看看含之,這幾晚聽奶娘說他睡的有些不安穩,你多陪陪他。”

    劉氏點了點頭就去看兒子去了。

    很快大夫就過來了,替錢氏把了脈,又紮了幾針,錢氏幽幽轉醒,看著眼前的兒女,眼淚立刻就下來了,“慧錦,亦源,要不是為了你們,我……我……”後面的話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沈慧錦這幾年也是見到了爹爹的寒心,母親的傷心,想著母親這些年的委屈,也跟著哭了起來。

    錢氏當著兒女的面哭了好半響,喃喃的道:“今日得知你爹被宴王罷了官兒,我的心中只有高興,就算他為官又如何,對你們還不是不盡心,從來不會為你們多多的著想,去年的那個位置,只要你爹多跟同僚們提攜兩句,亦源不就能進去了,你爹他偏不,嗚嗚嗚,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哪有當爹的這樣對自己的嫡出長子的啊。”

    這話說的沈亦源也不動彈了,沈慧錦抹了眼淚,又替自個的娘擦了淚,道:“娘,快別哭了,以後咱們不指望爹就成了,我們自個努力,如今爹的官兒也沒了,我看姨娘他們還怎麼蹦躂。”沈慧錦又想起上午的事兒了,說道:“娘,我總覺得上午的事兒有些怪,您說宴王殿下怎的突然就來了?還為那牡丹姑娘出頭了?難不成真看上牡丹了?”說起來剛才她跟沈慧寶說的那句殿下指不定看的是牡丹那句話不過是為了氣氣沈慧如的,她倒不大認為殿下看上牡丹了,牡丹的容貌雖然不錯,但上京和平陵多少的美人,殿下這些年也沒見喜歡上那個美人,才情的話,好似也沒聽說過她有多大的才情,所以殿下今日之舉還真是奇怪的很。

    錢氏也是疑惑,不過她還是比慧錦見識多了一些,歎了口氣,道:“如今都這般了,我們跟那邊的關係還是親熱一些比較好,你明日替慧寶上門道歉,總歸是要多拉攏一下他們,若是你那邊的三叔能在同僚面前替你大哥說上幾句話也是好的。”

    沈慧錦點了點頭,“娘,我曉得了,明日我就上門替慧寶道歉去。”

    ……

    沈牡丹這一日睡得極不安穩,老是夢到被殿下玩弄,等到寅時就早早的醒了過來,看著外頭還不怎麼亮的光,躺在床上楞了好半響。約莫半個時辰後,外面就想起豆兒和翠兒的聲音了,“姑娘,您可起身了?”

    牡丹心疼思菊,所以平時都不用她守夜,都是豆兒和翠兒輪流在隔壁房守夜,說是守夜其實也沒什麼事兒,都是合衣躺在榻上休息。

    沈牡丹應了聲,讓她們進來伺候梳洗打扮,又過去給老太太請了安,回到竹苑的時候思菊已經把早飯領回來了,熬的香濃的米粥,還有幾樣精緻的小菜,沈牡丹正想跟爹爹和阿煥坐下吃飯,沒想到外面六兒忽然跑來通報了,“老爺,姑娘,殿……殿下來了。”

    沈天源和沈煥都呆住了,只有沈牡丹一臉無奈,昨日才發生了那樣的事兒,她還沒想到怎麼面對他,他倒是一大早就跑來了。六兒話音剛畢,殿下就進到了院子裡,還是和尋常一樣的裝扮,他很快就踏進了屋子了,只沖著沈天源略微點了一下頭。

    沈天源心中忐忑不安的,又不知該如何,忙請宴王坐了下來。

    衛琅宴坐下後,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的三人,道:“我過來不過是看看牡丹的,你們都坐吧,趕緊用了飯,別都涼了。”

    沈天源哪敢和宴王坐一個桌,站在一旁不敢動,沈煥也是如此,沈牡丹自然也不敢坐下了。衛琅宴瞧見如此,又道:“沈大人,阿煥,日後我會娶牡丹為妻的,你們何以這般拘束著,不過是與我坐下一起吃個早飯。”

    這話一出,猶如驚雷在三人耳邊炸起,牡丹是沒想到殿下竟然在爹爹和阿弟的面前把這話給挑明瞭。沈天源和沈煥也是真的沒想到殿下會如此說,都驚懼的看了殿下一眼。

    宴王又道:“我本想儘快迎娶牡丹進們,只是她不肯,執意要一年後,我也等不及,便打算一個月後就讓人上門提親,到時候你們一個是我的岳父,一個是我的小舅子,現如今也不過是同桌食飯,有什麼好拒絕的?”

    三人終於還是坐了下來,跟著殿下一起吃了早飯。

    隨後沈天源要去官府裡,沈煥也要出門挑幾本書,家中又只剩下牡丹和殿下兩人。沈天源和沈煥走的時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只看著殿下在也不敢說什麼,打算晚上回來後在問了一問牡丹。

    思菊奉了茶水進來就退下了,殿下看著牡丹有些惱怒的樣子,有些想抱她入懷又不敢,怕自己引火上身,待會還有事要辦,現在也不過是過來看看她。壓下心中的念頭,他挨著她坐下,問道:“可是擔心我從大門進來的?你放心好了,這竹苑後面有個小院,我從那邊進來的。”

    沈牡丹有些哭笑不得,他堂堂一個親王如今因為她淪落到走後門的地步了,心中當真是又好氣,又有些心疼。也不好在惱他了,只道:“殿下,左右不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您多等等就是了,何必要從後門進來。”幸好她院中的幾個丫頭都不是胡亂嚼嘴的人。而且一個月後,皇帝已經駕崩了,他是親王,至少一年內不能娶妻,自己也能安心了。

    正說著,外面的六兒忽然又來通報了,“姑娘,本枝那邊的二姑娘過來了,說是想見您。”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17 PM

第065章

    沈牡丹是記得這個二姑娘的,那邊大房的嫡出二姑娘沈慧錦,雖有印象但也不怎麼瞭解她的為人,更加不知她這時候上門做什麼。只到底是本家那邊的也不好意思不見,可——牡丹看了宴王一眼,沖他露出個祈求的神色來,“殿下,您……您先進去躲躲好嗎?”她如今實在不想讓外人知道她與殿下的關係。

    衛琅宴看她的模樣有些心癢難耐,又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正著一張臉色道:“你親我一下我便進去躲躲。”

    沈牡丹臉色爆紅,怎麼都想不到這平日裡嚴謹的男人在她面前會有如此的一面,可又不敢讓沈慧錦在外面等候的太久。她站起身來,走至殿下身邊,快速低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之後抬起頭來紅著臉俏生生的看著他。

    衛琅宴雖然不滿足這個親淺的吻,但她能主動吻自己已經很好事了,也不再多的為難來,站起身來大步朝著內廳走了進去。沈牡丹這才出去讓六兒把人叫了進來。

    很快沈慧錦就隨著六兒進了廳裡,豆兒麻溜的上了茶水,退了下去。

    沈慧錦身後跟著一個丫鬟,手上備了薄禮,見到沈牡丹後沖她盈盈一笑,道:“牡丹姐姐,我是來登門道歉的,慧寶不懂事,昨日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和母親很是過意不去,今天特意過來看看你。”說著看了一眼旁邊案幾上的還微微冒著熱氣的茶杯,心下有些奇怪,瞧著還像待客的樣子,卻沒看見客人,茶水都還是溫熱的,說明客人並未走遠,她來時好像也沒瞧見有什麼人出了這院子。

    沈牡丹笑道:“慧錦妹妹快坐吧,這事本不是你跟伯母的錯,怎好意思讓你來登門道歉。”

    沈慧錦雖然是那邊的二姑娘,但是年紀比牡丹略小幾個月。

    沈慧錦跟著坐下,微微歎了口氣,“牡丹姐姐,你是不知,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都到了如今這地步也實在沒什麼醜不醜的了,我爹那人寵妾滅妻,昨日之事竟然全怪到我母親頭上來了,說是慧寶跟亦博如今沒教養好全是因為母親的關係。說起來真是好笑的緊,當初明明是姨娘求著我爹要把孩子養在自己身邊的,如今被殿下說著不會教養子女,現在全部推到我母親頭上了,母親便讓我來替慧寶道個歉。”

    沈牡丹是真沒想到那邊的大老爺會寵妾滅妻到如此地步,聽的她都有些愣住了。沈慧錦見她如此模樣,又歎了口氣說道:“說出來牡丹姐姐可能不信……”她遲疑了下,臉上浮起了一團紅暈,低頭小聲的道:“原本這話不好跟牡丹姐姐說來聽的,只是我把牡丹姐姐當成了姐姐看待,如今也就我們兩個人,這才想說些貼己的話兒。前些日子,本來有個位置很是適合我大哥,只若我爹當時多多在同僚面前提拔兩句,那位置大哥也就進去了,母親就跟爹爹說了,爹爹竟然很不耐的回絕了,可是可笑的緊?還有上個月,爹爹的上峰死了正妻,爹爹竟然想把我送給那人做填房……”說道這裡沈慧錦簡直都有些想哭了,聲音都哽咽了,“那人和爹爹的年紀相當啊,兒女都和我一般大了啊,他怎麼就忍心啊,幸好母親萬分反對,不管不顧的跟他鬧了一場,這才打消了他的念頭。”

    沈牡丹這次只剩下張目結舌的份兒了,又聽到沈慧錦的聲音響起,“可偏偏那個庶出的慧寶,爹爹卻把她當成眼珠子對待,總覺得世間的男子都配不上她。昨日……”沈慧錦抬頭看了沈牡丹一眼,“牡丹姐姐可知昨日慧寶為何會把一杯茶水潑到你身上來?那慧寶也不知是不是魔怔了,竟說昨日殿下是為了她才到沈府的,還說殿下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她見牡丹姐姐擋在了她前面,說是姐姐你擋住了殿下的目光,想要把你趕走這才把茶水潑在你身上。我那爹爹估計也認為這天底下的男子只有殿下才配的上她吧,真是……”她後面的話實在找不出詞兒來形容了。

    “……”沈牡丹是徹底沒話可說了,只覺得世間怎麼還有腦子如此奇怪的人,殿下竟然還讓他做了這久的官兒!正想著殿下呢,裡面突然發出了一陣聲響,沈牡丹心中咯噔一聲,知道殿下惱了,深怕沈慧錦聽出什麼來了。

    沈慧錦卻已經聽到了,抬起有些紅的眼往裡面的房看了一眼,“牡丹姐姐,裡面什麼聲音?”

    “什麼?我沒聽見啊。”沈牡丹茫然的看了沈慧錦一眼,又道:“慧錦妹妹也是個可憐的,真是沒想到大伯竟然如此,哎。”

    兩人又閑閑的聊了幾句,沈慧錦就要告辭了,說著日後兩人要多走動走動,沈牡丹一一的應下。

    等著送沈慧錦出了院子,沈牡丹立刻回了房,果然瞧著殿下黑著一張臉坐在那裡,瞧見沈牡丹進來臉色也不見好轉的。沈牡丹強忍著笑意道:“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衛琅宴心中跟吞了蒼蠅一般,又瞧見她隱隱幸災樂禍的樣子,一個沒忍住,伸手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低頭就親了下去。親的沈牡丹呼吸不順,臉色潮紅的時候才放開了她,啞著聲音道:“我瞧你可還敢幸災樂禍。”

    沈牡丹自然是急忙的否認,衛琅宴又拉著她膩歪了一陣子瞧見時辰不早了,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等到殿下離開,沈牡丹呆呆的在屋子裡坐了會,表情愣愣的,又用手摸了摸心窩子處,這才突然起身了。如今可不是發楞的時候,家裡每個月的月錢根本沒多少,手中也只剩下一千五百兩的銀子,她還要想著怎麼賺銀子才行。

    一千五百兩銀子若是在以前的三房算是挺多的了,可現今爹爹做官開銷大了,日後要替阿煥打點,等阿煥長大還要娶妻什麼的,可都是需要銀子的,她該想想法子了。

    以後宴王繼位,將會把上京從安陽遷移到平陵,到時平陵的邸宅可是寸土寸金的,只她身上只有一千多兩的銀子,想要多置辦一些宅子來賺銀子實在不大可能,倒不如盤個鋪子,做點穩當的生意。

    叫了馬車,帶著豆兒跟秦念春出了門,在城北轉了一圈,城東雖然繁華一些,但那邊的鋪子實在太貴了,且鋪子的位置沒必要在那種地方,只有她的衣裳出了名兒,就算在深港巷子裡也一樣有人來光顧的。

    在城北轉了一圈,倒是瞧見幾間鋪子,上去盤問了價格,都差不多約莫要四百兩銀子左右了,沈牡丹看中的是一間處在一間首飾鋪子和一間胭脂鋪子中間的門面了,兩邊都是女人用的東西,逛起來的時候也會順帶進衣裳鋪子瞧一瞧的,而且這鋪子除了門面還帶著一個大院子,裡面還有幾件廂房,環境也挺不錯的。

    沈牡丹跟鋪子的老闆講了價格,生生砍掉二十兩銀子,這才隨著一起去官府置辦了文書,鋪子便屬於沈家的了。

    今天就顧著置辦鋪子了,等到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沈天源和沈煥都回來了,等到吃飯的時候,沈天源就問了今天殿下說的那話了。說起來沈天源如今對殿下倒是改觀了,原先只是聽牡丹說殿下有求娶之意,眼瞅著殿下竟然親自上門說了這個,且態度很是溫和,倒是忍不住想要是殿下不是親王多有多好,或者他們沈家的門第高一些也能匹配,如今真是可惜了。只殿下說了這樣的話,難不成牡丹真要嫁給殿下了?

    沈牡丹聽了爹爹的問話,只說殿下執意如此,沒敢多說其他的。其實她很清楚一個月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根本不怕殿下會迎娶她。

    沈天源只以為殿下這次是娶定了牡丹,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有欣慰有擔憂。

    沈牡丹接下來的幾日都在忙碌鋪子的事情,平陵有不少染織綢布的門鋪,無需在跑那麼遠的路去拿貨了,沈牡丹在平陵挑選了不少新流行起來的綾羅綢緞,之後忙著尋繡娘,請掌櫃,請裁縫,一晃眼又是幾日過去了。這幾日殿下都沒有來,倒是沈慧錦來過幾次,陪著沈牡丹說了會話就離開了,這幾日沈牡丹根據如今平陵衣裙的流行樣式又畫了不少衣裳的樣式出來,送去鋪子讓裁縫裁剪。

    她忙了這好幾日的時間也總算是松了口氣,這日沈慧錦又過來了,說是天氣漸漸熱了,找沈牡丹去遊湖。

    牡丹得了空閒,也想出去溜達溜達,知道平陵有個風景很是不錯的湖泊,這時候湖泊裡種了不少荷葉和荷花,正是遊湖的好季節,欣然答應了下來。

    出門的時候帶上了思菊和秦念香,沈牡丹是真看不透秦念香這人,性格寡淡的很,在府中最是不顯然,卻很得她的歡喜,反正沈牡丹覺得跟她挺投緣的,兩人也能說上話來,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帶上她。

    一行人上了馬車來到湖邊上,這季節湖面上果然是一片美景,荷花開的正豔,幾人興致都很高昂,加上沈慧錦的丫鬟一行五個人顧了兩個船,幾人正想下船的時候瞧見不遠處過來一個身形婀娜多姿的姑娘,那姑娘容貌驚人,有著沉魚落雁之貌。這容貌和沈慧寶的那股子嬌媚又有所不同,帶著一絲的端莊和雍容,不是沈慧寶那種小家子氣比的上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24 PM

第066章

    那姑娘的容貌著實讓人驚豔,連沈牡丹和沈慧錦都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兩眼,更不用提周遭的人們了。那姑娘似也注意到沈牡丹她們的目光了,沖著沈牡丹和沈慧錦微微頷首,輕笑了下。

    沈牡丹和沈慧錦也回了個微笑,剛好船夫把小舟搖了過來,沈牡丹跟沈慧錦跟著下了船,她們兩人做一艘小舟。秦念香,思菊和沈慧錦的丫頭坐上了一艘小舟。這遊湖都是為了好玩,大多數的人都是自己搖舟,她們也不例外,讓船夫在岸上等著,自個搖著舟往荷花深去走去。

    這裡的荷花和蓮蓬子都是可以採摘的,幾個人搖到一荷花深處就停了下來,采了幾枝荷花和蓮蓬放在了舟上。荷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幾人剝開蓮蓬躺在舟上吃起了蓮蓬子說起了閒話。

    思菊還在回味方才看見的那容貌驚人的姑娘家,嚼了一顆蓮子吃下,感歎道:“世上竟然還有這麼漂亮的姑娘家,也不知哪家的兒郎能有幸娶到她,這樣的美嬌娘光娶回家擺在那裡看著都能讓人有個好心情啊。”

    方才那姑娘身邊還跟著一個青年俊秀,沈慧錦好似認得那青年,想了想,說道:“方才那姑娘家身後跟著的年輕人好似是許家的嫡出大公子許昊,那姑娘我就不認識了,在平陵的閨秀小姐當中似乎沒見過這個姑娘,許是許家的遠親之類的。”

    沈牡丹也覺得那姑娘容貌真是驚人,正感歎著,不遠處似乎傳來說話的聲音,“表哥,表妹,我們過去那邊吧,那邊的荷葉高一些,應該能尋到塊陰涼的地兒。”

    不多時,幾人就瞧見兩艘小舟搖了過來,正是他們方才碰見的那容貌驚人的姑娘和俊秀的青年。那容貌驚人的姑娘身邊還坐在一個長相也算不錯的姑娘家,跟那許家公子許昊的容貌有幾分相似的,想來應該就是許昊的妹妹。

    那許昊坐在另外一艘小舟上,看見前方已經有人了,柔聲道:“表妹,那邊已經有人了,要不我們去別的位置尋尋看。”

    容貌驚人的姑娘搖了搖頭,笑道:“就過去那邊吧,我來平陵都這些日子了也只認識你們這些表哥表妹的,連別家的姑娘們都沒瞧見過,現如今正好認識認識多結交幾個朋友。”

    兩艘小舟搖了過去,大家都是姑娘家的,很快就熟稔了起來,那容貌驚人的姑娘容貌雖然美豔,性子卻極平易近人,跟沈牡丹和沈慧錦很聊得來。沈牡丹他們也知道這美貌姑娘的家世了,原來這美貌的姑娘是上京俞家的人。

    俞家大家都是知道的,是安陽的世家大族,俞老太爺是當朝正二品官員尚書令,這位俞蓉珠姑娘是俞家大老爺的嫡出二姑娘,俞大老爺也是當朝的三品官員,這俞蓉珠姑娘稱得上是真正的上京貴女。

    上京貴女之所以出現在平陵是因為貴女前些日子生病了,想要出來散散心,於是來到遠在平陵的姨母家中小住一段時日。

    俞蓉珠沖幾人笑道:“如今蓉珠認識了兩位姐姐,可是真心想要結交兩位姐姐的,日後我若是上門找兩位姐姐,兩位姐姐可莫要嫌棄。”

    沈慧錦笑道:“俞妹妹說笑了,我們怎地會嫌棄。”

    沈牡丹也連連稱是,面上雖然笑著,心中卻總覺得有些怪異,她總感覺這俞姑娘有些古古怪怪的,不是言行舉止方面的,連沈牡丹都搞不清楚為何心中會生出這種想法來。

    幾個說著話兒,俞蓉珠見識非凡,說出的話兒總能吸引的大家的注意,旁邊的許家姑娘很是崇拜的看著自己的表姐,就連許昊也是一臉柔情的看著她,顯然是愛慕上了自己的這位表妹。

    幾人閒聊著,時間漸漸過去,瞧著時辰不早了,這才一起搖著小舟回到了岸上。

    幾艘小舟剛到岸邊上,就瞧見岸邊站著一個身姿頎長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咱們的宴王殿下。原本冷著一張臉的殿下在瞧見牡丹後柔和了不少,只一瞥眼又看到另一艘小舟上的清俊男子,面色又有些沉了下去。

    小舟上的人心思也是各異,沈牡丹當然知道殿下出現在這裡不是偶爾,估計是來找她的,深怕他當中眾人的面做下什麼驚濤駭俗的事情來。思菊和秦念香心中也都清楚緊,兩人看了牡丹一眼。

    沈慧錦面上疑惑,實在不知道這段時間怎的三番五次的見到殿下了,想來之前的日子可是一年半載都難得見到這位涼州的王。

    俞蓉珠壓下心尖上的悸動,沖衛琅宴露出個溫柔的笑意來。她心裡想著,莫要急躁,這一世她比別人多了很多的記憶,可以慢慢接近殿下,可以幫助殿下早日登基為帝,她再也不要上一世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她知曉殿下痛恨什麼樣的女子,這一次她不會再做那樣的女子,所以她不會動沈牡丹。

    自從上次在安陽見到沈牡丹之後她就找人查了沈牡丹,知道她是臨淮人。原本俞蓉珠是有些擔憂的,她從來沒在殿下眼中見過有誰的影子。可後來靜下心來,她不覺得一個普通的沈牡丹能夠長久的吸引殿下的注意,不然殿下為何不肯娶她,為何不肯抬她進門,說白了也就是玩玩而已。所以她不再驚慌,她一步步的安排,先來到了平陵,想要接近殿下。讓她沒想到的時候,沈牡丹竟然也來了,還知道沈家的兩個老爺都在平陵衛官,這當然是殿下的意思。

    經過這事,俞蓉珠越發不把沈牡丹放在眼中了,不過是七品的官員,可見殿下不是真心的想要壯大她的家族,不過是為了敷衍她吧?

    方才來到湖邊也是真的偶遇,她沒想過要結交沈牡丹,只是看到沈牡丹後又改變了想法,殿下最近迷戀她,只有接近她才能多多的接觸殿下,才能讓她的先知能力有得到發揮的機會,讓殿下注意到她。

    其實俞蓉珠也知道表哥對她的情誼,只她曾經做過這天底下最尊重身份的女人,又如何肯嫁給自己的表哥。

    幾人上了岸,沖衛琅宴行了禮,俞蓉珠柔聲道:“俞氏蓉珠見過殿下。”

    衛琅宴扭頭看了她一眼,輕點了點頭,又把目光移到了沈牡丹的頭上,那目光沈牡丹自然看清楚了,是讓她趕緊回家去,不然他不敢保證在外頭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沈牡丹看懂了殿下的意思,立刻跟沈慧錦和俞蓉珠告辭了,帶著思菊和秦念香上了馬車,一路朝著城北駛去。

    俞蓉珠看著先後離開的兩人,死死的咬住了唇,雖然一再告誡自己要忍住,可這一刻她還是有想把沈牡丹給弄死的想法。直到身後傳來表哥許昊溫柔的聲音,她才回了神,萬般不甘的跟著表哥回去了。

    馬車駛了沒多久,身後就有一輛馬車跟上了,等到了一條巷子裡,那馬車加速,越過前面沈家的馬車把沈家的馬車攔截了下來。沈牡丹挑開簾子看了一眼,自然認出那是殿下的馬車,猶豫了下,她讓思菊跟秦念香坐著馬車先回去,她自己則是下了馬車來到殿下的馬車跟前。

    車簾被掀開,她一眼就看見裡面端坐著的高大男人,男人伸出手來,她沒有遲疑,把手搭在了男人的手上,男人一個用力就把她拉了上去,等到簾子落下,沈牡丹也在殿下的對面坐下了。

    沈牡丹沖他微微頷首,叫了聲殿下。

    這幾日衛琅宴忙著別的事兒,今天聽手下報說是她在城北開了間鋪子,他知道她心傲,肯定不會接受自己的幫助,就好比如今沈家住的宅子,還是他使了法子用低價給了沈家,這事兒當然沒敢告訴她,如今就算知道她開了鋪子也沒什麼能幫助她的了,只好囑咐手下多幫忙照看她的鋪子。

    今天一回來,得知她竟然很高興的遊湖去了,他就有點不開心了,這幾日他對她真是思念的緊,他沒想到她卻是開開心心的四處遊玩去了。

    許是察覺出殿下的不開心,沈牡丹主動說起話兒,“殿下,梓安可在平陵?我有些想念他。”自從上次安陽一別後,都快三個月沒見著梓安了,沈牡丹有些掛念他。

    衛琅宴不答話,只是沉沉的看著對面的牡丹,她的容貌算不上絕美,但是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至少他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排斥過她,他看了她半響,才問道:“這幾日你可有想我?”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沈牡丹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有……有想過。”她總覺得殿下對她的感情來的太突然,她沒什麼真實感,而且,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她對男人真的挺沒有信心的。

    衛琅宴起身坐在她身邊,又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親了親她的臉頰就沒有多的言語了,馬車一路駛回了王府。

    衛梓安得知沈牡丹過來了,歡天喜地的跑出來撲倒了沈牡丹身上,“牡丹姐姐,你可算來了,梓安很想你。”

    沈牡丹抱起長高了不少的梓安,笑道:“我也想你了,梓安這些日子可有好好吃飯?”

    衛梓安重重的點頭,“當然有,牡丹姐姐的話我都記在心中,不會挑食的,都有好好吃飯的,牡丹姐姐瞧著我可有長高了?”

    沈牡丹放下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又比劃了一下,笑道:“長高不少。”

    衛梓安心中歡喜,又拉著沈牡丹進房看他這些日子練的字兒,兩人躲在屋子說了好一通的話兒,等到宴王從書房出來三人一起吃了午飯,之後衛梓安要睡午覺,被奶娘抱去哄的睡了。

    廳裡只剩下衛琅宴和沈牡丹,衛琅宴問道:“你用不用去小歇一下?”

    沈牡丹搖頭,雖然平日裡她的確有午後小歇的習慣,但現在在王府,她實在怕了宴王殿下了,似乎這男人一碰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情欲之事,這也是她不信這男人的原因,總覺得一年後他要是知道了自己會成為帝王,肯定會後悔娶她為妻的,因此如今怎麼都不肯鬆口。

    衛琅宴不知牡丹心中所想,不然肯定要嘔死了,他以為自己是愛她,所以才會對她有欲望,真沒想到她會如此想的。

    衛琅宴卻是知道她有午後小歇這個習慣的,她所有的生活習慣他都知道的。他也不多言,立刻起身走到她身邊彎腰抱住了她,惹的牡丹驚呼了一聲,小臉嚇的慘白,以為他大白天的又要幹出什麼事兒來。

    衛琅宴直接抱著她進了房,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道:“陪我歇息一會吧。”他不在多言,坐在床上側身躺下把她抱入了懷中,“睡吧,我也有些困了。”

    沈牡丹待在他懷中完全不敢亂動,好在這樣抱了一會他也沒有任何動作這才放心了不少,整個身子也鬆散了下來,平日良好的習慣在這是顯露了出來,她開始犯困了,正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見殿下問道:“再過幾日就是你母親的忌日了,到時可要去寺廟上香?”

    沈牡丹迷迷糊糊的應道:“自然是要的。”再過幾天就是母親的忌日了,每年這個時候她跟家人都會替母親點上一盞長明燈。

    在睡著的一瞬間她似乎又聽見殿下的聲音響起,“到時我會陪你一起去的。”

    等到沈牡丹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早就空了,門外也有丫鬟走了進來,定睛一看還是熟人,鳩蘭。

    鳩蘭端了熱水進來,笑道:“姑娘,您醒了,殿下有事先出去了,說是姑娘要是醒了讓府裡的車夫送您回去。”

    沈牡丹起身,點了點頭,下了床穿上繡鞋,就著熱水清了面,又過去陪了梓安好一會這才讓王府的車夫送她回了沈家。回去的時候,沈牡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好似是快要入睡的時候殿下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到底是說什麼?

    等回到了沈府她還是沒想起殿下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殿下這些日子應該是有些忙,除了今天這一面第二天又沒見著殿下的影子,反倒第二天俞蓉珠上門了,邀請沈牡丹出去遊玩,牡丹本是不想去的,俞蓉珠又說又勸的,姐姐長姐姐短的叫著她,她這才跟著一起出門了。

    俞蓉珠對平陵也不算熟悉,因此這次還帶了表哥許昊和表妹許青,等沈牡丹出了門才知道許家嫡公子竟然在外等著,便有些後悔了,可說出的話又不好收回,只能跟著一起出門了。

    幾個姑娘家的只能在集市逛著,許昊跟在三位姑娘的身後陪著,頗有些無奈的樣子。

    說起來許青對自己這個表姐崇拜的很,表姐不僅溫柔漂亮,才情也是頂尖的,她覺得哥哥與表姐真是絕配,她也特喜歡和表姐說話,玩在一起。只是她不明白表姐怎的對這個樣樣不及她的沈家四姑娘表現如此的友好,她總覺得這沈家四姑娘不配與表姐這樣嫡仙一樣的人兒做朋友。可表姐都不覺得有什麼,她最多也就是在心中想一下,不會多言的。

    幾人在集市逛了許久,各種首飾胭脂鋪子還有書鋪,沈牡丹買了一支寶藍點翠珠釵,還有幾本遊記,心中這才歡快了不少,平日裡都沒怎麼出來逛過,如今手中有些銀錢她也想給自己添置一些首飾,最後還給爹爹和阿煥添置了不少東西。

    幾人逛了許久,沈牡丹也該回去了,就跟俞蓉珠告了辭,俞蓉珠邀請她過兩日在去遊湖,在過兩日就是沈母的忌日了,沈牡丹道:“再過兩日是家母的忌日,到時要為母親在寺廟點上一盞長明燈,恐怕這兩日都沒有時間在出去了。”

    沈牡丹剛說完,腦子轟的一聲終於想起那日睡著的時候殿下說的什麼話了,殿下說要陪她一起去寺廟!

    心頭恍恍惚惚的,又聽見俞蓉珠道:“過兩日我也想為自己的祖母點上一盞長明燈,牡丹,到時我們一起去吧。”

    沈牡丹哪敢答應,托說不清楚父親的打算也做不得主意,俞蓉珠便不再多說什麼,跟著許家兄妹一起離開了。

    一晃就是兩日的時間過去了,這兩日殿下有事也沒來,明天就要跟爹爹和阿煥一起去寺廟給母親點長明燈,牡丹看著殿下不能來反而松了口氣,她目前是真不想把她和殿下的事情弄的人盡皆知,對她對沈家都是沒有好處的。

    第二日早起後,沈牡丹換上一身素色的衣裳,頭髮也只松松的挽成一個髮鬢,連跟釵子都沒帶。吃了早飯後,一身素色的跟著爹爹和阿煥上了馬車,這次她帶上了秦念春一起去。

    沈牡丹怕殿下突然去寺廟,自個帶上了帷帽,就算到時候殿下找去她也能有個遮擋臉兒的東西。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出了城,這時候的寺廟大多都是在山中,平陵的寺廟也不例外,在城外。馬車走了兩個多時辰才到了城外。沈牡丹三人下了馬車,讓車夫在山下等著,三人上了山進了寺廟,今日不是初一和十五,上香的客人不是很多。

    三人先是找師傅點了長明燈,又在燈前上了香,沈天源和沈煥出去等著,沈牡丹在燈前念了七七四十九的佛經。

    剛剛念完,沈牡丹站起身來,在燈前站了好一會,說起來她對母親的印象早就記不起多少了,母親是生阿煥難產死去的,之後她又經歷了上千年在重生,對母親的印象更加少了。可仔細回想一下,依舊能夠回憶起她小時候母親溫柔的哄著她,教她讀書認字做女紅的樣子。

    正回憶著母親的樣子,身後突然響起了殿下的聲音,“莫要傷心了,伯母若是在世的話,肯定會為有你和阿煥這樣的孩子而驕傲的。”

    沈牡丹回頭,發現殿下不知何時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後,她四下看了一眼,雖說沒人在附近,她依舊把擱在旁邊的帷帽帶上了。衛琅宴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先上前點了一炷香插在了長明燈前,又對著長明燈後的牌位拜了三拜。

    等衛琅宴退到沈牡丹的身邊,看了一眼她頭上的帷帽,一言不發的立刻把她頭上的帷帽給取了下來,面色有些沉,“怎地,你就這樣不想讓外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沈牡丹搖頭否認,“不是……”

    衛琅宴沉聲道:“如今當著伯母的牌位我也就直接了當的說了,牡丹,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我是真心想要求娶你,也已經答應往後拖延一個月才上門提親,如今被外人知曉我們的關係又如何?你何以一次次的擔憂著?若是下一次在這樣我不介意讓這一個月後的提親提前到來!”

    這話剛完,外面忽然傳來秦念香冷冰冰的聲音,“你是什麼人?躲在這裡做什麼?哦……原來是俞家姑娘啊,俞家姑娘,你躲在這裡做甚?”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25 PM

第067章

    俞蓉珠有些慌亂的聲音響起,“是念春姑娘啊,我……我是想過來替祖母點上一盞長明燈的……”

    秦念春道:“既然是點長明燈,俞姑娘何必在此鬼鬼祟祟的不敢進去?”她說著已經拉著俞蓉珠的手臂踏進了佛堂,與裡面的人正好相望。

    雖然俞蓉珠極力的掩飾著自己,但沈牡丹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她的憤恨,無措和恨意,以及看到殿下的時候一閃而過的愛慕了。沈牡丹心中終於清明了,她說怎地這俞氏姑娘如此的接近她,明明是天之驕女,卻處處的遷就著她,找她出門遊玩,原來如此。只是這俞姑娘什麼時候喜歡上殿下的?又是什麼時候知道她與殿下的關係的?如果她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跟殿下的關係,也不至於和自己一個七品地方官員的女兒做朋友吧。

    俞蓉珠臉色蒼白的看著沈牡丹,想揚嘴笑笑,卻露出個比哭不還如的笑容,“牡……牡丹,真是巧啊,還想著過來的時候會不會碰上你,還真是碰上了,我也正想給祖母點一盞長明燈呢。”她說著又看向衛琅宴,極力的露出個燦爛的笑意,“殿……殿下,俞氏蓉珠見過殿下。”

    這裡的幾個人都看出俞蓉珠的異常了,衛琅宴看了秦念春一眼,道:“你出去守著,莫讓任何人進來了。”

    秦念春點了點頭,默默的退了出去。

    看著秦念春如此,沈牡丹微楞,苦笑了下,轉頭看著衛琅宴,“殿下,念春是你的人吧?”她就說當初碰見念春的時候太奇怪了,原來是殿下安排在她身邊的人,可笑是她竟然現在才看清楚。

    衛琅宴看向她,伸手碰了碰她有些沮喪的小臉,破天荒的露了一絲的笑意出來,“自然要再你身邊安排個人保護你,不然要是再有像羅南那樣的人你如何應付?所以就讓秦念春跟著你,她功夫好,有她在你身邊我也放心點。”

    “殿下……”沈牡丹看著他,沒想到他連羅南跟羅太太幹的那事都知道了。

    俞蓉珠此刻都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了,她怎麼都沒想到這次來會聽到這個話,殿下……竟然想迎娶這女人,怎麼可能這樣?她以為沈牡丹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物,如今卻是威脅了她皇后之位的擋路石,她本不想動沈牡丹的,可眼下這情況,她若是不及時出手,她與皇后之位就再也無緣了,到底該怎麼辦?

    衛琅宴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臉色蒼白,神情猶豫的女子,問道:“方才你在外面可聽見了什麼?”

    俞蓉珠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強忍著心中的酸澀露出個笑臉來,“都聽見了……”又看向沈牡丹,“妹妹在這裡還要恭喜姐姐了,恭喜姐姐尋到殿下這般的如意郎君。”誰也不知她的心中在泣血。

    沈牡丹微微頷首,“多謝俞妹妹了,也祝願俞妹妹能早日尋到一個如意郎君。”

    衛琅宴倒不在乎俞蓉珠知道這事情或者把事情外傳,對他來說都無所謂。這俞氏蓉珠眼中的愛慕他自然也看的出來,只他的眼中只有牡丹,別的女子的愛意對他來說反而會讓他覺得厭惡。他揮了揮手手,讓俞蓉珠退了出去,又扭頭看向沈牡丹,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我只心悅你。“還沒等沈牡丹反應過來,又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沈牡丹心中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情緒在心頭冒出,她用手摸了摸心窩子處,又看了衛琅宴一眼,恩了一聲,兩人一起出了佛堂。在快要跨出佛堂的時候沈牡丹回頭看了一眼母親的牌位,暗暗的想著,娘,他會是女兒這輩子的良人嗎?若……若是他對自己是真心的,她也願意真心真意的對他,她也將不再害怕,不再擔心,努力的與他一起抵擋今後的風雨。

    沈牡丹上了殿下的馬車,殿下把送回沈家後就打算離開了,說是這段時日有些忙,過幾天再看望她。

    看著殿下期待的神色,沈牡丹知曉他心中是希望自己多關心他兩句,腦子一時發熱,脫口而出,“殿下,您……多注意身子,莫要太勞累了。”

    衛琅宴有些嚴肅的面容立刻舒展開來,露出一個笑容來,這是沈牡丹第一次看見殿下這般的笑容,禁不住有些愣住了,心也撲騰撲騰跳的厲害。

    衛琅宴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笑道:“你也是,好好呆在家中,若是閑家中太悶出門溜達的時候記得帶上秦念春,過幾日我就回來了,到時候在過來看你。”他的聲音頓了頓,眼中的柔情把沈牡丹的心都燙的灼熱了起來,“牡丹,我會想你的。”

    “我也是……我也會想念殿下的。”沈牡丹喃喃細語,突然猶如魔怔了一般,踮起腳尖在俊朗的男人的唇上印下了一吻。等回了神她才知道方才做了什麼事情,心中雖然害羞的不行,卻依舊抬眸看著殿下,神色不再躲閃。是啊,這麼優秀的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愛她,還如此的包容她,她還要顧慮什麼?既然逃不開倒不如好好的接受他,在好好的為日後做打算。

    衛琅宴先是楞了一下,等溫軟的唇離開了他這才知道牡丹親了他,心中一陣悸動,又看著她的目光終於不再躲閃,哪兒還會不曉得她的心意,一個沒忍住猛的拉她入懷,捧住了她的臉頰,重重吻了下去。

    這個吻小心,溫柔卻又狂暴,沈牡丹心下害羞卻還是輕輕的回應著他,主動伸出小舌舔了舔他的唇,碰了碰他的舌,引的他更加狂熱的吸吮著她的唇和香滑的小舌。

    等到沈牡丹腦子發暈的時候,衛琅宴這才松了她,看著時辰不早,又說了兩句情話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沈牡丹站在原地,摸了摸還在發燙的臉頰,心中既甜蜜又憂愁的。

    她先前茫然,現如今終於想明白了,知道自己對殿下也是有情的,她打算不再躲避了,好好的謀劃將來,替沈家也替自己。

    說起沈家,除了二伯母這個攪屎棒其他的人都算挺好的。老太太雖然看不起他們三房但也不會聯合大房和二房怎麼陷害他們,最多就是冷落他們三房。大房的大伯適合做官,當年也只是站錯了隊,這次她一定不會再讓大伯重蹈覆轍了。大伯母這個人也很明事理,對他們三房也不錯。自己的幾個堂哥堂弟性格雖不相同,但他們各有各的特色,心腸都不壞,幾個兄弟姐妹也都算和諧的。想要沈家強大起來,自然要沈家的男兒們強大起來。

    二堂哥沈慶冬的性子隨了大伯,謹慎,有些小聰明,適合在官場混。七堂弟沈慶年比較愛武一些,或許可以給他請個正統的師傅教導他,之後送去軍隊操練操練。八堂弟沈方辰雖然沒有大房的沈慶東聰慧,但性子沉穩,這樣的人也適合在官場混。不過如今他年紀還小,倒也不急著,先尋了名師教導兩年再說。至於阿煥,他如今已經是儒生了,同樣年紀有些小,也可以先請了名師教導兩年。

    她既想沈家強大起來,也想殿下今後的帝王之路要輕鬆一些,別的她或許做不到,但是她可以利用自己這些年學到的東西多多賺些銀子。財務乃是一個國家的根本,也是軍隊的根本,只要有了銀錢,才能廣納人才,招兵買馬,購置糧食滿足軍中的一切所需。她還記得當初殿下把那琉璃杯子給她的時候,說那東西是蠻夷折騰出來的物件,挺貴重的,她打算把燒制琉璃的方子交給殿下手下的人去折騰。這東西若是能夠燒制出來,相信能為殿下帶來不少的銀子。

    想到這裡,沈牡丹有些坐不安穩了,回房去把當初記下燒制玻璃的方子給抄寫了下來,第二天一大早讓沈家的車夫駕著馬車,帶著秦念春去了陳家。

    陳家是平陵的世家大族,嫡出長子陳弘文跟隨殿下身邊做侍衛長,對殿下很忠誠,幫著殿下處理一些庶務,這方子可以交給陳弘文讓他來折騰。

    沈牡丹很快就被請進了陳府,秦念春也跟著進去了,等進了客廳,沈牡丹瞧見廳中除了陳弘文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那身材魁梧的漢子見到沈牡丹本是一副很敢興趣的模樣,待一瞧見跟著進屋的秦念春,眼睛立刻瞪了起來,使勁盯著秦念春。

    最後這魁梧大漢實在受不住秦念春對他的無視了,大步走到秦念春身邊,拉著她就朝外走去,“秦念香,你跟我出去一下!”

    秦念春甩了下,沒甩開這魁梧的漢子,跟牡丹說了聲就出去了。牡丹原本還有些擔心的,陳弘文已經笑道:“沈姑娘莫要擔心秦姑娘,那魯莽的大漢是秦姑娘的師父和收養人,不會傷害她的。”

    沈牡丹這才放了心,又把昨天夜裡寫下的方子交給了陳弘文,笑道:“這是當初我在一本遊記上記下的琉璃燒制的方子,我自個也不曉得到底是不是對的,想著殿下或許用得著就過來了。陳公子不妨讓人試試看,找到上面的礦石來試一試,或許能夠燒制成功也說不定。”

    陳弘文看了眼手中的方子,心下有些訝然,他知道殿下對這姑娘的感情,也知道這姑娘似乎躲在殿下在。旁觀者清,之前這姑娘對殿下的態度絕對是躲避大於感情,如今怎的突然就想開了似的?也不知道這兩天殿下跟這沈姑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於殿下的女人是誰他根本是無所謂的,只一個能給殿下帶來利益和好處的女人絕對比一個菟絲花要好上許多,他對眼前的沈姑娘自然滿意的很。而且——他看了眼手中的琉璃方子,心中也微微有些激動,他當然知道要是這方子是真的,帶給殿下的將是什麼東西。他抬頭沖沈牡丹笑道:“沈姑娘,謝謝你能如此為殿下著想,殿下能夠娶到您這樣的女子也是殿下的福分。”

    沈牡丹臉色微燙,笑道:“陳公子謬贊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秦念春也回來了,只臉色有些發紅,那魁梧的大漢沒有跟來,不知跑到何處了。

    秦念春回來,沈牡丹就帶著她回去了。兩人坐在馬車之上,秦念春的臉色還有些發紅,沈牡丹忍不住笑道:“念香,你這是怎麼了?那大叔是你什麼人?”

    秦念春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吶吶的道:“那人是我的師傅,也是對我有養育之恩的人,小時候要不是他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地方,他……是我這輩子最親近的人了。對了,牡丹姐,他也不過二十八歲,叫大哥就好……”說到這裡,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紅了臉。

    沈牡丹也大概知道這丫頭心中的想法了,知曉這丫頭應該是喜歡那漢子,只她才十五,那男子二十八,相差十三,他們之間恐怕有些難了。

    馬車噠噠噠的朝前駛去,駛進一條巷子裡面的時候,沈牡丹忽然聽見外面傳來馬兒的長鳴,異常淒慘,跟著馬車忽然被甩開,撞在了旁邊的牆壁上,沈牡丹一頭撞在了木質的窗欄上,秦念春也沒好到哪兒去,摔成一團。

    好不容易等馬車停了下來,沈牡丹捂著生疼的腦門問道:“葛叔,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還不等葛叔回答,外面已經響起幾個流裡流氣的聲音,“喲,車裡面坐的似乎是哪家的小姐呢,可真是便宜咱們哥幾個了,哥幾個上青樓玩過不少花魁,可沒玩過這般的大家閨秀,哈哈哈。”跟著是一片男人下作的樂呵聲。

    沈牡丹臉色一變,還沒發作什麼,秦念春已經一臉怒氣的掀開了馬車簾子跳了下去,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一個男人的慘叫聲。沈牡丹挑開簾子看了一眼,馬兒不知被什麼東西弄傷了,馬臀位置流了不少血,馬兒正原地不安的踏著馬蹄,葛叔渾身發抖的躲在一旁。那邊的念春姑娘的功夫十分了得,三拳兩腳就打倒身邊的一個男人,只對方人數有些多,幾個人纏著秦念春,其他兩個男人朝著馬車這邊逼近,顯然是想進來抓沈牡丹的。

    沈牡丹心跳的離開,心中更是異常憤怒,她無暇多想,轉身回到馬車裡從一旁的小隔層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來,緊緊的把匕首握在了手中。同時,馬車簾子已經被掀開,一個面相猥瑣的男人爬上馬車朝著沈牡丹抓了去。

    眼看著那男人越來越近,沈牡丹沒有任何猶豫,抽出匕首,準確無誤的把匕首插進了男人的腹中。男人的動作猛地頓住,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腹中末根而入的匕首和白皙小巧的手。他慢慢的抬頭看向沈牡丹,瞧見她眼中的冷靜和憎惡,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這姑娘卻猛的抽出了匕首,一個抬腳就把他踹了下來,連同他身後跟著一起往上擠的兄弟也跟著摔在在地上被他壓在了身下。

    惹的身下的兄弟立刻張口罵道:“張三,你做什麼,連個娘們都擺不平,還被一腳踹下來了,可真是沒用。瞧兄弟我的,先讓兄弟我先開葷,後面的在留給兄弟們……”他一邊說著一邊爬了起來,看見自己兄弟腹部染開的血跡忽然就愣住了。

    聽到身後的動靜,這猶如見鬼的男人轉過頭就看見一個面容清麗的姑娘家正蹲在馬車上冷冰冰的看著他,手中握著一把滴血的匕首,明明那麼清麗的容貌此刻卻猶如地獄修羅一般讓人不寒而顫。男人的臉色立刻白了,嚇得他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心裡暗暗罵了一句邪門,誰家的閨秀敢面無表情的捅人一刀,看來這次的事兒挺刺手的,還以為一個姑娘家的,他們一哄而上直接強了她就成了。

    不過始終是個姑娘家,男人猶豫了下,膽子很快就壯了起來,面色兇狠的往前走了兩步。

    沈牡丹看著那男人上前,立刻退回了馬車中,這地方空間有限,反而比較有利於她嬌小的身軀施展。等到男人爬上了馬車朝著他抓來的時候,她沒有任何猶豫,一刀揮了過去,男人的手掌立刻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卻不想男人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猛的出手一手抓住了她的頭髮,另外一隻手也抓住了她握住匕首的右手。

    男人抓緊沈牡丹的頭髮,把她一頭朝著旁邊的木質窗欄上撞了下去,撞的沈牡丹腦袋一疼,差點昏了過去,她暗暗咬了一下舌尖才清醒了過來。又猛的回想到那時候學的一些擒拿技巧,那時候她雖然碰不到實質的東西,但不妨礙她一遍遍的練習,腦海中的那些動作漸漸清明,她伸出左腳用腳後跟勾住了那男人的腳後跟,身子用力一轉,手肘重重的擊在男人的腹部。等到身子能夠動彈,她立刻用掌指封插其面頰,並以掌跟推其下顎,男人立刻後仰摔倒在地上。她握著匕首的手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狠狠的插了下去,捅進了男人的腹中。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秦念春的功夫雖然不錯,但都是些拳腳功夫,最多傷到他們的筋骨皮肉。這些人何時會想到張三跟順子去馬車擒那小娘們的時候會如此的麻煩,竟然兩個都被捅了一刀,裡面的小娘們到底是什麼人?竟比外面這個還難纏,真是那人說的大家閨秀嗎?

    此刻幾個大男人都有些給嚇住了,加在上外面這娘們功夫了得,他們知曉今天肯定是不能逮住她們了,其中一個立刻喊道:“兄弟們,大家趕緊撤了!”

    瞬間幾個男人逃竄開來,沒一會就消失無影無蹤了,只剩下地上兩個一身鮮血的男人。

    秦念春跟葛叔看向地上的男人的時候都有些愣住了,等看到挑開車簾下了馬車一臉血跡的沈牡丹的時候更是駭了一跳。葛叔看到猶如修羅一樣的姑娘嚇的不行,秦念春的適應能力倒是很快,踢了踢地上的兩個男人,走到了沈牡丹的身邊,“姑娘,你沒事吧。”

    沈牡丹的匕首早就仍在了馬車裡,她搖了搖頭,從身上取了帕子擦拭了臉上方才被男人手上傷口弄的一臉血跡,又沖躲在一旁的葛叔道:“葛叔,麻煩你去衙門報案吧。”

    葛叔點了點頭,哆嗦著站起身子走出了巷子。

    秦念春看了一眼地上的兩人,道:“姑娘,我瞧著這不像是偶然的,好像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找我們麻煩的。”

    沈牡丹在心底冷笑了兩聲,何止是要找她們麻煩,明顯是想強了她們的身子毀了她們的清白,到底是何人為之,她的心中已經知曉是誰了。她一個閨秀能有什麼仇人,最多與沈慧寶有些積怨,但沈慧寶就是個被人寵壞掉的小姐,挺多就是找她點小麻煩,使點小手段陷害她一下,幹不出這種事情來,那麼只剩下她了。

    沈牡丹是真沒想到她會下如此的毒手,兩人不過才認識幾天,就是因為殿下對自己的喜歡她就要如此害自己,可真是狠毒。她知道自己與殿下的關係不過才一天的時間,這才一天的時間她都等不住了就想要立刻毀了自己。且這一次她沒成功,下次還不知道會想出什麼法子來。不過能讓殿下拋棄自己厭惡自己的法子也只有一種,就是自己被人毀去了清白,料想著她下次的手法跟這次應該是八九不離十,讓人毀掉自己的清白。

    沈牡丹和秦念春在原地等了沒多久,就有人帶著一隊士兵過來了,領頭的人是陳弘文。陳弘文臉色有些難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幸好牡丹姑娘沒事,不然不用等到殿下回來他自己也無顏見殿下了。

    陳弘文安撫了沈牡丹兩句,看了眼地上兩人的慘狀,還以為是念春所為也就沒在意了。很快就把兩人帶了回去,先讓大夫替他們簡單的止血後就開始嚴刑拷打,兩人卻都說不認識那人,那人喬裝打扮過,他們連臉面都沒見到,只說要把那馬車上一個叫沈牡丹的姑娘姦汙後就給他們每人五百兩的銀子。他們見財眼開,想著不過是個大家閨秀,能有多大的能耐,便應承了下來。

    拷問了一個下午那兩人都還是這個說法,看來是真的不知道幕後主使人是誰了。陳弘文實在有些擔心,這次的暗衛也都跟著殿下出去了,他只能先派了兩個侍衛過去跟著沈牡丹,深怕那人又對牡丹出手了。

    沈牡丹心中知曉是誰所為,但是又沒有證據,也不可能直接報官抓她,只在腦中想著應對的法子。自己更願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總會還到她身上去的。

    遭遇了那樣的事情,她也沒心思在出門了,在家裡待了幾天,這幾天也沒閑著,努力的跟念春對練那些擒拿術,這玩意她覺得還挺管用的,用來防身很不錯。幾天後思菊突然說俞姑娘上門拜訪了。沈牡丹笑了笑,讓思菊把人請了進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26 PM

第068章

    俞蓉珠今天穿了一身的緋紅底子綢面繡金梅紋團上衣,下身一件白玉蘭薄水煙長裙,面上略施薄粉,精心的打扮之後容貌更加的驚人的美貌。沈牡丹暗笑,因為得不到,所以越要在自己的面前展露她的資本嗎?只是除了容貌她還剩下什麼?就算長的好又如何,偏偏這樣一幅蛇蠍心腸,男人又如何會喜歡上她。

    俞蓉珠進了房,看著靠在貴妃榻上看書的悠閒女子,壓下心中那股子想要撕了她的衝動,露出個嫣然笑意來,“牡丹姐姐,這幾日你在家中做什麼,也沒見你上許府來找我。”

    沈牡丹起身端坐好,把書本擱在一旁的小案上,又讓旁邊的豆兒送些茶水和糕點進來,這才笑道:“這幾日有些不舒服所以一直在家待著在。”說著看了眼俞蓉珠精緻的容貌,誇獎道:“幾日不見,妹妹的容貌越發出眾了,也不知日後什麼樣的兒郎才配的上妹妹這般的嫡仙一樣的人兒。”

    俞蓉珠聽了這兒話,心中越發的憤恨,是啊,她這般絕世的容貌為何殿下卻不肯多看她一眼,卻偏偏看中什麼都不如她的沈牡丹,這女人有什麼好的!她壓下心中的妒意和深深的挫折感,笑道:“多謝牡丹姐姐的誇獎,說起來倒是牡丹姐姐的福分才讓人羨慕呢,竟入了殿下這般男兒的眼,讓妹妹好生的羨慕。”賤人,賤人,我倒要看看殿下還能愛你多久,等你失了身,我倒要看看殿下如何還肯娶你。

    “妹妹說笑了。”沈牡丹笑了笑,又問道:“俞妹妹今日是過來?”

    俞蓉珠忙道:“明日在許家有一場宴會,說是宴會也就是我跟青兒表妹邀請幾個玩得好的姑娘家出來聚聚。牡丹姐姐可要去瞧瞧,去的都是平陵的閨秀們,牡丹姐姐也正好趁著這時候多認識幾個朋友,且多出去走動走動病痛也好的快一些。”

    沈牡丹為難的道:“我有些不舒服,明天的宴會我就不去了吧。”

    俞蓉珠急了,上前挽住沈牡丹的手臂,嬌聲道:“好姐姐,你去就瞧瞧吧,你老是這般待在房裡沒病都會悶出病來了。”

    沈牡丹被她纏的有些受不住了,笑道:“好了,好了。莫要鬧我了,我去就是了。”

    俞蓉珠這才歡喜的把請帖留下了,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俞蓉珠就說有事先離開了。等她一走,秦念春就進來了,“姑娘,你既然懷疑前兩天的事情是她做的,為何還要去許家?就不怕她又想害你?”

    沈牡丹笑道:“不是懷疑,而是肯定就是她。再說有什麼好躲避的,躲了這次下次又不定會出什麼主意,我只要謹慎一些就成了,且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毀去我的清白,這法子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麼幾種,注意點就不會著了她的道的。而且不是還有你在身邊嗎?明天你跟我去許府,隨時注意著我不就成了?”

    秦念春皺眉道:“姑娘,何必要冒這個險,要不等殿下回來後交給殿下處理好了。”

    沈牡丹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她怎麼可能什麼都依靠著殿下,日後要面對的風雨將會更加的大,更加的困難,若是一味的躲在殿下的身後,她有何顏面配站在殿下的身邊?

    秦念春還想在勸說什麼,就又聽見牡丹道:“好了,來陪我練習那幾個招數吧。”

    聞言,秦念春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饒有興趣的跟著沈牡丹練習起那幾個招數,她對這幾個招數非常感興趣,說起來真是奇怪,明明很簡單的幾個招數,對於制敵卻很輕鬆,哪怕是一個弱女子也能依靠自己綿薄的力量將一個七尺大漢制服。

    兩人練了一個時辰,沈牡丹出了一身的汗,讓送了熱水進屋洗了澡。

    第二天剛吃了早飯,沈牡丹就帶著念春出門了,思菊有些抱怨,也想跟著一起去,只這次去不定會出什麼事情,她沒敢帶著思菊。

    兩人坐著馬車一路來到許府,小廝帶著她們來到了後花園。這時候花開的正豔,旁邊還有個池塘,裡面種植了不少荷葉和荷花。一群姑娘們正坐在涼亭裡說說笑笑的,賞著美景。

    等看見沈牡丹過來,俞蓉珠立刻起身把她迎了過去,又看到跟在牡丹身後的念春,不動聲色的道:“念春姑娘,丫鬟們都在那邊待著在,不用你們伺候著,你也過去喝點茶水吃點糕點吧,牡丹有我照顧著就成。”

    沈牡丹跟秦念春對視一眼,秦念春看出牡丹眼中的意思了,她點了點頭,朝著另外一邊走了過去。

    俞蓉珠把沈牡丹帶到涼亭裡,把她介紹給了這些閨秀們,一群姑娘家坐著涼亭裡吃著糕點喝著果酒,許是因為沈牡丹是俞蓉珠邀請的,這些姑娘也算是很給牡丹的面子,都挺照顧她的,跟她扯著閒話。

    俞蓉珠倒了兩杯果酒出來,一杯遞給了沈牡丹,笑道:“牡丹姐姐,這是我讓府中的人釀制的葡萄果酒,味道酸酸甜甜的,很是不錯,你嘗嘗看。”

    沈牡丹接過杯子,道了聲謝謝,用寬大的衣袖遮擋住面,把一小杯葡萄果酒一飲而盡,面頰上就帶了淡淡的紅暈。她放下杯子,看向俞蓉珠,“妹妹,這果酒味道是挺不錯的,不過裡面還是有些酒的味道,我不能多飲,不然會醉的,到時候出了醜可就不好了。”

    俞蓉珠笑道:“無事,嘗嘗鮮就好。”眼中的謀算和得逞一閃而過。

    沈牡丹很準備的捕捉到了俞蓉珠眼中的算計和得逞的笑意,不多時她忽然晃了晃身子,臉色越發的紅暈了,手肘撐在石桌上,話語不清的道:“唔,頭怎麼有些昏昏沉沉的……”

    俞蓉珠站起身來,扶起了沈牡丹,笑著沖姑娘們說道:“瞧瞧牡丹姐姐,這才一杯果酒就醉了,早知就不給她喝這個了。姐姐妹妹們稍等一下,我把牡丹姐姐送我房裡去休息一會再過來陪你們。”

    幾個姑娘家揮手,“快去吧,牡丹姑娘的酒量可真淺,這才一杯果酒就不成了。”

    俞蓉珠笑道:“可不是,真是不懂享受。”說著已經扶著沈牡丹站起身來朝著後院走去。

    沈牡丹感覺自己被人扶著一路朝前走去,她聽見俞蓉珠在她耳旁的喃喃細語聲,“為何殿下非要喜歡你,為什麼殿下看中的會是你?明明我才是最愛殿下的人,我也不想再做這種事情的,我也想永遠只有美好的一面,可你們為什麼非要逼我做這種事情。沈牡丹,這是你們逼我的。不過你放心,我表哥是正人君子,他要是碰了你就會抬你進門的。沈牡丹,你說我對你多好,臨到頭來還把表哥這種的男人給你了,你是不是要感謝我?”她又怎麼會是真的好心,她知道自己姨母是個什麼樣的人,姨母把表哥當成眼珠子一樣對待,要是知道牡丹敢爬表哥的床,等到把沈牡丹抬進門,她敢保證,她的姨母一定會讓牡丹生不如死的。

    其實她也想找個噁心的男人羞辱了沈牡丹。上次的事情若是成功了就好了,只可惜沒有成功,她這才想了這次的辦法。之所以找到表哥是因為害怕到時沈牡丹醒來,向殿下告狀說是她所為。找了表哥的話,她完全可以說是沈牡丹自己愛慕表哥要爬表哥的床,畢竟表哥一表人才,若是隨便找個男人,她怕殿下最後會懷疑到她頭上,可真是白白便宜了沈牡丹。

    “真是便宜你了。”俞蓉珠看著面色發紅的沈牡丹露出個與美貌不符的殘忍笑意。

    她很快就把沈牡丹送到了許昊的房間裡,房間裡已經燃了合歡香,正常人在裡面待上一會就會中了這合歡香,先是昏迷,之後就會全身發熱,情欲難耐。她估摸著表哥快要醒了,要趕緊把這女人丟進房裡才成。

    推開房門把沈牡丹丟了進去,俞蓉珠也跟著走了進去,關上房門,屏住了呼吸,扶起地上的沈牡丹往床上走去。卻不想手下的人忽然一動,跟著俞蓉珠還沒反應過來就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反剪在身後。她一怔,回頭一眼就瞧見沈牡丹笑盈盈的臉蛋。

    俞蓉珠嚇的臉色發白,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沈牡丹笑了笑,用力壓了壓她的肩膀,看她疼的皺起了眉頭這才道:“俞妹妹,沒想到吧?那果酒我可沒喝呢,像妹妹這般蛇蠍心腸的人遞過來的東西我又如何敢喝?”她今天特意在裡面多穿了一身的衣裳,外面的衣裳也是寬大的袖子,喝酒的時候早就把那小杯果酒從寬大的袖子裡倒進裡頭的衣裳裡了。

    俞蓉珠白著臉,“怎麼……可能!你……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會懷疑我?”

    沈牡丹看著她,面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我當然知道了,幾天那些人也是你找去的吧?想知道為什麼我會懷疑你嗎?你看著殿下的目光太過直白,又清楚我與殿下之間的關係,我在平陵沒什麼仇人,仔細想一想就能猜到了。俞蓉珠,真想不到你是如此的蛇蠍心腸,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不就是殿下喜歡的人我,你何必如此?”

    “你憑什麼得到殿下的喜愛?”俞蓉珠也有些激動,想要直起身子,立刻被沈牡丹壓了壓肩膀,疼的她白了臉,“你有何能耐得到殿下的歡喜?沒有傾國之貌,沒有驚世的才華,你憑什麼配站在殿下的身邊。”

    沈牡丹冷笑,“我的確沒有傾國之貌驚世才華,可那又如何?殿下偏偏就是喜歡我,感情不是用容貌和才華來衡量的,就算你,長的這般好又怎麼樣,偏偏一副蛇蠍心腸,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真心實意愛你的。”

    俞蓉珠被人戳到了痛處,惱羞成怒的使勁掙扎了起來,卻不知這沈牡丹是如何弄的,稍微壓了壓她的肩膀她就疼痛難耐,手上身上就使不出力氣了。“快放開我,沈牡丹!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們趕緊出去,那燃著的香是合歡香,有迷藥和催情的作用,再不出去我們就等著出醜吧!”俞蓉珠知曉這合歡香的威力,待會她們兩個都會昏迷過去,況且裡面還還有催情的成分,等到藥效發作,一男二女待在一個房間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沈牡丹看了一眼床上快要醒來的男人,沖俞蓉珠一笑,“俞蓉珠,現在我就讓你嘗嘗什麼是自食惡果!”說罷,手刀揚起,在俞蓉珠驚恐的眼神中重重砍在了她的後頸處。事到如今了,她怎麼還可能放過她。

    把人弄昏過去,沈牡丹拖著她來到床頭,剝開她的衣裙露出裡面白色肚兜,正打算把她丟到床上的時候忽然就有些天旋地轉了起來。沈牡丹暗道一聲糟了,還以為自己能在堅持一會,沒想要這藥效發的這麼快,她搖了搖頭,想要清醒一下,猛的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沈牡丹強忍著睡意看了過去,發現進來的是秦念春,這才松了口氣。

    秦念春看著倒在地上的牡丹跟衣裳被剝的差不多的俞蓉珠,也是嚇了一跳,急忙奔了過來扶起了地上的沈牡丹,“姑娘,你沒事吧?”

    沈牡丹咬了咬舌尖,“你趕緊屏住氣息,把……把這女人扔到床上去,然後趕緊帶我離開,速度快一些,這房間燃的香不是普通的香,有迷藥和催情的作用……快……快些”說罷,腦子一昏,眼前陷入了一陣黑暗當中。

    秦念春急忙把俞蓉珠扔在了床上,不再多看他們一眼,這才趕緊扶起沈牡丹出去了。

    等沈牡丹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燥熱難耐,她知道怕是那催情的藥效發作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發現房間的擺設有些陌生,仔細瞧了兩眼好似是殿下的房間。她渾身燥熱的難受,用力拍了拍床頭的柱子,秦念春立刻進了房,看了她的模樣有些擔心,忙問道:“姑娘,這可該怎麼辦?”姑娘這模樣也不敢請大夫,也不敢送回沈府讓老爺和阿煥知道,這才送來了王府。

    沈牡丹身上越發難受了,面色緋紅,身上也都泛起了粉色,她咬了咬舌頭,強忍著下身那股子酸酥的感覺,咬牙道:“去……去幫我送桶冷水過來。”

    秦念春很快就送了冷水進來,把浴桶裡注滿冷水,準備扶起沈牡丹過去,卻發現她身上燙的嚇人,忍不住驚呼,“姑娘,你身上好燙。”若是殿下在該有多好,姑娘也不用如此忍耐了,反正姑娘遲早都要是殿下的人了。

    沈牡丹咬牙道:“無事,快些扶我過去。”

    秦念春扶著她來到浴桶邊上,剛幫她把身上的外衣脫下,沈牡丹已經紅著臉低喊道:“念春,你出去,我自己來就成了。”念春方才不小心觸在她身上的手都讓她差點忍耐不住了。

    秦念春也知曉這藥物的厲害,不敢在碰她,退了出去。

    沈牡丹好不容易把衣裳全部脫掉,爬進了浴桶裡坐了下來,整個人浸在冷水中的時候終於把身下那股子難耐的燥意壓下去了一些,她把整個頭都埋進水中,腦子昏昏沉沉。

    這樣不知泡了多久,迷迷糊糊似乎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她也無暇去顧及,直到整個人突然被抱了起來,對上一雙冷漠的眼,這雙眸雖清冷卻帶著一絲的焦急。沈牡丹忍不住喃喃的道:“殿下……”

    被他略微有些冰冷的雙手抱著,沈牡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雙手竟忍不住攀上了他的頸,雙腿更是緊緊的夾住了他的腰身,火熱的身子也貼了上去。她這才發現身體的燥熱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難受,更加的有些受不住了。夾住殿下的雙腿更是忍不住扭動了一下,那花蕊突然被衣物摩擦到,異常的快感立刻傳遍她的全身,惹的她身子猛地戰慄了起來,嬌喘連連,可這一點又如何滿足的了,越發想要的更加了,模糊間主動的朝著殿下開始索吻,嘴巴啃上了殿下的嘴,

    衛琅宴一回來就從秦念春口中知道了這件事情,當真是又氣又急,進了房就想好好教訓她一頓。剛把她從冷水中抱出,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她眼中的情欲和泛著淡淡粉色的身軀給震撼住了,直到她摟住自己,雙腿夾住他的腰身,又軟乎乎的叫了他一聲殿下,他哪裡還受的住,下身的欲望立刻蘇醒。

    摸著她滾燙的身子,立刻抱著她走向了床榻。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28 PM

第069章

    沈牡丹雖然意識有些模糊卻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誰,她貪念他身上的味道,溫度,忍不住想要的更多。等到被他放在床榻上,他的偉岸身軀重重的壓了下來,沈牡丹嬌吟一聲,天知道她多想抱住眼前的男人求得他的歡愛,可是,這是兩人的第一次,卻要在這種情況下發生,她不願意,她不想,她希望兩人的第一次不是這樣的。

    沈牡丹使勁一咬舌尖,忍下心中那股子燥熱,酥麻和越發蓬勃的欲望。佈滿情欲的雙眼看向壓在她身上的偉岸男子,面目有些模糊,她甩了甩頭道:“殿……殿下,我……我能忍得住的,我……不願這種情況下……”她再也說不下去,意識漸漸模糊,渾身的燥熱讓她忍不住扭動了下身子。

    模糊間,她似乎聽見殿下在她耳邊的細語聲,“莫要再忍耐了,你忍不過去的,秦念春說你已經在冷水裡待了一個時辰了。牡丹,全部交給我,一切都有我。”

    “殿下……我能忍過去的。”只有意志力堅持,就能忍過去的,她不想這時候……可是真的好難受,眼前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她真的很想抱住他,糾纏住他,與他歡愛一場,可是她必須忍住。

    倏然間,身上的偉岸男子動作突然頓住,似乎在她身上摸了一把,不知把什麼東西拿了去,又突然離開了她的身子。模糊間,沈牡丹只以為是他是尊重了自己的意思,心中雖然鬆懈了下來,可是身子卻越發難受了,又忍不住嬌喘了幾聲,伸手扯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衛琅宴暗罵了一句,忍下身上的激蕩澎湃和咆嘯的欲望,強忍著讓自己離開了她的身子,大步走到門外,臉色鐵青的把陳弘文叫了過來。

    陳弘文一過來就瞧見自家殿下那欲求不滿的暴躁模樣,心下忍不住有些好笑,又暗暗覺得奇怪,殿下這時候還不進去跑出來做什麼?正疑惑著,他就聽見殿下強忍著欲望的聲音,“弘文,麻煩請陳夫人幫個忙,幫本王去沈府提親,把本王與牡丹的庚帖換了,親事定下來。”

    陳弘文當真是沒想到殿下就在這種時候還要先顧及著沈姑娘,怕她委屈了,他愣了下,立刻笑道:“好的,殿下,屬下立刻就讓我娘去把這事辦了。”

    衛琅宴把方才從牡丹身上摸下來的那塊刻有宴字的玉佩給了他,道:“時間有些緊迫,聘禮就不必準備了,把這個作為聘禮就成了。”

    陳弘文接過玉佩,退了下去。

    衛琅宴這才又轉身回到房內,發現綢衾上的女子因為忍受不住身上的燥熱已經把身上的衣物扯開了,露出裡頭翠色的肚兜來,襯得泛著粉色的玉體越發的勾人心魂,連下身的衣裙和褻褲也差不多褪在了小腿處,這錦繡春光如何讓一個男人忍受得住,他大步走了過去,脫下身上所有的束縛,露出精壯結實有力的身軀。又把她的身上剝了個精光,再也沒有任何遲疑,整個身子覆蓋了下去,怕她再次抗拒,忍不住在她耳邊細語道:“牡丹,莫要擔心了,我已經遣了陳夫人去沈府上門提親了,如今我們是未婚夫妻的關係了,莫要在怕了,一切都交給我,可好?”

    沈牡丹模模糊糊間聽見他這麼說,心下越發的難受,都這時候了他卻強忍著自己吩咐人去沈家提親,不過就是怕自己受了委屈,她如何能不感動,也不再反抗,抬起玉藕般的手臂環住了他的頸,滾燙的唇也貼了上去。

    ……

    第二天牡丹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似還有些懵懂,沒反應過來到底身在何處。入眼的是天青色紗帳,層層疊疊,身體也好似被人禁錮著。她微微扭頭,一眼就看見男人堅硬強壯的胸膛,這才有些回了神,記起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下身的漲疼酸澀告訴她昨日那一場春夢是真是的,她竟然與殿下纏綿了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時間,只恍惚記得自己最後再也承受不住,嚶嚀著跟殿下求饒最後昏過去的事情。

    身邊的男人也已經張開了眼睛,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堅硬的胸膛抵住她柔軟的乳,讓沈牡丹莫名的覺得有些壓迫,等發覺他胯下的猙獰巨物又蘇醒了過來,嚇的她臉色都有些白了,跟殿下求饒,“殿下……不要了,我……我好疼。” 下身真是痛疼的很,如何還能在承受的住他的索要。

    衛琅宴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兒,啞著聲音道:“放心,現在不碰你了。”說著已經翻身下床。

    饒是兩人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了,看他大剌剌的裸著身子站在她面前,牡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微微側頭不敢去看他偉岸的身子和胯下的巨物。正羞著,他卻突然一把抱起了她朝著旁邊的側門走了過去,牡丹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臂,紅著臉道:“殿下,這是去哪裡?”兩人都還是光著身子在啊。

    衛琅宴低頭親了親她,不說話,走到旁邊側門的時候一腳踹開了門,牡丹朝著裡面望了過去,這才發現與這個房間相鄰的是個很大的淨房,整個淨房的地面鋪砌大塊的青磚,浴池卻是用大理石鋪成的,裡面熱氣氤氳。

    衛琅宴抱著她走到浴池邊上,下了浴池裡頭,輕輕的把她放進了熱水中、一隻手還是摟著她的腰身,讓她坐在自己的懷中。另外一隻手從旁邊扯了條棉巾過來替她擦拭著身子。

    細細的幫她把身子洗了一道,等洗到下身的時候,手掌輕輕的揉著花蕊,更是仔細的連著花蕊裡頭都清洗了一下。被他這樣弄著,沈牡丹又忍不住軟了身子,整個人癱在他的身上。他的堅硬也正抵著她的臀,牡丹忍不住低低的嬌喘了幾聲,正想說些什麼,他已經一手摟著她的腰身把她往上提了提,擺正了下身的巨物,撥開她的花蕊,他的猙獰活物便刺穿了進去。

    伴隨著進入體內的還有氤氳的熱水,牡丹何時嘗過這樣的感覺,整個身子都軟了,只能嬌喘著任由他弄著了。

    他在她的身後用力的撞著她,雙手也沒閑著,摸到了前面的乳兒,揉捏了起來,最後更是肆意的撚著她硬挺的尖兒,惹的她嬌喘的越發厲害了。這一折騰又是一個多時辰,等到他把她清洗乾淨,換上乾淨的衣裳,抱回房間的時候已經快要接近中午了。

    牡丹早就餓的昏頭轉向了,身上疲軟的不行,連手指頭都懶得在動一下了。

    衛琅宴叫人送了膳食過來,更是抱著她一口口的喂著她吃,牡丹反抗了兩下,他卻執意如此,最後只得任由著他了。

    吃了一碗肉粥跟幾塊點心,又吃了不少菜,沈牡丹就差不多飽了,身上也有了力氣,就想起自個昨夜可是一夜沒回去,心中有些忐忑,跟殿下告辭,打算回去了。

    衛琅宴卻是不放人,又把她抱回了床榻上,說道:“你現在走的動?”

    “殿下……”沈牡丹被他的話羞紅了臉,“殿下,昨個夜裡我已經沒回去了,我怕爹爹跟阿煥擔心。”

    衛琅宴說道:“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去跟沈三老爺兒說了聲,說梓安生病了吵著要你,讓你在王府小住幾日。”

    沈牡丹不說話了,看著他帶著笑意的一雙黑眸,心底快速的跳動了幾下。雖然有些模糊,但她依然記得他昨天跟自己說的,已經讓人去沈府上門提親了,想必現在連庚帖都交換了吧,如今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

    她心頭有些甜蜜,也有些苦澀,看著他含笑的雙眸,她心中想著,只要你對我好,我會努力的跟上你的腳步,站在你的身側,再大的風雨她也能抗過去的。

    昨天那事的時候她根本沒有瞞著衛琅宴,她既然認定了他,就覺得在他的面前展露出自己的真性情沒什麼的,她就是這樣的人,不似別的大家閨秀,她敢捅人,敢把一個女人丟到男人的床上,她睚疵必報。她就是這樣的人,他如今心中是作何感想?她躺在床榻上想了想,悶聲悶氣的道:“殿下,前幾日我捅人了。”

    衛琅宴知曉她是什麼意思,笑道:“他們該捅,殺了他們都不為過。”

    沈牡丹又悶聲悶氣的道:“我還把一個姑娘家丟到男人床上了。”

    衛琅宴低頭親了親她,“是她活該,想要害你。”

    沈牡丹看著他,“殿下不覺得我可怕嗎?”

    衛琅宴突然大笑了起來,有些硬朗清冷的容顏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笑柔和了不少,他猛的把她抱入懷中,“當然不覺得你可怕,我喜歡你這樣,對於想要傷害你的人不必手下留情,若是解決不了就來告訴我,我來幫你解決,可知道?總記得一條就是了,不能吃虧,一切有我。”

    他果然一樣喜歡這樣的自己,牡丹心中歡喜,忍不住回應他,伸手抱住了他,點了點頭,“我都記著殿下的話了,一切都有殿下。”

    衛琅宴看著她的笑顏,心中想著,我怎麼會覺得你可怕,你明明是這麼的可愛,和其他任何的女人都不相同,能找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了。

    兩人正纏綿著,外面響起陳弘文的聲音,“殿下,俞氏蓉珠求見。”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33 PM

第070章

    俞蓉珠醒過來的時候,身上一片紅腫,下身更是疼痛難忍,她看著自己被人蹂躪的身子,又看向旁邊一臉歉意和一臉深情的表哥,再也忍受不住,捂著臉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她想不通那女人怎麼會這麼狠,這豈不是毀了自己的一生,她還如何能嫁給殿下?都已經是這幅樣子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既然不讓她得到殿下,老天為何要她重來一次?

    耳邊響起表哥安慰她的聲音,“珠兒,莫要哭了,我會迎娶你進門的,好不好?你放心,日後我會只愛你一個,疼你一個的,娘親若是知道你肯嫁給我肯定也會很高興的。”

    俞蓉珠此刻恨不得把這深情款款的男人一腳踹到床底下,她也這麼做了,許昊被一腳踹在了床底,他不可置信的仰頭看了眼一直溫柔賢慧的表妹,“你……珠兒,你這是作甚?”

    俞蓉珠恨恨的道:“我不會嫁給你的,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你的,你給我滾,給我滾出去!”說罷,抱著身下的衣裳,跌跌撞撞的下了床,繞過屏風後把衣物都穿了起來。

    俞蓉珠這一夜都沒有休息,她不知該怎麼辦,思量了一夜,覺得自己或許可以一搏,她知道今後的大勢走向,可以以此要殿下娶她。她最清楚殿下了,在殿下心中,江山比女人更加的重要,這輩子,她不求其他的了,只求待在殿下身邊就好。

    早上的時候,俞蓉珠沐浴淨身,梳妝打扮,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好一些,等到晌午的時候這才坐上馬車去了王府,要求見殿下。

    等到見到陳弘文,她沖他嫣然一笑,“陳大人,好久不見了。”

    陳弘文挑眉,顯然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俞蓉珠也不多說什麼,徑直讓陳弘文帶著她去了殿下房間,可當她看到那邊正在院子裡紮馬步的小世子衛梓安的時候,眼睛不由的瞪圓了,喃喃細語道:“怎麼可能?小世子他怎麼好好的?這個時候小世子不是已經成傻子了嗎?”

    陳弘文不悅的皺眉,“俞氏蓉珠,請慎言!”

    俞蓉珠看向他,笑容如嫣,帶著一股子讓人說不出的古怪之意,她輕聲道:“陳大人,您肯定以為我在胡說八道吧?您知不知道其實小世子的命數早已定好,他早在一年前就應該在臨淮的時候被水淹了,之後雖然救起,但因耽擱了時間,所以腦子有些不好使。可如今小世子的命數已經和以往不同了……”她說道最後只剩下喃喃聲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弘文的面色有些古怪,小世子一年前的確在臨淮落水,後來被沈家四姑娘救起,後來也是因為這個殿下才和沈四姑娘認識了。他又聽見這俞氏蓉珠問道:“陳大人,您可知是誰把小世子救了上來?”

    陳弘文沒有隱瞞,報了沈牡丹的名字出來。

    俞蓉珠怔住,過了好半響才苦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

    衛琅宴跟沈牡丹都聽到了俞氏蓉珠求見了,沈牡丹臉色微沉,都這時候了這女人還過來做什麼。衛琅宴臉色冰冷,他轉頭親了親牡丹的額頭,柔聲道:“你在這裡休息,我出去見她。”他正好也要找這女人算帳!

    沈牡丹點了點頭,看著男人大步走了出去。前面的說話聲音她能夠聽得很清楚,他聽見那女人柔聲說道:“俞氏蓉珠見過殿下。”

    衛琅宴目光冰冷的看著眼前容貌驚人的女子,心中止不住的厭惡,擁有如此好的容貌偏偏長了一副蛇蠍心腸,他冷聲道:“俞氏蓉珠,你陷害本王的妃子,如今還膽敢過來?”

    他眼中的厭惡簡直是不加掩飾,俞蓉珠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眼前的男人她愛了兩世了啊,他怎麼就能拿如此的眼光看她?她淒慘一笑,目光直視著這目光冰冷的男人,“殿下,我承認自己做錯了,可殿下總該給我一次機會的。殿下,我愛慕您,我只求留在殿下身邊,不求其他。殿下,請您給蓉珠一次機會。”

    饒是衛琅宴這樣的人都忍不住被這女人給氣笑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把本王當成什麼了?憑什麼要求本王把你留在身邊?”

    俞蓉珠反而不怕了,她雖然失了身子,可她不覺得自己輸掉了,她知道今後將要發生的事情,就憑著這個她也能夠在回到殿下身邊。她沖衛琅宴微微福了福身子,笑道:“殿下,接下來我說的話或許殿下不會相信,但我說的都是真的,不到十日的時間皇上就會駕崩,太子繼位……”

    衛琅宴的臉色越發冰冷了,“俞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房內的沈牡丹臉色有些發白,似乎猜到了什麼,她微微歎了口氣。

    俞蓉珠笑道:“殿下,你肯定不會相信,其實我才是殿下的妃子,幾個月前殿下就該迎娶我為妃子了,只是不知道為何和上一世有些不一樣了……”她又聽見了外面小世子的笑聲,頓了頓,道:“殿下,其實在上一世小世子早在一年前就該出事了,他在臨淮落水後因為救上來的太遲了,所以之後腦子有些不好,這也是殿下一輩子的心病……”

    她看著殿下越來越冰冷和難看的臉色,笑的越發嫵媚了,“殿下,您莫要不信,殿下您的後背可是有一道數寸長的刀疤延至後腰處?是當年在冀州與蠻夷的戰場上留下的。還有殿下您的後胛骨處有一胎記,可是?殿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一遍,可是卻又有些不同,就好比殿下沒有娶我,好比小世子的安好無恙。殿下我愛慕您,我知道今後所要發生的事情,太子繼位後只貪圖享樂,民不聊生,您順應民意登基為帝,在原先的命數裡,我才是您的皇后,殿下,這一次我不求其他的,我只求能待在殿下身邊就好,我會用我所知的一切幫助殿下登基為王。”

    這個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連門外的陳弘文都有些呆住了。

    衛琅宴皺眉看著眼前的女子,好半響後才道:“俞氏,你莫要信口雌黃。”

    俞蓉珠笑道:“殿下,其實您已經信了我的話吧?您早就知曉皇帝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也知曉太子的性子如何,更是知曉今後天下的走勢如何,您自己也能猜出今後的江山將會易主,其餘的五王當中也只有您能堪此大任了,殿下,其實您早就清楚了吧。”

    衛琅宴沉沉的看了她半響,最後突然揚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俞氏,既然你都猜出了本王的心,那麼也該知曉就是沒有你今後也本王能成就一番宏圖,本王的權勢不是一個女人換來的,也不需要依靠一個女人。還有你說上一世你是本王的妃子?莫要說那虛無縹緲的東西了,你這種蛇蠍婦人多讓本王看一眼,本王都覺得髒了眼。莫要再說什麼上一世,對本王來說沒有所謂的上一世,只有此生此世,此生此世也只有牡丹一個人,今生也只會有她一人,不管日後如何,不管日後有多困難,本王只有身側有她足矣。”說道後面,他的清冷聲音已經消散,只有濃濃的柔情和承諾。

    沈牡丹原本在房裡聽到俞蓉珠的那番話臉色就白了,她沒想到俞蓉珠也是重生的,甚至還是殿下上一世的皇后。上一世她因為沈家的關係對外界的事情關注的並不多,先如今想起來當初的確有聽說過皇后是姓俞的。沈牡丹苦笑,心裡卻覺得這俞蓉珠有些可憐,她並不知道上一世殿下和她的關係如何,想來不會太好,不然也不會讓她有如此執念了,只是為何重來一次她要如此選擇,選擇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選擇傷害別人來成全自己自私的愛念。

    剛開始知道俞蓉珠也是重生的她的心思的確有些複雜,也有些擔心殿下的選擇,可現在聽到殿下的承諾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沒有在選錯人。

    俞蓉珠不可置信的看著衛琅宴,俊朗的面容在她的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無數次都是那樣的冷漠,無數次她都是被生生疼醒的,因為他的冷漠。他為何就不肯對自己溫柔一點,為什麼他的溫柔全都給了那個女人,她不甘心啊。踉蹌的往前走了兩步,想要在觸碰一下這個男人。

    男人確實皺著眉躲開了。

    陳弘文也推門而入,皺眉看著這面色慘白的女子,“殿下,該怎麼處置這妖孽?”

    她渾身再也沒有一絲的力氣,匍匐在地,弓著身子顫抖著,“怎麼會變成這樣,殿下身邊的人明明就應該是我,沈牡丹才是多出來的人,她才是真正的妖孽啊,上一世根本就沒有她的,沒有她來救下小世子,沒有她站在殿下的身邊,她才是……她才是啊。”

    陳弘文瞧見她如此,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他附在殿下耳旁輕聲道:“殿下,我娘平日裡經常去城外的寺廟上香,寺廟的空然大師很厲害,要不就把大師請過來看看吧。”

    這俞氏他們還不能怎麼樣她,畢竟她說的不錯,今後的大勢殿下早已猜出,殿下還需要俞家人,決不能讓俞氏壞了今後的事,若是大師能解決她最好,解決不了,他不介意替殿下出手解決了她。

    衛琅宴盯著地上的女子看了半響,終於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吧。”

    陳弘文點頭,走到俞蓉珠身邊一個手刀砍了下去,俞蓉珠軟綿綿的撲倒在地上,陳弘文一把撈起她,“殿下,屬下先將她帶出去讓人看管著。”

    衛琅宴揮了揮手,轉身回了房裡,瞧見床頭上牡丹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也脫了靴子上了床,把她摟緊了懷中,“莫要擔心,不會有事了。”

    沈牡丹遲疑了下,抬頭問道:“殿下,您打算怎麼處置她?”

    衛琅宴沒說話,過了會才悶聲道:“弘文說請了空然大師過來。俞家如今還有用,暫時不能動她,只看空然大師能不能除了她的魔障,如若是不行的話……“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兩人都很清楚,如果大師能夠解決的話,俞氏繼續活下去也是無妨的,可若是不行的話,她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今天那些話是萬萬不能傳到外面去的。

    這種事情大師能解決嗎?沈牡丹臉色有些發白,想著如果殿下要是知道自己也記得上輩子的事情,殿下對怎麼對待自己?她簡直不敢在往下想了,推開了殿下的環著自己的手臂,無力的道:“殿下,我有些困了,想在休息一會。”

    衛琅宴只以為是昨天把她折騰的太累了,替她掖好被角,讓她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幾個時辰後,陳弘文就把空然大師接了過來,空然大師已經八十高齡了,一頭白髮白鬍子,穿著一身袈裟,面容很是慈祥。他也不多問什麼,陳弘文在來的路上已經把大概跟空然大師說了一遍。

    衛琅宴跟陳弘文直接帶著空然大師來到了俞蓉珠的房間,俞蓉珠已經醒了過來,瞧見進來的空然大師,臉色都白了,喊道:“滾開,滾開。”

    空然大師歎了口氣,道了句佛號,“施主,何必如此執於前世今生,這世間又哪來什麼前世今生,有的不過都是施主的癡念,施主莫要再揪著那些不放了……”

    俞蓉珠如何聽得進這些,她捂著腦袋尖叫道:“滾開,滾開,我不需要你這個老和尚來說教我。”她永遠也還記得當初被賜了毒酒臨死前的那一幕,空蕩蕩的殿堂只剩下她一人,她爬進房間的小佛堂裡,跪在裡面祈求老天在給她一次機會,她永遠記得當初說的那話,她說:“倘若世間真有神佛,求得神佛在給我一次機會,我定會好好來過,不再像今生這般,定會改過自新。”

    可如今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終究還是為了自己那畸形的愛念再一次把自己給葬送了,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空然大師微微的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雙手合掌,閉上眼睛念起了佛經。

    一切的輪回因果早已註定,哪有什麼所謂的前世今生,俞蓉珠昏死過去的那一刻腦海中只剩下了這一句話。

    ……

    沈牡丹心中原本也是忐忑的,本也想等著殿下口中的空然大師過來,看看到底會怎麼解決這事,可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天太過放縱的原因,沒多久她就昏睡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她急忙起身,四下環顧了一圈,瞧見鳩蘭正立在床頭,她拉住了鳩蘭,“鳩蘭,殿下了?空然大師了?”

    鳩蘭道:“姑娘,殿下送空然大師離開了。姑娘,奴婢伺候您起來吧,殿下估摸著快回來了。”

    沈牡丹點了點頭,等穿衣梳洗後,殿下也回來了,沈牡丹正擔心俞蓉珠的事情,問了幾句。殿下沉默了下,牽住了她的手,“你同我一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隨著殿下來到了關著俞蓉珠的房間,還未走進房間就聽見裡面傳來陣陣的哭泣聲,等進去之後更是整個人都愣住了。那正縮在榻上哭的淒慘的女子給人的整個感覺都變了。

    俞蓉珠抬頭看了沈牡丹和衛琅宴一眼,這幾人中她只認識殿下,她有些不明白原先不是好好在安陽的俞家嗎,怎麼一覺醒來就到了平陵的王府裡頭了?不由的淚眼朦膿的看向了殿下,“俞氏蓉珠見過殿下,請……請問殿下,俞氏為何會在這裡?”

    沈牡丹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了,人的眼神是做不得假的,她的眼神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她竟然真的把那些事情都忘記掉了。眼前的女子哭的梨花帶雨的,顯的整個人楚楚可憐極了,也越發的惹人憐愛了。

    衛琅宴看想旁邊的陳弘文,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陳弘文輕咳了兩聲,解釋道:“俞姑娘,之前殿下在集市上瞧見你惶然無措的,所以就把你帶回來了……俞姑娘,你這是怎麼了?之前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

    俞蓉珠很是苦惱的想了一會,發覺這一年多的事情完全都記不起來,不由的又哭了起來,心中更是惶然無措。

    陳弘文這才又道:“俞姑娘莫要傷心了,我已經讓人去請了許公子過來,待會許公子就能過來了。”

    正說著,外面的下人已經通報了,“殿下,許家公子求見。”

    許昊也正滿城的找著俞蓉珠,如今找著她了可是松了口氣,結果又得知她竟然不記得最近的事情,驚得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哭的傷心,緊緊抓住他衣衫的嬌弱表妹,許昊又覺得這樣似乎也挺好的。

    當下許昊就把俞蓉珠給領了回去,這件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給沈牡丹的影響太大,當天夜裡她就病了,身上燙的嚇人,衛琅宴嚇壞了,幾乎是暴躁的把全府的人都折騰了起來。等到把大夫請來,殿下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快要嚇死人了。

    等著老大夫哆哆嗦嗦的替沈牡丹把了脈又開了方子,抓了藥回來。藥熬好後,殿下扶起床頭的牡丹,一口口的喂她把藥喝了。

    沈牡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或許是真的給嚇住了,這一昏睡就是好幾日的時間,模糊間她知道殿下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她,她想回應他,只是身上實在難受的緊。

    幾天後,身上倒是不怎麼燙了,只有腦子還是昏沉沉的,看著殿下消瘦了些的樣子,她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這幾天她也想開了,反正很多事情都早已經註定了,不管今後的結果如何,她只要不愧對自己的心就好了。

    這日殿下正在房中喂她喝藥,陳弘文面色嚴肅的進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34 PM

第071章

    陳弘文進了房,面色有些嚴肅,他幾步就走到了殿下的身邊,”殿下,上京來了捷報,皇上……駕崩了,要殿下您立刻啟程回京去。”

    沈牡丹怔住,吞下口中的藥越發苦澀了,她看了眼殿下,殿下的表情也慢慢凝重了起來,他不說話,只一勺勺的喂沈牡丹喝了藥,牡丹也不多言,一勺勺的喝著。陳弘文不在說話,默默的退了出去。

    一碗苦澀的藥終於見底了,衛琅宴從旁邊的桌案上端了一疊蜜棗過來,撚起一顆塞進了牡丹的口中,“吃顆蜜棗壓壓口中的苦味。”

    沈牡丹聽話的把殿下手中的蜜棗含進了口中,伸出的小舌不小心舔到了殿下的手指。殿下的神色有些沉,一雙黑眸裡更是閃著讓牡丹心悸的光彩。不等她反應過來,殿下已經整個人俯下身子壓倒在她的身上,低頭擒住的她的唇。

    剛入口的蜜棗也被殿下的舌頭給卷走吞下,他的舌又在她的口中翻攪了起來,兩人的口中彌漫著一絲蜜棗的甜味,更多的卻是方才留下的苦味,等到她腦子又有些昏沉沉的時候,殿下這才放開了她,喘了兩口粗氣,一雙黑眸緊緊的盯著她,“皇上駕崩了,我要回京了,今後的路或許很難走,你還會陪在我身邊嗎?”

    沈牡丹忍不住有些想落淚,她強忍著眼中的酸澀,點了點頭,主動的摟住了殿下的頸,親了親他的唇,沙啞著聲音道:“會,任何時候我都會陪在殿下身邊。”

    殿下嚴肅的面容總算是有了一絲的笑意,又低頭親住了她的唇,兩人又是好一番纏綿,分開的時候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殿下啞著聲音道:”我現在就要啟程回京了,你好好在王府裡頭休息,休息夠了想回去沈府的話就讓人送你回去。秦念春留在你身邊,記得時時刻刻的讓她跟著,有她跟著你我也放心一些。我們定親的事情先莫要讓外人知曉了,今後的走勢會有些不同,我怕若是讓有心人知道你與我的關係,你們沈家會有危險,可都記著了。”

    牡丹知曉他是何意,點了點頭,皇上駕崩,又只有太子一個皇子,只能是太子繼位,太子這人的本性如何幾個親王也都是知曉了,這次去上京怕又會是好一番爭鬥,她只盼著他能平平安安。

    衛琅宴終究還是離開了,走的時候再不舍也沒法子,等到整個房間只剩下牡丹一人的時候,她全身的力氣都有些消散了,無力的靠在了身後的軟枕上。

    殿下走的時候帶上了衛梓安小世子,偌大的王府只剩下沈牡丹一人,沒有殿下的王府她實在有些住不慣了,第二天就讓王府的車夫送她跟念春回了沈家。

    剛回到沈家,沈天源不在,只有沈煥一人在家,瞧見牡丹回來,沈煥立刻從屋子裡跑了出來,“阿姐,你可算回來了。”

    “阿煥,這是怎麼了?可是家裡頭發生了什麼事情?”牡丹嚇了一跳還以為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煥拉著沈牡丹進房,把這幾天的事情講給了沈牡丹聽。幾天前,小廝突然通報說是大門口有位陳夫人來訪。老太太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依舊把人請了進來,等到陳夫人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說明了來意,老太太就有些糊塗了,想著牡丹不是跟殿下有關係嗎?怎麼又來了位官夫人上門求親?

    結果等到陳夫人把事情一說,說是替殿下上門求親的,把老太太驚的差點昏過去了,過了好半響才回了沈,抖著音問道:“夫人,你說……你說這是給誰來求親的?”

    陳夫人笑道:“老太太莫不是還以為聽錯了,我是來替宴王殿下求親的,求娶的是沈家四姑娘。”說著把那刻有宴字的玉佩拿了出去,“因為事出突然,殿下還未曾準備聘禮,只把這個交給了我,說是以這來代替求親的聘禮。”

    老太太畏顫顫的接過了陳夫人手中的玉佩,就算她再不懂得官場上的事兒也知道這樣玉佩意味著什麼,這玉佩幾乎就是殿下身份的象徵,殿下以這個來當做求親的聘禮,可見誠意有多深,她卻一直以為殿下只把四姐兒當成了玩物,當真是可笑的緊。幸好,幸好,老二媳婦當初說的那門娘家親事沒有答應,不然如何他們沈家該如何了啊。

    老太太這次是真的給嚇住了,想起以前對三房那些不好的事情心中越發的忐忑,如今大老爺跟三老爺都不在家中,牡丹這事她完全不知該怎麼辦了,急忙讓人去把兩個老爺請了回來。

    大老爺沈鴻英又驚又喜,不管如何,殿下娶了牡丹為正妻的話,那就是王妃了,沈家該有多大的榮耀啊。

    沈天源看著老太太手中那塊玉佩沉默不語,到如今他似乎也開始慢慢認同了殿下,至少殿下是個有擔當的,至於沈家日後的處境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老爺歡天喜地的接待了陳夫人,等著陳夫人走後就把想把這一喜訊昭告府中所有的人,卻被大太太呂氏攔了下來,“老爺,四姐兒如今還未回來,這終歸是四姐兒的喜事,等她回府在宣佈也不遲。還有殿下雖說是來求了親,可這也不明白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咱們就暫且先不要把這喜事宣告出去吧。”

    大老爺想了想就同意了呂氏的話。

    之後老太太把陳夫人求親的玉佩給了沈天源,讓沈天源到時候還給牡丹。

    沈天源默默接過老太太手中的玉佩。

    老太太看著自己這個話語不多的庶子,有心想要開口說一兩句歉意的話,可憋在喉嚨裡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庶子走了出去。

    之後的兩天忽然又有喜事傳來,沈家二爺沈慶冬任命為承務郎,從八品的官兒。

    沈牡丹知曉家中並沒有發生別的事情,不由的松了口氣,拍了拍沈煥的頭,“你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煥愁眉苦臉的,“阿姐,這還不叫大事嗎?殿下人雖然不錯,可咱們沈家的家世……”後面的話沈煥沒說出口,想著殿下對他們的親事也的確努力了很多,前幾日甚至把二堂哥也安排了官職。

    說起來殿下給沈家人的官位都不大,應該是想要他們在官場上鍛煉一下吧。

    等到晚上沈天源回來後,竟也沒問牡丹這幾天如何,只說殿下是個好的,讓牡丹好好珍惜。

    沈老太太得知牡丹已經回來了,讓人把三房的人叫了過去。

    過來的人還是武嬤嬤,說起來武嬤嬤還不知道殿下求娶牡丹的事情,這事兒也就府中的幾個主子們知道,下人們都沒告訴過他們。哪怕老太太讓武嬤嬤來叫人的時候態度恭敬一些,武嬤嬤也沒當回事,只以為三房還是當初那個可以任由著她欺淩的三房。

    說起來,沈三老爺如今也為官了,武嬤嬤好歹該收斂一下,對三房恭敬些了,可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養成的習慣,武嬤嬤始終還是態度不變,對沈三老爺都沒見的有多尊敬。

    看著三房的幾個主子都在,武嬤嬤揚了揚頭,道:“老太太交代讓你們三房的都過去老太太那邊用晚膳,都趕緊的,莫要讓老太太等急了。”

    外頭天兒熱,沈天源這一天都是穿著悶熱的官服,早就熱出了一身的汗,牡丹也知曉老太太那邊用不了這麼早的晚膳,說道:“還請武嬤嬤回去跟老太太說聲,這天兒太熱了,等我爹爹梳洗一下在過去。”

    武嬤嬤一聽,眼睛都瞪直了,“四姑娘說啥呢?哪有讓老太太等著的道理?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可就是三老爺不孝了!三老爺也不怕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不保了!”

    沈天源眉頭皺了下,“算了,等在老太太那邊用了晚膳回來後我在洗吧,我先進去換身衣裳,立刻就過去了。”

    武嬤嬤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沈牡丹微微皺眉,他知曉爹的性子老實,不愛與人計較,只是這老奴都爬到爹頭上來了,爹不能在這樣無動於衷了。她心中記下,待會再懲治這老奴。

    沈三老爺回房換了身常服就出來了,一家三人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裡頭。大太太呂氏已經到了,大老爺還沒來,呂氏一瞧見牡丹就笑了起來,“四姐兒可算是回來了,讓大伯母瞧瞧看,喲,這怎麼還瘦了呀。”

    “大伯母說笑了,我倒是覺得自己還長胖了一些呢。”牡丹回了呂氏的話兒,又依次叫了人,四下看了一圈,這才又回頭看向呂氏,笑眯眯的道:“伯母,大伯怎地還沒過來呢?”

    呂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牡丹坐下,笑道:“你伯父才回來,一身的汗臭味,讓他洗洗在過來,反正如今還帶回才能吃飯,不著急的。”

    沈牡丹回頭看著沈天源,“爹爹,都說讓你先洗洗在過來了,瞧瞧看,等會一身的臭汗味,反而更加影響祖母用膳的心情。”

    老太太似乎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臉色慢慢嚴肅了起來,轉頭去看一邊的武嬤嬤,冷著臉問道:“怎麼回事?”

    武嬤嬤還不當一回事,只笑道:老奴怕老太太等急了,讓三老爺立刻就過來了。”

    沈牡丹笑道:“可不是,武嬤嬤可是盡責的很,爹爹不過說要洗洗在過來,嬤嬤就把不孝的帽子給扣了下來,還問爹爹就不怕頭上的烏紗帽不保嗎。”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40 PM

第072章

    老太太臉色瞬間鐵青了,她是真沒想到老三都做官了,這武嬤嬤竟還可以耀武揚威到這個地步,早知道就不該讓這武嬤嬤去叫人了,如今三房也不知怎麼想她這老太太,只盼著莫要以為是自己是故意折騰他們的。

    武嬤嬤此刻倒真是有些跟老太太炫耀的意思,完全沒看懂老太太為啥面色不虞。“老太太,這讓您等著可不就是不孝嗎?要是讓外人知曉,三老爺的烏紗帽可就真的不保的,咱們衛國那孝道可是排第一的,要是讓……”

    這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已經怒了,拍著桌子打算了老嬤嬤的話,“你這老刁奴,誰准許你如此污蔑主子的!”

    武嬤嬤還有些懵懂不知,愣愣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

    老太太氣的胸脯子直鼓,喊道:“滾下去,你給我滾下去,咱們沈府廟小,容不下你這尊看不起主子的奴才。我看你是府中的老奴了,也不願怎麼為難你,明個就把你的賣身契還了你,你自個出府去過日子吧。”

    武嬤嬤懵了,她在沈府老太太身邊待了一輩子,當年她是寡婦,老太太看她可憐,無依無靠的就收留了她,她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原本都打算在沈府養老了,出了府可還怎麼活下去啊。她立刻就慌了,砰的一聲沖沈天源跪了下來,“三老爺,是老奴有眼無珠,是老奴的錯,求求三老爺在給老奴一次機會,求求三老爺讓老太太莫要把老奴趕出了府啊。”說起來她倒是還有點眼見力,知曉老太太氏何為生氣的。

    她年紀與老太太相當了,沈天源如何敢受她這一跪,立刻皺眉起身讓開了。說沈天源老實倒不如說他性子淡薄,對這老奴的刁難根本是無所謂的,對於這老奴的下場他也沒什麼同情的,只說道:“你求我何用,這不是我的主意。”

    武嬤嬤又去求老太太,哭的鼻涕眼淚一臉的,老太太雖然於心不忍,可卻也知道這次必須給三房一個態度,如今三房不同於以往啊,她的確不得不顧慮著啊。老太太不顧武嬤嬤的乞求,最後還是把賣身契給了她,讓她自己出府了。

    這般一鬧騰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後了,大老爺沈鴻英也早就過來了,看到這鬧騰的場面沒敢開口,後來小聲了問了呂氏這才知曉施發生了什麼事情。說起來,沈鴻英對於自己的這個庶弟並沒有什麼感覺,要說真有的話,那應該是有一絲虧欠的。早先幾十年老太太對三房的態度他都看在眼中,也知道自己這個庶弟日子不好過,可是卻沒幫襯什麼,如今還因為自己的侄女讓整個沈家都跟著榮耀了起來,他豈會不知自己兒子的那官位是因為侄女的關係。

    正因為這份愧疚,如今對於這武嬤嬤的處置他也沒任何話說。

    等武嬤嬤出去後,老太太臉色才慢慢好轉,最後讓人上了菜,一家人這才吃了晚飯。

    飯後也沒急著讓大家回房,老太太讓丫鬟送了茶水喝糕點進去,又把一屋子丫鬟遣了下去,這才問道:“四姐兒,你跟殿下的事如此到底是如何了?殿下前幾日讓陳夫人上門求親,你們的庚帖也會換了,可殿下的聘禮始終是……”那玉佩雖然珍貴,但用來做聘禮始終是說不過去的,老太太還是覺得應該按照規矩來,親王求娶妃子該用什麼聘禮就用什麼聘禮,她也會儘量給四姐兒置辦嫁妝的。雖說以往是看不上三房,可她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三房的事情,最多就是對他們置之不理。如今四姐兒要成王妃了,那是整個沈府的榮耀,她也不可能置之不管了,會儘量的給四姐兒置辦嫁妝,可殿下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沈牡丹知曉她跟殿下也只能這麼隱瞞著定下親事,至於婚事只怕這兩年都不大可能了。皇上駕崩,親王府一年內不可有任何喜事,普通的平頭百姓也是三個月不能有任何婚娶之事,還有其他的一些規矩,像是不能穿金戴銀,只能穿素色衣物,吃食方面也都要素食,總之規矩是多的很。

    而且,最重要的是,之後幾個親王跟太子之間的爭鬥,若是這時候被外人得知沈家與殿下的關係,沈家的下場可想而知。這也是殿下為了他們著想,沒有大張旗鼓的去操辦這親事的原因,殿下只想點把親事定下來,讓她放心,讓沈家人放心,卻不想被外人得知這件事情。

    想了想措辭,牡丹又讓念春在外頭守著,這才開口道:“祖母,祖父,大伯,伯母,爹,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可能會有些吃驚,但是為了沈府的以後著想,我希望你們能瞞著這件事情。”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的殿下的親事至少目前還不能宣告出去。”

    老太太急了,“這是為啥?”

    沈牡丹繼續悶聲道:“昨日在王府的時候,上京快馬加鞭送來了消息,說是……皇上駕崩了。”

    沈府的驚的目瞪口呆,皇上在安陽,這事情至少也需要好幾日才能傳到平陵來,目前也就王府的人知道而已。大老爺沈鴻英哆嗦著嘴道:“四姐兒,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大伯。”沈牡丹抬頭看向他,“昨日殿下已經立刻啟程回京了,皇上駕崩,之後天下的形勢會有些變動,以後也預料不到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太子這人性子有些軟弱,很容易受人擺佈,且沒什麼大的才能,又只顧著自己享樂,這樣的人成為帝王,今日的日子可想而知了,天下的變動也是預料之內的事情。我相信大伯應該聽懂了我的話吧?”

    何止沈鴻英聽懂了,在場年紀最小的就是沈煥,她都明白了阿姐的意思。意思是,太子無能,天下今後將會易主,有可能是幾王當中的人。

    沈家的人簡直被沈牡丹這番話給嚇住了,老太太跟老太爺臉色都有些發白了,大老爺沈鴻英反而有些興奮,“四姐兒,這話都是殿下跟你說的吧?那今後殿下他會不會成為……”

    “大伯!”沈牡丹打斷了他的話,“以後的天下會如此誰也不能得知,但形勢肯定會不相同,我們沈家要做的不過是忠於殿下。至於我的親事……”沈牡丹在心底微微歎息了一聲,“就莫要讓外人知曉了,不然對我們沈家來說不過是場災難而已。”

    這話大家可都懂,天下形勢將會有所改變,至於是誰為帝誰也說不準,但是宴王殿下的可能性最大。如此的話,牡丹今後那就是……沈家人簡直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只覺得這餡餅把他們砸的昏頭轉向。

    也就沈天源還清醒著,道:“你們現在莫要想那些有的沒的,先不說今後會如此,就算殿下真的……那他跟牡丹也只是定親,並沒有成親,就算成親了她也不過是王妃,那個位置到底會是誰也不是牡丹說了算的,總之這件事情變動很大。且日後就算牡丹真的能站在哪位置上,咱們沈家家世太單薄了,能不能經得起還說不定,這事對沈家來說指不定是福還是禍。”

    沈家人都沉默了,這才一會的時間心裡那真是七上八下的,一會騰雲駕霧,一會摔的滿身泥,大家也都知曉這話不能再外面亂說,牡丹的親事也要先瞞著了,今後不管走勢如何,至少他們沈家這一支是必須站在殿下這邊了。

    沈牡丹看了大伯一眼,心裡也知曉這輩子大伯不會再站錯隊了,只是今後沈家到底會是榮華富貴還是被打壓的漸漸衰敗下去誰也不能預知。

    ……

    殿下已經走了五天了,快馬加鞭趕路的話如今早就在安陽了,也不知殿下到底如何了,這幾日沈牡丹總是茶飯不思,總是擔心著殿下。上一世她不知道殿下到底經歷了多少才站在了那位置上,但是能肯定的是必定經歷了常人所不能承擔的,她摸了摸心口處,總覺得這裡酸酸的。

    喜歡上一個人她才知道自己會如何,他不在身邊了會茶飯不思,會擔心著他,總想著他。說去來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殿下的她也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殿下第一次對她強硬的表示喜歡她的時候,她除了擔心更多的還是心悸。

    第二日,皇上駕崩的消息就在平陵傳開了,只是安陽遠在千里之外,皇上對於大家來說更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駕崩了大家也只會驚訝一下,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不過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白布,家中也都用了素色的,女子更是穿了素色的衣物,不再穿金戴銀的。

    沈牡丹得知這一消息後就換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裙,上頭只有銀絲勾勒的幾條邊線,頭髮也只是挽成一個髮鬢,再也沒有任何首飾了。現在她的打扮已經和以往不相同了,額前的髮也都留了起來,露出好看的額頭。這一身素色的打扮反而讓她看上去更加的清雅動人。

    在家待了幾日,這幾日牡丹都未曾出門,在家畫著衣裳的樣式,皇帝距離平陵太過遙遠了,因此她的鋪子也沒受到什麼影響,生意還是一樣的,買衣裳的姑娘家也不見得減少。最主要的是她前幾日已經趁著先知道皇帝駕崩的消息畫了不少關於素色衣物的樣式,這些衣物在平陵受到很大的追捧,她反正還賺了一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41 PM

第073章

    等到又畫了兩幅新式樣子的衣裳圖樣出來後,牡丹把這圖交給了思菊,讓她去把圖送到了衣鋪裡頭。這衣鋪如今沈牡丹都是交給思菊來打理了。她的想法很簡單,讓思菊鍛煉鍛煉,今後這鋪子就交給她來打理,在替她尋戶好人家,不需要大富大貴,只求一世安康就好。

    只如今才到平陵也沒好的人選,她打算等過了這段時間讓大伯母幫著打聽打聽,看看可有合適的人。

    正出神的想著,外面的六兒來通報,“姑娘,那邊的沈家二姑娘過來了。”

    自從俞蓉珠那事情之後,沈牡丹就沒瞧見過沈慧錦了,如今聽見她上門來找,立刻讓六兒把人請了進來。

    說起沈慧錦這姑娘,原先或許是因為想著因為爹爹被罷了官兒,要結交這邊的這才接近了沈牡丹,之後相處的日子她確實喜歡上這個稍微比她大一點的牡丹姐姐,牡丹性子敦厚溫和,兩人也有話說得上,她是真把她當成姐姐了。

    沈慧錦一進來就怔了下,她看著端坐在書案旁正看書的牡丹,閒散自在,總覺得她周身的氣韻越來越好了。容貌雖然沒有沈慧寶好看,但這一身氣韻可是再漂亮都沒法比的。牡丹已經抬頭沖她招了招手,“慧錦妹妹,快過來。”

    沈慧錦走了過去,笑道:“牡丹姐,你總在家裡待著做甚,咱們出去逛逛吧。”

    牡丹也正好想去衣鋪裡頭瞧瞧,便點了點頭,笑道:“成啊,等會,我讓人去把雁蓉叫過來。”現如今沈家這一支也只有她跟雁蓉在,每次出去做什麼的時候也總會帶上她。不過自己的這個堂妹性子有些冷淡,平日裡不愛出門,這次讓人去叫了她,她竟然也過來了,一過來看見沈牡丹和沈慧錦,叫了姐姐。

    三人出了門去集市逛了一圈,因為皇帝的駕崩,大街上到處都是穿著素色衣裳的人,偶爾能看見幾個姑娘家穿著一身很是精緻的素色衣裳,那樣式真心是好看,沈慧錦瞧了半天又看了看牡丹,突然笑道:“牡丹姐,你這身衣裳是在那裡做的?瞧著可真好看。”

    沈牡丹笑道:“慧錦若是喜歡我帶你過去瞧瞧,也正好替雁蓉跟念春挑選一身。”

    這衣鋪沈家人都是知道是沈牡丹開起來的,倒是主支那邊不太知曉。帶著兩人到了城北的衣鋪裡頭,裡面的掌櫃和裁縫都是認識沈牡丹的,一瞧見她過來立刻迎了上去,“姑娘,您過來了。”

    牡丹笑了笑,“尤掌櫃,思菊了?她剛不是過來送了圖過來?”

    尤掌櫃笑道:“可不巧,思菊姑娘剛走。姑娘您可要挑幾身的衣裳。”

    沈慧錦驚訝,轉頭看向牡丹,“牡丹姐,這鋪子是你的啊?”

    “可不,就是我的。”牡丹笑了笑,“慧錦喜歡什麼衣裳儘管挑,挑好了我送給你。”

    沈慧錦眨了眨眼,笑道:“那我可不客氣了,牡丹姐到時候可莫要心疼。”

    沈牡丹笑道:“瞧你嘴貧的,快去挑吧。”又轉頭看向沈雁蓉和念春,“六妹妹,念春,你們也去挑選兩件吧。”

    姑娘家的對於好看的衣物總是拒絕不了的,沈雁蓉和秦念春也不例外,跟著沈慧錦去挑選了衣裳的樣式,又讓後頭的繡娘量了尺寸,等過兩天做出去就能上門來取了。沈慧錦量了尺寸就出來了,正想跟牡丹說些什麼,忽然瞥見外面一個熟悉的身影,也顧不上跟牡丹說話,急忙追了出去,瞧見那熟悉的身影正摟著一個豔麗的女人招搖而過。那女子穿的豔麗且暴露,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家子女,沈慧錦狠狠的跺了跺腳罵了句人渣。

    沈牡丹跟著出去看了兩眼,有些不明所以,問道:“慧錦,這是怎麼了?”

    沈慧錦有些沮喪,悶聲道:“前面那男人是我姐夫,朱家的嫡出二公子朱逸林,我大姐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他又好色,又無能,就是因為朱老爺是四品官員,我爹當年就把我大姐許給了那人渣。我大姐原先也是不願意的,架不住我爹已經答應了,後來沒法子是嫁了過去,這男人有副好皮囊,我姐才嫁過去的時候他對我姐也還算是好的,後來漸漸的本性就露了出來,經常出去吃喝嫖賭,連我大姐的嫁妝都全部給他騙去賭的輸了個一乾二淨。我姐的婆婆雖說人還不錯,只她婆婆也管不住自己的這個二子,漸漸就不管他們了。偏我姐還一心認為這男人還是愛她的,也不知我姐怎麼想的,真該叫她出來看看這男人是什麼德行。”

    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又不是自己家中的事情,沈牡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微微勸說了兩句。

    沈慧錦也歎了口氣,“算了,不說我姐了,她自己不爭氣也怪不得別人。”

    沈牡丹想的倒不是這個,慧錦這個爹如此的不著調,慧錦以後的親事也不知會如何了。

    碰到了這事兒,幾人也沒繼續逛下去的念頭了,都各自回去了。

    沒過兩天,主支那邊的沈家忽然又發了帖子過來,邀他們這邊過去坐坐。第二天一大早沈家人就都過去了。那邊的人,沈牡丹也就跟慧錦熟悉一點,她一過來就被慧錦拉回了房裡。

    剛跟著慧錦進到房裡,沈牡丹就瞧見房裡還坐著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年紀約莫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的和慧錦有幾分相似的地方,眉頭微微蹙著,似乎有什麼煩心事。

    沈慧錦拉著牡丹進了房,沖那端坐在案前的女子笑道:“大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牡丹妹妹。”又轉頭沖牡丹笑,“牡丹姐,這就是我大姐沈慧顏。”

    沈慧顏比牡丹長幾歲,牡丹也稱呼她一聲姐姐,只沈慧顏似乎沒有想要閒聊的樣子,總不停的往外張望,過了會就問道:“慧錦,你出去看看娘忙完了沒,我有些話想跟娘說。”

    沈慧錦有些不樂意的樣子,“大姐,你才回來就跟我好好說會話,總找娘做什麼?”

    正說著,錢氏走了進來,瞧見牡丹笑道:“牡丹,你來了。”又沖沈慧錦嗔道:“你這孩子,你牡丹姐姐剛過來你帶著她出去跟兄弟姐妹們說會話去,總待在房間裡作甚?”

    沈慧顏也急忙道:“是啊,妹妹,你就帶著牡丹妹妹出去轉轉,我正好有話想跟娘說。”

    沈慧錦看著沈慧顏,好奇得道:“姐,你還有啥話非要跟娘說,當著我們的面就不能說了,啥事還這般神神秘秘的。”

    沈慧顏起身把沈慧錦往外推去,神色有些躲閃,“好了,好了,你就讓我跟娘說會悄悄話吧。”

    沈慧錦無奈,只得帶著牡丹出去了。

    兩人剛出去,沈慧顏就突然哭了起來,哭的錢氏心都慌了,錢氏就慧顏跟慧錦兩個親閨女,如今看著大女兒哭成這樣子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腦子轟的一下子有些懵了,上前拍了拍慧顏的背,“慧顏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跟娘說啊,莫要哭啊。你這一哭,哭的娘心裡頭都慌了。”

    沈慧顏嗚嗚咽咽哭了好半響才抬起了頭,“娘啊,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商量,只是我說了您可莫要惱我,我……我也是沒了法子。”

    錢氏心中忐忑不安,被大女兒給嚇著了,“慧顏,你到底出了啥事,你倒是快說啊。”

    沈慧顏這才把這次回來的意圖說了一遍,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娘,您也知曉我在朱家這幾年只生下倩娘這麼一個閨女,這兩年都沒動靜了,大夫說是上次生倩娘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只怕日後都不會懷孕了。娘,沒個兒子傍身我日後可怎麼在朱家過下去啊。娘啊,我也是沒了法子的,我……我想讓慧錦進門給逸林做貴妾,我……我,讓慧錦生個孩子養在我的名下。”

    “你……你說什麼?”錢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大女兒,“慧雪,你在說什麼?你在說一遍?”

    沈慧顏心裡也難受的緊,可她的身子不能再生了,連個兒子都沒有。逸林說了,只要他們沈家妹妹當中一個給他做貴妾,之後生了男兒就養在她的名下,且是自己姐妹生的,跟自己親生子差不多。還說,若是這事能成,日後就好好待在家中陪著她們姐妹,不會再出去鬼混了。

    她們大房只有她,慧錦,慧寶三個閨女,其他房的妹妹們她是不敢想的,叔叔跟嬸嬸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慧寶容貌太妖豔了,她怕慧寶若是進了朱家大門,把逸林的心都給弄走了。所以思來想去只有慧錦合適了。

    沈慧顏又把這話哆哆嗦嗦的說了一遍,不等她說完,錢氏已經一個巴掌打了過去,哭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老爺老爺是個混蛋,如今連親生閨女都這樣對待自己的妹子,還想把自己的親妹子拉近火坑啊。”

    “嗚嗚……娘,我錯了,我錯了,您莫要哭了啊。”沈慧顏也嚇呆了,想著自己這樣都是為了什麼啊,禁不住跟著錢氏一起痛哭了起來。

    房裡哭的淒慘,外頭的沈慧錦還不知道自己被親姐給惦記上了,拉著牡丹到處轉了一圈,把牡丹給哥哥姐姐弟弟們全部介紹了一遍,最後來到大嫂劉氏的身邊,把劉氏懷中的小包子沈含之抱了過來,沖牡丹笑道:“牡丹姐,這是我侄兒,可乖了,含之,叫聲姑姑來聽聽。”

    小傢伙奶聲奶氣的叫了聲姑姑,逗的沈慧錦咯咯的直樂呵。

    小包子長的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可愛極了,沈牡丹看著這麼嫩的小孩子心都軟乎了,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前跟殿下在一起也沒喝什麼避子湯,也不知會不會……想了想又不太可能,按照後世的演算法,跟殿下的時候正好是安全期。且她的小日子再過兩天就要來了,這兩天肚子也隱隱的有些酸脹,估計是不會懷上的。雖說她喜歡孩子,但也沒打算這個時候懷上,現在還不是時候。

    兩個人正逗弄著孩子,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妹妹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沈牡丹一回頭就瞧見身後站在一個長相極為出色的男子,不是沈家人。瞧著男子的長相,牡丹心中大概就知道他是誰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55 PM

第074章

    這男人的長相白淨,一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微微上挑,給人含情脈脈的感覺,且嘴角微微上揚,更顯得風流倜儻,這麼好皮囊的男人,應該就是慧錦口中所說的男人人渣姐夫朱逸林了。

    果然,沈慧錦一聽見這男人的聲音,抱著沈含之頭都未回,臉色就冷了下來,哼了一聲,“我們做什麼關你什麼事情。”

    大老爺沈浩國眉頭一皺,喝斥沈慧錦,“二姐兒怎麼同你姐夫說話的?態度給我好一些。”又沖朱逸林笑道:“逸林啊,你妹妹不懂事,你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氣的沈慧錦眼都紅了,旁邊的沈慧寶看著自己二姐被訓,露出個得意的笑臉來,不過她也沒搭理朱逸林,雖說朱家不錯,朱逸林長的也不錯,但他都有正妻了,沈慧寶覺得自己不是給人做妾的份兒,她要當就只當正妻。且,這男人跟殿下一比較,那身份就低了很多。

    朱逸林沖沈浩國笑了笑,“岳父大人莫要惱怒慧錦了,都是我的錯。”他雖這般說著,眼睛卻盯在了沈牡丹身上。牡丹今天穿著一身淺色的衣裙,上頭繡著兩支梅,一頭柔順的黑髮挽成髮髻,頭上沒有佩戴任何頭飾,整個人卻顯得清雅脫俗,讓人不忍移開視線。給朱逸林的震撼極大,他沒想到姑娘家的穿著這樣一身素色的衣裳也能有如此的容姿,說容貌算不上頂好,那姿態卻是無人能及,讓他心頭癢癢的。

    說起來,朱逸林想要娥皇女英共伺一夫的想法還是因為自己有一好友,那日去好友家中瞧見好友後宅裡頭就有一對姐妹,他當下就羨慕的緊,便存了這個心思,回來跟自己的夫人說了一下。其實他原本是比較中意慧寶這丫頭的,只是如今看著這姑娘,心思全部被勾走了,慧寶那樣的豔麗青樓裡頭的頭牌就有,可這姑娘家這一身容姿的可就沒有了。也不知這姑娘家是誰,今天是和沈家分出去的那一支的聚會,這姑娘應該是那邊的吧?

    沈慧錦最厭惡朱逸林了,拉著牡丹,抱著含之,去了外頭。

    朱逸林轉頭笑眯眯的看向自家岳父,“岳父大人,方才那姑娘是?”

    沈浩國道:“那姑娘叫牡丹,是沈家那一支三房的四姐兒。”

    果然如此,朱逸林的笑容越發的大了,沈家那邊一支的情況他也有所瞭解,知道那邊一支的是庶出,不過大老爺和三老爺為官,官兒不大,且三房還是那邊的庶出,雖說這牡丹算起來也是官家小姐了,但身價實在低了太多了,討來做個小妾應該是無妨的。

    他存了這個心思,就去找了沈慧顏,來到房門口的時候聽見裡面岳母跟夫人哭的正傷心,不由的皺了下眉頭,後來實在不好意思敲門,自己去了前頭,找了個丫鬟去把沈慧顏叫了出來。

    等到丫鬟把沈慧顏叫了出來,朱逸林帶著她來到一偏僻的位置,笑道:“夫人,怎的眼睛都紅了,可是見了母親太傷心了?你也真是的,平日裡我也沒限制你出門,若是想念母親,你經常回來看看她就成了,何必要哭成這樣。”說著,又替沈慧顏擦了臉頰上的淚水,“好了,莫要再哭了,在哭為夫就要心疼了。”

    沈慧顏不再哭了,只悶著聲道:“夫君,你這時候找我過來是做什麼?”

    朱逸林笑道:“前幾日我不是同你說讓你找個自家姐妹抬進朱家做貴妾,思來想去你們這邊一支若是不同意的話,另外一支了?方才我瞧見一個姑娘家,好似是那邊的四姐兒牡丹,看樣子是個好生養的。夫人,這事之所以要找沈家人,想著還是因為都是沈家的,到時候生了男兒也能跟你的關係更加親近是不是?”

    這倒是解了沈慧顏的難題,原本她也不想要自己的妹妹給自己的夫君做貴妾,就算是為了子嗣也還是有些彆扭,可牡丹就不一樣了。牡丹她也是知道的一些的,是那邊一支沈家庶出三房的女兒,雖說那邊三老爺如今為官了,但也是個小官,女兒給朱家做了貴妾也算是有了臉面,畢竟自己的公公可是正四品的官員,這事或許可行?總之,比自己的親妹子進朱家要好。

    沈慧顏有了這個想法,立刻回去跟錢氏說了。

    錢氏知道二姐兒跟牡丹的關係,雖說剛開始的確是存了接近那邊的心思,但從二姐兒的口中她知曉牡丹是個不錯的姑娘家,錢氏如何會把一個好姑娘給拉進火坑,立刻罵道:“大姐兒,你如今到底是怎麼了?怎得存了這般心思?人家一個大好的姑娘家,為何要去給那朱逸林做妾氏?你就歇了這個想法了,我不會同意的!要真是不能生養了,我就給你一個好拿捏的丫鬟,等生了男兒就養在你名下不就好了,為何非要禍害自己的妹妹們!”

    沈慧顏又哭了起來,“丫鬟生的那能同自己姐妹生的比,始終跟自己是有關係的。”

    錢氏當然不幹,惡狠狠的道:“你就給我歇了這個心思!”

    沈慧顏看著出去的錢氏,心裡難受的不行,若是可以她怎麼會讓自己的夫君納自己的姐妹為妾啊,還不是想要個跟自己關係親近一些的男兒。不成,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還是去跟爹爹說一聲,看看爹爹能不能求了祖母去那邊說一下。

    她立刻就去找了沈浩國,哭訴道:“爹,我也是沒了法子的,我要是連個男兒都沒有,日後可怎麼在朱家站住腳跟啊,爹,那牡丹只是那邊庶出老爺的閨女,您去跟祖母求了,讓祖母去幫著說聲吧。總歸是沈家的妹妹,生了孩子關係也能親近一些。而且那邊三叔叔不是個七品的官兒嗎?若是能同意就讓逸林去求了公公,讓公公替那邊的三叔說說話,謀個更好的前途。”

    沈浩國倒是有些心動,不過是個庶出老爺的閨女,應該沒什麼的,能給朱家嫡出公子做貴妾也算是福分了。而且生了男孩養在慧顏名下,那孩子始終的沈家姑娘生的,跟慧顏的關係也能更加的親近一些。自己若是辦成了這事,親家公說不定也能幫自己說說話兒。

    沈浩國當下就答應了,又去找了老太太,把這事跟老太太說了,大老太太遠遠的打量的沈牡丹一眼,瞧見她緊翹的屁股,的確是個好生養的。倒不如去跟弟妹說一聲,讓這牡丹進了朱家的門,這樣親家那邊也能替浩國說說話,說不定能複了浩國的官職也說不定。

    沈大老太太為了自己的兒子都會應下這件事情,想了想就道:“這事我會同你嬸嬸商量一下的,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

    沈浩國心中歡喜,這才出去了。

    大老太太立刻去找了老太太,老太太正在涼亭裡頭跟著幾個姑娘媳婦們說著話,大老太太立刻笑道:“弟妹呀,你跟我去房裡一下,我有事想同你商量下。”她想著這種喜事,這妯娌總會答應吧。

    老太太不疑有他,跟幾個姑娘媳婦們說了聲就跟著大老太太回了房。

    一進房裡,老太太就笑道:“大嫂,有啥事找我,還非要進來說。”

    大老太太請老太太坐了下來,拉著老太太的手笑道:“弟妹啊,是喜事啊,我幫你們家四姐兒尋了門好親事啊。”

    老太太怔住,有些哭笑不得,他們家四姐兒的親事她可做不了主了,且她家四姐兒的親事那可是真喜事,世上哪還有男兒能比的上殿下了。老太太心中雖然驕傲的不行,可也知道如今是什麼處境,自然不會把牡丹跟殿下的事情說出來,只推道:“哎喲,這四姐兒的親事是她爹做主,我做不得主呀,算了,算了。”

    大老太太拉著她的手不放,“哎喲,這麼好的親事怎麼能算了啊,弟妹啊,我可跟你說,那男方是真的不錯,你家牡丹抬進門後,那……”還不等她說完,老太太已經茫然的看著她,打斷了她的話,“抬進門去?”

    大老太太點頭,“可不是呀,朱家那可是簪纓世族,逸林也是一表人才,朱家大老爺是正四品官員,老太爺也是赫赫戰功,那家世是沒得說了,牡丹要是抬過去,你家老大和老三的官運那可是……”

    可是還沒說完,老太太已經沉著臉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冷聲道:“大嫂,咱家四姐兒得罪您了?你給咱家四姐兒說了這麼個親事?那朱逸林是什麼人您還不清楚,還想把咱們四姐兒往火坑裡推,你怎麼就這麼狠心。當年你家大兒為了自己的官位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了那朱家小公子,如今還禍害起我們四姐兒了!”

    大老太太沒想到會這樣,沒想到沈家這麼不知趣,朱家哪裡配不上那牡丹了,竟讓老太太如此嗆她。

    兩人說是妯娌,姐妹相稱,但大老太太那是沈家嫡出一支的正房,老太爺也是三品官員,她是誥命夫人,自然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更是從來不把自己這個妯娌放在眼中,如今她竟然這樣嗆自己,大老太太也立刻惱了,冷聲道:“朱家公子怎的配不上你家四姐兒了?你家四姐兒怎麼了?不就是個庶出老爺的閨女嗎?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啊,有朱公子肯抬她進門就是看得起她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56 PM

第075章

    老太太被這話氣的胸脯子直鼓,手都有些抖了,腦子嗡嗡作響,她想說她家四姐兒的福分你們這一支的沈家姑娘都比不上。可想到眼下的處境,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死死的盯著大沈老太太,一字一頓的道:“是是,就是你家姐兒們精貴著,可也莫要覺得我們家姐兒就是泥了,能夠任由你踐踏,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話後悔的!”

    大老太太此刻連面上的和善都不掩飾了,冷笑連連,“成,我就等著那麼一天,看看你家這四姐兒今後會嫁的如何,你家這姐兒可差不多十六了,我看你可莫要把她留成了老姑娘,到時候有你們後悔的。”

    “我後不後悔也輪不到嫂子你來說,既然如此,咱們以後也別有什麼來往了,省的覺得我們辱沒了你們沈家,你們這邊也別打咱家四姐兒的主意了!”老太太覺得今天是必須跟這邊翻臉了,不定以後還要折騰出什麼事情來。

    只不過,老太太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四姐兒都十六了啊,看樣子殿下這一兩年內都不大可能迎娶四姐兒,也不知道今後還要生出多少這樣的事端,只盼著這樣是值得的,莫要等著塵埃落定的時候,殿下……老太太不敢往下在想,沉著臉甩袖離去了。

    出了房之後就讓丫頭們把沈家人都找了過來,說是要告辭了,沈家人都有些不明白怎麼回事,瞧見老太太面色不好,想著許是方才跟大老太太起了什麼摩擦,都不吭聲了,跟著老太太回去了。

    走的時候沈慧錦有些不舍,嘀咕道:“這是什麼了,怎地才過來就要回去了。”

    錢氏正好出來聽見這話,臉色有些不好看,喊道:“慧錦,亦源,你們同我進來,我有話同你們說。”

    等著沈慧錦跟沈亦源和劉氏進了屋子裡頭,錢氏實在不想把方才的事情瞞著了,跟兩個兒女說了。一屋子人都呆住了,沈慧錦沒想到自己的親姐姐還想把自己往火坑裡推,眼淚瞬間就掉落了下來,“娘,大姐這是怎麼了,她難道不知道朱逸林是什麼樣的人?還要我去給他做妾。做妾啊,跟奴才有什麼分別,她怎麼就這麼狠的心腸,我可是她親妹啊。我就是讓她這樣糟踐的,就算爹爹如今沒了官,也不至於讓咱們大房的嫡出姑娘給人做妾啊。”

    沈亦源臉色也有些不好,顯然沒想大姐會這樣,沉著臉道:“肯定是姓朱的在大姐耳邊提的這話,不然大姐也不會說這種話了,大姐怎的就這麼糊塗……”

    錢氏也哭了起來,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方才不知是不是你那混蛋姐夫看中了牡丹,竟然托你大姐說牡丹也成,求到我跟前來,我沒答應,估計你大姐去求了你爹爹,你爹跑去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這不,就把那邊的老太太喊進屋子說了這話,許是翻臉了,人家不同意。誰會同意啊,誰不知你那混蛋姐夫是什麼樣的人。說說,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你大姐如今怎得成這個樣子了。”

    沈慧錦氣的不行,抬腳就想出去找大姐把這事說道說道,有這樣坑害自家姐妹的嗎?錢氏卻是一把拉住了她,“慧錦啊,莫要去找你大姐了,你大姐如今就是個糊塗的,怎麼說都不會聽的,再說你這樣出去一嚷嚷的,不是壞了你自己跟牡丹的名聲?算了,算了,總歸是不答應就好了。”

    沈亦源卻是沉著臉道:“娘,這事雖然就這麼算了,可慧錦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爹又是個糊塗的,只顧著自己,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一時糊塗就把慧錦許了人。娘,我看還是趕緊給慧錦找門親事定下來吧。家世都是次要的,只要人好就成了。”

    錢氏當然知道是這個理的,點了點頭,苦著一張臉道:“我這幾天就多注意些,看看可有什麼好人家。”想到這裡,錢氏簡直悲從心中來,抱著慧錦哭了起來,“慧錦啊,我可憐的閨女啊,怎麼就攤上這麼個混蛋爹啊,這可怎麼辦啊……”

    ……

    那邊沈家一路坐著馬車回了沈宅,大太太呂氏瞧著老太太臉色實在有些不好,擔憂的道:“娘,您沒事吧。”

    老太太睜開了眼,神色很是疲憊,“沒事,就是心中有些悶,老大媳婦啊,你說咱們四姐兒哪兒不好了?至於讓那老太太這樣糟蹋,竟然想把咱家四姐說給她家大姐兒的夫君做妾氏,這不是看不起咱們家四姐兒啊。哎,殿下和四姐兒的親事怎的就不能宣告天下了,不然也不至於讓那老太太這般看不起咱們家四姐兒。”老太太終究還是忘記了以往那些對三房的怨恨,以牡丹能和殿下結親為榮了,只要這樣隱瞞著這榮耀任由著那邊的欺淩,這感覺可真是不好。

    呂氏顯然沒料到會是這事,不由的有些呆了,又覺得有些好笑,“娘,您莫要管他們,等今後大勢所定,咱們四姐兒跟殿下的事只會羨煞了旁人,到時候他們就知曉錯的有多離譜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可如今這天下大勢到底會如何咱們還不得知,四姐兒卻十六了,早就該定親嫁人了,日後定還會有媒婆上門的,總不能都拒了吧,若是拖上個一兩年咱們四姐兒都十八了,這可該怎麼辦。”

    這的確有些難辦,可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呂氏跟著歎了口氣,兩人都沒吭聲了。

    沈牡丹並不知道這些糟心的事兒,只以為老太太在那邊和伯祖母發生了什麼爭執,這才一怒之下喊著他們回來了。她也沒在意,回了沈家後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這幾日她一直在想別的事兒,心裡頭總擔心著殿下,可她遠在平陵也幫不上什麼忙,就算真去了安陽也只有添亂的份兒,倒不如好好的在平陵等著他回來。

    她能幫上忙的並不多,只記得上一世模糊的大概,並不清楚這期間殿下到底經歷了什麼,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多的賺一些銀子。玻璃的燒制她也只是知道方子,不知道具體的該怎麼弄,只能交給陳弘文來鼓搗,但是其他的她還是能辦到的。她想了好幾日,想在平陵城外劃一塊地,建個莊園,類似於吃住休閒玩樂一起的莊園。她在後世瞧見過許多賺錢的法子,就覺得這個或許可以辦成,平陵的世家公子哥和閨秀們可不少,平日裡可是沒什麼玩樂的地方,若是能有個這樣的莊園,想必能吸引很多公子哥和閨秀姑娘們的注意。

    只這莊園還要好好設計才行,到底該怎麼操辦,還有所需的銀子都是一大難題,她只能慢慢的打算了。

    接下來兩日,她幾乎沒有出門一直在考慮這個莊園的事情,只她不懂設計,還是要尋到懂得宅屋設計這方面的人,她也只能從旁的給一些意見,另外莊園大體的方面她也有所打算了。想了想,她開口把念春叫了起來,“念春,你可知王府裡頭有沒有會屋宅建設這方面的人?”

    秦念春搖了搖頭,“姑娘,這個不太知道,不過秦綸還在平陵,我可以去找他問問看,他應該是知曉的。”

    牡丹知曉秦綸就是那日在陳家看見的那粗狂男子,好似是收養念春的人,想來應該也是殿下的人了,不由的點了點頭,“成,你幫我去問問吧。”

    秦念春剛出去,沈牡丹就覺得肚子有些漲疼,剛站起了身子,身子一股熟悉的熱潮湧了出來,她知曉是自己的小日子來了。不由的微微的歎了口氣,總算是來了,這些日子她都有些提心吊膽的,雖說是喜歡孩子,但眼下肯定不會能生的時候,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

    讓豆兒送了熱水進來,牡丹回房洗了一下又換上乾淨的褻褲,剛換好就聽見外面阿煥的聲音了,“瑾言,這就是我家了,我阿姐如今應該也在家中的,阿姐,阿姐,你在不在?”

    牡丹忙應道:“莫要喊了,我在呢。”說著出了房,瞧見院子裡沈煥同一個比他高出大半個頭的少年在一起,那少年長相俊秀,文質彬彬,生的一副好相貌,身上的衣物只是普通的棉布長衫,腰間豎著青色布條,身形雖然有些瘦弱,但身姿挺拔,站的筆直,瞧見牡丹出門微微的沖她點了點頭,“魏家瑾言上門叨擾了,勞煩姑娘了。”

    沈煥拉著這叫魏瑾言的少年上前,“阿姐,這是我前些日子認識的好友,今日特意請他來府中一聚。”

    牡丹急忙吩咐豆兒和翠兒去廚房準備糕點和茶水,又沖那儀錶堂堂的少年笑道:“阿煥也真是的,請公子過來府中也不早些通報我們,這樣我們也好做些準備,這樣慌慌張張的還望魏公子見諒。”

    魏瑾言立馬拱了拱身子,“姑娘客氣了。”

    正說著,外面的六兒忽然跑了進來,一臉的焦急,“姑娘,那邊的沈家二姑娘過來了,哭的正傷心了。”

    牡丹一愣,也不顧上這阿煥的朋友了,讓六兒趕緊把人請進來,六兒忙道:“慧錦姑娘正在後面跟著呢,奴才是先跑進跟姑娘說聲的。”剛說罷,果然聽見外面傳來沈慧錦的哭泣聲。眨眼間,慧錦已經沖進了院子裡,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只沈慧錦似乎沒想到這院中還是別的少年,看見儀錶堂堂的魏瑾言先是一愣,也顧不上哭了,臉蛋都跟著紅了起來,羞得。

    魏瑾言也似有些尷尬,微微紅了耳根。

    “姐,你跟慧錦姐說說話,不用搭理我們了,我帶瑾言回房去就成了。”沈煥這才急忙拉著魏瑾言回了自己的房。

    等到院子裡的少年一離去,沈慧錦的眼淚就下來了,牡丹幾步走到她身邊,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好了,莫要哭了,跟我說說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來幫你想想法子。”她心中倒也大概知道是發生了何事。

    拉著沈慧錦進了房,沈慧錦哭著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牡丹姐,你說我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爹,她害了我大姐一輩子就算了,如今竟還要我嫁給那劉家的公子,誰不知那劉家公子是個什麼德行,吃喝嫖賭,聽說前些日子還把後院的一個妾氏給活活打死了。牡丹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啊,為何就碰上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爹,他怎地能如此待我?”

    沈慧錦心中是真的難受,沒想到不用給自己的姐夫做貴妾了,又要跳到另外一個火坑裡了。她心裡頭難受把前幾日大姐求到爹那裡要牡丹給朱逸林做妾氏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沈牡丹蹙了下眉,她說那日怎麼祖母憤怒離開了,原本是有這麼一茬,這大沈老太太跟沈浩國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邊的沈家也真是可憐,大老太爺不再這邊,整個沈府被他們折騰的烏煙瘴氣的。

    牡丹蹙著眉頭想了許久,附在沈慧錦耳邊低聲的說了起來。

    說完,沈慧錦也不哭了,只紅著眼看著她,有些遲疑,“牡丹姐,這樣真的能成嗎?”

    牡丹搖頭,“這樣肯定還是不夠的,最要緊的是趕緊替你尋一個如意郎君,不然這樣的事情總不會斷根的。”

    沈慧錦紅了臉,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院中那儀錶堂堂的少年公子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57 PM

第076章

    其實沈牡丹有些理解大老太太跟沈浩國的心思,大老太太一心只在自己的兒子和孫兒曾孫身上,對自己嫡出的孫子沈亦源和曾孫沈含之就非常好,對於自家的姐兒們估計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眼眼了。對大老太太來說,姑娘們就是為了家族興旺和未來的聯姻物件,至於男方人品如何根本不在考慮範圍,只要家世好就成了。

    至於沈浩國,他就是個一般的男人,只愛美色,不顧其他,寵妾滅妻,這種男人沈牡丹除了看不起他沒有任何評價了。

    大老太太對於大兒把自己的孫女許配給劉家公子劉湛的事情並沒有什麼感覺,覺得有劉家人為自己大兒說話,大兒還有官復原位的可能。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當初殿下罷了沈浩國官職的真正原因是什麼,是因為沈慧寶傷害了牡丹,按照殿下對牡丹的護犢子行為來看,沈浩國就算再有人幫他說話也不大可能在官復原職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牡丹心中深知這個原因,只是她卻不能告訴慧錦,只能幫她出了別的主意。

    有了牡丹的這個主意,沈慧錦心中也安心了一些,在沈家呆了會就回去了。沒多久沈煥那邊的魏瑾言也過來告辭了,等著沈煥把人送出去,回來後興沖沖的把方才魏瑾言寫下的一篇文章拿給牡丹炫耀了起來,“阿姐,你看看我這朋友寫的文章,他是真的有才華,只可惜出身寒門,想要一番的抱負實在太難了。”

    牡丹接過那文章看了起來,文章做的的確是好,從文字就能看出是個真性情的人,文字很樸實,沒有什麼花哨的地方,也很有自己的見解,都說文如其人,想來這少年也是不差的。她一邊看著文章,一邊聽著阿煥在旁邊嘮叨,說是前些日子在去魯梁公那裡聽課的時候結識的這少年。

    魯梁公?這位她倒是聽說過,是個品節高尚學富五車的教育家,思想家,文化極大,目前住在平陵,偶爾會開壇講課,每次去的儒生都是數不勝數,可見這些儒生們有多仰望這位魯梁公。

    聽到沈煥說道這裡,沈牡丹忍不住從文章裡抬起了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阿煥,你說你這好友今年多少歲了?家裡頭可都有什麼人?”

    沈煥就把自己這好友的家世全部說了出來,家中只有父母跟一個妹妹,父母也都是老實人,都挺好相處的。父親如今是諸輦者,很小的官兒,這魏瑾言算是出生寒門了。

    這少年的確不錯,除了出生寒門,其他的比那些世家公子們好上太多了。牡丹心中就記了下來,打算明天在托人去打聽打聽這少年家裡的情況,若是不錯的話……

    正想著,秦念春也回來了,帶回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寇江。牡丹見要找的人來了,就讓沈煥先回房去了。

    等沈煥出去,秦念春說這寇江是秦綸介紹給她的人,懂得各種房屋的格局建設,風水擺設。秦念春說罷,又湊在牡丹耳邊小聲道:“姑娘,秦綸說寇江也是殿下的,讓您隨便用,絕對沒有問題的。”

    牡丹失笑,把這寇江先生請著坐了下來,笑道:“寇江先生,我這裡想建一個莊子,待會我會把大體的構造給您看,只是細節方面還有房屋的格局什麼的還要麻煩先生多多幫忙了。”

    寇江忙拱了拱手,“沈姑娘客氣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直說就是了。”

    沈牡丹把前幾日折騰出來的莊子大體的構造說給了寇江聽,又告訴了他這莊子的大概的大小,裡面該有的格局,該有的構造,吃的方面,玩的方面,住的方面,還有住的房間都要通了地炕,地炕的設計原理,該怎麼做到冬暖夏涼。另外莊子裡面還要挖上湖泊,種上果樹之類的都告訴了寇江,讓他幫忙具體的設計,還有其他的一些細節。

    寇江大概也是第一次知道還能這樣建造莊子,對這次的莊子很感興趣,拿著沈牡丹寫寫畫畫給出的意見回房折騰去了。

    兩天的日子一晃而過,皇帝駕崩的消息不過才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就這樣在大家眼中耳中漸漸的淡了下去。這兩日平陵城中各處說書的茶館忽然多了一個關於姓劉的世家小公子哥的故事。

    “那劉小公子囂張跋扈的很,一日出行,小公子所坐的轎子與一商家公子狹路相逢,小公子一言不合,就命人上前打了那商家公子一頓,最後仗著自己家世好,還把人給送進了衙門裡。”

    眾人唏噓,扯著喉嚨道:“權勢貴族不是一向如此,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說書人喝上一口茶水,潤了潤喉,搖了搖手中的紙扇,笑道:“各位莫要急,聽我一一道來,這小公子除了囂張跋扈,性子也是暴躁狠戾,變態無常,平日裡最愛的就是那嫵媚如花兒一樣的女子,這小公子大白日的什麼也不做,只跟後院的一堆妾氏廝混在一起……”這說書人簡直把這小公子的好色無賴變態暴躁說活了,最後說這小公子把一個妾氏活活弄死在了床上。

    周圍的人唏噓不已,想著前幾日不就從劉府傳出來一件事兒,說是劉家小公子劉湛活活打死一個妾氏,這說書人說的莫不就是劉湛小公子的事兒?

    這劉家小公子覺得自己最近倒楣的緊,先是平陵各處說書的茶攤子上突然流傳了一個紈絝公子哥的後院風流韻事,把那小公子說的簡直一文不值,說他跟女子歡愛的時候最愛的就是虐待那些女子,說他在床上把一個妾氏活活給玩死了。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是他,但誰都知道是他,因為就他前些日子把後院的一個妾氏給活活打死了。但都是扯淡,誰說是在床上玩死了,明明就是那買來的女子不聽話,他一時失手就把她給活活打死了。

    小公子很是鬱悶,總覺得最近認識他的世家姑娘們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就像現在在集市上逛著,有人認出了他,立刻沖著他指指點點了起來,“這人就是那小公子吧?聽說把後院的妾氏活活給弄死在床上了,真是嚇人,這小公子還沒娶妻吧,也不知哪家的姑娘會這麼倒楣嫁給他。”

    “嫁給他?怎麼可能?這小公子這愛好也太怪異了一些,誰會把自家的姑娘送給他,除非跟自家姑娘有仇才把自家姑娘許給他!”

    小公子一怒之下就回去了,生生的被氣的病了好幾天。

    ……

    沒兩日沈慧錦就歡歡喜喜的去找了沈牡丹,笑眯眯的沖她道謝,“牡丹姐,謝謝你幫我出的主意,如今這劉公子在大家眼中就是個避之不及的變態,我爹也沒在提這門親事了。”

    沈浩國在如何不把自家的嫡出閨女當回事,也怕被世人說自己賣女求榮,硬生生的把閨女往火坑裡推,所以這門親事只能作罷了。好在那時候沈浩國也只是口頭上答應了,既無媒也沒聘的,直接否認掉就好了。

    牡丹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你爹拒了這門親事總還有別的,我瞧著你趕緊找門親事定下來好了,你可有讓你娘幫忙留意著?家世什麼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好,對你好。”

    沈慧錦臉色有些紅,“我娘在幫我選著在……”

    牡丹倒是想起她前幾天托大伯母查的那魏家公子,品行是真的沒話說,而且家人也都不錯,父母和睦,妹妹也很乖巧,且魏瑾言才華不淺,日後只用稍微在殿下面前提點一些,魏瑾言的前途不可估量。魏瑾言的年紀跟慧錦也是相當的,兩人挺合適的。

    說起來想要慧錦和魏瑾言在一起,牡丹心中也是有些私心的,今後的大勢她很清楚,也清楚的知道沈家人完全經不住日後所要面臨的風雨,目前只有努力的擴大沈家的交際圈子或者發展跟沈家交好的家族。她也不願意什麼人都結交,這魏瑾言的確是個好的,若是能夠跟慧錦在一起,日後對沈家也是一個助力。

    牡丹看著慧錦,笑道:“慧錦,你可還記得前幾日你哭著來找我在院子裡碰見的那公子?那公子姓魏名瑾言,家世雖然不及沈家,但那公子是個好的,前些日子看過他的一篇文章,寫的極好,也極有才華,你覺得他如何?要是可以不妨跟你娘說說,魏家父母也是個好相處的,我覺得這親事不錯。”

    沈慧錦的臉色更加紅了,“我……我覺得挺好。”說完,頭低的更加低了,都快埋到胸口處了。

    沈牡丹笑了笑不再說話。

    沒兩天,平陵城中就傳出兩件喜事來,一件是沈家嫡出二姑娘下嫁寒門之子魏瑾言,一件是俞氏蓉珠跟自己表哥許昊的親事。兩家都只是定了親,並沒有成親,畢竟皇帝才駕崩,三月之內不能有婚娶之事。

    沈牡丹沒想到還聽到了俞蓉珠的親事,她怔了下,也沒多想什麼,那日她看了俞蓉珠的表情的確是忘記了以前的事情。牡丹不太相信世界上有神佛直說,可是不相信的話,她的那些經歷又是什麼?又怎麼記得上一輩子發生的事情?還是說其實並不是上一世,而不過是自己的一個荒唐的夢境?

    想到最後,沈牡丹也沒想個清楚,最後的所有都化成了喉間的一聲歎息。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1:59 PM

第077章

    沈牡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感慨,心裡剛迷茫完,外面豆兒就說沈慧錦來了,等著沈慧錦進門,那臉上的笑容簡直快把牡丹的眼睛給晃花了,牡丹忍不住笑道:“呀,這才定下親事的姑娘就是不一樣,瞧瞧這笑容,多燦爛呀。”

    沈慧錦紅著臉坐在了牡丹身邊,一頭埋在了她肩膀上,悶聲笑道:“牡丹姐,你就別笑我了,你都不知道這兩天府中是什麼樣子,我爹才知曉我娘看中了這麼一戶人家,當場就跟我娘翻臉了。”

    “怎麼回事說來聽聽?”牡丹到是很想知道這母女兩跟怎麼跟沈浩國這人對抗的。

    沈慧錦嘮嘮絮絮把這兩天的事情說了一遍,那天剛回去沈慧錦就把魏瑾言跟錢氏說了,錢氏這幾天本來就為了自己閨女的親事急的直上火,聽了姑娘的話,又看見她嬌羞的樣子就知道姑娘應該是看中了那魏瑾言。後來問了是怎麼回事,慧錦就把那日碰見魏瑾言的事情說了一遍。

    錢氏聽著覺得這魏瑾言挺靠譜的,立馬就打發人去查了魏家,發現果然跟女兒說的差不多,這魏瑾言雖然年紀輕輕卻是個有擔當的人,且爹娘也是和善的人,女兒嫁過去總不會吃虧的,那魏瑾言才華也很了得,今後只怕成就也不會低。錢氏也就有些動心了,遣了媒人上門說親,也沒讓媒人瞞住自己家裡頭的事情。

    那魏家正吃著晚飯了,突然聽見敲門聲,去開了門瞧見一穿著素色的嬸子站在他家門口,還不等魏家人說什麼,這嬸子就樂呵呵的把自己的目的說了一遍,說是來替沈家說親的,等到這媒婆把沈家的家世說了一遍,又把沈大老爺的不靠譜說了說,歎了口氣,“沈大太太心中也是難受啊,碰見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爹,為了自己的官途把女兒往火坑裡推,沈大太太說了,這事先跟你們說清楚,你們若是願意就好,不願意就只是可憐了自己的姑娘了。”

    魏家父母雖然挺震撼還有這樣的爹,但沈家這麼大的家世,他們一個小小的寒門如何敢娶沈家嫡出的姑娘,還有個如此不靠譜的爹,二老有心拒絕,那媒婆又看向了魏瑾言,笑道:“小哥,那姑娘你也見過一面,可還記得那日在你好友沈煥家中見到的那哭的淒慘的姑娘家,就是她了。這姑娘雖說有個不靠譜的爹,但性子是真好,人也孝順。”

    魏瑾言驀然想起那一日看到的哭泣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姑娘,怯生生的眼神看著了他一眼,又慌忙轉了頭。心下也不由的一跳,轉頭跟自己父母說:“爹,娘,我覺得那沈家姑娘挺好,且她爹是她爹,她是她,若是能進了我們家門,自有我護著她的。”

    既然兒子都相中了,他們二老也沒啥好說的,就應下了這門親事,又知道親家公的為人,同意媒婆立刻把庚帖換了,至於其他的事宜也都簡單操辦,等著皇帝喪期後就能成親了。

    等到媒婆把這一消息告訴了錢氏,錢氏就哭了,她嬌生慣養捧在手心的閨女就這樣急匆匆的定下了親事啊。她不是看不起魏家,只是覺得若不是有這麼個混蛋爹,女兒肯定能找到更好的親事,何必這般慌忙的就要定親了。

    晚上的時候,錢氏就把這消息告訴了沈浩國,沈浩國在知曉那魏家的家世後立刻就翻臉了,桌子拍的砰砰的響,“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老爺放在眼中?女兒的親事你不跟我說一聲就這麼定下了?”

    錢氏低頭不說話,她如今根本不想搭理這男人,任由他說著,反正親事已經定了下來,他也不可能不要臉面的去魏家鬧。

    旁邊的沈慧寶突然拉住了沈浩國,“爹,二姐既然願意嫁給就讓她嫁好了,爹就莫要生氣了。”

    謝姨娘也道:“是啊,老爺,莫要氣壞了身子,這不還有咱們慧寶嗎?慧寶肯定會乖乖聽您的話的。”

    ……

    沈牡丹聽到慧錦這麼說,也不由的笑了起來,腦子裡立刻就能想到那沈慧寶和謝姨娘是什麼樣子。

    沈慧錦道:“有著那兩人的勸著,我爹在大的怒火也沒了,最後就默認了這親事了。我那好妹妹跟姨娘的想法我還能不知道,她們就是覺得我下嫁魏家,日後的日子肯定過的辛苦,瞧見我嫁的不好,她們也就開心了,不然怎地會勸著我爹。”

    這倒真是像那沈慧寶和謝姨娘所做的事情,這兩人也是眼皮子淺,今後還不知這沈慧寶的高眼光能找到什麼樣的。好在如今慧錦的親事終於定下來了。

    兩人閒聊了一會沈慧錦就回去了,她還要忙著置辦嫁妝,今個過來也不過是告訴牡丹這個好消息的。

    沈牡丹正在房裡頭縫製衣物,這衣物是給殿下做的,想著她還從來沒幫著殿下做過什麼東西,這才起了心思想幫殿下縫製一身衣物。正裁著布,外頭響起秦念春的聲音。牡丹應了聲,秦念春就帶著寇江進來了,寇江面色發紅,顯得有點興奮,手中拿著一碟宣紙,上上寫寫畫畫了好多東西,他沖牡丹道:“沈姑娘,這莊子的構造估計還要上十天才能全部弄好,畢竟地方太大了。只是,沈姑娘,到時候這莊子開始建造的時候能不能讓我監工?我希望每個地方都是完美的。”

    沈牡丹點頭,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到時候多麻煩先生了,只是先生能預測一下這莊子建造大概要多少銀兩?”

    寇江算了一下,“估摸著也要上萬銀兩去了。”

    上萬的銀子建一個這樣的莊園的確不算太多,只她身上莫要說萬兩了,連一千兩都湊不出來的,她想著要不要回臨淮一趟,去跟遲大哥借些銀子,等到日後莊子盈利了再還給遲大哥。

    原本下月就能回臨淮了,三姐沈芳華的親事就是定在下個月,不過因為皇帝駕崩的關係要往後推遲一個多月了,牡丹卻不想等這麼久才回去,若是動作快一些說不定就能趁著殿下回來之前把莊子弄好了。

    沈牡丹想了又想,最後都決定回臨淮一趟,沒想到不等她回去,兩天後,六兒忽然過來通報,說是遲舵主來了。牡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怔了下,問滿臉笑容的六兒,“六兒,你說誰來了?遲舵主?可是真的?”

    六兒點頭,“姑娘,當然是真的,遲舵主現在就在大門外等著在。”

    牡丹道:“那還不趕緊把遲舵主請進來!”

    等著那身材魁梧,皮膚越發黝黑的男人來到她面前的時候,牡丹都有些不敢認了,這才沒過兩個月,遲大哥又黑了不少,瘦了不少,看著眼前面容依舊剛毅的男人,沈牡丹忍不住笑了笑,眼睛卻有些酸澀,往前走了兩步,“遲大哥,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遲寧沛看著眼前這個讓他快要想瘋了的女子,她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饒是一身素色的衣衫也掩蓋不住她的清麗,白皙的小臉正仰著頭看著他,面上帶著略微有些激動的笑容。遲寧沛生生的吸了幾口氣,才壓制把那種想把她擁在懷中的衝動,沖她笑道:“前些日子正好有事在附近的城鎮裡,今天剛忙完,就過來看看你了,這段時間你過的可好?”

    “挺好的。”牡丹點了點頭,忽然才想起兩人都還在外面站著在,急忙笑道:“遲大哥,快進去坐吧。”

    跟著牡丹的身後進了廳房,遲寧沛眼睛不眨的看著前方有些纖細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對這姑娘有好感了,只是後來宴王的相逼,她的幫助,然後忙碌著碼頭的事情,他一直沒找到機會跟她相處。前些日子見著她,那種感情越發有些壓制不住,想要說出來,碼頭忽然出了點事情,原本打算解決後就過來看她,殿下又把運鐵的事情交給他,好不容易忙完了立馬就趕了過來,壓制住的感情在見到她的時候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跟著她進了廳房,遲寧沛坐下,笑望著她,“牡丹,有些日子沒見著你了,可有想你遲大哥?”

    牡丹替他倒了杯茶水端過來,遞給了他,笑道:“自然是想念遲大哥的,遲大哥,你這次打算在平陵待多久?”

    遲寧沛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暫時沒什麼要忙的事情了,打算在平陵小住一段日子。”

    “真的?”牡丹的眼睛亮了亮,忽然叫了念春進來,讓念春把莊子的圖拿了過來,獻寶的給遲寧沛看了,“遲大哥,你瞧瞧看,我打算在城外開荒塊地,建一個莊子,裡面住的,吃的,玩的,都有。住的方面自然是住的舒心,裡面通了火炕,冬天暖和的很,夏日開了幾個門窗也很涼爽。吃的方面可以去城外的山中打獵,各種野味,還有一些別的菜系,玩的方面也想了好幾種,姑娘家的琴棋書畫,公子哥們的踢球打獵,莊子上在挖上兩個湖泊,栽種上果樹……遲大哥,你快幫我瞧瞧看這莊子成不成?我打算用來賺銀子的。”

    遲寧沛接過她手中的那一疊宣紙看了起來,上面的一些想法和其他莊子的想法構思完全不同,應該是很不錯的莊子,他不由的抬頭沖她笑了笑,“很不錯的想法,若是能夠建出來,到時候去的人肯定不會少。”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2:00 PM

第078章

    牡丹如今全心全意都在莊園之上,她想幫助殿下,她想賺很多很多的銀兩,這與她以往的想法都不同,以往她著想守著一兩間鋪子,小富安康既然。現在卻因為殿下,想著賺很多很多的銀兩。這種感覺是她從來不曾體會過的,因為喜歡他,所以想要全心全意的幫助他。

    想著殿下回來,她就去給殿下一個驚喜,牡丹忍不住露出個微笑來,讓身畔的遲寧沛有些呆住了,他的神色也柔的化不開了,柔聲問道:“牡丹,你怎麼想要建一個這樣的莊子?”

    牡丹也不好意思說是因為殿下,只紅著臉道:“只是想賺些銀子……”她的聲音一頓,忽然抬頭看向遲寧沛,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對了,遲大哥,我還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遲大哥,你有沒有一萬兩的銀子?可不可以先借給我?等莊子建起來之後我再還給你。”

    遲寧沛二話不說,直接從懷中掏了一疊銀票出來,遞給了沈牡丹,笑道:“剛好前些日子收回來一些款子,我那裡也不急著用,你先拿去用吧。”

    沈牡丹接過去翻看了一眼,最大面額的銀票是五百兩,這些加起來足足有二萬兩的銀票,她抬頭,“遲大哥,這多了,用不著這麼多,估摸著一萬兩就夠了。”

    遲寧沛笑道:“這莊子的預算挺大的,說不定到時會超出預算,這些你先拿著。”他雖說著,視線卻一直看著她瑩潤的臉龐,身子也往前傾了傾,柔聲道:“牡丹,我……”

    話未說完,外面忽然傳來思菊的聲音,“姑娘,姑娘,不好了,老太太那邊出事了……”

    沈牡丹急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沖到了門外,瞧見思菊小臉慘白,問道:“出了什麼事情?祖母那邊怎麼了?”

    思菊喘了兩口氣,“姑娘,方才有人上門提親,把老太太給氣昏過去了。”

    牡丹皺眉,“提親?給誰提親?”

    “當然是給姑娘您了,那媒婆太會說了,把老太太都給氣昏了過去。”

    牡丹想過去瞧瞧,回頭沖遲寧沛笑了笑,“遲大哥,我先過去一下。”

    遲寧沛跟著起身,“我也過去瞧瞧,正好拜訪一下老太爺跟老太太。”

    牡丹點頭,兩人朝著老太太那邊過去了,思菊跟秦念春也跟了過去,一進到老太太的院子裡頭,沈牡丹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嗓門極大的婆子聲,“哎喲,老太爺,那朱家二爺哪裡不好啊,朱家老爺是四品官員,朱家老太爺也是赫赫戰功,你們家牡丹過去了只有享福的份了。”

    “滾,滾出來,我家牡丹高攀不起!”老太爺似乎氣的也不輕,牡丹一進去的時候就看見老太爺臉色漲紅,旁邊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婆子,說的口若懸河,“老太爺,你家牡丹都多大啦,還是趕緊應了這門親事吧,我真不是吹的,應了這門親事,你們這邊的沈家也能跟著沾光是不是?”

    朱家二爺不就是那沈慧顏的夫君朱逸林嗎?沈牡丹皺眉上前,幾步走到那婆子身邊,“嬸子,既然我祖父祖母不同意這門親事,您還是趕緊走吧。”

    那媒婆上上下下打量了牡丹一眼,笑道:“喲,你就是牡丹姑娘吧?長的真是標緻,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瞧瞧這身段……姑娘啊,不是我說你祖父祖母,如今你也十六了,早該定親了,那朱家二爺長的那是沒話說,俊俏的很。你抬進門去那就是榮華富貴呀,朱家二奶奶也是個和善的,還都是你們沈家的人,你們也好相處一些……”

    媒婆話還沒完,後面的遲寧沛已經一臉戾氣的揪著媒婆的衣領,把她給提了出來,“我家妹子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你趕緊走吧!再不走,我就將你打出去了!”

    遲寧沛人高馬大,身材魁梧,比這媒婆高了一個頭不止,又是漕幫的人,平日裡都是一身煞氣,媒婆何時接觸過這樣的人,嚇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了,也不敢在留下來了,邁著小碎步就跑了出去。

    等到遲寧沛回房的時候,牡丹正在安慰老太爺,老太爺原本說著什麼,一看他進來立刻住了口,只歎了一口氣,“算了,我們也幫你擋不了多久了,你且自己看著辦吧。”

    牡丹垂著頭,“都是我的不好,讓祖父祖母擔心了,我會想法子的。祖母可請了大夫來瞧瞧看?”

    老太爺擺了擺手,“沒沒得大礙,你該是知道你祖母為何會氣成這個樣子……好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這裡不用你管著了。遲舵主才來,你好好招呼他去,莫要怠慢了。”

    牡丹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跟著遲寧沛往回走,兩人都不說話,身後跟著的思菊和念春也不語,一路有些沉默。快要走到竹苑,挨著那塊竹林的時候,遲寧沛忽然轉頭看著牡丹,神色很是嚴肅,卻也帶著幾分柔情,“牡丹,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牡丹還在想方才的事情,也總覺得這樣推來擋去的不是個法子,等到兩年後大勢已定,她都十八了,這兩年她該如何?推擋的次數多了,總會有些不好的話傳出來的,于沈家的影響也不好。且,雁蓉和芳蘭還未定親,對她們的名聲也會有些影響的。正想著這些亂糟糟的事兒,猛地聽到遲大哥叫她,抬頭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遲大哥,你有什麼話?”

    “牡丹,”遲寧沛的聲音很輕,總是有些煞氣的雙眼也只剩下一片柔情,“牡丹,我喜歡你,我想娶你,若是你肯嫁我,這輩子我只會有你一人,只會對你一人好。牡丹,你可願意?”

    沈牡丹徹底愣住了,心下開始慌亂起來,遲大哥什麼時候對她有意了?怎麼可能,兩人認識的時間雖長,但平日裡聚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遲大哥實在不應該會喜歡上她的啊。

    後邊的思菊和念春也呆了,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若是可以的話,她們倒是希望姑娘跟遲舵主在一起,遲舵主人雖然粗魯了點,但有情有義,說只愛姑娘一人,那肯定以後只會有姑娘一個人。殿下的話,卻應該不大可能只有姑娘一個人的。兩人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暗暗的想著遲舵主你動作怎麼不快些呢,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等牡丹回了神,轉頭看了看思菊和念春,示意她們離開。等到兩人離去,牡丹才苦笑了一下,抬頭看住遲寧沛的雙眼,啞著聲音道:“遲大哥,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為何?”遲寧沛皺眉,“你未婚,我未娶,我也能說到做到,以後只愛著你一個人,你不肯信我嗎?”

    “不是這樣的。”牡丹低下頭,不敢在看他的眼,悶聲道:“對不起,遲大哥,我……我心中有人了。”

    遲寧沛愣住,好半響才回了神,眼底一片苦澀,“我知曉了,都是我的錯,不該造成你的困擾,你就忘了我方才說的話吧。”

    沈牡丹心中有些發苦,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兩人沉默著,都不說話,直到思菊過來喊人了,“姑娘,老爺回來了。”

    兩人這才相視一眼,默默的往回走去。

    回到竹苑裡,沈三老爺已經衙署回來了,看見遲寧沛也來了,要留下他吃晚飯。

    晚飯的時候,沈三老爺問道:“寧沛啊,這次打算在這邊住幾天不?若是無事就多在這邊待幾天。”

    遲寧沛點了點頭,“沒什麼事情,打算待幾天在回去。”

    沈天源笑道:“可有住的位置?我讓人收拾一件廂房出來吧。”

    “不用了。”遲寧沛看了沈牡丹一眼,“我有好友在平陵,去他那裡將就幾天就成了,就不叨擾沈伯父了。”

    沈天源也不多勸說,等吃了晚飯,遲寧沛就離開了。沈牡丹站在院子裡,看著遲寧沛的背影在昏暗的夕陽光下下依舊那麼高大挺拔,她心下有些難受。她想著若是沒有殿下的話,遲大哥這般跟她說,她肯定會應下吧,像遲大哥這般的人,有情有義,相處下去也會產生感情的,只可惜的是,她已經鍾情于殿下了,只盼著遲大哥日後能遇見一個有情有義的姑娘了。

    因為這事,牡丹心中有些不舒服,怕自己跟遲大哥心中有了隔閡,可若要還像以前那般坦蕩蕩的似乎也有些難了。牡丹心中憂鬱,卻不想第二日一早遲寧沛又上門來了,好像沒有發生過先前的那些事情一樣,沖牡丹笑道:“你那莊子的地方可選好了?我陪你出城去看看吧。”

    牡丹有些猶豫,卻又聽見遲寧沛道:“牡丹,你莫要多想了,我還是你的遲大哥,這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昨天的話你都忘記了就好。”

    沈牡丹抬頭看他,瞧見他的目光不似昨日那般了,似也真的放開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糾結那些了,遲大哥日後還是她的遲大哥。她笑道:“遲大哥,那咱們現在就出門吧。”

    兩人坐在馬車來到城外,城外有座連綿蜿蜒的大山,挨著山腳下的地幾乎都是無主的,沈牡丹看中一片荒地,那片地勢極好,有一處高坡,上了坡之後視線很是開闊,能夠瞧見遠處的山村裡冒著的炊煙,還有大片大片綠油油的的田地。

    她幾乎是立刻就看中了這片地方,當下就跟遲寧沛一起去了官府想要買下這塊荒地,這荒地大約有幾百畝,牡丹對平陵的荒地價格還是知道的,城外的荒地價格也要三到四兩銀子一畝地,差不多就是需要一千多兩的銀子。

    她去了官衙裡頭說明了來意,那官員卻是打著官腔道:“姑娘,這可有點難啊,你這一下就是要了四百畝的地兒,我可做不了主,要跟上頭通報的。”

    牡丹豈會不知這人的意思,就是想要自己打點一些銀子給他,她無奈,也知曉這就是官場,而且她也不好意思為了這麼點土地去找殿下的手下幫忙,正打算掏些銀子打點過去,門外突然想起一個漢子粗糙的聲音,“這不是沈家姑娘嗎?”

    沈牡丹跟遲寧沛回頭,瞧見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這漢子竟然比身材高大的遲寧沛還要高上一些,也更加的壯碩,一身粗布衣裳都包裹不住他噴薄的胸肌,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掩飾不住的力量,這人牡丹也認識,正是念春的師傅,她記得他是叫秦綸。

    “秦……”牡丹頓了下,又叫道:“秦大哥,你怎麼在這裡?”她可是記得上次叫他大叔,念春怪她把他給叫老了。

    似乎這聲秦大哥取悅了這漢子,他咧嘴一笑,道:“殿下不再平陵,我整日無事,就四處溜達來著,沈姑娘在這裡做什麼?”

    沈牡丹無奈的道:“我想在城外買塊荒地,不過這位官老爺說他做不得主,要跟上頭通報。”

    秦綸不可思議的看了那官員一眼,咧著嘴的笑容似笑非笑。那官員自然也是認識秦綸的,忙站了起來,面上堆滿了笑容,“秦大爺,您怎的過來了,您跟這姑娘認識呀?哎喲,這姑娘也真是的,既然認識秦大爺也不說聲,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這姑娘要土地的話還收什麼銀子,我這就給姑娘辦好了,姑娘稍等片刻啊……”說著急急忙忙找公文批章子去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2:24 PM

第079章

    按理說這官員也不可能因為秦綸認識牡丹就把土地免費給她了,可瞧著這秦大爺的笑容,這官員實在的心畏的很,瞭解這爺的人可都知道這也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啥意思,意思就是你個傻子,幹了蠢事還不知道吧。這官員就猜測這姑娘來頭極大?多年的身在官位的敏銳感覺讓這官員再也不敢有任何耽誤,儘快幫這姑娘把這事兒給辦了准是沒錯的。

    “他也真是不怕……好在能瞧人眼色,沒傻透……”秦綸咧嘴,模模糊糊的叨咕了一句。秦綸可是知曉這牡丹姑娘在殿下心中的位置,護犢子都沒這樣護的,簡直把這姑娘當眼珠子對待了。

    牡丹沒想到秦綸也這般厲害,一句話沒說就幫她了個這麼大的忙,看來這人在殿下身邊也不是普通的身份。她轉過身子,鄭重的跟秦綸道了謝,“秦大哥,這次真要謝謝你了。”

    “謝我……沒多大的事兒,沒事。”秦綸本想說謝我做甚,謝殿下去,好在及時收口了。秦綸覺得這姑娘傻的可以,整個平陵都是殿下的了,按照殿下對她的疼愛,殿下的就是她的,哪兒還需要她來買土地啊,直接上王府說聲就成了,有權力偏偏還不用,這姑娘忒傻。

    牡丹也不知再開口跟秦綸說些什麼,沉默著,過了會轉頭看遲寧沛,笑道:“遲大哥,待會我還要去買些東西回去,再過一段時間芳華就要成親了,我想去買些首飾給她添置嫁妝,等遲大哥回去臨淮的時候幫我帶去給芳華可好?”

    遲寧沛點頭,“待會我陪著你去,等過幾日回去的時候在幫你帶回來。”

    “謝謝你了,遲大哥。”

    秦綸豎耳聽著,不由的咧了咧嘴,暗暗想著,殿下回來也不知會發多大的醋意,嘖嘖,可真想瞧瞧殿下失控的樣子。

    那官員很快就弄好了,拿著一疊田契跟文書交給了沈牡丹,“姑娘,都弄好了,你瞧瞧看。”

    沈牡丹翻看了一下,這才抬頭笑道:“多謝您了。”最後還是象徵性的給了些銀子。反正給的銀子最後也都到了殿下手中,她覺得不虧。

    土地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差不多就能開始建莊子裡,牡丹先是跟著遲寧沛買了一些布料和首飾,又把讓衣鋪給芳華準備的嫁衣取了出來交給了遲寧沛,讓他過幾日回去的時候帶給芳華。

    幾天後,遲寧沛就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沒有半分不舍,牡丹也是徹底的放了心,遲大哥終究還是她的遲大哥,沒有任何的改變。

    遲寧沛離開沒兩天,沈慧錦就過來了,拉著牡丹陪她出去置辦嫁妝,幫她挑選嫁衣。牡丹的衣鋪裡頭剛好有好幾種嫁衣的樣式,領著沈慧錦過去看了,這些嫁衣都是她根據後來見過的嫁衣改制的,樣式非常漂亮,慧錦一眼就看中了,讓繡娘開始趕制了,等著出嫁的時候就差不多能穿了。

    “牡丹姐,你這裡的嫁衣可真好看,從來沒瞧見過這樣好看的嫁衣。”沈慧錦想著成親的那日能穿上這般漂亮的嫁衣心中又羞又喜的。

    沈牡丹笑道:“在漂亮你也只能穿一次。好了,你不是還要置辦別的東西?趕快去吧。”

    兩人出了衣鋪,沈慧錦走到外頭突然頓住了,轉頭笑望著牡丹,“牡丹姐,你肯定猜不出前兩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牡丹好奇的道:“出了什麼事?”

    兩人一邊朝著前頭走去,沈慧錦一邊說著,“昨天晚上我大姐突然回來了,哭的淒慘,說是她夫君朱逸林前兩日出門的時候不知怎麼回事,被人給打了,傷的還挺嚴重的,只怕要在床上躺個幾個月了。”

    牡丹怔了下,朱逸林怎麼突然被打了?是不是遲大哥做的?她記得那天早上她要送遲大哥離開,遲大哥不讓,說是還有點事要辦,辦好了自己就走的,她也沒細問,莫不是就是因為這事。

    “可知道是什麼人打的?”

    沈慧錦搖頭,拉著牡丹進了旁邊一家首飾鋪子,“不清楚,據朱逸林自己說,他早上從巷子裡才出來,還沒回過神來,就突然被人套住了麻袋,接著一頓拳打腳踢,那人出手極重,朱逸林的手跟腿都被打折了。說起來,也是他活該,指不定是他染上了什麼不該染的女人,人家的男人知曉了,又怕他報復,所以蒙著腦袋打了他一頓。”

    牡丹有些紅了臉,沒敢多說什麼。

    等陪著沈慧錦買了不少首飾和布料後,牡丹才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莊子的設計差不多完成了,可以開工了,寇江在平陵認識不少人,各種青瓦,假山,材料都能便宜不少。牡丹也樂得個清閒,把事兒全部交給了寇江打理。

    時間一晃就是兩個月後,煬帝已經駕崩三個月了,各家各戶都取了門前的白布,街上能瞧見不少姑娘家換上了顏色鮮豔的衣裳,帶上了精美別致的首飾,唱戲曲的,擺宴的,各種喜事兒也都無所顧忌了起來。

    沈家二房沈芳華的親事原本是定在一個多月前的,也因為煬帝的駕崩往後推遲了兩個月,約莫再過上半月的時間就要成親了。所以沈家人明日就要動身回臨淮了。

    這天正悶熱的時候過去了,如今也就晌午的時候還有些熱氣,早上剛起床和入夜的時候天兒就有些轉冷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蓋著一個薄被衾了。

    晚上的時候,沈牡丹躺在床上,透著狹仄的窗子看向外面的明月,暗暗想著殿下都走了三個月了,如今也不知在安陽如何了,恐怕是快回來吧。她摸了摸胸口處,覺得自己犯了相思病,也不知殿下在安陽有沒有想她。這樣迷迷糊糊的想了大半夜,告誡自己快點入睡,明日一早還要起來回臨淮去。

    ……

    遠在千里之外的殿下躺在若大的漢白玉雕刻而成的浴房裡,在水氣氤氳的偌大池子裡,睜著一雙清冷的眼看著角落裡燈盞下的光芒,心裡頭滿滿的都是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女人的身影。她說話的樣子,她躲閃自己的模樣,她紅著眼說要委身於他,卻不肯嫁他的樣子,想到這裡,殿下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喃喃的道:“牡丹,我想你了,你可有想我。”

    下身的堅硬早已抬頭,他忍不住低低的歎了口氣,靠在一方白玉石壁上閉上了眼,想著,快了,再過幾日就能回去了,到時可不會那般輕易饒過了她。

    正閉眼想著那日她攀著自己的嬌羞模樣,外頭忽然響起寢宮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衛琅宴猛地睜開雙眼,冷冰冰的看著那厚重的錦簾之後,不多時,那錦簾已經被掀開,走進來一個身材婀娜多姿的身影。氤氳的水汽中只瞧見那身影竟然只著一身薄紗,裡面未著片縷,挺拔圓潤的巨乳,纖細的腰身,濃密的草叢,修長的雙腿,在氤氳的霧氣中更顯得勾人心魂。

    “你做什麼?誰准許你進來的!”衛琅宴的聲音猶如冰天雪地裡的冰鉤子,句句冰冷刺人。

    那身影慌忙跪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跪下的時候挺拔的巨乳晃動了起來,跟著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殿下恕罪,奴只想著進來伺候殿下。殿下您……”

    “滾出去!”冰冷的滲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分毫的感情和欲望,有的只有濃濃的厭惡。

    那跪著的身影顯然沒料到殿下如此的不盡情意,沒料到有男人在瞧見自己這副模樣的時候竟然還能忍住,怔了下,咬了咬唇,站起身來,下了白玉池裡,一步步的朝著殿下走去,她不相信有男人能抗拒自己。

    “來人!”殿下的聲音越發的冰冷了,這次伴隨著的是濃濃的殺氣。

    很快就有人帶著一群侍衛闖了進來,那身影顯然沒料到殿下會如此,她如今光著身子怎麼好意思讓別的男子瞧見,立刻蹲下身子,狼狽的躲在了水中,口中慌亂的喊道:“殿下……殿下……”

    衛琅宴忍不住揉了揉眉,冷聲道:“還愣著做什麼,把她拖出去!”

    立刻有侍衛下了氤氳霧氣的池子裡,抓著那女子朝著岸上拖去,才不管她穿沒穿衣裳,女子狼狽的被拖著離開了浴池,沒一會就被侍衛拖到了外頭。偌大的浴室裡只剩下衛琅宴跟邊上站著的陳弘文。

    殿下煩躁的起了身,從旁邊的衣屏之上取了衣袍披在了身上,赤著腳推開了與浴室想通的寢宮,大步走了進去,陳弘文也立馬跟了上去,問道:“殿下,怎麼處置那女人?”

    “殺了!”聲音沒有半分的猶豫。

    陳弘文微微的歎了口氣,勸道:“殿下,始終是太后送來的人,如今還在安陽,實在不好動她,倒不如先留著,等回到了平陵隨意處置了就是了。”

    殿下冷哼了聲,走置書案後坐好,聲音頗有些不屑,“太后為了宣帝也只有這些手段了,看來是很清楚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竟迫不及待的想要往親王手中送人。就算她想在本王的身邊安插她的人,也至少找個聰明的,不要覺得只要美貌就成了,這種女人,本王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陳弘文有些想笑,忍住,面色嚴肅的道:“殿下,那就先留著她,等回到了平陵在處置如何?”

    “准了,不過不許在讓她出現在本王面前,不然直接殺無赦!”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2:38 PM

第080章

    陳弘文退下後,讓外頭的侍衛把那寢宮外嗚嗚咽咽未著片縷的女人扔回了房間裡頭便不再搭理她了。果然沒多久,宮殿外就傳來一聲太后駕到,緊跟著一穿著明黃色衣袍的婦人匆匆而來,婦人長的不錯,只是年歲已大,眼角,嘴角都有了皺紋,面容有些嚴肅,婦人的身後還跟著一眾的宮女和太監們。

    面色威嚴的婦人走到陳弘文面前,陳弘文立刻行了臣禮,“臣參見太后。”

    太后看了一眼緊閉的寢宮,直接讓身後的太監上前開了寢宮門,大步走了進去。進去後,繞過繡著精緻金紅絲紋路的紗幔,一進入寢閣裡面,就瞧見那坐在書案後穿著黑色常服的高大男人。

    衛琅宴抬頭,眼中的清冷不曾減去,起身走至書案前,沖著婦人行了個禮,微笑道:“太后,您怎的過來了?臣弟正打算休息了。”

    太后面色緩和了兩分,走至方才衛琅宴起身的書案後緩緩坐下,笑道:“本宮方才聽說殿下沖豔奴發了脾氣,可是不喜豔奴?若是不喜的話,本宮在尋個人過來伺候你。”

    衛琅宴面上笑著,眼中的冷意卻不曾減去半分,只道:“多謝太后的關心,豔奴很好,方才只是臣弟心情不好,這才遷怒了豔奴。”

    太后哽住,她總不好跟自己的小叔子說,她聽人說,小叔子都不碰她送去的女子。太后咬牙切齒了半天,終於笑道:“琅宴,你如今也有二十有四了,可是該成家了,剛好我娘家有個侄女榮惠,正二八年華,長的不錯,性格也溫賢,明日我就找皇帝,讓他賜婚於你。剛好再過幾日你就要回涼州了,去的時候帶上榮惠,等到了涼州你們在舉行大禮即可。”

    衛琅宴看著書案後的婦人,不動聲色的笑道:“多謝太后的關心,臣弟總想著要兩情相悅方才結合,臣弟的婚事就不勞太后操心了。”

    太后笑容不減,“琅宴這話就錯了,成了親後慢慢就會有了感情的,此事就這麼定了,明日就讓皇帝賜婚于你。時辰不早了,你就早些休息吧。”

    婦人說罷,起身,甩袖離開。

    衛琅宴站在原地皺眉沉默了半響,忽然高聲道:“弘文,進來!”

    陳弘文推門而入,衛琅宴在他耳邊低聲幾句,陳弘文點頭,又立刻退了出去。

    衛琅宴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半響後才歎了口氣。

    ……

    第二日一早,太后剛起來就去了宣帝的寢宮裡等著他回來和他商議衛琅宴和衛安景的賜婚事宜。半個時辰後,宣帝回了寢宮,太后把此事一說,宣帝便有些不屑的道:“母后,你管他們作甚!”

    太后真是恨鐵不成鋼,怒道:“你說本宮管他們作甚,這幾位親王當中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就是這兩位了,本宮把你表妹榮惠和榮馨賜婚於他們,至少對他們也是個牽制,省的日後他們有什麼動作咱們還不得知……”

    宣帝不耐的揮手道:“他們怎敢?這天下都是朕的,他們要是敢,那就是逆謀!”

    “就你這樣……算了,你個糊塗的,你別管這些了,只管讓人寫下聖旨就好!”太后氣的都有些頭昏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是如此糊塗的,她真是擔心日後這天下會有什麼變數啊。不管如何,她都要替兒子清除了這些潛在的危險才是。

    宣帝也不好反駁什麼,正想讓人寫下聖旨,忽然有人匆匆進來在太后耳邊耳語了幾句,太后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拳頭捏的死緊,終於還是抵不過心中的憤恨,重重的一掌拍向了旁邊的書案。

    宣帝皺眉道:“母后,你這是怎麼了?”

    太后怒道:“你……你兩個表妹榮惠和榮馨昨天夜裡閨房闖進去兩個毛賊,鬧得府中人盡皆知,你兩個表妹的名聲就這麼被毀了,該死的,宴王和景王這兩人不除難消本宮心頭之恨!真想不到,他們竟會如此,竟敢如此!來人!”

    立刻有心腹匆匆進來,太后在其耳邊低語幾句,心腹應了一下,退了出去。

    宣帝倒是有些不以為然,總覺得母后有些草木皆兵。

    ……

    十天後,沈牡丹就隨著沈家人一起回了臨淮,臨淮的老宅子沒有賣掉,大家還住在老宅子裡,等著二房的人把他們迎了進去,一家人又說又笑的,很是熱鬧。

    芳華後日就要成親了,這兩日來了不少親戚,包括二伯母俞氏娘家人也都過來了。

    沈家一大家子,還有各種親戚,滿滿的聚了一屋子。

    女眷在一個院子裡,大老爺們在另外的院子裡,沈牡丹兩個月前讓遲大哥捎回來的東西芳華也都收到了。一看見牡丹,芳華就拉著她進來房間裡頭,紅著臉道謝,“四妹,那嫁衣我很喜歡,謝謝你了。”

    旁邊的芳蘭也跟著湊熱鬧,笑嘻嘻的說道:“牡丹姐,那嫁衣可真漂亮,我不管,等到我出嫁的時候,也要那樣的嫁衣。”

    牡丹笑她,“你才多大呢,就想著出嫁了。”

    芳華嘟著嘴巴道:“我可沒想著出嫁,我就是也想穿一穿那嫁衣,實在太好看了,等到三姐成親那日,肯定很多姑娘家要問那嫁衣出自哪個衣鋪了。”

    芳華嗔道:“好了,莫要多說了,你四姐才回來,一路舟車勞頓,先讓她休息會去。”又轉頭看向牡丹,“四妹,你先進屋休息會,等到晚宴的時候我在叫你起來。”

    牡丹的確有些犯困,應了聲就先回房休息了會。

    等下天色擦黑的時候才醒了過來,外頭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後天芳華出嫁,這兩天都會在家擺宴招待親戚,牡丹起身出去之後院子裡燈火通明,擺了不少的桌子,上面鋪著紅綢,丫鬟們正一道道的往上擺著菜肴,桌子也都差不多坐滿了人。

    沈芳華瞧見牡丹,立刻過來拉著她坐下了,笑道:“可睡好了?趕緊坐下吧,待會就要開席了。”

    沈家這一輩分的姑娘爺們媳婦兒都坐在房間裡,只有二爺沈慶冬在外陪著長輩們喝酒,大姐沈瑩也回來了,她的氣色是越來越好,趁著吃喝的空閒,牡丹問了她的近況。

    沈瑩滿臉都是慈祥的母愛,笑道:“挺好的,大嫂前些日子生了個兒子,在婆婆的做主下已經過繼到我們二房的名下了,叫嚴天賜,這孩子可乖了……”一談起這個由大房過繼的孩子,沈瑩就收不住了口,看樣子是真的疼愛這孩子。

    牡丹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大姐兒這輩子只怕也不能有個自己生的孩子了。只是不管如何這是大姐的選擇,只要大姐開心就好。

    沈瑩說完了自己的近況,有些猶豫了看了牡丹一眼,想了想,還是在她耳邊悄聲道:“牡丹,你可知道羅家大爺的近況,羅家最近似乎挺倒楣的,羅家大爺也出了事。”

    沈牡丹可是記得走之後對姚月說的那番話,以姚月的為人不作出點什麼就對不住牡丹對她的瞭解了,不由的好奇了起來,跟大姐說起了悄悄話,“大姐,他家出了什麼事兒?”

    沈瑩附在她耳邊小聲的道:“你走之前不是把羅家大爺跟羅太太送進了牢裡嗎?他們在裡頭被折騰了好一番,出來的時候連個人樣都沒有,結果沒過兩個月,也就是前段時間,羅家大爺不知招惹了誰,被人打了一頓,據說……”說道這裡,大姐兒的臉色也忍不住紅了一下,“據說那裡都被人打壞了,從此不能人道了。”

    牡丹目瞪口呆,這羅南出來之後又怎麼招惹姚月了?竟然被姚月下了如此的狠手。她幾乎肯定這事兒是姚月做的,只是不知羅南到底怎麼讓姚月下了如此決心廢了他。

    正呆愣的時候,又聽沈瑩小聲的道:“聽說前幾日姚月生下一個閨女,可把羅太太給哭慘了,說是他們羅家斷後了。哎,真是世事無常,也不知這羅家怎麼回事,不過說起來也是羅家大爺活該,誰讓他不存好心思的,辛虧你跟他退了親。”

    牡丹笑道:“可不是。”對於羅家如何她可沒多大的興趣,這一切也都是羅南跟姚月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她。

    兩人都不再提羅家,沈瑩替牡丹倒了一杯果酒,“牡丹,你嘗嘗這果酒,味道不錯,少喝一些沒什麼大礙的,反正待會若是醉了我跟芳華直接送你回房休息就好。”

    今個是喜宴,哪怕是姑娘家的都能喝一些果酒,牡丹原本不想碰的,可想著今天是三姐的好日子,且現在都是晚上了,就算是醉了也能到頭就睡了,經不住姐姐妹妹的勸說,忍不住喝了幾杯。

    等到酒席撤下去之後,她的腦子就有些暈乎乎的了,不過沈家人都還坐在聊天在,她也不好先退下去,只能坐在一旁打著盹。正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身邊似乎有個男人的身影罩了過來,她抬頭一看,發現是個不認識的男子,男子的臉色有些虛白,正笑眯眯的望著她,“你就是牡丹表妹吧?”

    牡丹瞪著她,這人是誰?

    旁邊的沈芳華已經站了起來,臉色有些不好,說道:“表哥,你過來作甚,這裡都是我們姑娘家的,你快些出去吧!”

    那男人卻不以為然,笑嘻嘻的道:“我自然是過來看牡丹表妹的,我可是聽姨母說了,牡丹表妹可是要許配給我的!”這話一出,房裡的沈家兄弟姐妹們就怒了。

    沈家幾個姐妹只有沈雁蓉知曉自己四姐同殿下的關係,看著眼前這縱欲過度的虛浮男子,沈雁蓉忍不住冷聲了一聲,譏諷道:“就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祖父祖母,三叔可都是沒答應這事,你就聽你姨母瞎扯,小心到時你們俞家惹禍上身。”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俞氏的娘家侄兒俞世平。

    說起來這次倒是大家誤會了俞氏,俞氏經過上次老太太的發怒,也沒敢在想這事兒了,只挨不過自己的這個侄兒有什麼想法啊。這不,就趁著這酒席的時候跑過來了,瞧見這牡丹長的如此標緻,俞世平心中越發癢癢了,三房有銀子,三老爺還是個做官的,若是娶了牡丹他可就吃喝不愁了。

    正美滋滋的想著,聽見沈雁蓉的嘲諷聲,俞世平臉色立馬就臭了,忍不住瞪了沈雁蓉一眼,“管你什麼事兒!”

    牡丹雖然迷迷糊糊的,卻也知曉了眼前這人是誰了,也忍不住跟著噗嗤一聲,嘲諷的道:“可不,就你這癩蛤蟆樣……還想,唔,小心我讓……唔,殿……殿……”後面的字還沒說出口,猛地被旁邊的雁蓉捂住了嘴巴,“好了,四姐可真是的,連果酒都喝不得,下次可千萬別讓她在碰了,三姐,你趕緊幫我把四姐扶著進去休息算了。”

    芳華也瞧出牡丹是醉了,不敢留她在這裡,忙攙扶著送她回了房,又讓思菊跟念春在旁邊服侍著,兩人這才回到了前院。

    回去的時候,那俞世平已經被趕了出去,只剩下沈家的兄弟姐妹在這裡。

    沈芳華早就留意到方才雁蓉話中有話,又聽牡丹迷迷糊糊的說什麼殿,心中有些好奇,忍不住拉著雁蓉問了是怎麼回事。雁蓉知曉三姐也是個靠譜的,就沒瞞著,就牡丹同殿下定親的時候說了一遍,又小聲的道:“你也莫要伸張,你娘是個不靠譜的,這事先莫讓你娘知曉了,告訴你是因為你後日就要嫁到縣令家中去了,日後若是有什麼事也該記得是站在那邊兒,可知曉了?”

    沈芳華真沒想到會是這事兒,有些給嚇到了,卻也立刻知曉六妹這話是什麼意思,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曉得了,我娘也真是的,你說她幹的這是什麼事兒,總有她後悔的一天的。”

    ……

    沈牡丹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口渴的不行,迷糊的摸下了床,抓起桌上的白水到了一杯一飲而盡,又迷迷糊糊的爬回到床上繼續休息,隱約間似乎聽見耳畔傳來男人失笑的聲音,還沒理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忽然感覺一具魁梧的身軀壓在了她的身上。

    牡丹猛地給嚇醒了,忽然就想到方才在前頭的院子裡那俞世平嬉笑的模樣,她嚇得魂飛魄散,以為這人趁黑摸到她房裡來了,腦子陡然清醒,身體也立刻做出了反抗,一個抬腿就朝著身上沉重的身軀頂了過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2:40 PM

第081章

    那壓著她的人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出腳,好在多年的習武習慣讓他生出了一絲的警惕,稍微側過了身子躲過了這一腳,那頂起的膝蓋擦著他的大腿外側而過。男人顯然沒料到女子竟然這麼狠心,快馬加鞭趕回來的結果竟是差點被她傷了那裡,不由的濃眉一皺,再度壓在了她的身上,這次沒在掉以輕心,強勁有力的雙腿緊緊的壓制住她的雙腿,讓她不得動彈分毫,大掌在黑暗中準確的尋到了她的臉蛋,擒住她的下巴,低頭親了下去。

    黑暗中的沈牡丹簡直駭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等到那高大的身影再次壓在她的身上,禁錮著她的雙腿,她這才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那俞世平個子不高,且不可能有這般的力氣壓制住她的。等到熟悉的男性氣味沖入她的鼻翼,略微有些冰涼的大掌擒住她的下巴,同樣冰冷的唇吻在她唇上的時候,她這才知道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是她想念了三個多月的殿下。

    她這才松了口氣,方才因為喝果酒留下的迷暈早已經過去了,腦子此刻清晰無比,知道是自己想念多時的男人就在眼前,她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伸手環住了殿下的頸,主動的親了親他的唇,小聲的說道:“殿下,你何時回來的。”

    衛琅宴卻不說話,含住她的唇細細的啃咬,狠狠的吸吮著她的舌,等到感覺身下的人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的時候,他才啞著聲音道:“十天前就從安陽快馬加鞭的回了平陵,誰知回去後得知你已經回臨淮了,我就追了過來,比你早到臨淮兩日。”他快馬加鞭,自然比她坐著馬車快上許多了。

    牡丹氣息還有些不順暢,聽他快馬加鞭回來的,心裡也感動的不行,又主動勾住他的頸,抬起柔軟的身貼住了他堅硬的胸膛,仰頭親了親他。衛琅宴被她的柔軟身子弄的越發的血脈噴張,又想起她方才踢自己的一腳,挑眉問道:“你方才踢我做什麼?”

    牡丹哪會不知他問的是什麼,埋頭在他懷中,“我……我方才不知是殿下,還以為是別人,嚇了我一跳。”

    衛琅宴濃眉一跳,是別人?又不禁想起回來之後得到的消息,知曉她竟然跟遲寧沛借了兩萬兩的銀票,那遲寧沛竟然還跟她說了那些話。想到這裡,殿下就覺得心中有一股子悶氣不得發洩出去。他坐起身子,把她從床榻上撈起背靠在他懷中,一手摟住了她的腰身,一手從薄薄的衣料中伸了進去往前攀去,握住了她的柔軟揉捏了起來。因為心中那股子鬱悶,手中的動作也顯得有些粗魯,惹的前面的牡丹抓住了他的大手,低聲道:“殿下……痛。”

    衛琅宴終究是不忍心弄疼了她,揉捏的動作輕緩了下來,感覺到她漸漸硬挺的尖兒,下身的賁張也越發的堅硬,他啞著聲音道:“我不是同你說過不許在接近遲寧沛,你為何還要同他借銀兩?若是需要直接去王府找管家就成了,你怎麼不聽我的話?”

    牡丹的身子猛然頓住,又想起是不是連遲寧沛跟她說的那些話他也知道了,想到這裡不由的有些難堪,垂著頭不說話了。她真的只是把遲寧沛當做大哥看的,她喜歡的明明是眼前這個男人,他還不明白嗎?

    衛琅宴卻以為她對那遲寧沛是有情的,想想看,若是沒有情義,為何冒著讓沈家人一起受連累的風險還要把那珍珠給遲寧沛,這樣一想,他心中的怒火更是旺盛了起來,摟住她腰身的手也禁不住從前面攀了進去,揉住了另外一邊的尖兒。

    牡丹那裡經得住這個,忍不住一個顫慄,身子也有些軟了,癱在他的身上,可又想起這裡是沈家,若是待會弄出聲音來了豈不是難堪,不由的捉住了殿下的雙手,小聲的道:“殿下,不要,我想休息了。”

    “你就是這般待我了?我大老遠快馬加鞭的跑回來不過是想你見,不過問了你兩句,你就生氣了?如今還不肯讓我碰?”衛琅宴只以為是她忘不掉那天遲寧沛說的話,心窩子被她氣的直疼,一手抓住了她的雙手,一手朝著她身下摸去。

    牡丹嚇了一跳,夾緊雙腿,身子也往下拱了去,“殿下,不要!”待會弄出聲音來了豈不是尷尬死了。

    衛琅宴突地想起方才她吃了果酒軟乎乎的模樣,忍住身下的欲望,翻身下了床榻,取了方才留在桌上的烈酒。

    仰頭喝了一大口烈酒,他再度回到床榻上,撈起那躲在錦被裡的女子,一手擒住她的下巴,低頭就把口中的烈酒過到了她的口中。

    沈牡丹被這突如其來的烈酒灌喉弄的咳嗽了起來,喉嚨更是火辣辣的疼,烈酒入喉的一剎那只覺得有股子火順著喉嚨進入腹中,燒的她全身都熱了起來,嗆得她眼淚都出來了,整個人難受的不行,她忍不住抬頭看了那黑暗中的男人一眼,“殿下,您這是作甚?”

    沒一會,腦子就有些昏沉沉的,整個人暈的不行,身上更是無力,整個人都軟在殿下身上了。

    她心中雖然清楚的知道身下的男子是誰,可就是止不住腦子開始發昏,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也不知是不是酒壯人膽,沈牡丹環住殿下的頸子,撐起上半身把殿下往後壓住,殿下很順從的倒在綢被之上,任由她壓著。

    牡丹微微張腿,變成跨坐在他的腰身,腦子昏沉沉的,她居高臨下的望著黑暗中這男人剛毅的模糊的面孔,方才不敢說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語氣非常的委屈,她道:“我在平陵建了一個莊子,銀子不夠,所以找了遲大哥借了銀子,我想賺很多很多的銀錢,我想幫助殿下……我只是想給殿下一個驚喜,才不是因為對遲大哥有情才問遲大哥借的銀子,我……我從來沒有想過其他的,心中只有殿下,殿下為何還要這般說我?”

    “好,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誤會你的。”衛琅宴被她弄的心頭都化開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臉,另只手也沒閑著,握住了她的豐盈,下身的賁張越發脹大了,堅硬的頂著她翹圓的臀。

    牡丹只覺得屁股後面被什麼東西頂的極不舒服,忍不住扭動了下腰身,聽見殿下的悶哼聲響起,又察覺胸前癢癢的,伸手拍落殿下的手,繼續委屈的道:“我從來都只是把遲大哥當做親人,以前把珍珠給遲大哥也是因為……唔,那時候因為知道要跟羅南退親,怕退了親事之後祖母隨意把我許了人家,想著結交一個漕運舵主總是好的,祖母便不會輕易把我許了人家,這才……這才有心幫助遲大哥一把的。”

    衛琅宴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下身用力頂了頂,牡丹一個不穩,趴在了他的身上,他啞著聲音道:“你那時候為何要跟羅南退親?不是羅南先退的親事嗎?”

    說起這個牡丹心中就有氣啊,憤恨的道:“他……他們對不起我,我恨死他們了,當然要退親了,後來我設計了姚月唔……讓她毀了容,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毀了我的容貌的,她故意從身後推了我一把,我摔在了門檻上,額頭上有疤痕。哼,不過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唔……所以這次沒摔倒,她自己磕在了門檻上,不過傷疤很淺,我……我把她的藥膏換了,她就毀了容貌,我知道她不甘心跟羅南分開,就將計就計的中了她的計,她果然迫不及待的在羅老爺的壽宴跟羅南唔……,我……我就帶人沖了進去,不過我可沒瞧見這麼噁心的畫面,唔……頭好昏啊。”

    “牡丹,你醉了。”衛琅宴無奈,這都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才沒醉!”牡丹很不舒服的趴在他身上蹭了蹭,又雙手撐在他胸膛之上,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口齒不清的道:“我知道你是殿下……我才沒醉。”

    衛琅宴被她蹭的欲火焚身,忍不住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在她耳邊低聲道:“牡丹,我好想你,讓我碰碰你可好?”

    “好。”牡丹又挨著他蹭了蹭。

    衛琅宴那裡還忍受的住,很快就把兩個人剝了個精光,她依舊還趴在他的身上。衛琅宴漲的冷汗都流了下來,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堅硬之上,沙啞著聲音道:“牡丹,你自己坐上來可好?”

    “唔,怎麼坐?”牡丹迷迷糊糊的瞪了他一眼。

    衛琅宴看她這般樣子,只覺得血脈噴張,一步步的教著醉酒的姑娘怎麼坐在他身上來。等到牡丹重重的坐了下去的時候,只聽見殿下一聲悶哼還有牡丹的嗚咽聲,“好疼……”

    “乖,待會就不疼了。”衛琅宴讓她趴在自己身上,一口含住一個尖兒,另外一隻手也沒閑著,開始揉捏起另外一邊的。

    過了會,牡丹才覺得下身不那麼疼了,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撓著她,讓她自己忍不住開始哼哼唧唧的晃動了起來。衛琅宴何時嘗過這種滋味,簡直覺得把她灌醉真是太對了,可沒一會牡丹就有些受不住了,嗚嗚咽咽的想要大叫,殿下急忙吻住了她脫口而出的叫聲。

    牡丹只覺得那要命的酥麻感傳遍全身,之後就懶洋洋的不肯動了。殿下無法,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自己賣力的衝刺了起來,到了最後只剩下牡丹嗚嗚咽咽的求饒聲,可惜殿下餓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8 03:38 PM

第082章

    牡丹嗚嗚咽咽的哭著不要,殿下卻只摟住她柔軟的腰身,用力的撞擊著她,沒一會她口中的嗚咽就變成了哼哼聲還有嬌喘的呻吟聲。雖然外頭有人守著,不怕人沖進來,殿下卻怕她的叫聲把隔壁的丫鬟們吵醒了,低頭擒住她的唇,把她一口的呻吟全數吞了口中。

    沒一會,牡丹就自個勾住殿下的腰身,用力盤緊,雙手更是緊緊的抱著他精壯的背。

    殿下折騰了她半個多時辰這才全數灑進了她的身體裡,牡丹迷迷糊糊的想著總算能休息了,卻不想殿下又將她翻了個身,低頭親了親她嫩白的翹臀,有些粗糙的大手順著她滑膩的曲線慢慢向下滑去,胯下的物兒又忍住抬頭了。殿下趴在她的身上,微微分開她的雙腿,順著剛才的濕潤一個用力全部挺了進去。

    牡丹悶哼了一聲,這次是真的哭了起來,嗚咽道:“殿下,好累,我不要了……”

    殿下親了親她光滑的背,帶著情欲的嗓音柔聲道:“乖,你不動,我來動就好了。”

    等到他用力的撞擊著她,從身後握住她的渾圓,她那裡還經受的住,又忍不住有了感覺,什麼時候昏昏沉沉睡過去的都不得知,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抬眼望去,窗外還是昏沉沉的,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時辰。牡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感覺身後一雙大手緊緊的摟住她的腰身,又把她拖進那堅硬的胸膛中禁錮著。

    牡丹忍不住哼哼了一聲,轉過身子在黑暗中看著那男人,視線太模糊,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啞著聲音在他耳邊道:“殿下,我想喝水,你先放開了我。”宿醉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她簡直恨不得用力捶自己的腦殼。

    殿下唔了一聲,卻把她更加用力的抱在了懷中,牡丹用力推了推他,完全推不開,又察覺出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開來。她心下一慌,也顧不上頭疼了,伸手在他身上摸了起來,終於在手臂上摸到了一處包紮的紗布,只上面全是粘稠的觸覺,牡丹把手中摸到的粘稠往鼻間一放,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竄入鼻間。

    沈牡丹慌了,用力扳開他的雙手,跪在床榻上,推了推他,低聲喊道:“殿下,殿下……”

    男人哼了聲,終於醒了過來,伸手一撈,把她撈進了懷中,悶聲道:“趕緊睡覺,天都快亮了。”

    牡丹半趴在他的身上,又不敢壓住他的手臂,焦急的道:“殿下,你的手臂流血了。”說著,急衝衝的下了床榻,腳下一軟,差點就摔了下去,幸好扶住了一旁的床柱子,她也顧不上自己的虛脫,透著窗外昏沉的光線找到了桌上的油燈,尋到了火摺子把油燈點著。又翻箱倒櫃的把遺留下來的止血藥和乾淨的紗布找到,這才端著油燈來到床前。

    把油燈放在旁邊的燭臺上,沈牡丹看著床上的男人正沉沉的望著她,也顧不上其他的,爬上床頭,扯過他的手臂,瞧見他手臂上的紗布早已經不成樣子,浸透了鮮血,她的心一疼,小心翼翼的把紗布剪開,發現手臂上有一條很深的傷口,血肉翻滾著,看著有些嚇人,她忍不住哽咽道:”殿下,這是怎麼回事?”說著,又小心翼翼用乾淨的紗布擦拭了傷口周圍的血跡,倒出一些止血的粉末灑在了傷口處,等著血跡不再滲透,這才取了乾淨的紗布一層層的纏好包紮上。

    她抬頭,看著他正沉沉的看著自己,又忍不住問道,“殿下,你手臂怎麼受傷了?”

    衛琅宴盯著手臂看了一眼,唔了一聲,伸手把她扯進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黑髮上,漫不經心的道:“回平陵的時候遇見刺客了。”

    牡丹心中一緊,扭頭身子仰頭看著他,“殿下可知是誰想殺您?”

    衛琅宴的目光柔和,親了親她的臉頰,“太后。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這只是護著梓安的時候不小心被砍傷的,沒什麼大礙了。”

    “這樣還沒什麼大礙。”牡丹瞪了他一眼,“等著天亮了讓大夫瞧瞧看。”說完,忽然想起什麼,憤憤的道:“殿下,您怎的突然闖進來了,這裡是沈家,你還這般對我,若是讓丫頭們聽去了可怎麼辦。”昨夜的事情她可沒忘記,她就不該喝酒,還差點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說漏了嘴。

    衛琅宴忍不住笑了笑,問道:“可頭疼?我讓人給你送煮一杯醒酒茶過來可好?”

    牡丹可不想自己這個樣子被人瞧去了,搖了搖頭,“不必了,天都快亮了,待會我讓丫頭們煮就成了。”說著,她忍不住從殿下懷中直起了身子,推了推殿下,“殿下,你快些走吧,天都快亮了,讓人瞧見就不好了。”

    衛琅宴也知曉天快亮了,不能再久留了,又忍不住想逗她,“那你親我一口,我在離開可好?”

    牡丹沒有任何遲疑,直了直身子仰頭在他嘴上親了一口。殿下那裡還捨得放開她,抱著又是好一頓親吻,惹的牡丹的頭更加的疼了。兩人膩歪了好一陣子,外頭都泛起了魚肚白,殿下這才依依不捨的走了,走的時候還道:“等不忙的時候去義和巷的陳宅找我,可記得?”

    牡丹深怕丫鬟起來了,急忙點頭,“記得,記得。”

    殿下這才離開了,望著又被關閉的房門,牡丹心裡頭又甜又憂的。甜的是殿下終於回來了,憂的是,太后怎麼會對殿下出手?且日後該怎麼辦?兩人總是這般,又沒成親的,這樣下去始終不是個法子。

    一想到這裡,牡丹心中總是有些憂愁的,可到底該如何?目前沈家根本不可能暴露在世人面前,不然下場肯定淒慘,太后那人對殿下都敢下手,更何況他們沈家。她雖跟殿下訂了親,可卻沒成親,這樣總是有親密的舉動也是不對的。

    這樣想來想去,頭更加疼了,又有些昏昏欲睡的,可被褥上都是殿下的血跡,牡丹頭疼,重新找了被褥過來換上。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頭已經大亮,她的頭越發的疼了。搖了搖床頭的鈴,念春立刻推門而入。

    牡丹抬頭看了念春一眼,啞著聲音道:“念春,幫我煮杯醒酒茶,在幫我把這被褥拿出去洗了,小心一些,莫要讓人瞧見了。”

    等喝了醒酒茶,牡丹這才好受了一些,出了房門,幾個沈家姐們都在前頭的院子裡,瞧見她過來,芳華立刻笑道:“四妹,你醒來,下次可再也不敢讓你喝果酒了,沒想到幾杯果酒你都能醉成這個樣子。”

    牡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總不能說不是因為果酒,只好把話給岔開了,笑道:“三姐,你就莫要再說我了,明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可都準備好了?”

    芳華被她這麼一打岔,也不好再笑話她了,沈家幾個姐妹一起進到房裡頭。

    中午又要擺宴,沈牡丹吃了之後實在有些離不開,沈家姐妹都在,她總不能離開去見殿下的,後來只得讓念春去跑了一趟,跟殿下說了聲。

    這一忙活就到晚上了,等到回房已經是戌時末了,梳洗過後就打算睡了,結果一掀開紗帳,牡丹就被裡面躺著的高大身影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殿下。牡丹忍不住嬌嗔道:“殿下,您嚇了我一跳。”

    衛琅宴撐起身子一把撈她入懷,牡丹整個人跌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身下的堅硬,牡丹都有些給嚇住了,想不通這男人怎地如此有精力了,什麼時候都想著這檔子事兒。可明日一早就要送芳華出嫁,她如何扛得住,只哀求道:“殿下,明日一早我要送三姐出嫁,實……實在有些累了。”

    衛琅宴笑道:“好了,我不碰你,只陪著我睡覺就好。”說著,摟著她躺下,從旁邊取了個銀裸子一彈手就揮到了桌上的燭臺上,房間立刻陷入一片昏暗當中。黑暗之中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可聞,牡丹瞧見他真的不碰自己只是摟著自己睡覺,便放了心。

    今個累了一天,牡丹實在有些扛不住了,很快就睡了過去,睡過去的時候又忍不住想著幸好過兩日小日子就來了,只避開了這幾天以後又該如何了?

    牡丹是被外頭的丫鬟叫醒的,睜眼的時候外面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旁邊的殿下已經不再了,她楞了下,慌忙起身,梳洗過後就去了芳華的房間裡頭,沈家的幾個姐妹,還有大伯母,二伯母都在。此刻芳華正在淨面,喜婆用細細的棉線裹著芳華臉上細小的絨毛,等淨了面,塗抹上一層香膏,在擦上細膩的脂粉,打了腮紅,用了唇脂,畫了眉。

    梳妝之後,又穿上了嫁衣,經過這一打扮,本來就很清麗的芳華越發的出眾了,俞氏都忍不住紅了眼,不管俞氏如何,如今她只是個要嫁女兒的母親,心中的酸疼可想而知。

    俞氏拉著女兒好一通的說,說的芳華都忍不住紅了眼,後來又想到什麼,芳華忍不住道:“娘,您以後莫在胡亂幫妹妹們說親了,可知道了?”她怕自己嫁人後,母親不知深淺,又給沈家招來了什麼禍事,殿下那可不是好惹的人。

    俞氏本來心裡酸的很,聽聞姑娘這麼一說,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罵道:“死丫頭,你渾說什麼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3 AM

第083章

    呂氏看著母女兩要吵起來的樣子,忙上前一步拉了俞氏一把,道:“好了,好了,今個大喜的日子,快快,幾個姐妹們瞧瞧芳華這樣如何?可莫要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了。”

    俞氏也知曉今個是女兒出嫁的日子,哼了一聲不多說什麼了,轉身去了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包東西塞給了沈芳華,“這是你愛吃的芙蓉糕,小心留在身上,這一折騰就是一天的時間,可莫要餓著自己了,以後……以後娘就不再你身邊了,可要自己長個性子,莫要溫吞吞的,被人欺負了去也不知道還擊。”

    “娘,我知曉了。”沈芳華的眼又有些紅了,緊緊的握住那包糕點了點頭,很快天色就大亮了,外頭銅樂齊鳴,鑼鼓震天,喜婆邁著小碎步進來了,笑顏逐開的,“姑娘,吉時到了,老婆子背你上花轎吧。”

    喜婆替芳華蓋上了紅蓋頭,背著芳華出了房,身後一眾沈家人都有些激動,心裡又是歡喜,又是傷感的,俞氏的眼眶更紅了,都忍不住想要落淚了,可想到今個是閨女出嫁的大好日子,生生的忍不住了。

    等到芳華被背出了沈家大門,上了金銀彩繡花轎,儀錶堂堂的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笑容滿面的抬了抬手,轎子起駕,一路朝著縣令大衙走去。

    這時候的女子出嫁,女方親戚是不能追出去的,等到外頭的鑼鼓漸漸消散,沈家這才出去看了一眼,只能瞧見長長的迎親隊伍的尾巴。沈家人這才回到了宅子裡頭,今天還要宴請一天的客人就差不多了。

    等到巳時,遲寧沛竟然也過來了,只說前些日子有些忙,今天才趕回來。對於遲舵主能來,雖然有些誤了時辰,沈家二房還是很開心的,拉著他讓他跟沈家的男人們坐在了一起。

    沈家女眷一桌,牡丹自然也注意到了遲寧沛,沖他笑了笑,遲寧沛也回了她一個微笑。

    等到撤了桌,請了客人回廳裡喝茶,遲寧沛站在院子裡看著忙碌不已的牡丹,心中微微有些苦澀,不多時似感覺身側站了個人,他扭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沈家六姑娘沈雁蓉,不由的又回過頭去。

    沈雁蓉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忍不住道:“我四姐已經有了心上人,你再看她也是無用的。”

    “我知!”遲寧沛的聲音有些冷,“我不需要管這些,只要守著她就好,只要她覺得高興就好,倘若那人惹了她傷心,我也願意等著她。”

    說罷,便大步離開了。

    沈雁蓉站在原地看著魁梧男人遠去的背影,臉頰微紅,忍不住喃喃的道:“真是個傻子,何必呢。”

    ……

    等到芳華三日後回門沈家人就能回平陵去了,這幾日依舊在宅子裡住上幾日,這三天晚上殿下還是都歇在牡丹的房中,牡丹這幾日過的真是提心吊膽,深怕被沈家人發現了。

    明日就是芳華回門的時間了,牡丹沐浴的時候發覺小日子來了,等到把自己清理乾淨,回到床榻上的時候,果不其然瞧見殿下又在床榻上躺著了。牡丹這一刻心中真是委屈的不行,這兩天她又擔心沈家人發現了,又擔心著自己的小日子,深怕出了什麼事情,可這男人卻一點也不知體諒她,失身於他也就算了,可為何這人動不動個就想碰她,卻從來不管其他的,她若是真的懷上了,那今後可該怎麼辦?不僅沈家人的臉面丟臉了,日後就算嫁給他也會被世人恥笑的。想到這裡,牡丹真是悲從心中來,忍不住就紅了眼,看著一把撈她入懷的男人,嗚嗚咽咽的哭道:“殿下,你老是只顧著自己,可曾為我想過,我們還未成親就有了夫妻之實,現如今您還這般不管不顧,只顧著……只顧著自己,若是我懷了娃娃那可怎麼辦啊。”

    衛琅宴看著委屈的不行的女子,把她摟進了懷中,一手撫摸上她柔順的黑髮,“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以後我會注意的,可好?”他當然也是知道這些的,只遇見她就有些忍不住。他也知如今不是能娶她進門的好時機,只盼著事情趕緊解決,他有心想要提前一些行動,打算等回來平陵會就開始安排了。

    牡丹趴在他的身上,悶聲道:“這可是殿下說的,殿下莫要忘記了。”

    ”自然。”衛琅宴親了親她的額頭,身子一側,讓她滑落在自己的身畔,摟住了她的腰身,啞著聲音道:“睡吧。”

    牡丹說了心裡的委屈,心情舒暢了不少,沒一會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只剩下殿下一人望著她的寧靜睡姿血脈噴張到不行。

    翌日一早,沈芳華就帶著縣令公子簡怡軒回了門,瞧見她臉色紅潤,帶著一絲絲的羞澀之意,沈家人也都放心了,簡怡軒性子溫和,想必跟芳華肯定能好好的過到一起的。留著芳華和簡怡軒吃了午膳,下午兩人就離開了。

    沈家人也忙著收拾東西,打算明日一早就回平陵去的。

    這日夜裡殿下又跑來了牡丹的閨房裡,牡丹總覺得這樣是不好的,可說殿下他又不聽,只說摟著她睡覺就好。好在天一亮醒來的時候殿下就離開了,沈家的東西也早就收拾妥當了,早上吃了早飯,就啟程去了江邊。

    為了早幾日回到臨淮,還是先走水路在走官道,等到上了船,牡丹深怕殿下也跟著上了船,好在四下尋了一圈沒瞧見殿下的影子,倒是看見了遲寧沛的身影。牡丹遲疑了下,沒敢上前跟遲寧沛打招呼,她怕四周又有殿下的眼線,不若怎的每次跟遲大哥說的話,殿下都能知道。不跟遲大哥接觸也是怕殿下一怒之下牽累的遲大哥。

    牡丹正注意著遲寧沛的身影,又瞧見雁蓉走了過去,似乎跟遲寧沛說了兩句話,遲寧沛也不知回了句什麼,雁蓉滿臉通紅的轉身回了房。牡丹心中一動,雁蓉性子清冷,可從來不會對誰紅了臉,看這樣子好似對遲寧沛不一樣?莫不是雁蓉喜歡遲寧沛?

    這對牡丹來說倒是一件好事,她希望遲大哥能夠得到一個好女子,雁蓉性子雖然清冷,人卻很不錯的,也不知雁蓉到底怎麼想的。她有心想要撮合他們,拎著裙角跟著雁蓉進了房。瞧見雁蓉正失落的坐在床頭,瞧見她進來,雁蓉勉強露出個微笑來,“四姐,你怎麼過來了?”

    牡丹走進她,挨著她坐了下來,“六妹,我方才瞧你去找了遲大哥,你……”後面的話她沒好意思問出口來。

    倒不想雁蓉竟然點了點頭,紅著眼看著牡丹,“四姐,我也不想瞞著你,我的確喜歡遲大哥,只是遲大哥的心中只有你,我方才去問了遲大哥,遲大哥卻拒絕了我……”

    牡丹沒想到雁蓉會知曉遲大哥喜歡她的事情,不由的紅了臉,道:“你該知曉我心中只有殿下才是,遲大哥也只是把他當做了親人,你若是真喜歡遲大哥也莫要放棄了,遲大哥這人重情義,也不是心冷之人,總有一日他會知曉的。”

    雁蓉忍不住笑了笑,神采飛揚的,她點了點頭,“四姐,我知曉的,我沒打算放棄的。遲大哥小時候救過我一次。”雁蓉的臉色紅了紅,“說起來讓四姐見笑了,那時候我就就想著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他,只是都不知他是誰,直到他來到沈家拜訪,我才認出了他,那時候就看出他對四姐的情誼不一般,那時候也不知四姐跟殿下的關係,心裡很是傷心。後來知曉了四姐跟殿下的關係,我心裡反而還慶倖了起來。”說道這裡,雁蓉的臉兒越發紅了。

    牡丹倒是隱隱記得小時候雁蓉長的可愛,差一點就被拐子拐去了,後來聽說是在船上的時候被船上的舵主的兒子發現了,救下了她,沒想到會是遲寧沛,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雁蓉才七歲多的樣子。這樣看起來兩人竟然一早就有了緣分,今後會如何還真是不敢肯定。

    只看著精神好了許多,面色神采的雁蓉,牡丹忍不住笑了笑,知曉這才是雁蓉的性子,不會服輸。

    兩人在房裡說了會話就去了外頭的甲板上,沈家人的長輩們都待在房中,只有姑娘爺兒們在甲板上,沈芳蘭興奮的不行,上來去平陵的時候沒有她,這次可就跟撒了歡的瘋丫頭一樣,四處在甲板上溜達。

    甲板上除了沈家人,船頭還站著一個婦人,婦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楚容貌,只一頭有些枯的發用一根簪子挽成髮鬢,穿著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粗布衣裳,身形消瘦,有些大的風吹的她忍不住搖晃了下,扶住了船頭才站穩了下來。

    牡丹也沒沒太在意這婦人,只以為她是船上的客人,搬了個小杌子出來看著芳蘭在甲板上瘋跑,幾個兄弟們在對弈。

    正笑眯眯的看著,忽然聽見身後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牡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覺是方才站在她身後的婦人倒在了地上。

    正跑的鬧騰的芳蘭哎呀了一聲跑到婦人的身邊,蹲下看了看那婦人,輕輕的推了她一下,“嬸子,你沒事吧?”

    牡丹也上前看了一眼,發覺那婦人雙眼緊閉著,眉頭微微的皺著,正捂著腹部弓著身子倒在地上。等仔細瞧清楚了那婦人的容貌,牡丹整個人忍不住愣住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4 AM

第084章

    這婦人的年紀不大,約莫三十來歲左右的樣子,面色有些發黃,一頭髮也枯黃枯黃的,雙眼雖然緊閉著但五官的輪廓竟然跟牡丹記憶中那個總是溫柔的哄著她,親吻她,疼愛的她的婦人有著七八分相似的樣子。

    那婦人聽見聲音,捂著腹部呻吟了一聲,微微張開雙眼看了芳蘭和牡丹一眼,便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眼讓沈牡丹發覺連雙眼都微微的有些相似,她不僅有些愣住了,這人和母親長的太像了,她心下有些激動,隱約記得小時候母親經常跟她哭訴,說是母親有個小她好幾歲庶妹,有一天她回去後,發現姨娘在哭,妹妹也不見了,就問姨娘是怎麼回事,姨娘哭著說是苗太太把妹妹抱出去,結果把妹妹弄不見了。

    母親當初非常的傷心,經常在她面前說自己的姨母就是被苗老太太故意弄丟的,說不定是被賣給了人牙子。說後來姨娘也因為妹妹的原因落下了病根,兩三年後就離開了人世。

    那眼前這個跟母親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婦人會不會就是當年被苗老太太抱著弄丟的姨母?

    牡丹心中有些激動,讓芳蘭幫忙,兩人一起扶起了地上的婦人,看那婦人痛的不行,直接扶到牡丹的房中。沈家幾個兄弟姐妹也都跟著進來了,牡丹把幾個兄弟趕了出去,只留芳蘭和雁蓉在房間裡。

    沈芳蘭坐在一側的小杌子上,眼睛緊緊的盯著床上的婦人,過了會小聲道問牡丹,“四姐,這嬸子怎麼了?要不要告訴大伯母跟我娘他們?”

    剛問完這話,忽然聽見房間外面傳來沈天源還有呂氏,俞氏的聲音,跟著房門就被推開,三人走了進來,一看見床上的婦人,三個人都忍不住愣住了。

    沈三太太去世了十三年了,那時候芳蘭和雁蓉還小,自然記不得她,可沈天源還有呂氏俞氏可是記得清楚,沈天源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的看著床上躺著的婦人,呂氏也有些愣住了,俞氏忍不住哎喲了一聲,看向了牡丹,“牡丹,這人是誰?長的可真是像啊,真是太像了!”

    旁邊的沈芳蘭忍不住仰頭問俞氏,“娘,像誰啊?”

    俞氏笑道:“像你三嬸嬸。”

    芳蘭忍不住瞪大了眼。

    沈天源上前一步抓住了牡丹的手,牡丹都感覺爹的手在顫抖了,她聽見爹激動的問道:“牡丹,這……這是怎麼回事?”

    牡丹看了眼床上的婦人,“方才在外面瞧見這嬸子昏倒了,我跟芳蘭就把她扶了進來,爹,你去問問遲大哥船上可以大夫,最好找個大夫來瞧瞧看。”

    沈天源也不多說,立刻大步出去尋了遲寧沛,牡丹暗暗的歎了口氣,母親自從生阿煥難產死掉之後,爹爹一直未曾想過要續弦,一是怕他們受了委屈,而是對母親的感情很深,這一過就是十幾年的時間,爹爹這次瞧見跟母親長的如此相似的婦人也不知到底會如何了。她只盼著這婦人是個好的,或許……

    沈芳蘭和沈雁蓉都不大記得小嬸嬸的容貌,聽見俞氏這般說都忍不住看了那婦人好幾眼。一旁的呂氏道:“好了,咱們都出去吧,這裡有老三和牡丹就成了,你們在這裡房間都有些轉不開了。”

    幾人這才出去了,房間只剩下牡丹和床上那捂著腹部痛的不行的婦人。

    沒一會沈煥竟又跑了回來,喘了兩口氣看著床上那婦人,又抬頭問牡丹,小聲的問道:“阿姐,這嬸子當真跟母親長的相似?”

    沈母走的時候牡丹也不過才三歲多的樣子,只重活一世,她反而越發記得清楚母親的樣貌了,聞言不由的點了點頭,“的確跟母親有七八分相似的地方。”

    沈煥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床上的婦人,心情有些說不出是何種滋味,母親是生他難產而死的,他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更加沒有享受過母愛,如今突然聽聞這樣的事,心裡的情緒可想而知了。沉默了好一會,他看著婦人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樣子又忍不住問道:“阿姐,這嬸子怎麼了?”

    牡丹心情也挺複雜的,聞言,搖了搖頭,“不大清楚,只怕是身子有些不大好。”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跟著沈天源推門而入,身後跟著遲寧沛還有一個中年男子。

    一進來,沈天源顧不上其他的,讓開了位置,沖那中年男子道:“大夫,你快瞧瞧看,這婦人是怎麼了?”

    中年男子上前替婦人把了脈,方道:“沒什麼大礙,不過是些頑疾,這位婦人只怕腸胃不好,經常疼痛,你們弄些熱水來喂了她,若是能弄些米粥喂她是最好不過的了。”

    等到大夫離去,沈天源去尋了熱水,牡丹這才從遲寧沛口中知曉了這婦人的來歷,只知曉這婦人是從開平縣上了船,後來船到了臨淮就換到他們這一艘船上了,也不知這婦人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只一路都只有這婦人一人,也沒瞧見有其他的親朋好友在身邊。

    牡丹點了點頭,遲寧沛這才出去忙活去了,房間又只剩下牡丹和沈煥,很快沈天源就進來了,手中端著一碗熱水,牡丹扶起那婦人,把熱水全部喂給了她。

    婦人喝了熱水,弓著身子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時辰才漸漸恢復了過來,等這婦人清醒了過來,立刻下了床,沖牡丹幾人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多謝幾位相助,民婦感激不盡。”

    沈天源有些局促不安,他忙道:“你身子不好,坐下再說吧。”

    那婦人輕輕搖了搖頭,“我已無大礙,就不叨擾幾位了。”

    看出沈天源的失落,牡丹笑道:“嬸子,你這是怎麼了?身子不好也沒個親人在身邊,若是像方才那般該有多危險啊。”

    那婦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牡丹一眼,神情很是柔和,“我是……是回夫家的,所以路上只有我一人,方才真是多謝姑娘了。”

    牡丹拉著那婦人坐下,又沖有些僵住的沈天源道:“爹,你在出去問問遲大哥能不能在船上找到米粥,嬸子身子還沒好利索,在喝些米粥才好。”

    婦人急忙道:“姑娘,不用了……”可沈天源已經急急忙忙的出來了。

    牡丹又示意沈煥一眼,沈煥很聰明,立馬看懂了阿姐眼中的意思,帶上房門跟著沈天源一起出去了。牡丹這才笑道:“嬸子,沒關係的,讓他們忙活去,咱們既然能在這船上碰見也是有緣,對了,嬸子的夫家在哪裡?”

    婦人似乎也很喜歡牡丹,也沒瞞著,只笑容有些落寞,“我的夫家在平陵。”

    牡丹心中一動,沒想到這婦人也是去平陵的。又問道:“那嬸子的祖籍在那裡啊?”

    婦人面色有些發苦,不過還是笑道:“我是開平縣的人。”開平縣,也是轄屬涼州的縣城,距離臨淮不過五六個縣城的路,她又忍不住問道:“嬸子,那你家中可有什麼兄弟姐妹們?”

    婦人心下有些奇怪,不過也沒瞞著,“沒有,家中只有我和年邁的雙親……”

    牡丹越發疑惑了,當初要真是苗老太把姨母給弄丟了,那到底是賣給了人牙子還是直接丟了,難不成眼前這個跟母親有著七八分容貌的婦人真的不是自己的姨母?但這也未必太像了。

    牡丹也沒在多問什麼了,不多時沈天源竟還真的端著一碗粥進來了,他似乎有些促局,把粥遞給了牡丹就出去了。等這婦人把粥喝完沖牡丹又道了謝,這才離開了。

    等她一離開,沈天源就進來了,看著牡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爹爹也知道母親有個同胞的庶妹,當年母親也經常跟爹爹額嘮叨,說是想念這個妹妹,也不知她過的如何了。牡丹知曉父親也是懷疑這婦人就是母親當年失散的妹妹,不由的說道:“爹,不太清楚,這嬸子說是開平縣的人,去平陵的夫家,家中只有一雙年邁的父母,也不知到底是不是……”

    沈天源不再說話了,只微微歎了口氣。

    那婦人跟她們一條船上的,隨後幾日牡丹在甲板上見過那婦人幾次,婦人每次都會沖她微微一笑,輕點下頭,倒也不曾主動找她們說過什麼話兒。牡丹到時沒事老是觀察她,這婦人的家境應該不少,穿的有些破舊,身形很是瘦弱。

    等到了錦屏縣就下了船轉官道去平陵了,沈家這次沒多少東西,就是一些隨身的衣物和吃食。沈家人很快就尋好了馬車,打算一個時辰後啟程,又怕路上的吃食不夠,讓丫鬟們去買些饅頭和包子帶上。

    牡丹正四處轉著,忽然聽見那邊租車的位置似聽見一個婦人苦苦的哀求聲,“這位大叔,求求你帶我一路可好,我這裡只剩下這根銀簪子了,你若是嫌不夠,等到了平陵我在補齊了銀錢給你可好?”

    牡丹走過去,一眼就瞧見船上那婦人正苦苦的祈求著一個車夫,手中捧著一根銀簪子,那車夫掂了掂銀簪子,皺眉道:“大妹子,你這可是空心的,值不得幾文錢啊。”

    那婦人淚都快出來了,臉色也有些發白了,“大叔,你行行好,帶我一程,等到了平陵不管如何我都會把剩下的銀錢湊來給你可好?”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4 AM

第085章

    說實話,這人跟牡丹記憶中母親的容貌太相似了,牡丹就有些受影響,看她這般哀求了半響,那車夫還是不肯答應。牡丹忍不住低聲歎了口氣,走了過去,她輕聲道:“嬸子,剛好我們租的馬車有多餘的位置,要不你就把這簪子給我了,然後跟我們沈家拼一輛馬車可好?”

    婦人猛的回頭,看著牡丹,目光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的,她慌忙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中的簪子遞給了牡丹。牡丹沖她笑了笑,接過她手中的簪子。

    沈家租的馬車本來就有多的,多這婦人一個不算多的,等到把這局促不安的婦人帶到了車隊旁,沈家人也都沒多說什麼,沖著那婦人笑了笑。牡丹怕她不自在,低聲對婦人說:“待會嬸子就同我坐一輛馬車就好了。”

    婦人局促的點了點頭,跟著牡丹上了馬車,馬車裡頭還算寬敞,且牡丹這次回來只帶了念春一人,只有她們三人坐在馬車裡頭。那婦人極度的不安,臉色枯黃,又有些發紅,她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牡丹一眼,再次道謝,“姑娘,真是謝謝您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牡丹笑道:“我是沈氏牡丹,嬸子喚我牡丹即可。”

    婦人點了點頭,也把自己的名諱告訴了牡丹,只說自己叫陶婉娘,其他的事情關於自己夫家的事情她也沒多說一句。

    不一會,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過來叫了牡丹過去,牡丹過去了老太太的馬車上,老太太也不多說什麼,只問道:“聽說你把船上那婦人請到你馬車上頭了?”牡丹坐在老太太對面,看著老太太有些花白的頭髮和滿是皺紋的臉龐,輕點了點頭,“我瞅著她挺可憐的,讓她跟我們拼一個馬車好了。”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笑,睜開眼睛打量了牡丹一眼,“好歹我也是你祖母,知曉你是個什麼性兒的人,你從小記性就好。你母親過世的時候你已經明瞭事理,哭了好幾天,你爹怎麼哄都哄不住,眼下這婦人跟你母親長的那麼相似,難怪你如何,這也沒什麼,我想說的是,這婦人可是有家室的?要是沒有倒不妨收留了下來,你爹年紀也大了,自從你母親去了後,他為了你們姐弟兩,也沒續個弦,如今好不容易碰上個跟你母親這麼相似的,倒不如留下來伺候他算了,他也老了,等你們大了成家立業,他一個人也是孤苦伶仃的……”

    老太太如今也是想開了,這些年她對三房多差勁啊,可三房如今還不是沒怎麼怨恨好,對她依舊孝順著,她也算是看開了。

    牡丹到也知道這個理兒,她也心疼自己的爹,以後她跟沈煥大了,成親了,爹也老了,身邊總不能沒個伺候的人,可——“祖母,這嬸子是有家室的人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那也沒法了,等回平陵後也該給你爹張羅個填房了,你跟阿煥沒意見吧?”

    牡丹笑道:“只要是個好的,自然是沒意見的。”她的確希望爹能找個以後也算是有個伴兒,不過前提是那女子性子不錯,不是個攪事兒的主。

    老太太揮了揮手,“好了,你趕緊回去把,要啟程了。”

    剩下這一路,牡丹就跟著這陶婉娘坐著同一輛馬車,這婉娘話不多,平日在馬車上也只是幽幽的看著馬車外一晃而過的景色。

    馬車走了好幾日終於看到了平陵城的大門,此刻不過是剛剛過了晌午,城門也還沒關閉,馬車一路駛進了平陵城內。一進入城內婉娘就下了馬車,再次跟牡丹道了謝。

    沈家人也都回了沈家,這次跟著回來的還有二房的人,回去後,給二房安排了院子,大家一路舟車勞累的只讓廚房隨便做了些吃的東西就早早的歇息了。

    這一路上沒有衛琅宴的騷擾,牡丹過的很是舒心,這一回來她就忍不住有些擔心,害怕殿下半夜又進了她的閨房。

    果然,梳洗過後,上了床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察覺有人在她身側躺了下來,熟悉的男性氣息包圍了她,讓她忍不住有些安心,又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可實在太困了,連翻轉個身子都不想動,任由身後的男人抱住了他,在他懷中沉沉的睡去。

    夜裡睡得太好,牡丹第二日一早就醒來的很早,外頭的天色還是暗著的她就醒了過來,動了動身子,察覺禁錮著的有力的手臂,她微微側頭看了身後的男人有些模糊的面容一眼,他似乎正閉著眼睛,很緩慢的呼吸聲。

    似乎察覺到她醒了過來,男人也跟著睜開了眼睛,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怎麼不在睡一會?舟車勞頓的,你再睡會。”

    牡丹早就沒了困意,緩慢的搖了搖頭,“我不困了。”她遲疑了下,想了下措詞,又緩慢的道:“殿下,我想說……我們始終沒有成親,以後您能不能不要……”

    衛琅宴把她摟緊在懷中,嗓音有些沙啞,“我只是想你了,想抱抱你,前幾天從臨淮快馬加鞭趕回來之後一直在忙別的事兒,昨天晚上才得了空,就想過來抱抱你,你且放心,我知曉你擔心的是什麼,日後不會再隨意了,我會等到我們成親的。”他也會加快速度安排好一切的。

    牡丹也有些心疼他,倒也不好在多說什麼,只默默的任由他抱著了。過了好一會,才又聽見他說:“過些日子蔣侯府可能會出事,讓你大伯他們少跟蔣侯府的人接觸一些,這些日子若是有侯府的人過來遞請帖給你們,都回拒了吧。”

    蔣侯府?沈牡丹一怔,不由的問道:“是殿下要剷除他們嗎?他們是太后的人?”

    衛琅宴低低的笑了一聲,又在她耳後根親了一口,“我的牡丹果然是聰慧,一點就透了。”

    牡丹紅了臉,雖然她不太記得到底有哪些人是站在太子那邊的,但在殿下的地盤上,殿下要動侯府,顯然是因為他們跟殿下背道而馳,不難猜出,蔣侯府應該是太后的人了。

    都是官場的人,平日裡也都會有些來往,且蔣侯府處在這麼高的位置,對於周圍的勢力牽動肯定會萬分注意,殿下想要動他們,他們也應該有所察覺了,只怕會立刻開始周旋起來。

    牡丹知曉大伯,爹爹跟二堂哥都在官場裡頭混,必須跟他們提個醒才行,特別是大伯,上輩子大伯站錯了對,害的沈家跟著陪葬,這輩子雖然大伯如今是站在殿下這邊的,但難保會突然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過了會殿下又悶聲道:“這幾日我都有些忙,可能不會過來了,你且好好休息幾日,莫要折騰你那莊子了,你若是喜歡莊子,我送給你們就是了。”

    牡丹悶聲道:“殿下,我那莊子是賺銀錢的。”雖然賺的銀錢對於殿下所需的不過是九牛一毛,但這些是她的心意。

    衛琅宴忍不住笑話了她兩句,最後瞧著時辰不走了這才離開了。等到殿下離開,牡丹立刻起身了,吃了早飯之後就去見了老太太跟老太爺,把殿下要動蔣侯府的事情說了一遍,老太太心中知曉,點了點頭,“我知曉了,待會會跟你大伯和堂哥提個醒的。”

    等到沈天源晚上回來後,牡丹也給他提了個醒,沈天源道:“我知曉的,我說這幾日怎麼感覺有些不安的,侯府的人也頻繁的給不少官員遞了帖子。”

    這事兒還沒解決,結果沒兩天突然傳來了一個震驚的消息,當今皇帝宣帝要擴充後宮,七品以上官員家未婚嫁的女兒都會進宮選秀,不好每個家族只需送進宮一人即可。

    牡丹聽了這消息目瞪口呆,忽然記起當年這事兒也發生過,不過那時候沈家完全是個落魄戶,大伯也不過是個九品官員,這事兒自然是落不到沈家頭上來了。可這次就不同了,他們沈家皆滿足了這個條件,所以會有可能從幾個未婚嫁的女子當中選中一個送進宮中選秀。沈家未婚的只有她,雁蓉和芳蘭了。

    她雖與殿下訂了親,但也只是定了親事,外人根本不曾知曉,雁蓉中意遲大哥,芳蘭的性子更加不適合進宮,更何況再有不久天下形勢將會大變,沈家女兒不能進宮!至少她們這一支的沈家女兒不能進宮。可她們這一支與那邊一支早就分了家,按照規矩算是兩家的,兩家都要選個女兒出來進宮去選秀。

    雖然選秀也不一定會被選上,可若是萬一了,不成,他們這一支的沈家絕對不能進宮選秀。

    牡丹沒有耽誤,立刻坐著馬車去了王府,卻被管家得知宴王殿下一早就離開了,還未歸家。

    牡丹坐在廳裡的雕花鑲嵌的四角椅子上,忍不住揉了揉額頭,看了一眼下面對她恭敬的弓著腰身的管家,又問道:“那可知殿下什麼時候回來?”

    管家回道:“這個老奴也不得知,要不沈姑娘在這裡等等可好?梓安世子在府中,聽聞您來了,待會可能救過來了,要不沈姑娘先陪著小世子待會,說不定殿下很快就回來了。”

    也只能如此了,而且她也許久沒見著梓安了,不由的點了點頭,就聽見外面傳來梓安歡快的聲音,“牡丹姐姐,你來了,我可想你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5 AM

第086章

    牡丹只見衛梓安如陣風般的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鳩蘭,鳩蘭口中急的直嚷嚷,“世子,世子,您小心一些。”

    衛梓安跑進來後直沖到牡丹身邊,牽著她的手就朝外走,“牡丹姐姐,我最近練字進步不少,皇叔都誇了,你也去瞧瞧?”

    牡丹跟著起身,隨著衛梓安進了書房裡頭,衛梓安有他自己的書房,平日裡也都是在自己的小書房裡頭練字,拉著牡丹進了書房,顯擺的把這些日子練字的大紙都扒拉出來給牡丹看,鳩蘭在一旁笑道:“姑娘,您都不曉得,世子每次寫了大字,總說要留著,好好保存著,到時候等您上門給您瞧瞧,世子想您誇他呢。”

    衛梓安笑臉紅了紅,似有些不好意思,但沒多說什麼,顯然默認了鳩蘭的話,牡丹看了他的大字,果然比之前進步了不少越發端正有力了,不由的笑道:“梓安又進步了。”

    梓安笑了笑,忽然又道:“牡丹姐,我在給你瞧個好東西。”說著進到裡頭的房間裡,沒一會抱出一個紅木箱子來,還上了鎖。牡丹忍不住好奇了起來,“梓安,這裡頭是什麼?”

    小世子不說話,笑眯眯的從掛在身上的荷包裡掏出一個鑰匙來,把箱子上的鎖給打開了,露出裡面的一章章的宣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用小毛筆寫下來的,她拿起一張看了起來,發現竟然是她從來給梓安講的那叫西遊記的姑娘。不由的驚訝了一聲,轉頭去看一臉求表揚的小世子,笑道:“梓安,這是你寫的?可是把我以前講給你的故事都寫了下來?”

    梓安一臉驕傲的點了點頭,鳩蘭在一旁捂著嘴巴笑,笑了好一會方才道:“姑娘,您不曉得,自從您給世子講了這些故事後,他就把這些都寫了下來,可寶貝著呢,有時候空閒了就把這小箱子抱出來,抽一張出來,給奴婢們開始講這上頭的故事呢。”

    牡丹聽到這裡心中一動,不由的低頭跟衛梓安耳語了幾句,衛梓安聞言,不由興奮的點了點頭,“都聽牡丹姐姐的。”

    牡丹直起身子,聽到小世子這稱呼又不由的有些想笑,他喚自己是姐姐,喚殿下是皇叔,這輩分可真夠亂的。

    過了會,兩人把鳩蘭打發了出去,坐在桌前,頭對頭的嘀嘀咕咕了起來。兩人在書房待了一下午,到飯點的時候宴王還未回來,牡丹就打算回去了,梓安卻是拉著她不許她離開,“牡丹姐,你留下來陪我用膳吧,用了膳皇叔若是還沒回來你在回去?”

    看小世子皺著一包子臉的樣兒,牡丹也沒拒絕他,看著外頭開始枯黃的樹葉子,問鳩蘭廚房裡頭有沒有羊肉,讓廚房煮了個清湯鍋子,切得薄薄的羊肉片兒來下鍋子吃。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丫鬟們就把放著鍋子的食案抬了進來,鍋子是特質的小鋁鍋,設計很是精巧,下面可以丟銀碳,鍋子一直咕嚕嚕的翻滾著。身後跟著丫鬟端著羊肉片,豬肉片,豬腦花,豬脊髓,鱔魚片,還有豆皮子,豆腐,鴨血,土豆片,菘菜,另外還有一盤子看起來像牛肉片的東西,最後還有一盆子蒸的紅彤彤的大螃蟹。

    牡丹樂了,可不,這時候正好吃螃蟹的時節,她本身是個愛吃的,這會也不急著早殿下幫忙了,樂呵呵的跟梓安坐下開吃了。

    那看著像牛肉片的東西果然是牛肉,牡丹忍不住問旁邊的鳩蘭,“怎的還有牛肉?”吃起來還挺嫩的牛肉,不像是耕牛老了之後宰殺的。

    鳩蘭笑道:“是採辦人去鄉里頭收來的,不是耕牛,好像是頭小牛從山上摔下去了。”

    正說著,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奴僕說殿下回來的聲音,牡丹跟梓安忙起身迎了出去,一出房,風有些大,牡丹一眼就瞧見夕陽餘暉中走進院子裡的男人,他穿著一身的墨色衣袍,披了一件薄的繡著金絲的斗篷,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嘴角緊緊的抿著,表情有些嚴肅,身上極大的氣勢。他解了身上的披風扔給身後跟著的容雲鶴,在瞧見跟梓安一起站在房檐下的牡丹愣了一下,身上有些冷冽的氣勢忽然就消散了,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還未走到兩人已經已經笑了下,說道:“我聽管家說你來了。”說話間已經走到了牡丹的身邊,很自然的摟著她的腰身進了房間裡頭,“宣帝選秀的事情我都知曉了,你們沈家不分主支,分支,只要那邊的沈家進去一個人就成了。”好歹這裡是他的地盤,這點許可權還是有的。

    牡丹一聽心中也就鬆懈了下來,跟著宴王進了房間裡頭。宴王瞧見一桌子的吃食,笑了起來,“忙了一天了,都沒吃什麼,這正好趕巧了。”

    聽他一天沒吃,牡丹就有些心疼,讓鳩蘭再去拿了副碗筷過來,卻不想殿下已經坐下她方才坐的位置上,拿著她用過的筷子在咕嘟嘟的鍋子裡夾了一個鱔魚片塞進口中,似乎有些燙,他咧了下嘴。牡丹忙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給了他,“可是燙著了,先喝點水。”

    宴王也不伸手,就著她遞過去的杯子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又順勢拉著她坐了下來,“你也快吃吧。”又看了一眼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梓安道:“你也趕緊坐下吃。”

    等到鳩蘭送了碗筷過來,三人吃了一頓熱熱的鍋子。吃罷了晚膳,梓安就回房去了,衛琅宴親自送了牡丹回去,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朝著沈府駛去,路過蔣侯府的時候,蔣侯府大門口鬧哄哄的,似乎有什麼人跪在地上哭求著什麼,衛琅宴讓馬車停了下,讓身後跟著的容雲鶴過去瞧瞧,這才讓車夫繼續趕著朝前駛去。

    看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牡丹忍不住輕聲問道:“殿下,可是侯府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蔣侯府在平陵也有幾十年的根基了,如何可能這般輕易的剷除,自然需要一些時機和契機。

    衛琅宴點了點頭,“侯府在平陵根基挺深的,不容易這般撼動,必須有些證據,我如今正從這方面著手在。”他說著看了一眼坐在懷中的女子。

    天下大勢他看的很清楚,以往的皇兄或許是個明君,可惜只有衛宣這麼一個兒子,宣帝這輩子都不可能是個明君的,再有太后這個糊塗的女人在他身邊,不曉得會把天下攪成什麼樣子,他原本是想等著民生怨天之時在行動的,只如今——衛琅宴看了牡丹一眼,為了她,他想儘快得了這天下,好來求娶她。

    牡丹對於這方面也沒什麼主意,也幫不上他什麼忙,不僅有些失落,只替他揉了揉發漲的額頭。

    等到馬車駛回了沈府,衛琅宴就離開了,看來他這段時間是真的忙得很。

    ……

    在過一陣子慧錦就要成親了,他們這邊雖然跟那邊沈家鬧翻了,但她跟慧錦的關係在那裡,所以白日裡的時候去街上選了一對金鐲子,一跟雲腳珍珠卷鬚簪,準備給慧錦添置嫁妝。

    原本是打算等兩日讓那邊沈府的奴才跟慧錦通個信兒讓她出來一趟的,結果翌日一早一個震驚的消息傳來,主支那邊的懷化大將軍沈老太爺回來了,這一消息不僅是震撼了兩個沈家,連平陵一些官場的人都開始猜測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懷化大將軍說起來是個武散官,但架不住是正三品官員,也是很震撼人心的,大沈老太爺一直在上京安陽這突然回來讓牡丹這邊的人也是驚懼不已。如今沈家大老爺,三姥爺和二爺沈慶冬如今都默認是站在殿下這邊的,也比別人知曉的都一點,知道今後天下的格局會有所改變,只是幾人都猜不透大沈老太爺這時候突然回平陵是什麼原因,按理說只有皇上下了旨他才能回來,這時候,這麼敏感的時候回來,可是皇上開始顧忌宴王了?

    那麼,大沈老太爺到底是哪邊的人?為何在上京待了十幾年,這種時候突然回來了?

    這邊沈家的人雖然還震著,結果第二天主支那邊的人就送了帖子過來,說是兩家都是沈家,一筆寫不出兩個沈梓,一家人莫要因為先前的一些誤會生分了,特意請他們過去敘敘舊。

    說實話,老太爺對於自己的這個大哥也沒多少瞭解,畢竟很早就分了家,大哥這些年也一直在安陽,都多少年沒見過一面了,也搞不清楚大沈老太爺叫他們過去是為何?不過既然都下了帖子,也不可能不去。

    翌日一早,沈家人就早早的起來了,牡丹也有些搞不清楚大沈老太爺是什麼意思,既然祖母祖父決定過去了,他們身為小輩的自然只能跟著了。去的時候牡丹把給慧錦買的首飾跟衣鋪送來的嫁衣都打包好了,打算待會去了沈府悄悄的給慧錦。

    一大家子乘著馬車來到了主支那邊,等到了時候竟然發現沈府大門敞開,一個穿著常服頭髮鬍子都花白了,身姿卻依舊挺拔的,面容嚴肅的老太爺站在敞開的大門口,旁邊站著面色不虞的大沈老太太,身後,幾個老爺,太太,再下輩的姑娘爺們竟然都在。

    這仗勢實在太大了,這邊沈家人都有些給嚇住了,反而越發搞不懂大沈老太爺是什麼意思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6 AM

第087章

    等到沈家人下了馬車,老太爺走在最前頭,大沈老太爺立刻迎了上來,本來嚴肅的面孔也笑了起來,大沈老太爺上前抓住了老太爺的手,“咱們兩兄弟可是有二十年沒見著面了吧,哎,這時間過的可真過,一晃眼都子孫成群了啊。”

    老太爺看著自己年邁的兄長,還是從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找到一些當年記憶中的影子,也不由的有些感概,“大哥說的是,可不,這眨眼就老了啊。”

    大沈老太爺也跟著感概了一聲,看了眼二沈老太爺身後的一大家子,忙道:“好了,都趕緊進去吧,進去了咱們老哥倆在好好敘敘舊。”

    一大家子呼啦啦的進去了,牡丹看了人群中的大老太太跟大老爺,還有謝姨娘,沈慧寶,發現他們似乎都有些不屑,顯然也不懂為什麼大老太爺為何要這般對他們這家分支兒。

    人群裡,沈慧錦慢慢的落後,沒一會就落到了牡丹身邊,她忍不住沖牡丹笑了笑,小聲了叫了聲牡丹姐。

    牡丹也沖她笑了笑,在她耳邊小聲的道:“我給你買了兩樣首飾添嫁妝,你的嫁衣也順便給你帶過來了,待會你去房間裡頭試一下。”

    他們小聲的說著,前頭大老太爺跟二老太爺也沒閑著,大老太爺先是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二老太爺的肩膀,“之前的事兒我都知曉了,我家老婆子老糊塗了,老弟弟莫要見怪。”

    二老太爺知曉他說的是牡丹跟朱逸林那事,不由的道:“沒事,沒事,都是小事兒,都是老婆子們鬧的,這算多大的事兒啊。”

    身後的大老太太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可一家之主回來了,也沒她隨便說話的份兒了。

    等著去到待客的院子裡,大沈老太爺把他們這邊的人全部認了一遍,讓他們自己隨意後,牡丹跟才跟慧錦去了她的閨房裡頭。牡丹讓思菊把抱著的包袱打開,露出裡面的嫁衣,又把前幾日買的兩副首飾給了慧錦,慧錦笑眯眯的接了過去,“牡丹姐,可謝謝你了。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都愁死了,想著我爹對我的樣兒,能給多少嫁妝了,果不其然,我爹都不肯出銀子啊,還是我娘剩下的陪嫁,一些田產鋪子給了我一些,還有我娘這些年存下的一點也全部給了我。”

    牡丹也知道沈浩國偏心的狠,再者慧錦是下嫁,他能出銀子才怪了。不過,肯定還有什麼變動吧,不然慧錦也不會笑的如此模樣了,果然又聽慧錦繼續說道:“沒想到昨天祖父回來後,聽說了這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後來又讓我爹跟祖母掏了銀子出去,趕在出嫁前在置辦了嫁妝。”

    牡丹微微驚訝,看著這大沈老太爺還是個挺通明的人,應該不至於像大老太太那樣的。

    慧錦一邊兒說著,一邊讓丫鬟關了房門,小心翼翼的把嫁妝攤開了,紅著臉看著那紅豔豔的嫁衣,又讓丫鬟幫忙脫了衣裳,把嫁妝穿上試一試。慧錦在屏風那邊試衣裳,又道:“對了,牡丹姐,還有件事兒,前些日子不說要選秀嗎?原本這事落不到慧寶頭上的,要先緊著府中的嫡女,我雖然定了親,可二房的慧香是嫡女,還未定親,按理說這選秀應該是落在慧香的頭上、只我爹不知怎麼求到老太太那裡去了,想要慧寶進去選秀,說是慧寶容貌更好一些,老太太竟然也答應了,最後不曉得塞了多少銀子,這事就定下了慧寶。牡丹姐你可不知,慧寶那丫頭這些日子有多囂張,鼻子簡直沒長在頭頂上去!”說起這個慧錦就來氣,這還沒開始選秀了,能不能選上還不一定,這慧寶就把自己當成了娘娘一樣,看誰都不順眼。

    沈牡丹就猜測這邊肯定會是慧寶,果然啊,只就算選上了又如何,以後天下的皇帝可是要換人的,有她哭的了。這事兒她也不好跟慧錦說,只道:“選秀嚴著了,能不能選的上還不一定,若是等她落選了,豈不是要哭死她了。”

    慧錦有些遲疑,“慧寶那容貌想要落選也不容易吧。”

    牡丹只說道:“這誰也說不定的。”

    等到裡頭的慧錦換上了嫁衣出來後,邊上的丫鬟都呆住了,“姑娘,您真好看,這嫁衣太好看了。”

    沈慧錦也覺得這嫁衣實在太漂亮了,以往任何姑娘出嫁的嫁衣都比不上自己身上這一件,她回頭沖牡丹笑道:“牡丹姐,等我出嫁那日,不知多少姑娘要羨慕我了,多少姑娘要打聽我這嫁衣出自那件衣鋪了,到時候你那衣鋪可就忙不過來了。”

    牡丹看著慧錦身上的嫁衣,笑道:“這嫁衣製作工序繁瑣,你這嫁衣足足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完成,裁剪,繡工,很是麻煩,我這嫁衣到時候可是要嫁極貴的,千兩銀子一件,或許有銀子還買不到的。”說起來她的確有趁著慧錦成親的時候來宣傳一下她衣鋪裡頭的嫁衣,且說的價格也都不假,的確打算千兩銀子一件,這嫁衣用的是極其昂貴的紅玉錦裁剪,再加上繁瑣的製作工序千兩銀子倒也不為過,且世家的姑娘們出嫁,一件千兩的嫁衣也不是買不起的。

    沈慧錦愣了下,又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的嫁衣,喃喃的道:“那我豈不是把一千兩的銀子給穿在身上了。”

    惹得牡丹笑了起來,等慧錦換下了嫁衣,外頭有丫鬟來叫,說是準備用膳了,讓她們快些過去。

    兩人過去的時候,廳裡已經擺好了酒宴,沈家的姑娘們一桌,爺們一桌,老爺們一桌,太太跟兒媳們一桌。等到牡丹跟慧錦落了座,旁邊的沈慧寶忍不住沖牡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意,笑道:“牡丹姐姐,前些日子的那杯茶水是我不小心潑在姐姐身上了,求姐姐原諒了我。”

    牡丹溫柔的笑了笑,“妹妹放心,我不會怪妹妹的。”

    沈慧寶的笑容頓了頓,又忍不住笑道:“姐姐,你可聽說宮裡頭選秀的事情?姐姐那邊可是選了誰?”

    這話一處,旁邊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牡丹看了那姑娘一眼,記得這姑娘是二房的嫡女慧香,二房一共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只有這個四姑娘沈慧香是嫡出,其他兩個姑娘是庶出。牡丹就記得方才在房間裡慧錦好像說過原本是這四姑娘慧香要進宮去選秀的。

    看來這四姑娘沈慧香挺怨恨沈慧寶的。

    說起來,沈家四個老爺都是大沈老太太生的,但是大沈老太太最寵愛的卻是大房的大老爺,主要是後面三個老爺出生後都被已經過世的沈老太君帶在身邊養了好幾年,所以大沈老太太對他們的感情自然沒有大老爺深了。

    牡丹笑道:“我們同妹妹乃是一家,都是沈家,所以看看妹妹這邊有沒有定下人選,若是定下了,我們那邊就算了。”

    沈慧寶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她用帕子掩著嘴角,一臉嬌羞的道:“爹爹已經在官府報備了,由我去選秀呢。”

    牡丹笑的越發溫柔了,“那真是恭喜妹妹了,望著妹妹以後成了娘娘可莫要忘記了我們沈家姐妹們。”

    慧寶笑的越發嬌羞了,“那是自然的,大家都是沈家姐妹。”

    正說著,那邊忽然傳來重重一聲拍桌的聲音,眾人扭頭看了過去,只瞧見老爺們那一桌的大沈老太爺滿臉的怒容看著太太們那一桌,“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一個姨娘,一個奴才都敢上桌子跟太太們坐一桌了!這是誰允許的?王氏,你就是這樣管家的是不是?”

    王氏是大沈老太太的姓氏。

    大家朝著太太那一桌看了過去,竟然發現謝姨娘坐在了錢氏身邊,整桌的太太媳婦們,只有謝姨娘這麼一個姨娘。被大沈老太爺這麼一說,謝姨娘整個臉色都變了,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站在了錢氏的身後,眼淚都落了下來,頻頻的看向沈浩國。

    沈牡丹也覺得這大老爺跟謝姨娘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竟然讓一個姨娘在這樣的場合上桌了,瞧瞧二房三房的姨娘,都老老實實的站在太太身後伺候著。

    大老爺沈浩國臉色也有些難看,沒想到爹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最愛的女人臉色看,不由的沖大沈老太爺道:“爹,這都多少年了,謝姨娘一直都是在桌上吃飯的,這沒什麼吧。”

    大沈老太爺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啪啪啪的使勁的拍了拍桌子,“孽子,孽子,你還有臉說了,竟然讓一個姨娘上桌吃飯,這事兒要是擱在上京,下面的人參你一個寵妾滅妻,連累的就是整個沈家……”說著又轉頭看向大沈老太太,“既然你都是這般管家了,我看你還是早點把管家權交出來好了,就交給老大媳婦來管就好了。”

    大沈老太太臉色劇變,不可置信的看著大沈老太爺,“老爺……您,”

    大沈老太爺疲憊的揮了揮手,坐在了位置上,“就這麼辦吧,明天庫房鑰匙,帳本什麼的,就全部交給老大媳婦就好了。”

    大沈老太太面色難看的喘了兩口粗氣,坐在位置上什麼都不肯說了。那邊的謝姨娘也小聲的哭了起來,沈浩國面色有些不好看,只是爹都發話了,他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7 AM

第088章

    沈牡丹看著大老太爺如此,心中不僅有些感概,大老太爺常年在安陽,要不然這邊有大老太爺坐鎮,沈家也不會如此了。沈家的四個嫡出老爺出了大老爺,其餘三人也都有官職在身,而且因為從小養在沈老太君身邊,性子不像沈浩國那樣被嬌寵的不成樣子。就算在官場,他們依舊謹慎,遵循本分,要不然殿下也不會只發作了大老爺。

    牡丹看著大老太爺,慢慢的回想著上輩子關於大老太爺的事情,她那時候因為沈家的事情幹心神俱裂,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只偶爾從一些路人口中得知一些消息,當年這邊主直的沈家似乎沒有出事,也就是說這邊的沈家是站在殿下這邊的?

    不管如何,去問下殿下就知道了,牡丹也不再多想,轉頭跟慧錦小聲的說起了話兒。

    等到吃完了宴,桌子扯了下來,一眾人在院子裡喝茶聊天,等到申時沈家人才告辭,大沈老太爺拉著二老太爺的手,“老弟弟啊,以後得空了咱們在聚聚,如今都在平陵了,咱們也都會沈家的,可莫要生分了啊。”

    等到大沈老太爺把他們送出了府,沈家一家人就回去了。馬車上,老太太有些琢磨不定的道:“老頭子啊,你說大哥這是咋回事?是真想跟咱們親近還是有啥別的想法。”

    老太爺靠在軟枕上打盹,聞言,眼睛也沒睜開,只道:“別瞎琢磨了,以前沒分家的時候也跟大哥住了十幾年,我瞭解大哥,大哥不是那樣的人,大哥這是後悔沒跟幾個兒子待在一起,任由著大嫂把沈家禍害成這個樣子。”

    老太太也跟著歎了口氣,“可不是,慈母多敗兒,瞧瞧那邊都成什麼樣子了。”

    老太爺樂呵呵的笑了兩聲沒說話了。

    ……

    從那邊回來後,牡丹心中大概也知曉大沈老太爺是殿下的人了,也不忙著去跟殿下打聽,而是先去了城外的莊子瞧了瞧,城外的莊子完全是交給寇江看建,等到牡丹和念春一起過去的時候,發現莊子已經建了一大半了,一排排的青磚瓦房,再往裡頭走無能瞧見一大片竹林,旁邊一個很大的湖泊,湖泊是挖建而成的,這幾個月雖下過幾場雨卻不足以讓這湖泊蓄滿水,只有一半的水量。

    站在竹林外能瞧見裡面隱隱約約的小竹閣樓。

    莊子裡許多的工人正忙碌著,大約數了數人數,至少在兩百人以上,難怪莊子這麼快就建好了。

    看著完成一大半的莊子,牡丹不得不感慨,這寇江的確是這方面的高手,她不過是稍微提了一下意見,他不僅全部懂了,還利用到自己的有些建築設計裡頭了,整個莊子的格局建設讓她非常的滿意。

    沒一會正忙著的寇江就過去了,牡丹簡單問了下,約莫還有一個月差不多就能完工了。

    看完了莊子,牡丹就回去了,沒過兩天傳來進貢選秀的官家小姐們要接受從安陽來的宮中嬤嬤們的檢查。說起來整個衛國的管家小姐沒有上千,也有大幾百了,自然不可能全部進宮選秀,要先由宮中的嬤嬤檢查禮儀規矩,還有身子是否清白,身上可有胎記,疤痕,總之有一點點的瑕疵就會被涮下來了。

    這消息一傳出來,思菊不由的感概,跟牡丹道:“姑娘,真是沒想到那慧寶姑娘也要進宮選秀去了,真擔心她會不會被選上成為娘娘。”思菊還是挺擔心的,那慧寶姑娘跟自家姑娘有過節,若真是進宮成了娘娘,也不知會不會為難自己姑娘。

    牡丹正把從衛梓安那裡拿來的西遊記手寫稿修改著,聞言頭也不抬,只道:“放心吧,我若是估計的不錯,只怕她連這次的首選都過不了的。”

    思菊驚訝,“姑娘,那慧寶始終是官家姑娘,禮儀規矩方面應該是出了不錯的,難不成是身上有胎記疤痕?”

    牡丹搖了搖頭,笑道:“不是。”便再不肯多說什麼,只留下思菊一人在那裡苦惱的猜測著。

    牡丹把這西遊記的稿文修修改改,更加適應戲曲。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就是兩天之後,宮中的嬤嬤已經來到了平陵,這事兒有專門的官員管理,在城中找了一處大宅子,讓平陵選秀的官家小姐們入住了進去,由著嬤嬤們教導一些宮中的禮儀規矩。

    沈慧寶一進到裡頭就驚豔了不少人,她原本長的就美豔動人,在盛裝打扮一下,裡面的官家小姐看的都呆住了,倒是幾個嬤嬤沒什麼表情,想來在宮裡頭見到的美人太多了。

    沈慧寶長的美豔,在宅子裡頭轉了一圈,沒有一個容貌能比的上她的,自然心高氣傲,不願意與人親近了。

    一番的檢查下來,只有幾個官家小姐因為身上有看胎記或者小小的疤痕被遣送了回去。

    這些嬤嬤本來就是替官家小姐檢查身子的,宮中的一些禮儀規矩也只是大概的說一下,等到了宮中自然有專門的嬤嬤教導這些。所以嬤嬤和這些官家小姐們也不可能長時間停留在平陵,只能待上七天的時間。

    如今還只剩下一日就要離開平陵趕往安陽了,沈慧寶沐浴之後坐在銅鏡前擦了香膏,等到入睡的時候總覺得臉上有些癢癢的感覺,她也沒太在意。只想著再過一日就能啟程前往安陽進宮做娘娘了,心中只剩下滿心的喜悅和得意,她覺得以她的容貌想要落選實在有點困難,想著進宮後專寵的日子,慧寶心中只剩下滿心的幻想,在這幻想之中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日一醒來,慧寶就覺得臉上更加癢了,她心中微沉,暗暗覺得有些不妙了,也不敢喊丫鬟進來。慌慌忙忙下了床趿上綢軟的步鞋奔到了銅鏡前,等瞧見裡面一張滿是紅疙瘩的面龐,就再也忍受不住,尖叫出聲,一手把桌上的銅鏡揮掉在了地上。

    等到丫鬟進來,看著裡面滿臉紅疙瘩的姑娘嚇了一跳,奔上前來,“姑娘,姑娘,您怎麼了?”

    這尖叫聲,混亂聲把別的管家小姐也引了過去,看著沈慧寶臉上的樣子,都嚇了一跳,又怕那東西會傳染,都不敢靠近,站在門外指指點點的。好幾個官家小姐面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樣子。她們平日裡很是看不起這沈慧寶,只覺得她心高氣傲,氣性大的很,言語之中總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和進貢宮後的美好日子,所以幾個官家小姐都不待見她,如今見她這樣只剩下了幸災樂禍了。

    很快管事嬤嬤也被吵了過來,一看慧寶臉上的情況,也沒覺得大驚小怪,這對她們來說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嬤嬤去叫了大夫過來,大夫仔細檢查了一番只說是碰了過敏的花粉所致,並沒什麼大礙,好好的養上幾個月就能恢復了,不會留下疤痕的。

    沈慧寶一聽就呆住了,她如今還急著進宮選秀,如何能等上幾個月,慌忙道:“大夫,我……我明日就要啟程去安陽了,這副樣子如何使得,求求大夫幫幫忙。”

    大夫道:“姑娘,你臉上的疙瘩雖然不是很嚴重,可還是要好好養著,至少兩個月內再能恢復,你若是要去安陽只怕是不可能的了,先不說一路上的水土不服會不會造成傷勢加重,日夜趕路很是疲憊,實在不利於你這傷勢的修養,我看姑娘還是別去安陽了。”

    她這幅樣子,幾個管事嬤嬤如何會讓她去安陽,這送到皇上面前,皇上不治她們一個失職之罪才怪。

    於是,幾個嬤嬤一商量,就把沈慧寶也涮了下來,任由沈慧寶哭著求著也是沒用了。

    等沈慧寶被送回了沈家,沈浩國跟謝姨娘簡直是不敢置信,看著慧寶臉上的紅疙瘩,兩人氣的不行,問沈慧寶是怎麼回事,沈慧寶抽抽噎噎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爹,姨娘,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早上起來就瞧見臉上成了這個樣子……嗚嗚嗚,爹,姨娘,你們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只有家裡頭的人才知曉我蒿草花粉過敏,肯定是二房的慧香,嗚嗚,她一定是瞧見我搶了她進宮的位置,懷恨在心,所以暗中害了我……”

    沈浩國和謝姨娘也覺得這話有理,兩人對視一眼,姨娘立刻紅了眼,“老爺啊,您可一定要為我們的慧寶做主啊,慧寶如也十五了,本來就指望著這次進貢宮做了娘娘好幫助老爺官復原職的,可慧寶卻出了這事,這一等可就是三年後啊,慧寶等不起了啊。”

    沈浩國也氣的不行,本來就覺得自己只能指望過慧寶了,還出了這事,立刻奔到了二房。

    二房太太尤氏一聽,氣的不行,“大哥,這話是怎麼說的,你家慧寶出了事就是我們慧香所謂?你可能不能空口無憑啊,這不是毀了咱們慧香的名聲啊。”

    沈浩國哼了一聲,“當初這選秀的位置本來該是慧香的,卻被我們慧寶得了去,你家慧香自然懷恨在心,這事除了你們家慧香,還能是誰趕的?”

    尤氏氣的頭都昏了,旁邊的慧香也紅了眼,“大伯,你不能這樣冤枉了我。”她雖然恨慧寶搶了她的位置,卻沒想過去害自己的姐妹。

    尤氏也覺不能讓沈浩國這樣冤枉了自己的姑娘,非要沈浩國去老太爺面前評評理兒。

    沈浩國覺得自己這次在理,哪裡還會怕,跟著二房的人一起去了老太爺的那裡。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8 AM

第089章

    大沈老太爺是武將出生,這會子正在院子裡打拳,天氣雖說已經轉涼了,但大老太爺也不過穿著一件薄薄的常服而已。看見院子裡走進來的三人,老太爺沒搭理他們,繼續練著拳法。

    三人也不敢打擾老太爺練拳,站在旁邊候著,等到老太爺練完收了拳,沈浩國這才走上前去,喊了聲父親。

    大沈老太爺沒理他,從旁邊的餘姨娘手中接過了布巾擦了把臉上的汗水。說起餘姨娘,是當初從平陵帶去安陽伺候老太爺的姨娘,老太爺之後在那邊又跟餘姨娘生了個庶子沈浩年,那庶子今年不過十八,因為自小就跟在老太爺身邊,性子很是端正,沒養歪,如今也跟著老太爺回了平陵,此刻有事出去了。

    沈浩國看著餘姨娘就想起了那個差他二十來歲的弟弟,心情就有些不好,又想著今天過去是為了慧寶的事情,只得壓下心中的怒氣跟沈老太爺道:“父親,您可要為慧寶做主啊,慧寶好不容易得了選秀的資格,卻被慧香給毀了去,她嫉妒慧寶,在慧寶的香膏裡參上了蒿草花粉,害的慧寶被毀了面,連去宮裡頭選秀的機會也耽擱了,父親,您可一定要為慧寶做主啊。”

    尤氏也哭著上前,“公公,您莫要聽大哥胡說,我們慧香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慧寶搶了她進宮的位置,慧寶也不會這樣陷害自己姐妹的。”

    沈慧香紅著眼上前,“祖父,請您為慧香做主,三姐的事兒不是慧香所為的。”

    大沈老太爺接過旁邊餘姨娘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這才看向了沈浩國,哼了一聲,“你倒是說說看你怎麼就肯定這是慧香所為?你親眼瞧見的?就聽著慧寶的一面之詞就說是慧香做的?老大,你都四十幾了,能不能長點腦子?你這樣損了慧香的名聲對沈家的姑娘家有什麼好處?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沈浩國急了,“父親,慧寶對蒿草花粉過敏的事情只有家裡頭的人知曉,不是慧香那會是誰?”

    大沈老太爺哼了一聲,厲聲道:”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莫要再爭論是誰為之的了,事已至此,就當慧寶沒了這個緣分就是。”

    “父親……”沈浩國傻眼了,不明白父親為何不追究這件事情,慧寶若是進宮做了娘娘,對沈家的好處那該有多少啊,父親老糊塗了不成!

    大老太爺卻不肯多說,不耐的揮了揮手,“都回去吧。”

    尤氏跟慧香沖老太爺道了謝,行了禮這才退了下去。沈浩國再不甘心,卻也知曉父親已經做了決定,他在多說什麼也是無益的了,不由一甩袖,怒氣衝衝的離開了。看著大兒子如此樣子,大沈老太爺神色微沉,又忍不住低低的歎了口氣。

    身後的餘姨娘擔憂的上前扶住了老太爺,“老爺子,你沒事吧。”

    沈老太爺搖了搖頭,“無事,無事,只是老大怎麼被王氏教養成了這個?若是早知如此,我也不會讓老大跟在她身邊了。”說著又是歎了口氣,跟著餘姨娘回到了屋子裡頭。

    ……

    沈慧寶被涮下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沈家,思菊驚歎不已,纏著牡丹問原因,“姑娘,您怎麼知曉慧寶姑娘會被涮下來的?猜的太准了,那慧寶姑娘臉上起疙瘩的事情到底是誰為之的?”

    殿下的事情牡丹從來沒有瞞著思菊,笑道:“慧寶進宮這事對殿下來說根本沒什麼,就算日後殿下……那麼慧寶的下場對殿下來說更加無所謂了,也不為因為我饒了或者殺了她。殿下覺得無所謂,但是伯祖父卻不會覺得如此,伯祖父是殿下的人,那麼就絕對不會允許沈家的人跟宣帝有所牽連,哪怕只是後院的一個姑娘家都不成,所以這事兒是伯祖父所為的。”原先她還不敢肯定大沈老太爺就是殿下的人了,現在慧寶出了事兒,她才肯定了下來伯祖父就是殿下的人了。

    思菊一想,可不就是這個理兒。

    沒過兩天就又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蔣侯府販賣私鹽,這數十年販賣的私鹽銀兩達到幾千萬銀兩的數目了,在這樣鹽鐵銅極為重要的時代,鹽和鐵,銅這樣的東西都是由著官府統一運輸,售賣的,是不可以私自私運的,更何況這數目都達到了幾千萬銀,這足以是滅九族的重罪了。

    同時拉下馬的還有平陵好幾家世家,也是因為跟著蔣侯府參合了私鹽的事情。這幾家卻沒蔣侯府這般大的胃口,不過也足足有幾百萬兩的數目了。

    等到沈牡丹聽念春把這事兒一處,怔了下,猛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連著把身後的小杌子給帶倒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也沒反應過來,只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念春,腦子裡隱隱約約記得的一件事情瞬間就清明了起來。

    念春嚇了一跳,扶起牡丹身後的小杌子,“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牡丹張了張嘴,轉頭問念春,“念春,你剛才說蔣家怎麼了?”她的聲音隱隱的有些顫抖,也有些興奮。

    念春道:“蔣侯府販賣私鹽,如今被殿下查了出來,數目差不多有幾千萬兩了,蔣侯府這次只怕是栽定了再也翻不了身了。”

    “是啊,幾千萬兩的銀子……”牡丹喃喃細語,她記起上輩子的一件事來,那是她死了之後的十幾年後,那時候沈家早就不再了。她也整日在世間飄蕩著,有一天她在集市上飄蕩著,聽著集市裡的人熱鬧紛紛的議論著一件事情。

    “聽說了嗎?十幾年前還不是都城的平陵有家蔣侯府,聽說販賣私鹽,數目達幾千萬兩銀,後來被聖上抄家了,該殺的殺,該發配的發配,可是那幾千萬兩銀子卻不知去向。聽說前些日子,這幾千萬兩銀被找了出來啊,在蔣侯府的老家,蔣侯爺不是三義縣的嗎?他把那銀子全部埋在了山上,聽說前陣子山體塌陷,那些裝銀子的箱子都露了出來,這才被人發現了,不過聽說都被哄搶的差不多了,哎,聽說好人多去山下來挖銀子,要不咱們也去挖挖看吧?”

    沈牡丹有些不太記得原話了,只記得差不多就是蔣侯府的那些銀子被埋在山下,時間太久,山體塌陷,被人發現了。所以這次殿下就是抄了蔣侯府也是找不到那些銀子的,而十幾年後,整個衛國早在殿下的治理下,國富民強,那些銀子也無非就是錦上添花而已。可是那些銀子若是放在現在可就大不相同了,殿下如今正需要銀子的時候,若是能夠抄出那些銀子,對於日後會有很大的幫助的。

    牡丹非常的心動,她這些日子努力的把西遊記改成戲曲,還有建莊園,都是因為殿下需要銀子,她想賺很多的銀錢幫助殿下。可眼下就有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她該怎麼做?告訴殿下?只是該怎麼跟殿下開口?殿下都沒法查出銀子的所在地,她又如何得知的?

    原地站了好一會,牡丹才又歎了口氣,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外頭的思菊進來了,說是殿下手下的人過來接姑娘去王府一趟有事商議。

    牡丹也知道必須先看看殿下那邊的情況再做打算,出了房,瞧見陳弘文正站在院子了,站的筆直,瞧見她出來,微微躬了躬身子,笑道:“牡丹姑娘,殿下讓臣接您過王府一趟。”

    牡丹點了點頭,跟著陳弘文上了馬車,一路駛到了王府。

    等到了殿下住的院子裡頭,陳弘文指了指書房,意思是殿下在書房裡頭,讓她自己進去。牡丹朝前走了幾步,上了臺階,來到書房門口,輕叩了叩門,裡面立刻傳來宴王有點冷淡的聲音,“進來吧。”

    牡丹推門而入,一眼就瞧見正坐在寬大的紅木書案後的宴王,十來天沒見他似乎瘦了些,棱角更加分明。瞧見她進來,衛琅宴笑了笑,沖她招了招手,“快些過來,給你瞧一些東西。”

    牡丹走了過去,衛琅宴順勢把她拉進了懷中,親了親她的額頭,翻動了一下書案上的書信,讓她看信上的內容。牡丹越看,心下越發的驚訝,等到把信件看完後,激動的抬頭,“殿下,這些是哪裡得到了?上面寫的可都是真的?那陶婉娘真是我的姨母?殿下怎的知曉婉娘的事情?”

    衛琅宴笑道:“你的事情我自然全部知曉,你在船上與陶婉娘相遇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原本我也沒注意她,只你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有一日我送你回沈家,路經蔣侯府門前,不是圍了許多人,鬧哄哄的嗎?我讓雲鶴下去看了看,發現陶婉娘正跪在蔣侯府的大門口失聲痛哭著。”

    他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那日送牡丹回沈府的時候路過蔣侯府,碰見這陶婉娘在侯府大門口哭鬧,之後容雲鶴鳩把陶婉娘帶回了王府,這才從陶婉娘口中得知,她是蔣家大老爺的妾氏,在蔣家育有一個姑娘,如今也十二了。前幾年因為蔣大老爺的太太污蔑她偷東西,一怒之下把她趕出了侯府,之後陶婉娘就回了開平縣。前些日子陶婉娘聽人說自己生的姑娘三娘在蔣侯府過的很是辛苦,她心中難受,便又回到了平陵想要見三娘一面,就跪在了侯府的大門口了。

    衛琅宴道:“說起侯府落馬,還要多虧了這陶婉娘。她之前在侯府的日子,前幾年很受蔣大老爺的寵愛,之後生了孩子傷了身子這才慢慢的淡出了蔣大老爺的視線。我原先也不過是試探她一下,說她若是能找出侯府販賣私鹽的證據,就幫她救出她女兒,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我沒想過她一個妾氏會知曉蔣侯爺的事情,誰知她告訴我,蔣大老爺有次酒醉宿在她那裡的時候跟她說過蔣侯爺販賣私鹽的事情,她知曉那是連累九族要掉腦袋的事情,一直沒敢對外亂說什麼。說是蔣大老爺說蔣侯爺在外有個外室,書信來往方面都是在那外室那裡藏著在。”

    他頓了頓,繼續道:“沒想到那蔣侯爺外室藏的極深,讓人不眠不休的跟了他好幾天才知曉他外室的住處,幸好那些信件他還沒得及銷毀,這才找到了證據。”

    牡丹沒想到最後還會是自己的姨母幫著殿下解決的這件事情,又想起方才看的書信上面的東西,問道:“殿下,那你怎的得知她就是我姨母的?”

    衛琅宴又低頭親了親她的唇,這十幾天沒見了,很是想念她,他也不急著回答她,開始細細的啃咬她的唇,等到兩人呼吸都有些不穩的時候才放開了她,笑道:“你之前不是懷疑她是你姨母嗎?所以我讓人去開平縣查了下。她母親都已經承認她是撿來的孩子,當初在臨淮見的。說是瞧見有個老太婆扔她在路邊上,他們守了一天,沒人來領那孩子,他們就帶回去養著了。”

    牡丹默然,心下不知什麼感覺,只覺得那苗老太當真是可惡的很。她忍不住歎了口氣,又問道:“殿下,如今侯府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衛琅宴的手無意識的在她的腰間滑動著,道:“都已經關押了起來,今日已經有官兵上侯府抄家了,另外幾家也都沒放過,他們也都是太后的人,不能留在平陵。”平陵的幾家差不過清掃乾淨了,他也能放心一些,如今擔憂的是,蔣侯府的那些銀子到底放在何處,弘文說今天搜了一天了,根本沒瞧見那些銀子。

    牡丹看著他皺眉的樣子,想把那些銀子的下落告知他,可該怎麼跟他解釋自己會知道那些銀子的下落?說自己是重生的?想到他對俞蓉珠的樣子,她害怕了,她怕他也會找來大師,她怕他把自己當成了妖孽。

    在心底歎了口氣,牡丹終究沒把銀子的下落告訴衛琅宴,只想著等找到一個合適的藉口在告知也不遲。又想著陶婉娘,不由的問道:“殿下,我姨母現如今在那裡?我能不能去瞧瞧她。”

    陶婉娘母親如今在王府帶著,衛琅宴讓人帶牡丹去了兩母女的房間裡頭,等瞧見表妹三娘的時候,牡丹才覺得心驚。三娘已經十二了,長的卻是瘦瘦弱弱,還不如十歲的孩童好,躲在陶婉娘的身後,看人的時候怯怯的。

    陶婉娘沒想到會在王府看見牡丹,有些呆住了,好一會才起身跟牡丹打了招呼。

    陶婉娘經過這些日子也越發的瘦弱了,牡丹歎了口氣,沒把事情瞞著,把當初苗老太把她丟棄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告知自己的是她的外甥女。陶婉娘有些呆住,沒想過會是如此。

    牡丹瞧她的樣子,問道:“姨母,如今你跟三娘也沒了去處,可要跟我回去?”不管如何,她跟母親那般相似的容貌,自己也不忍心看她受苦。

    婉娘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牡丹姑娘,不必了,我如今只想帶著三娘回去開平縣,安安穩穩的跟著父母在一起,她們也老了,需要我在身邊陪著。不管如何,她們養育了我幾十年,我也只覺得她們才是我的父母。”

    牡丹也不多勸說什麼,又陪著兩人聊了會,才告辭了,後來她偷偷的讓殿下多給她們一些銀子,在讓殿下把她們送去開平縣去。

    等到晚上回去後,牡丹就把這事告訴了沈天源,沈天源有些愣住,半響後才苦笑了下。

    牡丹問了沈天源的想法,沈天源才道:“當初你母親經常在我耳邊嘮叨,說若是碰見了自己的妹妹,叫我一定要好好對待她,等到你母親過世,我一直想幫她找到這位妹妹。說起來,對你這位姨母也只是覺得她是你母親的妹妹,是你的姨母,我想著若是真的尋到了,若是她困難,我一定會幫助她的,如今她不願意住咱們家也是無法的,好在殿下願意幫著送她回開平縣,這樣我也能安心一些的。”

    牡丹抿了抿唇,說起來她的確有讓姨母照顧自己爹爹的想法,如今看來爹爹也是無意的,便不多說什麼。卻不想沈天源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笑道:“牡丹,你母親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子,不管在碰見多優秀的女子,或是容貌多相似的女子,對我來說,我心裡頭只有你母親,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她的位置。牡丹,你跟阿煥都大了,也不瞞著你們了,其實我沒有續弦的想法,我想著,能夠看到你們平安,健康的長大,成家,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8 AM

第090章

    沈牡丹說不出心中什麼感受,若是上輩子她大概會很怕爹爹續弦,怕填房對她不好,對阿煥不好。重活一世,她是看開了許多,覺得爹爹總會老去,希望有個人陪伴在爹爹的身邊,現如今聽到爹爹這麼說,心下有些迷茫,這個世間當真有這麼好的男人,經歷裡上輩子羅南的事情,她對男人一直防備著,總覺得男人是不可能對一個女人付出真感情的,因此她就算委身于殿下,就算是喜歡上了殿下,心裡頭依舊會有些防備著殿下。就像方才,她若是不防備著殿下,早就把銀子的下落說了出來,可她始終沒有勇氣開口。

    沈天源看著女兒有些呆愣的樣子,知曉她是想到了羅南的事情,不由的柔聲道:“牡丹,經歷過那樣一個人對你來說並不是壞事,只是你也莫要把全天下的男人都當做南羅一般,就好比殿下,他是真心實意待你的。殿下跟羅南不同的。”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

    牡丹身子一震,慢慢的垂下頭,“爹,我知曉了。”

    沈天源不再多說什麼,知道這事兒還要牡丹自己想通了才行。

    ……

    牡丹很快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只第二天殿下又派人接她去了王府。

    衛琅宴依舊待在書房裡頭,雖說蔣侯府的事情解決了,只是抄家卻抄不出銀兩,庫房裡的東西加起來也不過才十來萬兩銀子的數目,這完全對不上數,他正翻看著從蔣侯府那裡得來了信件,想看看能不能從上面找到一絲的蛛絲馬跡。接下來需要用到銀錢的地方實在太多,若是能找到蔣侯府藏下的那些銀子的話,至少之後的兩年內就不愁銀錢了。

    聽到敲門聲,衛琅宴知曉是牡丹過來了,道了聲進來,房門應聲而開,他瞧見牡丹上身穿著一件青蓮色半袖長衣,下身是條海棠色長裙,腳下一雙寶相花紋雲頭錦鞋,一頭黑髮挽成鬢,只在髮間插著一根紅梅金絲鏤空珠花。她臉色有些蒼白,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瞧見他,露出一抹笑容來,喊了聲殿下。

    衛琅宴朝她招了招手,等著她過來,習慣性的把她摟緊了懷中,下身的欲望漸漸蘇醒,他卻只是抱著她,親了親她,看她有些疲憊的樣子,問道:“昨夜沒休息好?”又沖外喊道,“送碗蓮藕紅棗甜湯過來。”

    牡丹昨天夜裡的確沒休息好,翻來覆去的想著宴王的事情,還有那筆銀子該如何告知宴王,等入睡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不過睡了一兩個時辰就起來了,這回實在有些無精打采的。

    殿下這麼問,她也不好說是因為銀子的事情,只含糊的說是因為擔心姨母。

    衛琅宴笑道:“你不必擔心她,我今日一早已經派人送她回了開平縣。”

    牡丹應了聲,低頭瞧見書案上的書信,都是關於蔣侯府的事情,她知曉殿下還在想那筆銀子的下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又閉上嘴,不再多言,只埋頭在殿下的懷中。

    鳩蘭很快送了蓮藕紅棗甜湯進來,衛琅宴把甜湯推到她面前,“快些吃了吧。”

    牡丹一口口的把蓮藕紅棗甜湯吃光後,殿下讓她躺在旁邊的貴妃榻上休息,自個坐在書案旁研讀那些書信。

    牡丹躺在貴妃榻上怔怔的看著右側那男子,他正緊緊的抿著唇,眉頭也微微的蹙著,時不時的用筆在旁邊空白的宣紙上面記著什麼。她看的入迷,沒一會竟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過後了,殿下還坐在書案後看著那些書信。聽見動靜,抬頭朝著她看了過去,發現她醒了,從位置上站起身來,大步走到了她身側,彎腰抱了她起身。

    沈牡丹還有些沒睡醒,迷迷糊糊的,等到殿下把她抱起,才意識的摟住他的頸子,徹底醒了過來,“殿下……”

    衛琅宴微微側頭,沖她笑了笑,“已經晌午過後了,你還沒吃東西,我抱你過去吃些東西。”說著來到一腳踹開了隔壁房的門,裡面已經擺好了酒菜,衛琅宴把牡丹放在位置上坐好,挨著她身側坐了下來,先替她添了一小碗奶白奶白的鯽魚湯,“快些嘗嘗味道怎麼樣,廚房剛煮好的。”

    牡丹常了一小口,味道鮮美,也幫他添了一碗,又問道:“殿下,小世子了?他可吃過了。”

    衛琅宴喝了一口湯,“你無需管他,他已經吃過了。”

    等著兩人吃了午膳,兩人又回了書房,殿下依舊忙碌著,牡丹卻睡不著了,跟殿下說了聲,去找了梓安,兩人嘀嘀咕咕的說了一下午,等到天色暗下去的時候,牡丹去殿下告辭準備回沈府了。

    牡丹過去的時候殿下還在書案前忙碌著,微微跳動的燭火讓他的身影有些朦朧,也有些昏暗,看不太真切他面上的表情,牡丹輕聲道:“殿下,我該回去了。”

    衛琅宴抬頭,把手中的筆隨意的擱在了一旁的象牙筆硯上,站起身來,他背對著燭光,顯然身姿越發的高大,等走到面前的時候,牡丹覺得自己甚至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楚他。他的表情很溫柔,伸手牽住了她的手,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牡丹恩了一聲,兩人出了房,上了馬車,一路駛去了王府,馬車裡沒有燭火也沒有油燈,只透著外頭微弱的光,牡丹看著這個摟她在懷中的男人面上的疲憊之色,心中很是不忍,雙手攀住了他的胸膛,輕聲問道:“殿下,可是侯府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衛琅宴恩了一聲,眼睛並未睜開,只越發的摟緊了她,“侯府的人都已經看押了起來,只在侯府中找不到那些銀子的下落,不知道被侯爺藏到了什麼地方。”

    他甚至動用了刑,那侯爺卻依舊不肯開口。

    牡丹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心中越發不安穩,忍不住脫出而出,“殿下,有沒有可能藏在侯爺的老家,聽聞蔣侯爺是三義縣的?那些銀子會不會被他藏在了三義縣?”看著殿下睜開眼沉沉的望著她,她壓下心中的不安,繼續道:“我……我昨日聽姨母說,她好些年前無意間聽侯爺跟蔣大老爺的談話,隱隱約約的聽見什麼藏起來,老宅,山頭之類的話語,會不會是那蔣侯爺把銀子藏在了老家的山頭上?殿下不妨在蔣家的書信或者書本中找找看,看看可有那山頭的地圖,說不定能找到……”她終究是不願看著殿下為難,把這事情告訴了殿下。

    殿下又豈會不知她跟姨母之間的談話,殿下會如何待她?

    她低垂著頭,等著殿下的發落,卻不知這昏暗的光下,衛琅宴看她的目光溫柔似水。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下巴已經被他擒住,抬高,略微冰冷的唇印了下來。他的吻有些急躁,像是要努力的表達著什麼,這讓牡丹有些迷糊,只覺得自己被他吻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男人卻依舊不肯放過她,用力的吸吮著她的舌,整個口裡都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離開了她,牡丹嬌喘了兩口氣,微微抬頭就看見男人臉上化不開的柔情,她心中一震,只覺得有些堵得慌。他是不是猜出了什麼?可是卻沒有多說什麼,甚至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牡丹……”男人開口,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沙啞,“牡丹,你要等我,可知曉?”

    牡丹輕輕點頭,忍不住主動摟住了他的頸子,埋頭在他的懷中了。

    衛琅宴送她回了沈府後就開了,牡丹想起他方才在馬車上硬的難受卻依舊只是親吻她而已,不肯做別的了,似乎自從上次跟他說過的那一次,他就算忍的再難受也不會輕易的要她了。他只怕也不願意讓她無名無分的時候就承受著受孕的風險吧。

    之後的幾天牡丹越發的忙了,去跟戲園子裡把稿子給戲園班主看了看,班主想要買下這稿子,她卻說這不過是第一曲,之後還有二十四曲,她可以把這戲給班主,不過不是以賣的,而是這些戲曲的收入的百分四十給她就可以了。當然她也不會再把這稿子給別家的了。

    班主又反復看了幾遍這戲曲,知道這稿子的價值,自然不可能不答應,應承下來,牡丹這才回去了。

    這幾日殿下沒有再來找她了,聽念春說殿下出門去了。

    牡丹知曉殿下應該是去了蔣侯爺的老家,只盼著殿下能夠找到埋銀子的準確地點。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天兒越發的冷了,沈家的慧錦明日就要成親了,那邊要在宅子裡擺喜宴,大沈老太爺把沈家人全部接了過去。等到了沈家牡丹瞧見沈慧寶瘦了不少,精神也有些不好,臉上的紅疙瘩還沒好全,能隱隱瞧見一些紅印子。

    心情不好,她越發的不知道掩飾自己了,看著牡丹連個好臉色都不肯給她了,重重的哼了一聲。

    慧錦直接拉著牡丹進了房,道:“牡丹姐,你甭理她就是了,自從上次被涮下來後她就一直這樣了,對府中的姐妹們沒一個好臉色,竟給人甩臉子看了。”

    牡丹也的確沒打算搭理沈慧寶,只沖慧錦笑道,“無妨,我今日來是恭喜慧錦妹妹的,只盼著你日後在魏家能過的如意。”

    慧錦心中又是羞澀,又是喜悅,還有些小小的擔憂,兩人在房裡說了好一會的話兒才出去了。

    這一頓喜宴吃的倒也盡興,只是姑娘家的這一桌老是有個板著臉的慧寶實在讓人膈應的慌。好在沈家太忙,也不可能緊留著她們,等吃了這頓,沈家人就回去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29 AM

第091章

    翌日一早,沈慧錦就要出嫁了,長長的迎親隊伍,喜慶吉祥,魏瑾言騎著高頭大馬,一身紅衣,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後面的喜轎。

    沈慧錦的嫁妝足足有六十四台,抬嫁妝的人綿延數裡路,路旁邊的人指指點點的,“這沈家二姑娘可是沈家大房嫡出的姑娘,怎麼會下嫁魏家,聽聞沈老太爺回來了,沈老太爺竟也答應了,”

    “你是不知,我聽人說沈大老爺是個糊塗的,當初想把這沈二姑娘嫁給劉家小公子劉湛呢……後來傳出那事兒,這才甘休了,估計是怕這大老爺糊塗,又把姑娘給隨意許了人家,沈家太太這才趕緊給沈家二姑娘定了一門親事。說起來,寒門倒是無所謂,只要男方人品性子就成了,我聽人說這魏家公子是個好的,指不定日後還有大的作為呢。”

    等到迎親隊伍到了魏家大門,魏瑾言翻身下馬踢了轎門,旁邊的喜婆美滋滋的說了幾句吉祥話兒,就扶著花轎裡的沈慧錦下了花轎。只一下來,周圍的人群都有些錯不開眼了,只覺得這新娘身上的嫁衣可真豔美無雙啊,還從來沒瞧見過那家姑娘出嫁能有這麼好看的嫁衣。

    魏瑾言也有些呆住了,隨後不知想到什麼,面上柔柔一笑,從喜婆手中接過女兒家柔軟似無骨的小手,看著白皙纖細的小手擱在自己寬大黝黑的手掌中,男人想著,這輩子一定要對她好,這就是他唯一的妻了。

    旁邊的人群還沒有從嫁衣中恢復過來,只看著那一抹嬌豔的紅進了宅子裡頭。有的姑娘家已經忍不住問了出來,“方才那沈家二姑娘的嫁衣在那裡制出來的?太讓人驚豔了。”

    “不清楚啊,還從未瞧見過這樣的嫁衣,若是能有一件這樣的嫁衣該有多好。”

    “我好似聽說是在沈家衣鋪裡頭制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回頭問問去。”

    第二天,思菊從衣鋪回來後,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興沖沖的撲到了牡丹面前,“姑娘,您不知曉,自從沈二姑娘昨日出嫁後,光是這短短的一天時間,都有好幾十人來我們的衣鋪裡頭問那嫁衣的事情了,今天就預定了十件出去,有些姑娘雖買不起,不過卻看中了鋪子裡其他的衣裳,連帶著生意都好了許多。”。

    牡丹不以為然,她知曉隨著這嫁衣穿的姑娘家越多,就會越多的人上門來訂,她道:“思菊,這嫁衣記得以後每日只能定一件,我們衣鋪的繡娘不多,這衣極耗費時間和人力,每日一件已經是極限了,至於其他的衣裳就不受限制了,若是繡娘和裁縫不夠,你再去請一些就是了。”

    思菊的賣身契早就還給她了,衣鋪也是交給她搭理在,只等著尋一個好兒郎就把她嫁出去了。

    衣鋪裡頭的生意越來越好,不出半個月,明園戲班子演了一出叫西遊記的故事型戲曲,這戲曲一出,大力受到平陵人的追捧,不管是世家公子姑娘們,還是老太太,老太爺們,幾乎所有的人都喜歡上了這戲曲。

    半個月的時間幾乎場場爆滿,很多人都心急的等著看第二曲,牡丹也把第二曲送去了戲園子裡。

    西遊記戲曲火了,整個平陵人都知曉了明園戲曲班出了新戲曲,好看的不得了,據說一共有二十多曲,如今才演到第二曲。

    因為牡丹的建議,這個戲曲不似以往那樣唱出來的,幾乎都是說出來的,有些像現代的話劇,每次新戲之前,牡丹都會讓戲曲班子排演一遍給她看,不過關就不許上臺演出。明園戲曲班裡的都是些庶民,下等人,自然不會反駁牡丹,也不會像牡丹那時候看的後世的大明星一樣傲居,這些戲班子出身的人都很聽話,完全的配合牡丹。因此,在牡丹的一遍遍修改和指導下,他們演的是活靈活現,就算有別的戲曲班子模仿也模仿的不到味,因此明園戲曲班子幾乎沒有被搶去什麼生意。

    這都半個月的時間了,殿下還是沒有回來,牡丹心中甚是擔憂,也不知曉殿下到底找到那些銀子的下落沒有,只盼著殿下莫要空手而歸。

    天氣越發的冷了,翌日一早,寇江來報,說是莊子已經建成了,牡丹帶著思菊跟念春去了莊子看了看,一到莊子裡,牡丹就被迷住了,莊子裡花了大價錢從南方運過來不少四季常青樹,哪怕現在到處都是一片秋黃的景色,莊子裡頭卻是綠意盈然。

    莊子裡不僅有下棋,垂釣,還有蹴鞠,騎馬,狩獵的地方。還有一些其他的項目,原本莊子裡是沒有溫泉的,沒想到建莊子的時候挖出一個溫泉來,所以牡丹又設計了一下,像是女子過來莊園可以泡泡溫泉,垂釣一下,下下棋,牡丹還弄了一些美容方面的,像是泡了溫泉,可以敷下面膜,之後運動運動,吃些養生美容的食物,調養身子,修生養性之類的。

    牡丹貪新鮮,在莊子裡住了好幾日,這幾日讓人在平陵宣傳了起來,很多人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總覺得一個莊子裡能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不過也有人抱著試試的態度過來莊子住了幾日。

    這人是平陵望族王家的兒媳婦姜氏,只比牡丹大幾歲,這些日子因為與夫君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差,又不能回娘家訴苦,聽聞有這麼一個莊子,便想著出來躲幾日。等到了莊子裡,看著莊子裡的美景,本來陰鬱的心情不由的好了許多。

    之後由著莊子裡的婢女帶著她去泡了溫泉,臉上敷了一層白乎乎滑膩膩的東西,瞧著這東西姜氏原本是不願意敷在臉上的,只那婢女笑道:“奶奶,這東西是用糯米粉跟蜂蜜和牛奶調製成的,長時間的敷面能夠讓皮膚白皙細膩,這可是您擦任何粉脂都比不上的。”

    薑氏猶如了半響,還是讓這婢女幫著她敷了面,等到一刻鐘後讓婢女幫著淨了面,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發覺真是光滑了不少。又讓婢女端了銅鏡過來,瞧著面上滑嫩了不少,心中也不由的欣慰了起來。

    之後無聊的時候薑氏就找人下下棋,跟她對弈的是個姑娘家,長的清麗,面容白皙,皮膚又滑又嫩的,一頭黑髮並未挽起,只用只跟綢帶松松綰綰的紮在腦後,兩人下棋的時候經常是一語不發,只默默的對弈。

    等這樣持續了兩日,每天薑氏都能看見那姑娘,心中也不由的好奇了起來,第二日在對弈的時候忍不住開口問道:“看姑娘應該是比我小,就冒然的稱呼姑娘一聲妹妹吧,這幾日都能瞧見妹妹,不知妹妹是哪家的姑娘?”

    跟著薑氏對弈的正是在莊子裡住了好幾日的牡丹,聞言,不由的笑道:“我是沈家三房的姑娘,不知姐姐是?”

    薑氏笑著說了自己的身份,兩人這一說上話,就熟了許多,兩人聊的多了,牡丹也就知道薑氏的事情了。姜氏是平陵望族王家的兒媳,原本姜氏才嫁入王家時夫妻感情也算是好的,只是新鮮勁一過去,王家大爺王彥就很少來姜氏的房中了,薑氏心中氣惱,想著才成親時彥對她的甜言蜜語,說這輩子只愛她一人,如今不過才幾年而已就忘記了當初的話了,因此每次彥過來,她總是氣惱,給王彥臉色看,王彥也越發不愛來她房中了,兩人的關係也是越來越差。

    牡丹知曉後,勸慰薑氏不少,薑氏也漸漸解開了心結,心想著自己已經有了兒子,為何非要那心思放在男人身上,對女人來說,夫君從來不是女子的出路,只有孩子才是女人的指望。

    等到幾日後薑氏離開的時候兩人已經是很親密的好友了。

    薑氏來的時候,面容淒苦,面色有些發黃,等到離去的時候春風滿面,面容白皙嫩滑,透著健康的紅潤,整個完全像是變了一個樣。等回去的時候,王彥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的都怔住了,當天就歇在了姜氏的房中。薑氏對彥的態度也變了,不再像以往那樣哭哭啼啼,反而看開了,他愛來不來,許是這股子怠慢和漫不經心的樣子,王彥反而對姜氏越發的稀罕了,整個月都歇在姜氏的房中,當然,這只是後話。

    薑氏回去後就把莊子的好處告訴了幾個玩的好奶奶和姑娘們。

    薑氏的面色是騙不了人的,那些奶奶姑娘們自然也都相信那莊子是真的不錯了,結伴而行去了莊子上小住一段時日了。

    眼看著莊子的生意越來越好,戲班子那邊也是火熱的不得了,天兒都到了深秋了,殿下依舊還是沒有回來。

    牡丹沒有等回殿下,卻等來一個其他的消息,太皇太妃來到了平陵。

    這消息一出,讓平陵的姑娘們都有些激動了,太皇太妃是殿下的生母,如今到了平陵自然是住在王府裡頭,這都多少年了,太皇太妃都沒來過平陵,如今過來只怕是為了殿下的婚事。

    太皇太妃的到來讓平陵的姑娘們翹盼著,太皇太妃也果然沒讓這些姑娘們失望,來的第二天就給平陵的官家小姐和世家望族的小姐們發了帖子。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只要年紀滿了十五,不過十八都收到了這帖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30 AM

第092章

    牡丹看著手中的燙金帖子,有些發怔,又有些苦惱。是啊,她差點把太皇太妃給忘記了,她知曉殿下跟太皇太妃的關係不是很好,因此也一直沒在意過太皇太妃,如今太皇太妃突然到來肯定是為了殿下的親事,這是先讓平陵的閨秀們都過去給她看看眼吧,

    念春在旁邊看書,扭頭過來看了眼牡丹手中的帖子,又發覺牡丹愣愣的,不由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姑娘,你是擔心太皇太妃看中別的姑娘家了?你放心,就是她看中了,殿下也是不會娶的。”

    牡丹回神,搖了搖頭,把手中的帖子放在了桌面上,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知曉殿下的心意,也知曉殿下肯定不會聽從太皇太妃的安排,我只是擔心在這種情況下,會給殿下添亂。我聽聞宣帝把各地稅收又漲了不少,好多庶民受不住這高額的稅收,已經往各王的封地裡遷移了。來到殿下封地的庶民最多,這時候……”這時候殿下怎麼會有心思放在這上面。

    哎,這太皇太妃就是個喜歡添亂的主,更何況若無意外,這還會是她將來的婆婆,也不知……牡丹搖了搖頭,沒敢繼續往下想了。

    念春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顯然是在擔心這事。

    牡丹卻知曉這樣還沒完,真正讓宣帝失去民心的是幾個月後的雪災,幾個月後,衛國的槐州會有一場很大的雪災,顆粒無收,民不聊生,宣帝沒有派遣官員去救災也就算了,那高高的糧稅他也沒降,在這樣的災年,一般的平民百姓如何交的出這高昂的糧稅。之後宣帝就越發不得民心了,後來多多少少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民間便開始推舉宴王殿下為帝,在之後就是連連的戰事……

    牡丹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她似乎什麼忙都幫不上,這雪災不同於蝗災,蝗災你至少還能撿蝗蟲吃,雪災卻是天氣寒冷,顆粒無收,而且槐州距離涼州挺遠,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跟殿下開這個口。就算殿下知曉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再加上那是宣帝的地方,殿下也不能隨意離開封地去賑災。

    這個事實在不好辦。

    正想著心事,衣鋪的思菊回來了,手中捧著好幾件衣裳,“姑娘,這是今年給您趕制的秋冬的衣裳,都已經做好了,奴婢給你收起來吧。”

    “去吧。”牡丹心不在焉的道。

    思菊收拾衣裳,從衣箱裡頭扒出紅木盒子,好奇的道:“姑娘,這是什麼?”

    牡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殿下之前給她那一匣子珍珠,不由的揚起嘴角笑了笑,轉身接過那紅木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了,瞧見瑩潤的珍珠,笑道:“這是當初救下小世子後殿下給的賞賜,說起來這珍珠原本被我送出去幾次,最後都被殿下找回給了我。”她說著又不由的想到之前和殿下的淵源,似乎都是從這一匣子珍珠開始的,她伸手拿起那顆最大的珍珠,在光線之下,散發著瑩潤的光澤,讓人捨不得移開眼。

    思菊也覺得這珍珠漂亮極了,笑道:“姑娘,把這般極品的珍珠藏於箱底太埋沒它們了,倒不如拿去鑲鑽到首飾上去。”

    牡丹想著也的確是這樣,不由的點了點頭,笑道:“那就不壓在箱底了,趕明兒找兩件合適的首飾鑲鑽了。”

    她說著把珍珠放回了匣子裡,讓思菊放在了梳粧檯上的首飾盒子裡,想著都是在自己家中了,也不必壓在箱底,抽個空拿去首飾鋪子裡鑲了首飾就好。

    ……

    太皇太妃宴請各位閨秀的日子是在七日後,這幾日牡丹忙著西遊記的戲曲,都沒空出門。不想第二日那邊沈家的幾個姐妹過來了。那邊沈家的大姑娘沈慧顏,二姑娘沈慧錦都已經出嫁,滿十五的似乎也只有三姑娘沈慧寶,二房嫡出四姑娘沈慧香,和三房的庶出五姑娘沈慧柔。

    牡丹正在房裡頭修稿子,老太太身邊的丫頭過來通報讓牡丹過去聚聚,牡丹挺好奇的,這大沈老太太竟然肯帶著自家的姑娘來他們府上,不由的問這丫頭是怎麼回事。這大丫鬟笑道:“四姑娘是不知,大老太太說是大沈老太爺要她多過來走動走動,說都是一家子的,莫要生分了。”

    牡丹一想,的確應該是伯祖父要她們過來的,只得收了稿子,帶著念香一起過去了。

    等到了老太太那邊的時候只瞧見慧香跟慧柔,沒看見沈慧寶。

    老太太看她過來,笑問道:“牡丹,你來的時候沒瞧見慧寶?慧寶說是過去你院子裡找你去了。”

    牡丹也沒在意,這宅子裡也不是只有一條路通往她的竹苑,只以為兩人是錯過了,“祖母,我沒瞧見她,許是錯過了。”

    那邊的大沈老太太怒道:“那丫頭,一來就到處亂跑,老妹妹跟牡丹姑娘可莫要怪她。”

    二老太太笑了笑,“老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

    看著兩個老太太言笑晏晏的樣子,牡丹不由的感概,這就是所謂的大家族的老太太們,合不攏的時候立刻撕破面皮兒,等到了需要和好的時候,立刻忘記了以往爭鋒先對撕破臉的樣子,開始說說笑笑了起來。

    牡丹又聽著大沈老太太笑著說,“老妹妹啊,過幾日就是太皇太妃請姑娘們過去聚聚的日子了,到時候咱們兩家的姑娘可記得結伴而去,也好相互有個照應是不是?”

    兩邊沈家的姑娘適齡的也只有牡丹,沈慧寶,沈慧香和沈慧柔了。

    沈慧寶的性子就不說了,被大老爺養的目中無人,驕橫無比。四姑娘沈慧香跟沈慧柔性子都還不錯,沈慧香偶爾也會有點小脾氣,但是心腸不壞,不會跟慧寶一樣不分場合就鬧脾氣。至於慧柔,她是庶出,被三房的太太養的很是柔弱,性子溫溫順順的,說的好聽點是溫順,不好聽的就是軟弱了。

    牡丹是四個中閨齡最大的了,自然帶著兩個妹妹去了隔壁偏房裡頭說話,慧香還算是健談,跟牡丹挺聊得來的,慧柔就只有面上帶著溫順的笑意在旁邊聽著兩個姐姐說話,偶爾會柔柔的回應一句。

    沈慧香說著說著,朝著外頭張望了一眼,忽然小聲的湊在牡丹耳旁道:“牡丹姐,你是不知,慧寶那丫頭前些日子不是整日每個好臉色嗎?前兩日聽聞太皇太妃來到平陵,她立刻就精神了,等到昨天太皇太妃下了帖子,她整個人都活了過來。牡丹姐是不知,今個一早她跟我說話的口氣,完完全全就是把自己當成了王妃了。當真是可笑的緊。”頓了下,又道:“幸好她臉上的疙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然若是這次沒法去王府,她不非得氣死,鬧的家宅不寧不可!”說著又轉頭問慧柔,”慧柔,你說是不是?”

    旁邊的慧柔柔聲道;“四姐,三姐長的漂亮,只怕這次能入了太皇太妃的眼……”

    沈慧香哼了一聲,顯然不是這麼想的,“五妹,難不成你忘了上次殿下在沈府發生的事情?那日殿下可是當場拂了她的面兒,就算太皇太妃瞧上了又如何,總歸要殿下願意才成。”

    慧柔笑笑,不吭聲了。

    正說著,外頭響起了慧寶的聲音,“牡丹姐,四妹,五妹你們在哪裡?”

    門外的丫鬟道:“慧寶姑娘,你回來了,姑娘她們正在裡頭呢,你也趕緊進去吧。”

    等到慧寶推門而入,牡丹瞧著她果然和上次的時候不同了,面上帶著笑,沒了那股子橫眉怒目的樣兒。沈慧寶也一眼就看見了牡丹,沖她笑了笑,只笑容有些奇怪,似乎還有些躲著牡丹的眼神。

    沈牡丹自然也注意到了,卻沒往其他的地兒想,只讓丫鬟搬了凳子在旁邊讓慧寶坐下,笑問道:“方才一來就聽聞祖母說妹妹去竹苑找我了,真是不巧,我剛好過來,沒跟妹妹碰上頭,讓妹妹白跑一趟了,妹妹莫要見怪。”

    沈慧寶笑了笑,卻不去看牡丹的眼睛,“姐姐說笑了,我怎會怪姐姐。”

    幾個姐妹坐在一起說說笑笑,沈慧寶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的,連沈慧香都覺得有些奇怪,這三姐今個一大早聽聞要過來就好一通梳妝打扮,她還以為她又要在牡丹姐面前炫耀她的美貌,卻不想,這會竟然無動於衷?真是怪了。

    留著大沈老太太和三個姑娘吃了午膳,她們才離去了。

    牡丹也沒在意什麼,回去後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沒過兩天,牡丹忽然想起放在首飾盒子裡的那匣子珍珠了,想讓思菊拿去外頭的首飾鋪子裡頭鑲在首飾上,忙讓思菊去拿了那珍珠。

    沒一會,思菊卻是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小臉都有些發白了,人也快哭了,“姑娘……”

    牡丹抬頭,有些奇怪,“這是怎麼了?”

    思菊眼都紅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姑娘,那匣子珍珠不見了!”

    牡丹聞言,先是怔了下,又皺了下眉頭,站起來去了屋子裡頭,瞧見那首飾屜子裡大開著,其他的首飾還在,那個裝著珍珠的紅木錦盒也還在,她打開紅木錦盒,裡頭的幾顆珍珠卻是不見了。

    牡丹臉色也有些不好了,想了想,回頭沖思菊道:“去把豆兒和翠兒叫進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33 AM

第093章

    思菊也有些傻眼了,還以為姑娘是懷疑豆兒和翠兒,想著不應該啊,那兩個丫頭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啊。可也不可能是念春姑娘壓,念春姑娘是殿下的人。更加不是自己,自己這幾日都是在衣鋪裡頭,都沒動過首飾盒子,難不成真是豆兒和翠兒,她結結巴巴的問道,“姑娘,您是懷疑……”

    不等她說完,牡丹已經打斷了她的話,“不是她們,我只是想叫她們過來問點話兒,你快些叫她們進來。”

    思菊這才慌忙出去了,心中驚慌不已,不是豆兒,翠兒,也不是她和思菊,那會是誰?這可是殿下送給姑娘的東西啊,說是定情信物都不為過,卻被人偷了去,若是給殿下知曉了,殿下也不知會不會怪自家姑娘。她心中擔憂,去叫了豆兒和翠兒,兩丫頭還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聽思菊把事情一說,兩人都嚇的不行,等到了牡丹的房中,兩人慌忙跪了下來,豆兒更是哭的淒慘,“姑娘,不是奴婢們偷的……”

    牡丹揉了揉額頭,讓思菊搬了張雕花四角凳子過來,等她坐下,才道:“好了,你們起來吧,我知曉不是你們拿的,讓你們過來是想問你們幾句話。你們還記不記得前幾日……就是那邊的幾個沈姑娘過來的那一日,那一日沈慧寶是不是來過竹苑裡,有沒有進過我的房間?”

    兩個丫頭爬了起來,嚇的都不輕,身子還有些抖,豆兒抹了一把眼淚道:“那日慧寶姑娘的確來過竹苑裡,姑娘剛走沒多久慧寶姑娘就過來了。那時候思菊姐姐在衣鋪裡頭,老爺去了衙署,少爺也出門了,院裡只有奴婢跟翠兒。奴婢們瞧見慧寶小姐過來就跟她說姑娘您已經去了老太太那邊,慧寶姑娘卻說不急,說想去姑娘房裡頭瞧瞧,奴婢們攔不住……後來奴婢奉了茶水進去就出來了……”

    沒有主子的吩咐,一般的二等三等丫鬟的確不能進主子的房間裡頭,豆兒和翠兒更是遵循著,沒有半分逾越,那日送茶水進去也是因為思菊不在,她們才進去送了茶水。

    牡丹點了點頭,又想起那日沈慧寶躲躲閃閃的樣子,心中已經知曉珍珠被誰拿了去。揮了揮手,讓兩個丫鬟退下去後,旁邊的思菊還有些不敢相信,呆愣愣的問牡丹,“姑娘,您說那珍珠是慧寶姑娘偷去的?她……她也太……”思菊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沈慧寶了,望族的大家閨秀啊,竟然幹出了偷雞摸狗的事情,說出來,沈慧寶簡直就不用活了,還要連累沈家的姑娘們的名聲!

    牡丹也不知該怎麼說沈慧寶,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是——沈大老爺跟謝姨娘到底是怎麼教養她的?這樣的姑娘家,連累了整個沈家都不出奇。她再也坐不下去了,備了馬車,立刻去了那邊。

    她過去也沒找大沈老太爺和大老太太,直接去了大房。

    大房這時候只有大老爺沈浩國在,錢氏似乎出門了。沈浩國聽聞牡丹過來原本是不想見她的,又怕她去找了老太爺,只得讓她進來了,讓看看了座,上了茶,才問道:“牡丹怎的今天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兒?”

    牡丹道:“伯父,我找慧寶有些事情,讓慧寶出來一下吧。”

    沈浩國看著牡丹臉色實在不好,知曉肯定又是慧寶做了什麼事兒出來,有些不想讓她見慧寶,卻不想門外突然傳來慧寶嘻笑的聲音,“姨娘,你瞧瞧這可真好看,等著過幾日去王府的時候我可要帶上這一套珍珠首飾,到時所有的姑娘們都比不上我的。姨娘,若是我能進王府做王妃,到時就讓爹休了母親,迎娶你做妻好不好?”

    牡丹聞言,面上怔了一下,都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這沈慧寶腦子真的沒問題嗎?她再也坐不下去,大步走了出去,看著門外沈慧寶正挽著謝姨娘的手臂往房裡頭走,沈慧寶穿的豔麗,頭上插著一根攢珠青玉簪,原本的一顆珠子被那顆差不多嬰兒拳頭大小的珍珠取代了。那珍珠不愧是極品珍珠,襯得沈慧寶的臉蛋越發的嬌豔瑩潤。耳垂帶著一對青玉珍珠墜,赫然就是那幾顆小點的珍珠裡的兩顆,手上戴的青玉戒指,上面也鑲鑽了一顆不大的珍珠。

    兩人還沒瞧見牡丹,還有說有笑的,等感覺前面人影的時候,沈慧寶抬頭,看見牡丹,臉色瞬間發白,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謝姨娘身後縮了縮,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怎麼過來了?”

    沈牡丹站在房檐的臺階上看著她們,忍不住冷笑了下,“沈慧寶,你會不知我過來找你做什麼?真是沒想到沈家竟然教養出你這樣的姑娘來,你這樣遲早連累了沈家所有人!”

    沈慧寶臉色有些發白,竟沒有反駁,謝姨娘也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只有沈浩國全然不知,又聽聞牡丹這話說慧寶,自然是不答應了,上前一步,皺眉道:“牡丹,慧寶好歹是你妹妹,你不知道客氣一些?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話?我們家慧寶到底怎麼樣你了?”

    牡丹回頭,看著眼前這個糊塗的中年男人,壓著心中的怒火,道:“伯父,你在如此嬌慣著沈慧寶,到頭來她會害了沈家所有的人,你知曉她做了什麼事情嗎?”她說著轉頭指了指沈慧寶頭上,耳垂和手指上的珍珠,冷聲道:“她偷了我的珍珠!堂堂沈家的三姑娘竟然偷了自己堂姐的珍珠,這事兒要是傳出來,伯父,你猜猜,沈慧寶還有沒有臉面活下去?猜猜沈家姐妹會不會被她牽連了?”

    沈慧寶被人這樣當場揭了老低,惱羞成怒,再也顧不上什麼了,從謝姨娘身後站了出來,指著牡丹怒道:“你憑什麼說我偷了你的珍珠?你怎麼證明這是你的珍珠?你們沈家一個落魄戶,你爹一個庶出子能有什麼銀錢給你弄這樣的珍珠?倒不如說你窺探我的珍珠,上門耍賴來了吧!”

    “這……”沈浩國有些糊塗了,她記得閨女之前好像的確沒有這樣的珍珠首飾來著,且這珍珠一看就不是凡品,莫不是真是慧寶偷拿牡丹的?沈浩國皺眉看向沈慧寶,就算他在嬌寵自己的妾氏跟庶出女,也不可能讓她們做出這種事情來,若是被老太爺知曉了,會活活打死她們的。

    沈浩國看向謝姨娘,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珍珠到底是誰的?以前好像沒瞧見寶兒有這樣的首飾。”

    謝姨娘有些慌張,結結巴巴的道:“老……老爺,這……這就是寶兒的首飾,你不是給了我一些鋪子和田產嗎?這些年我存下的銀子一大半都用來……買這珍珠了……”看著牡丹越來越淩厲的神色,謝姨娘漸漸有些說不下去了,面色也越發的白了。她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女兒。沈慧寶哼了一聲,“爹,我都說了,她們那邊怎麼可能買的起這種珍珠?這珍珠最少都是兩萬兩銀子往上,這明明是姨娘買來給我做嫁妝底的。”

    沈浩國一想可不就是這麼個理兒,這珍珠價值不菲,那邊沈家怎麼可能買的起,應該是這牡丹冤枉了自家姑娘吧?不由的勸導,“侄女,你莫要冤枉了慧寶,她肯定沒有拿你的東西,這珍珠價值不菲,你爹那種官兒,存上一輩子的俸祿都買不起的,許是你買了些便宜的珍珠被你家丫鬟偷拿去了?我看你還是回去找丫鬟們問問吧。”

    牡丹的拳頭攥了又攥,本想轉身去告知了大沈老太爺,可看著沈慧寶得意的樣兒,心中真是憤恨,這女人就該受到教訓,她也不多說什麼了,轉身就離開了。

    沈浩國三人立馬呆住了,三人都還以為這沈牡丹要再糾纏一陣子了,沒想到就這樣離開了?沈慧寶看著牡丹離去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又想著,她一個落魄戶的女兒那裡得來這樣的珍珠,說不定就是撿的或者偷的,就算她說出來,別人也不會信她的,畢竟兩家的家世擺在那裡的。這樣一想,沈慧寶心中又安定了下來。

    ……

    牡丹回去後只當做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兒,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只等著宴會那一天的到來。倒是思菊跟念春看著珍珠沒要回來,念春忍不住道:“姑娘,要不我幫你把那珍珠偷偷的拿回來吧?”

    牡丹搖頭,“不用了,既然她敢幹出這樣的事兒,後果她就受著吧。”就看她承受不承受的起了。

    距離宴會的日子不過三日了,太皇太妃這次的宴請,所有的姑娘家都知曉是什麼意思,是太皇太妃相看兒媳的意思,原本大家也都知曉殿下不在平陵,這次應該是見不到殿下的,沒想到宴會的前一日忽然傳來消息,說是宴王殿下回來了。

    這一消息讓平陵的閨秀們都有些興奮,都以為明日見不到殿下的,殿下竟回來了,看來明日的宴會有可能是殿下親自挑選妃子了。這讓平陵的閨秀們越發的期待著明天,也越發的想要打扮的出眾一些,好引起殿下的注意。

    牡丹得知這消息,怔了下,想著原本還以為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讓沈慧寶受到教訓,沒想到殿下這麼快就回來了,有她哭的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34 AM

第094章

    翌日一早,牡丹起床梳洗後,讓思菊找了件白色交領中衣,又穿了一件石榴紅的繡金蓮小襖子,外頭套著一件芙蓉色挑絲雲紋長褂子,下身也在裡頭穿了厚厚的白色小襖褲,外頭一條密荷色團錦琢花長裙。一頭黑髮挽了一個髮髻,上頭插著一支梅花步搖簪,整個人的打算既不會顯得太突出,也不會太素雅,在這樣的場合是很中規中矩的打扮。

    沒一會,沈家那邊的沈慧香和沈慧柔過來了,沒瞧見沈慧寶,牡丹問道,“沈慧寶了?”

    沈慧香笑道:“牡丹姐,你別管她了,今個一早我跟慧柔去找她,說是過來跟你一起去王府,她一甩袖子就離開了,說是不過來,也不知曉她怎麼回事。”

    牡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多說什麼,笑了笑,道:“好了,不管她了,我們去王府吧。”

    等到三人來到了王府,王府門口的小廝立馬笑臉相迎了上去,“沈姑娘,您過來了——快請進吧。”

    說起來,王府裡上上下下的僕人們都是認識牡丹了,大家都知曉她是殿下的愛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對外透露過這件事情,平陵王府裡頭的下人都是千挑細選出來的,他們都知曉殿下的性格,不會觸殿下的逆鱗。

    小廝把三位沈家姑娘迎了進去,王府管家正站在院子裡,瞧見三人進來,迎上前去,笑道:“沈姑娘,老奴這就帶你們進去。”

    沈慧香和沈慧柔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沒想過王府的管家會親自迎她們進門,沈慧香不由的扯了扯牡丹的衣袖,小聲的問道:“牡丹姐,怎麼會是王府管家迎我們進去?”哪怕是王府的管家,都是平陵世家望族們的巴結的對象,她們實在鬧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牡丹驚訝的挑了挑眉,這是殿下的意思吧?殿下這是?莫不是打算……

    等到管家把她們送到王府內院一個園子裡的時候,裡面已經站著或是坐著不少大家閨秀們了,個個打扮的美豔動人。這深秋的後院,因為這些閨秀們的來到立刻生動了起來,襯得旁邊的秋菊和睡蓮花都失去了顏色。人群當中最顯眼的當屬一位穿著柔絹曳弟長裙的姑娘,她裡頭似乎只穿著單衣,身形一點也不顯得臃腫,很是苗條,腰間用編成的金絲腰帶豎著,更顯得腰身纖細,盈盈一握。有秋風吹來,這美豔的女子微微顫抖了下,越發顯的這姑娘美豔動人,楚楚可憐。

    這姑娘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髮髻,髮間只插著一根鑲珍珠青玉簪子,饒是頭上只有這麼一件頭飾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明亮的光亮照射下,簪子上頭的珍珠螢光流轉,散發著柔潤的光澤,更是襯得那本來就美豔無雙姑娘家越發的嬌媚。哪怕在場的都是長的不差的閨秀們,她們也不得不承認這姑娘太嬌豔動人了,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

    沈慧香愣愣的看著那姑娘,過了半響才哼了聲,又有些洩氣的道:“三姐姐這容貌還真是美豔無比。”就算她再不喜歡自己這個堂姐,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容貌是真的美豔無雙,在場的姑娘們沒有一個能比的上她的,只怕這次——沈慧香在心底默默的歎了口氣,心中微微的有些嫉妒了起來。

    牡丹輕輕的恩了一些,收回目光,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沈慧香和沈慧柔也跟了過去。

    沒一會聽見下人通報,“太皇太妃駕到——”

    在場的姑娘們立刻蹲身行了禮。

    太皇太妃來到上位坐下,笑道:“都快些起來吧,哎喲,這麼多漂亮的姑娘們,看的本宮都花了眼。瞧瞧看,連旁邊的花兒都被你們比了下去。”太皇太妃說著,一眼就瞧見人群當中最顯眼的沈慧寶了,看著她頭上的珍珠更是一愣,面上的笑容也越發大了,沖沈慧寶招了招手,笑道:“這位姑娘是哪家的?這容貌也太出眾了,快上前來讓本宮瞧瞧。”

    沈慧寶一臉嬌羞的上前,行了禮,柔聲道:“沈氏慧寶見過太皇太妃,太皇太妃千歲。”

    邊上立刻有人在太皇太妃的耳邊說了一句,太皇太妃恍然,笑道:“原來是沈老將軍的孫女,瞧瞧看,這模樣跟沈老將軍可真不像,怎麼沈家就出落了這麼動人的姑娘家。來來,在上前一些,坐在本宮身邊,讓本宮好生瞧瞧。”

    沈慧寶又朝前走了幾步,坐在了太皇太妃旁邊的凳子上,她心中有些緊張,也不敢抬頭看太皇太妃,微微垂著頭,頭上那支鑲珍珠青玉簪越發顯得奪目瑩潤。太皇太妃不動聲色的在沈慧寶頭上,耳垂和手上打量了幾眼,柔聲笑道:“這丫頭長的貌美,在配上這珍珠首飾越發顯的出眾了,本宮瞧著平陵可沒有一個能趕得上你這丫頭的容貌了,丫頭這珍珠哪裡得來的?本宮瞧著這珍珠可不是凡品。”

    沈慧寶心中一慌,不知太皇太妃為何會這麼問,畢竟這珍珠——她急忙道:“回太皇太妃的話,這……這珍珠是民女姨娘買來的。”

    太皇太妃哦了一聲,笑道:“不知你姨娘在何處買的?本宮沒想到平陵的首飾鋪子裡頭還能有這樣極品珍珠販賣。”

    下頭的姑娘也都曉得似乎有些不對勁了,目光都放在了沈慧寶頭上那顆瑩潤的珍珠之上,心裡暗暗的想著,可不是,平陵的首飾鋪子何時出過這樣極品的珍珠?要是有的話也輪不到她一個庶女買去了。都暗暗猜測她頭上的珍珠到底從哪裡得來的。

    牡丹也微微有些詫異,太皇太妃似乎認識這珍珠?想想也是,殿下這珍珠說不定是宮裡頭得來的,太皇太妃見過也不稀奇,她就看著這沈慧寶怎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慧寶的心中越發慌亂了,暗暗有些責怪自己,當初怎麼不想想這樣的珍珠,憑著她姨娘如何買的來,這話說的該怎麼圓回去?

    正僵持著,忽聞下人喊道:“宴王駕到——”

    姑娘瞬間被這聲音吸引了去,不再去看沈慧寶,扭頭朝著園子的拱門看了過去,只聽見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色袍角,跟著面容有些嚴肅的宴王殿下大步跨進了園子裡頭。他的面容猶如刀刻一般,菱角分明,一雙濃眉,略微有些狹長的雙眼,緊緊抿著的嘴唇。

    姑娘們都不自覺的摒住氣息,沈慧寶也忘了太皇太妃的問題,愣愣的看著那顯得有些冷漠的男人,整個心都砰砰的跳動著,面頰嫣紅,眼若秋波。

    牡丹也朝著那男人望去,快一個月不見了,他的面容又清瘦了一些,身姿卻依然高大挺拔。哪怕人群的層層阻隔,兩個人的視線也能在第一時間交匯在一起。

    衛琅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神色瞬間溫柔了下來,他只是站在拱門那裡,一動不動的望著她。

    沈慧香跟沈慧柔才看見宴王也有些激動,沒一會,兩人就發現宴王殿下的目光似乎朝著她們這邊看來,不由的好奇,順著殿下的視線移在了牡丹的臉上。沈慧香怔了下,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急急忙忙去看宴王的表情,發覺他冷漠的表情柔和了不少,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猛地想到當初沈牡丹第一次到他們沈府的事情。

    那時候是那邊的沈家第一次上他們的沈府,沒多久,殿下也來了,她們都沒有多想什麼,更何況沈慧寶那時候還吵吵鬧鬧的說殿下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還因此潑了一杯茶水在牡丹身上,他們也都不以為然,只以為沈慧寶是瘋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殿下當初看的的確是沈慧寶那邊,可看的卻不是沈慧寶,而是沈牡丹、

    殿下,一直在意的人是沈牡丹,因此那時候才會為了牡丹出頭,罷免了大伯的官職。

    沈慧香愣愣的看著與宴王殿下視線交纏在一起的牡丹,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五味陳雜的。

    太皇太妃看著殿下過來,起了身,笑道:“宴兒,你來了,快過來坐吧。”

    衛琅宴聞言,轉過頭看向太皇太妃,原本緩和下來的神情又瞬間冷漠了起來,太皇太妃心中正怵著,生怕這兒子在大家面前逆了她的話,沒想到殿下只是看了她一眼,竟很順從的走了過來,坐在了她旁邊的正位之上。

    衛琅宴剛坐下,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怯怯的聲音,“沈氏慧寶見過殿下。”

    衛琅宴抬頭看去,只一瞧見那人,他就楞了下,隨後皺眉,眼中的清冷也被暴怒給取代,扭頭就去看人群中那個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不打眼的女子,只瞧見那女子眼中的委屈時,這才又皺了下眉頭,壓下了心中的怒。

    他轉頭,冷冰冰的看著幾步外垂著頭嬌羞不已的女子,冷聲道:“你上前來!”

    這聲音雖冷,可這話語聽在沈慧寶耳中卻猶如天籟,她壓下心中的喜悅羞澀,上前兩步來到了殿下的身邊,這次她膽子也大了,頭也不垂著了,微微抬頭,含情脈脈的看了衛琅宴一眼,口中更是柔柔的喊了聲殿下。

    衛琅宴臉色越發冷了,一言不發,忽然伸手把沈慧寶頭上的珍珠青玉簪子拔了下來,端在手中看了起來。旁邊的沈慧寶還不知怎麼回事,有些懵了,不曉得殿下叫她上前又拔了她頭上的簪子做什麼。

    衛琅宴盯著簪子看了半響,臉上的神情越發讓人捉摸不透,旁邊的太皇太妃打量了兩眼那簪子,笑道:“宴兒可是覺得這珍珠很眼熟?是不是跟先前先皇賞給你的那一匣子珍珠裡的最大的那顆有些相似?”

    沈慧寶還有些不明所以,不曉得為何沈牡丹的珍珠怎麼就和先皇賞給殿下的珍珠有些相似了。

    其他的姑娘們也不知曉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有沈慧香似乎想到什麼,臉色瞬間變的慘白,這幾天沈慧寶一直在跟她們炫耀這幾樣珍珠首飾,她們也有些奇怪,這樣極品的珍珠,謝姨娘怎麼可能賣的到?可眼下這種情況,殿下看這珍珠的神色,還有前幾日聽聞牡丹去了大房,後來不知為何怒氣衝衝的離開了。且,這珍珠就是從她們前幾日去了一趟沈家才出現在沈慧寶手中的。

    沈慧香想起這一連串的事兒,就猜出這珍珠應該是殿下送給牡丹的。她身子都有些抖了起來,壓下心中的驚駭,扭頭看向旁邊的牡丹,輕聲的問道:“牡……牡丹姐,那珍珠……是你的?”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牡丹抿著唇沒說話,可沈慧香卻知曉這是牡丹姐默認了,她再也忍受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身子抖的厲害,手指也深深的陷進了手掌心中。這一刻她真是恨,恨不得殺了沈慧寶這蠢女人,這女人就這樣連累了她們沈家,這事要是被殿下說開了,她們沈家所有姐妹的名聲就毀了啊。

    衛琅宴把那簪子在手中轉了半響,終於開口了,他抬頭看向那蠢鈍不已的女子,揚了揚手中的簪子,冷聲問道:“這簪子上的珍珠你如何得來的?”

    饒是沈慧寶在蠢,這會也察覺出不對勁了,可都到了這地步了,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在姐妹房中看著這珍珠極為的喜人,所以偷偷拿走了。她只得硬著頭皮結結巴巴的道:“我……我,這是姨娘買給民女的禮物。”

    衛琅宴聞言,反而扯了扯嘴角,這一抹笑容更顯得滲人,他道:“這是豐州臨海邊上的捕蚌村采的珍珠,這樣極品的珍珠只會作為進貢之物送進宮裡頭,從來不會在世面上販賣,先皇曾經賞給本王一匣子珍珠,本王要是沒認錯的話,這顆應該就是其中最大的一顆珍珠了。”他又看了看沈慧寶耳垂和手指上的珍珠,繼續道:“你耳垂和手指上的珍珠也同是那一匣子珍珠裡頭的。”

    下頭的姑娘們都傻眼了,顯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太皇太妃笑道:“本宮就說這珍珠怎麼瞧著眼熟的很,沈家姑娘你倒是說說這珍珠是怎麼得來的?”

    沈慧寶徹底傻了,她怎麼都沒想到一時的貪念會造成這樣的後果,她更沒想到沈牡丹如此的膽大包天,竟然敢偷了宴王殿下的珍珠,還害的她落到如此的地步。如今她還只以為是沈牡丹偷了這珍珠,根本沒往其他地方想。

    太皇太后又笑道:“方才本宮瞧著這姑娘帶的珍珠玉簪,還以為是宴兒你把這珍珠送給這姑娘的呢,還差點以為這姑娘是你……”太皇太后笑了笑,轉頭看衛琅宴,“宴兒,你也二十有四了,可是該找個妃子了?”

    閨秀們這話越發糊塗了,難不成這珍珠是殿下送給沈慧寶的?可瞧著殿下的態度,完全是問罪的樣子啊。

    沈慧寶此刻也是面色蒼白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了。

    衛琅宴不答太皇太妃的話,只輕輕的轉動了下手中的珍珠,大拇指按在珍珠上,一個用力,這珍珠就從簪子上面掉落了下來,他看了眼手中瑩潤的珍珠,忽的站起身來。他雖站了起來,頭卻未曾抬起,依舊看著手中那顆珍珠,緩緩的道:“本王的確把這匣子珍珠送給了本王心悅的女子……”

    下面一片譁然,都有些懵了。沈慧寶這才想通了什麼,臉色越發的難看,連嘴唇都開始發白,她抖著身子抬頭,不可置信的看了眼人群中那不起眼的沈牡丹。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個打擊,整個人跌坐在凳子上。

    太皇太妃笑道:“宴兒,那你這珍珠可是送給了這沈家姑娘?”

    衛琅宴抬頭,目光直視人群中抿著唇的女子,神色緩和了不少,開口道:“本王的確把這珍珠送給了沈家的一位姑娘家,卻不是這位……”他不再說話,一步步朝著角落那女子走了過去。

    這下方的姑娘們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看著這身姿不凡的男人一步步的走了下來,朝著角落而去。

    衛琅宴走到沈牡丹面前停了下來,他舉起手中的珍珠,沉沉的看著沈牡丹,“這珍珠本王不是送與你了嗎?這是本王對你心意的表示,為何卻在你堂妹身上?”他此刻是真的有些怒了,這珍珠三番五次的從她手中離開,輾轉在回到她的手中,可她卻還不知道珍惜,竟這般輕易的被別的女人拿了去。

    這個消息對於這些官家望族的姑娘們是個不小的打擊,幾乎沒人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殿下竟然早有心儀的女子了,甚至還送了定情信物與她,這女子不僅沒有絕世的容貌,也沒有出眾的才華,不過是一個她們聞所未聞過的姑娘。

    沈家的其他三位姑娘也都是心頭震撼著,沈慧寶知曉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沈慧香和沈慧柔心中更是難受,她們知道這次要被沈慧寶給連累慘了。

    牡丹沖那有些暴怒的男人柔柔一笑,輕聲道:“殿下,是我的不對,慧寶前些日子瞧見了這珍珠首飾,非說要拿去帶幾日,我們畢竟是姐妹,實在不好拒了她……”她就算不為那邊的沈家姐妹們考慮,也要為雁蓉跟芳蘭著想,她們兩可都沒出嫁,總不能讓這沈慧寶連累了名聲。

    這話的意思可清楚了,在場的姑娘們一想起方才那沈慧寶為了撐面子非說這珍珠是自家姨娘買給自己的,可好,這鬧了一個大笑話吧,可真夠丟人的。所以啊,就算長的好又如何,沒腦子那就無藥可救了。

    旁邊的沈慧香和沈慧柔聞言,緊拽著的心才放了回去,幸好,牡丹姐只說是借給她的,不然要是傳出偷竊的話,她們沈家的姐妹們都不用活了。

    沈慧寶面如土色,她再也受不住這個難堪和心中的挫敗感了,捂著臉頰哭了起來,這種場合她又不敢大聲哭泣,只捂著臉聳動著肩膀,淚水順著手縫滴落下來。

    太皇太妃也有些怔住,她沒想到自己這個有著傲骨一樣的兒子會當著這麼多姑娘家的面承認他心悅一個女子,她笑了笑。心想著,算了,不過是個女人,家世什麼的都為所謂,只要宴兒喜歡就好,反正不是做妃子就成看。她笑道:“宴兒,你也真是的,有了喜歡的姑娘家還瞞著我這個做母親的。”停了下,轉頭看向牡丹,又笑道:“竟然喜歡這沈家姑娘的話,擇個吉日抬進王府就好了。不過你也該把妃子定下來了,總得找個女人替你管理後院了是不是?”

    下頭的姑娘們一聽這兒,心裡頭也活躍了起來,可不是,不過是個七品官員的女兒,給殿下做妾還差不多,妃子的位置可不成,還是要在她們這些名門望族當中擇選才是。

    衛琅宴聽聞這話兒,竟笑了笑,看著太皇太妃,緩緩道:“太皇太妃,她怎麼會是妾氏?早在六月時,本王已經讓李夫人下了聘禮去沈府,她是本王已經互換過庚帖的未婚妻了,她就是本王的妃子,將要明媒正娶的妃子。”

    牡丹方才一進王府就猜測殿下會把她們的關係宣佈出來,只是,到了這一刻,她才感受到,心裡頭那股子滿滿的快要溢出的幸福感是怎麼一回事。她也知道殿下為何會在這時候宣佈,在平陵都城裡,宣帝和太后的黨羽已除去,殿下自然無所顧忌了。

    這一刻,她心中只剩下砰砰砰使勁跳動的心,再也察覺不到其他的了。

    園子裡寂靜萬分,只有秋風刮過的聲音,太皇太妃怔了片刻,半響後,眉頭緊皺,喝斥道:“宴兒,妃子之位不是兒戲,你……”

    不等太皇太妃把話說完,衛琅宴已經牽起牡丹的手,朝太皇太妃微微躬了躬身,“太皇太妃,本王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一步了。”說罷,牽著牡丹大步離開。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37 AM

第095章

    衛琅宴拉著沈牡丹大步離去,只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閨秀小姐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人已經開始議論了起來,“殿下心悅的姑娘是哪家的,以前好似都沒怎麼見過。”

    的確,沈牡丹來平陵的這好幾個月的時間,很少出現在宴會的場合,除了那次因為俞蓉珠的邀請去了許府,那次也不過只有幾個姑娘家見過她,且都過了這麼久,自然也沒多大的印象。這會子那幾個姑娘也在,倒是突然想了起來,“這姑娘好似是沈家分支那邊三房的嫡出姑娘,她爹也就是個七品官員。”

    “殿下怎麼會喜歡上她,”

    這也是所有的人的疑問,容貌雖然不錯卻不是絕色,更不是什麼才女,就連家世都只是一般般。可殿下就是喜歡上了,要娶她做妃子,這讓眾人無可奈何。她們都是大家族的閨秀們,懂的自然比別人對一些,也懂得審時度勢,這時候是該跟沈家交往攀關係的時候,而不是嫉妒怨恨的時候。

    眾位姑娘看了眼縮在不遠處捂著臉嗚嗚咽咽哭著的沈慧寶,都沒上前去搭理她,跑去了另外兩位沈姑娘身邊問起了話兒。

    那站在上位的太皇太妃面色有些不好,心裡頭悲憤不已,被自己的孩子當做這麼多人跟前佛了臉面,又氣又恨的,她拉不下臉,心中也隱隱把方才被衛琅宴拉走的沈家姑娘給埋怨上了。思慮半響,太皇太妃終於歎了口氣,跟著身邊的老嬤嬤說了幾句讓她照應著這些姑娘們就離開了。

    ……

    衛琅宴拉著牡丹很快回了他住的院子裡頭,二話不說直接拉她進了房,牡丹不等他說什麼,等殿下關上房門,剛轉過身子,她就一頭栽進他的懷中,頭埋在他的胸膛上,手臂纏住了他的腰身,“殿下,你可算回來了,我好想你。”

    衛琅宴本還在為珍珠的事情怒著,他當然曉得那珍珠是沈慧寶偷去的,也知曉牡丹這是借著他的手給沈慧寶一個教訓。他氣的不是牡丹借他的手懲罰沈慧寶,而是氣她——想到這珍珠輾轉反側的被她送人,當掉,弄丟了這麼幾次,特別是當初她竟然把這珍珠給了遲寧沛,想起這點,殿下的臉色就沉了,雙手一個用力環住她的腰身,將她生生的提了起來,雙腳離開地面,眼睛與他的眼睛平視著。

    牡丹突然被他摟著身子提開地面,忍不住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反應就摟住了他的頸子,腳尖踮起撐在了他的靴子之上。看他面上沉沉,顯然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她心裡頭有些不安,猜測殿下難道是怪她借他的手懲罰了沈慧寶?想了想,她主動親了親他緊緊抿著的薄唇,柔聲道:“殿下,您生氣了嗎?方才那珍珠是慧寶偷拿走的,我原本想著把這珍珠鑲在首飾裡的,結果那日她過來找我,我正好不在房裡頭,這珍珠就被她順手牽去了。方才人太多,我不可能說是她偷的,不然會連累了沈家姑娘的名聲。殿下,您莫要怪我了好不好?”

    衛琅宴心中縱然有氣,被她這麼一親,在一哄,心中再大的怒氣也消了,又想起這段時日在外頭對她的想念,那裡還忍受的住,雙手托住她的臀,讓她的雙腿盤在他的腰身之上,朝著一旁的鋪著白狐皮子的榻上走了過去。

    等到了榻旁,他坐在榻上,讓牡丹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低頭親住了她的唇,還是一如既往的芳香和甜美,讓他忍不住沉溺在其中,大掌悄悄的伸進裡衣裡頭,隔著柔軟綢滑的小衣揉著她的渾圓,準確的找到了她漸漸硬挺起來的尖兒摩擦了起來。輕淺的吻也變得沉重粗糲起來,用力在她的口中吸吮著她的舌。

    “乖乖,我好想你。”他喃喃細語,加重了手上的動作,聽到她在耳旁細細的吸氣聲,不由的低聲笑了起來。

    他的堅硬頂著她的柔軟,牡丹身子發軟,又察覺他的大掌向下移了去,慌忙抓住了他的手,紅著臉道:“殿下,今天不可以。”這日子不安全,她害怕會懷上娃娃。

    衛琅宴沉沉的看著含羞帶臊的牡丹,喘了兩口粗氣,竟生生的收回了手,只又重重的親住了她的唇。

    兩人好一番纏綿這才分開,牡丹滿面通紅,衛琅宴忍了好大的勁才終於喘著粗氣把她抱起放在了旁邊的榻上,不敢再抱著她了。他從榻上站起,盯著榻上臉紅耳赤的她,雙眸中的幽深讓人心悸,他啞著聲音道:“我會儘快讓人則算吉日,會讓我們儘快完婚,這些日子你只需好好待在沈府,讓沈家人準備好嫁妝就成了。”

    牡丹整個人趴在榻上,聽了他的話,面上越發的紅了,心中卻是滿滿的甜蜜,她輕輕的恩了一聲,忽又想到什麼,坐直了身子,紅著臉整理了下淩亂的衣裳,問道:“殿下,蔣侯府的事情可解決了?”

    衛琅宴聽了這話,神情鬆懈了幾分,眉宇間的也有了一絲的笑意,他在牡丹身邊坐下,道:“都已經解決了,蔣侯府販賣私鹽所得的千萬兩銀子都藏在三義縣老家後宅的山中,已經讓人全部運了回來了。”他說著,轉頭看了看她,瞧見她緊緊攥著的拳頭和麵上洩露出來的一絲緊張,他神情很是溫柔,也有些無奈,側頭親了親她的臉頰,笑道:“好了,不說這個了,待會留下來陪我和梓安用膳,晌午過後我在讓人送你回沈府去。”

    牡丹點了點頭,又想到太皇太妃,遲疑了下,道:“殿下,我還是回去吧,太皇太后在府中,我……”她都沒還進門,如何好意思跟太皇太后坐在一起用膳。且太皇太后方在在園子裡的樣子,明顯是不喜她的。太皇太妃心中指不定怎麼氣惱著,她還是不要在太皇太后面前晃悠才是。

    衛琅宴做下的決定如何會改變,他道:“沒事,她不會把你怎麼樣,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他說罷,不再多言,拉著她去了書房陪著自己處理公文,讓她坐在一旁陪著自己看看書,偶爾說兩句話逗弄她一下。

    很快就到了用膳的時候,下頭的人通報說是已經擺了午膳,太皇太后讓殿下過去用膳。

    衛琅宴丟下手中的公文,拉著牡丹去了用膳的廳房,太皇太妃和衛梓安已經坐在那裡了。衛梓安瞧見牡丹,原本拘著的小臉立刻露出一抹笑容,大力的朝著牡丹招了招手,“牡丹姐姐,你來了,快過來挨著我坐。”

    衛琅宴牽著牡丹在衛梓安身旁坐下,衛琅宴順勢敲了敲梓安的頭,道:“可是叫錯了?怎麼還能叫姐姐?要叫七皇嬸才是。”

    衛梓安哪會不願意,立馬笑眯眯的改了口,喊了聲七皇嬸,惹的牡丹紅了臉,又想著太皇太妃在場,向太皇太妃行了個禮,“民女見過太皇太妃,太皇太妃安康。”

    太皇太妃原本就有些不好的面色越發難看了,只在兒子跟孫兒面前她也不好發作,她不理睬牡丹的問候,繃著一張臉喝斥衛琅宴,“宴兒,這樣成何體統,這還沒進門,怎地能在王府裡頭用膳?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沈家教養出來的女兒沒規矩?”

    衛琅宴面無表情不說話,只替牡丹添了一小碗的參湯,這才抬頭看向太皇太妃,沉聲道:“本王的女人有何人敢議論?本王與她已經定了親事,她已是本王認定的妃子,不過是在王府吃個午膳,這要是都能傳出什麼不好的話兒,本王瞧著養了這一屋子奴才也沒什麼用,敢把王府裡頭主子的事朝外議論,都不如全部拉出去砍了了事!”

    一屋子奴才撲通一聲全部跪了下來。

    牡丹又豈會不知殿下是在維護她,是在告誡太皇太妃和她帶來的那些奴才,莫要對外渾說什麼,不然不會輕饒了她們。

    太皇太妃自然也曉得這是兒子在告誡她,在外人跟一屋子奴才面前被親兒子這般對待,她氣的眼前一陣陣發昏,又想起別人家的兒子該是如何愛戴維護自己的母親,不由的悲從心中來,紅了眼睛看向衛琅宴,“宴兒,我是你母親,你……”

    衛琅宴不待她說完,已經道:“太皇太妃,請用膳吧。”又憋了眼太皇太后身後臉色發白的老嬤嬤,道:“還站在那裡做甚?趕緊過來伺候太皇太妃用膳!”

    老嬤嬤腿腳抖成篩子,走到太皇太妃身邊的時候差點都摔了,抖著手給太皇太妃布菜。

    這頓膳食吃的沈牡丹簡直是如坐針氈,雖有殿下是不是在旁邊跟她柔聲細語幾句,或是梓安嫩稚的歡聲笑語陪伴著,她依舊能夠感受到來自太皇太后那淩厲的視線。她想著,自己可真夠慘的,這還才沒進門就把未來婆婆得罪的妥妥的了,以後進了門也不知太皇太妃會如何為難她。

    好在太皇太妃知曉宴王維護她,不會再宴王面前給她臉色了,幾人安安穩穩的吃了這頓膳食。牡丹以為自己終於解放了,卻不想,奴才們剛撤去了桌子,太皇太妃淨了手和面,把擦手的帕子扔進了旁邊嬤嬤端著的銅盆中,抬頭看向她,“好了,用完膳了,宴兒去書房處理自己的事情吧,你就留下來陪陪本宮,本宮正好有些話想跟你說。”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38 AM

第096章

    太皇太妃說罷,又看向衛琅宴,歎了口氣,“宴兒,你先莫要說什麼,我知曉你心意已決,所以你想要娶誰為妃子我不會多管,只是你既然決定娶她了,我總該跟她多親近親近是不是,莫不是宴兒不信母妃,”

    這話肯定是沒幾個人信的,牡丹不信,她知道太皇太妃就是想找她的麻煩,她不相,衛琅宴自然也不會相信這個從小到大騙了他無數次,對他沒有任何感情的母親,面無表情的道:“太皇太妃多慮了,日後成了親有的是時候親近,只如今我尋她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太皇太妃了。”又看了眼旁邊的老嬤嬤,“還不趕緊伺候太皇太妃小歇片刻去!”

    老嬤嬤立刻上前畏顫顫的扶住了太皇太妃。

    衛琅宴不顧太皇太妃蒼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子,直接拉著牡丹離開了。看著那冷漠的男人離開,老嬤嬤忙參扶著太皇太妃坐了下來,暗暗的歎了口氣,殿下的威嚴太過,她們這些奴僕根本承受不住啊。

    太皇太妃跌坐在位置上,雙眼微紅,看著門外那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喃喃細語道:“本宮是他的母妃啊,他怎會為了一個女子如此對待本宮,他就當真這麼恨本宮嗎?當年玉珩的事情不是本宮故意為之的,本宮只是想著景兒不會功夫,他和玉珩有著一身好本事,這才勸說先皇讓他們兩兄弟去了冀州啊,本宮真的沒有想到玉珩會……嬤嬤,你說本宮真的做錯了嗎?”

    老嬤嬤跟在太皇太妃身邊也二三十年了,向來知曉她是個偏心的,偏心景王,只如何敢在她面前說出這話來,只訕訕的道:“自然不會是太皇太妃的錯。”

    太皇太妃怔了半響,忽然醒悟了過來,朝外喊道:“來人,進來!”

    等到近身的侍衛進來,太皇太妃在侍衛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侍衛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衛琅宴帶著牡丹回了書房,牡丹心中擔憂,問道:“殿下,這樣在太皇太妃面前失禮沒關係嗎?”

    衛琅宴淡聲道:“無事,你也不用在意,她比較喜歡景王一些,遲早會過去景王那邊的,日後我不會讓你為了這些事情煩心的。好了,莫要操心這些了,你該回沈府去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牡丹點了點頭,讓侍衛送她回了沈府。

    ……

    主支那邊的三位沈家姑娘一回去就把事情告知了各方的父母,沈慧寶丟了這麼大的臉面自然什麼都不說,回了大房就把自己關在了房中失聲痛哭了起來。謝姨娘在外擔憂的不行,最後找來沈浩國商量著讓下人破開了沈慧寶的房,兩人這才得以進去,瞧見沈慧寶淒慘的模樣,謝姨娘和沈浩國嚇了一跳,謝姨娘慌慌張張的上前,“寶啊,這是怎麼了?可是方才在王府有人欺負你了?這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又發覺自家姑娘頭上那根鑲珍珠青玉簪子不見了,急忙問道:“你頭上的簪子了?去哪了?你這孩子,你倒是說話啊,別再哭了。”

    沈慧寶哪兒還敢說自己的簪子去哪兒了,這會兒她只想著死了算了,趴在桌上哭吼道:“出去,你們都出去!”

    沈浩國喝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說看?一回來哭什麼哭?可瞧見殿下了?可有被殿下相中?”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來沈慧寶哭的更加傷心了。

    兩人沒了法子,只能先出去了,讓丫鬟送了熱水進去給沈慧寶梳洗,不一會就聽見銅盆摔在地上的聲音還有沈慧寶讓丫鬟滾出去的叫駡聲。

    謝姨娘擔憂不已,她就一雙兒女,平時寶貝的不行,聽見裡頭女兒哭的傷心,她也忍不住哭了起來,“老爺,您去二房跟三房找慧香和慧柔打聽一下是怎麼回事吧,咱們慧寶這到底是怎麼了啊?可是有人欺負她了?”

    剛說完,房門突然被推開,錢氏一臉怒容的走了進來,二話不說,一巴掌就甩在了謝姨娘的臉上。謝姨娘被這一巴掌打懵了,等反應過來立刻就扯著沈浩國的衣袖嚎嚎大哭了起來,“老爺啊,你可要為奴家做主啊,奴家這是做了什麼孽啊,閨女閨女被人欺負,連奴家也……”

    錢氏臉色越發不好,怒道:“還不趕緊閉嘴,你還有臉哭了?”

    沈浩國喝斥道:“錢氏,你這是作甚?還不趕緊給姨娘道歉?”

    “道歉?老爺,你可知你的寶貝女兒跟你這寶貝姨娘到底做了什麼事情?”錢氏一回想起方才在二房聽慧香說起的王府的事情,她此刻就恨不得把這兩個害了沈家的女人挫骨揚灰,“你這寶貝姨娘給你寶貝女兒買的珍珠是宴王殿下送給牡丹的定情信物!在王府裡頭當場被殿下拆穿了!這珍珠是你那寶貝閨女當日在牡丹房中偷走的珍珠!竟然……竟然還好意思說是買下來的,殿下說這珍珠只有豐州臨海邊上的捕蚌村才能采到的珍珠,這樣極品的珍珠只會作為進貢之物送進宮裡頭,從來不會在世面上販賣……”

    沈浩國和謝姨娘猶如被雷劈了一般,當場呆愣在原地,謝姨娘整個人都開始抖了起來。沈浩國回了神,一個巴掌抽在了謝姨娘臉上,吼道:“她說的可是真的?那……那珍珠是慧寶偷了牡丹的?”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這才發覺自己有多愚笨,那時候竟然還以為殿下是看中了慧寶,原來不過是看中了牡丹。

    謝姨娘被一巴掌抽倒在地上,嘴角也溢出一絲血跡,她抖如篩糠,匍匐在地上,哭喊道:“老爺,求老爺求求慧寶,奴家真不是故意的,奴家不知曉那是殿下送與牡丹姑娘的定情信物啊,若是知曉,那日牡丹姑娘上門定會讓慧寶還了她啊。”謝姨娘知道這事要是讓老太爺知道了,肯定會活活打死慧寶的。

    錢氏絕倒,這話的意思是前些日子牡丹上門來找她們要過著珍珠,可她們竟然不還?

    “你還好意思讓我救她?你們是不是瘋了?當初就問你們這珍珠哪裡得帶的,我也是糊塗啊,怎麼不想想那樣的珍珠怎能在首飾鋪子裡買得到啊……”

    這正鬧著,外頭忽然湧進一群婆子,二話不說,直接推開了沈慧寶的房門,其中兩個婆子鉗住沈慧寶的手臂就往外拖去,惹的沈慧寶尖叫連連。謝姨娘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沖過去想要把慧寶搶過來,“你們幹什麼,還不趕緊放了慧寶,她一個主子豈是你們這些奴僕能動的。”

    其中一個婆子一叫踹在謝姨娘身上,哼了一聲嘲諷道:“老奴們可是奉了老太太和老太爺的命過來的,也不瞧瞧自個做了什麼事兒!”

    沈慧寶臉色發白,使勁掙脫了起來,尖叫道:“我不去,放開我,你們這些下賤的老奴才,快放了我。”

    這些婆子們不理睬她,拖著她出了院子,只剩下一路的尖叫和哭喊。謝姨娘哭著爬起來也想跟過去,沈浩國吼旁邊一群呆了的丫鬟,“還不趕緊把姨娘攔下來,你們都是死的?”

    等到丫鬟把謝姨娘攔住送回了房裡頭,沈浩國和錢氏一起過去了老太太老太爺的院子裡。

    去了老太爺那邊,沈家的幾個老爺和太太都在,臉色都不大好看,等著沈浩國進來,都瞪了他一眼。老太太和老太爺坐在首位,沈家人分站在兩邊,沈慧寶撲倒在地上痛哭著,狼狽急了。

    老太爺臉色實在難看,過來好半響才道:“家法處置吧,一百大板,活的下來算你命大,活不下來你也莫要怪我們,要怪只怪你自己貪得無厭,驕橫跋扈!你……哎……”最後的所有都化成了一聲歎息。

    老太爺都發話了,自然沒人敢攔著,沈浩國抿著唇,一想到自己的官職是因為這個最嬌寵的女兒所斷送的,他心中真是憤恨的不行,又豈會替她求饒。

    立刻有老婆子上前拖著沈慧寶出來,沒一會外面就傳來板子拍打在身上的沉悶聲和沈慧寶的哭喊聲。

    這聲音讓沈浩國白了臉,始終是自己嬌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他還是有些不忍心。可其他人就不這般想了,只覺得大快人心,覺得沈慧寶就是活該。

    老太爺聽著外頭的動靜半響後,又道:“明日一早老大媳婦備了厚禮親自去那邊登門道歉……算了,明日我親自過去一趟,好了,都散了吧。

    沈慧寶實在是命大,這一百板子下去她也不過是受了重傷,沈浩國立刻去請了大夫過來。

    ……

    宴王殿下早已定親,甚至在家宴當天宣告自己心悅沈家牡丹的事情不到一日的時間就在平陵城中傳來了,平陵的望族們這才後知後覺的知曉沈家還有這麼一個分支,知曉那身為錄事參軍有些古板的沈天源有這麼一個女兒。

    這消息在一天之內傳遍了平陵的大街小巷,不管名門望族還是販夫走卒,都知曉有一個沈家姑娘名為牡丹,早已與宴王殿下定情,成為了整個平陵城最讓人羨慕的姑娘。同樣的,沈慧寶仗著自己是沈家主支大老爺的女兒,強行把殿下送與牡丹姑娘的定情信物借走,甚至在宴會上說這是自家姨娘買給自己的這事兒也在平陵都城中迅速傳開。

    沈慧寶一天之內成了平陵城內的笑話。

    前些日子出嫁的沈慧錦得了這消息還有些發楞,過了許久才露出一抹笑意,自語道:“我說當初在沈府的時候殿下怎麼趕過來了,原來是因為牡丹姐,這沈慧寶可是栽了,真真是活該!就該讓她受些教訓。”她又想起前幾日夫君忽然成為宣節副尉的事情,只怕也是殿下看在牡丹的面上才讓夫君做了宣節副尉吧,下次看到牡丹姐定要好好謝謝她才是。

    ……

    牡丹被王府的侍衛和馬車送回了沈家,當天這事沈家分支的人還不知曉,念春也沒說,夜裡牡丹好好休息了一夜。早上正與爹爹和阿煥吃著早膳,老太太忽然派了身邊的大丫鬟過來叫三房的人趕緊過去。

    等到三人過去,瞧見主支那邊的大沈老太爺,大老太太,大老爺沈浩國,大太太錢氏都過來了。二老太太正跟大老太太說著什麼,面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喜悅勁兒,瞧見他們過來,沖著牡丹招了招手,笑道:“牡丹來了,快,快過來坐在祖母的身邊。”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39 AM

第097章

    牡丹當然知曉老太太為何這般喜悅了,她笑眯眯的上前坐在了老太太身邊,笑道,“祖母,祖父安好。”又看向旁邊的大沈老太爺和大沈老太太,依次都問了好。

    “好,都好著,孩子,伯祖父今天過來是想跟你說聲受委屈了,都是伯祖父不好,沒有好好教養那邊的孩子們,讓孩子你受委屈了。”沈老將軍微微歎息了一聲。旁邊的大老太太臉色有些不好,緊抿著的唇顯示她此刻心中是多麼不甘心,是啊,她在自己的妯娌面前驕傲了這麼多年,這突如其來的婚事打的她措手不及,要在妯娌面前低頭她如何辦得到。

    沈老將軍說罷看向旁邊不甘心的大老太太和大兒子,眉頭微皺,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兩人都知曉沈老將軍的意思,大沈老太太終究還是認真了事實,開了口,她垂著眼道:“牡丹,伯祖母知曉你受了委屈,所以也責罰了三姐兒打了她一百大板,也不知曉她能不能捱得過這關,你就莫要在怪她了。”

    沈大老爺也道:“是啊,牡丹,慧寶只是一時糊塗這才犯了錯,我們都已經教訓過她了,你就原諒了她這一次,可好?”

    “牡丹,這次讓你受了委屈,伯母在這裡跟你說聲對不住了啊。”錢氏心裡別提多憋屈了,都這個時候了,這老爺還護著那禍害!他也好意思開這個口求牡丹原諒。

    牡丹笑了笑,看向沈老將軍和錢氏,“伯祖父,伯母,這事又不怪不得你們,既然伯祖父已經罰了她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只盼著日後慧寶妹妹誠心做人做事,莫要再如此糊塗了。”

    沈浩國搓了搓手,“那是,那是,回去後我一定會要好叮囑她的。”

    主支這邊的如今也就是上門道歉,既然牡丹肯原諒了,他們也打算離開了。

    等著送他們出了院子,錢氏拉著牡丹的手,一臉的愁苦,“牡丹啊,還有件事伯母希望能求得你的原諒,當初我家大姐兒是糊塗了,才會想著讓你給她那不成器夫君做妾氏,還因為這事害的咱們兩家有了間隙,伯母希望你能原諒了大姐兒,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只是……”錢氏說著歎了口氣,“只是識人不清啊。”終歸是自己的女兒,她如何狠的下心責怪什麼。

    牡丹笑道:“伯母,不礙事的,我沒怪大姐。”她的確沒怪沈慧顏想讓自己給那朱逸林做妾氏,她知曉沈慧顏是個可憐的,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不怪她們,畢竟她們當初是光明正大的上門來求的,又沒使什麼陰險的招子。

    看牡丹的模樣,錢氏也知曉她是真的不怪自己的大姐兒,心中又羞又愧的,又想起她們沈家的女兒如今因為沈慧寶的原因被外面傳的該有多難聽啊,真是悲從心中來,忍不住紅了眼。

    等到送了她們離去,沈家一大家子又回到了廳房裡,沈家全部的人都在,大房,三房的人早已知曉牡丹和殿下的關係了,現在知道殿下當中宣佈了與牡丹的親事,心中只有喜悅沒感覺多少詫異,只有二房的二老爺沈鴻瑞和二太太俞氏不知道這事,今兒突然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兩個人都呆住了。俞氏等著那邊的人走了,立刻上笑眯眯的握住了牡丹的手,“四姐兒啊,真是沒想到你竟然入了殿下的眼,這真真是大喜事啊,以往都是二伯母的錯,你莫要同二伯母計較,二伯母在這裡跟你說聲對不住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了二伯母吧?”俞氏就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她知道前面想把牡丹許配給自家侄兒,說了挺多傷人心的話,可她現在能立馬低聲下氣的跟牡丹道歉。而且她也很明白,牡丹嫁給宴王殿下,受惠的是他們沈家,她得到的好處當然比牡丹嫁給自家侄兒得的好處要多上許多的。

    牡丹道:“二伯母說笑了,牡丹怎麼會怪二伯母,二伯母當初也是為了牡丹著想的。”

    俞氏笑眯眯的拍了拍牡丹的手背,“那就好,伯母就知曉四姐兒是個懂事的。”

    老太太揮了揮手,“好了,不拉著四姐兒說這個了,如今殿下已經宣了與四姐兒的親事,只怕這幾日就會把兩人納吉選日子的消息送上門來,四姐兒的嫁妝都沒未準備,老大媳婦跟老二媳婦這段日子先不管其他的事情了,趕緊把牡丹的嫁妝置辦了,我晚上會寫個嫁妝清單出來,到時候你們照著上頭的置辦就成了。”

    沒想到晌午過後王府就來了人,把納吉的消息送了過來,同時送過沈府的還有聘禮。沈家人看著擱在了院子裡滿滿當當的聘禮,曉得這聘禮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湊得齊的,怕是早就準備著了。

    來送納吉結果和聘禮的是陳夫人,跟沈家人說了恭喜後,陳夫人又笑道:“這納吉結果也出來了,殿下也找人算了日子,下月三十是個好日子最適合嫁娶了,殿下想下月三十迎娶了牡丹姑娘,老太太跟老太爺覺得這日子可好?”

    日子雖然有些趕了,可老太太跟老太爺怎麼會不願意,二老笑眯了眼,“自然是好的,那就定在下月三十便好。”

    古時成親,一曰納采,二曰向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征,五曰請期,六曰親迎。這先後順序雖然有些顛倒了,好在一切都安定了下來,成親的日子也定了下了,只等著下月的三十殿下上門迎親就好。

    ……

    等到第二日老太太把嫁妝單子理了出來,呂氏和俞氏一看上面的清單,都有些楞住了,呂氏笑了笑,心想著婆婆這次只怕出銀子都出的無比高興,可真是想不到啊,當初婆婆該是多厭惡三房,如今竟笑眯眯的心甘情願的拿出這麼多銀子來替牡丹置辦嫁妝了。

    俞氏也嘀咕了起來,“我滴乖乖,這麼多東西,該花多少銀子啊,婆婆這可莫是把家裡頭所有的銀子都準備給牡丹置辦嫁妝了吧?這次婆婆可真夠大方的。”俞氏還是有些心疼的,可也知道牡丹要嫁的是皇親國戚,嫁妝若是少了,進門了該讓婆婆看不起的,本來就是高嫁,自然要把嫁妝準備多一些。因此俞氏就算心中吃味,也不敢多說什麼。

    老太太的確把這些年積攢下的銀子都給牡丹置辦嫁妝了,還有來平陵之後置辦的一些田產和鋪子也給了不少。老太太不覺得心疼,她這會兒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牡丹嫁的好,受惠的是她們沈家,老太太豈會不知老大跟慶冬的官位是因為牡丹得到的,所以這些銀子她出的是心甘情願。

    老太太押了一口茶,把手中的茶盅給了旁邊的丫鬟,道:“好了,老二媳婦也莫要再撇嘴了,趕緊去把這上頭的東西置辦了,下月三十就要成親了,這只剩下三十來天了,再不抓緊些都來不及置辦了。特別是上頭的傢俱,趕緊尋了木匠開始趕制。”

    正說著外頭傳來丫鬟的敲門聲,“老太太,四姑娘過來了。”

    老太太忙讓牡丹進來了,牡丹一進門,看著呂氏跟俞氏手中的嫁妝清單,上頭那長長的一溜也微微怔住,她沒想到老太太會願意幫她置辦這麼多的嫁妝,畢竟之前老太太對三房的態度擺在那裡,當年三房的日子都差點過不去了,老太太也不肯幫一把,可現在——她不僅暗暗的歎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的。

    她知曉沈家的家底該是不多,只怕這嫁妝差不多就是沈家所有的家底了,全給她置辦了嫁妝,以後芳蘭,雁蓉,還有慶年,方辰,阿煥他們日後成家該怎麼辦?她當然不能讓老太太把銀錢全部給她置辦了嫁妝,遂把這幾個月衣鋪,莊子,西遊記戲曲的收入拿了一些出來,這些七七八八的加起來總共也差不多有上十萬兩的銀子了,牡丹只拿了兩萬兩銀子出來,她把一疊銀票遞給了老太太,道:“祖母,我知曉祖母一心為我著想,只是這些置辦嫁妝的銀子我還是有的,就不用祖母的了,日後留著給芳蘭,雁蓉,還有幾個弟弟們就是了,總不能因為我要成親了,就掏空咱們沈家的家底。”

    老太太,呂氏,俞氏看著牡丹手中的一疊銀票都愣住了,老太太詫異的看了牡丹一眼,“牡丹,你這銀票哪兒得到了?”他們沈家所有的現銀也不過才這麼多,牡丹卻能一次拿出這麼多來。

    牡丹笑道:“我當初來平陵就置辦了一間衣鋪,還有城外那個莊子也是我尋人建成的,這些日子倒也有了些收入,就用這些置辦了嫁妝就是了,祖母那些就留給其他的弟弟妹妹們。”

    一屋子人都有些愣住了,她們是知曉牡丹弄了個鋪子,只沒想到會這麼賺錢。且城外那莊子她們也聽說過,據說去住上一天最少也要上百兩的銀子,那莊子最近被平陵城的人傳的可神乎了,都說去那裡玩了一趟,回來人也精神了,身上的一些小毛病都沒了,特別是去過的婦人們,都是去了回來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氣色,皮膚比先前好上太多。因此平陵城內對那莊子都是好奇的很,有錢人家的也不會在乎那幾百兩銀子,都愛往那莊子裡去玩上幾天。

    沈家人可沒想到那莊子竟然也是沈牡丹的,心中五味陳雜,不知作何感想,只想著她一個姑娘家卻能悄無聲息想出這麼賺錢的點子來。牡丹不等她們反應過來,已經把手中的銀票交到了呂氏的手中,笑道:“置辦嫁妝的事還要多多勞煩大伯母和二伯母了。”銀子她敢交到大伯母手中可不敢交給二伯母。

    又跟老太太說了聲,這才轉身離開了,

    老太太看著呂氏手中的銀子,半響後終於道:“罷了,就用牡丹這些銀子去置辦吧,不過我在把嫁妝單子上添置一些東西,另外在撥五千兩銀子給你們,就當是我們沈府給牡丹添置的嫁妝了。”

    翌日一早,牡丹剛吃了早膳,思菊就拿著好幾份請帖過來了,笑道:“姑娘,自從這平陵城內知曉您與殿下的親事後,咱們沈府的大門都要讓人踏破了。瞧瞧看,這一大早了,又有好幾家的夫人請您過去坐坐。”

    正說著,外頭的豆兒匆匆進來了,“姑娘,王府派人過來接您過去一趟,說是殿下找您。”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40 AM

第098章

    “外頭是何人過來的,”牡丹問道,倒不是她多想,她就怕太皇太妃這段時間會借著殿下的名義找她出去。

    豆兒笑道,“姑娘,是陳大人過來接您的。”

    那應該就真是殿下找她了,牡丹點了點頭,笑道,“你出去讓陳大人稍等片刻,我立刻就過去的。”

    等豆兒出去,牡丹看了看思菊送過來的那些帖子,都是一些望族的夫人們的邀請,這些望族們又不能得罪,家中也沒多的人能夠出去應約的,牡丹想了想道:“思菊,你去回復了她們,就說府中如今事物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待到日後有了空閒定會登門拜訪的,可記得要客氣一些。”

    思菊點頭,笑道:“姑娘您就放心吧,我知曉的。姑娘,可要奴婢伺候了您換衣?”

    等牡丹換了衣裳這才隨著陳弘文去了王府,去了殿下書房的時候,牡丹就知曉殿下為何找她了,一進去她就瞧見殿下寬大的紅書案上擺著一塊塊透明的玻璃塊兒,還有小巧的玻璃杯子,刻著花紋繁瑣的玻璃花瓶,牡丹一喜,上前端著一個刻著精巧花紋的玻璃杯,這玻璃比之前西鄲國進貢的那些玻璃更加的乾淨,透明,不參雜雜質,已經跟她後世見過的那些玻璃差不多了。她轉頭看向宴王,笑眯眯的舉了舉手中的玻璃杯,“殿下,這玻……琉璃竟燒制出來了?”

    宴王殿下聽到她失言的那個字也沒多追究什麼,只從書案後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嬌小的身影,低頭親住了她的唇,這是個很輕柔的吻,等到衛琅宴離開了她的唇,這才笑道:“已經燒制出來了,這是第一批成品。”

    牡丹紅著臉,也顯得有些興奮,她當初把這燒制玻璃的方子交給陳弘文的時候也沒想過一定能燒制的出來,畢竟她也沒親自燒制過,只大概知曉這個方子,如今聽聞燒制了出來,心中自是高興的很。

    衛琅宴拉著她來到書案後跟著他一起坐在了那寬大的長椅之上,沖門外喊道:“範松,進來。”

    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葛衣約莫三十來歲的漢子走了進來,那漢子皮膚黝黑,面容有些嚴肅,個子也不是很高,他一進來就沖著衛琅宴行了禮,沉聲道:“臣範松,見過殿下,見過王妃。”

    衛琅宴顯然對這王妃的稱呼極其滿意,輕揚了下嘴角,他側頭沖牡丹道:“他是專門燒制琉璃的,當初那方子被陳弘文交給了他,歷經這幾個月這才燒出了這樣的琉璃,日後你若是有需要這琉璃的地方找他就是了。”

    牡丹還當真是有需要這玻璃的地方,那城外的莊子她一直想建一個暖房,只沒適合的玻璃,如今玻璃已經燒制了出來,她這想法也在心中復蘇了,聞言,沖範松笑道:“范大人,這琉璃可好燒制?能否大批燒制出來?我想用這琉璃建成一個暖房,只怕需要的不少。”

    範松道:“回王妃的話,這琉璃就是才燒制的時候有些麻煩,反反復複實驗了許多次。過後就能大批的出產了,王妃若是需要直接跟臣說聲,臣派人送過去就是了。”

    牡丹立刻笑道:“那就先謝謝范大人了,待我跟寇江先生商量一下這暖房所需的琉璃的大小在麻煩大人了。”

    等到範松退下,牡丹有些興奮,讓殿下叫人把寇江找了來,自從莊子建成後,寇江先生就住在莊子上了。等到寇江過來,牡丹跟他說了聲想要在莊園建個暖房的想法,寇江第一次聽說暖房,也很感興趣,仔細問了牡丹暖房的構造的一些問題。

    兩人在殿下的書房裡探討了一個時辰,最後寇江畫了好幾副圖紙,終於確定了暖房需要的琉璃的尺寸,最後又讓牡丹把這建暖房的任務交給了他。牡丹自然也願意做個甩手掌櫃,把范大人告訴了他,讓他有需要就去找范大人。

    等到寇江離開,已經接近晌午了,兩人方在書房裡探討,殿下也在一旁,等到寇江離開,牡丹一抬頭就發現殿下看她的目光幽深的嚇人,她心中一悸,深怕殿下問她為何知曉的這般多,好在殿下沒有多言,只是問道:“可餓了?我讓人送了午膳進來,今兒不必陪著太皇太妃用膳了,只有我和你兩人。”

    牡丹點了點頭,見他不多說什麼,心下也安心了些,等陪著他用了膳,時辰也不早了,殿下下午還有事情,牡丹也不便留著王府,跟著殿下一起出了府,回了沈家。

    建暖房的玻璃也不可能這麼快燒制出來,估摸著要等上一段時日,牡丹也不急,只在家中好好的待著。大婚在即,她的嫁衣已經讓衣鋪裡頭的繡娘開始趕制了,她又讓思菊在鋪子了帶回不少布匹,打算親手給殿下縫製一些衣物。這輩子她接觸針線很少,可上輩子為了做個賢良的妻子,針線繡活完全不在話下。

    殿下貼身穿的衣物,她用最上等的柔軟的棉布縫製而成,外頭的袍衣選用的是墨色蜀錦,她記得殿下不愛穿太鮮豔的顏色,大多數的衣袍都是墨色和青黛色。

    日子晃悠悠的過去了好幾日,這幾日來沈家拜訪的人家是絡繹不絕,好在不用牡丹出去應酬,她只在竹苑裡安心的趕制她的衣衫。這日晚上沈天源從衙署回來後,三人一起吃晚膳時,他總是心不在焉的,頻頻的看向牡丹。

    牡丹也察覺出沈天源的不對勁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問道:“爹,可是有什麼事情?”

    沈天源遲疑了半響,終於皺眉問道:“牡丹,你可見過太皇太妃?”

    他突然提起太皇太妃,牡丹心中知曉了原因,問道:“爹,可是太皇太妃找過了你?她是不是勸你讓我主動找殿下勸說殿下不要娶我為正妃?”說來說去,太皇太妃就是嫌她家世低了。只怕當初在王府的那次宴請的姑娘家她也沒一個看得上的,當初宴請她們也是只想殿下多納幾個妾吧?

    沈天源知是瞞不過女兒的,輕輕的歎了口氣,皺著眉道:“今日一早我去了衙署後,太皇太妃就派人找了我過去,跟我說你配不上殿下,讓我回來之後勸說勸說你,主動跟殿下說為側妃。太皇太后說她已經替殿下有了正妃的人選。牡丹……”沈天源抬頭看向牡丹,心中擔憂的不行,太皇太妃擺明瞭不喜歡牡丹,她若是嫁了過去,太皇太妃肯定會為難她的吧,牡丹日後該如何自處?“牡丹,你日後這日子……”

    這話聽的旁邊的沈煥直皺眉頭,“阿姐,太皇太妃真以為你稀罕這妃位?”這事兒沈煥可是清楚的很,當初明明就是殿下先纏上他阿姐的。

    牡丹忽然就想起太皇太妃在殿下面前吃癟的樣子的,不由的笑了笑,“好了,沒什麼大礙,太皇太妃只要不為難爹就好了。”又轉頭看向阿煥,笑道:“這話可不能在外頭亂說,可知?”

    沈煥蹙著眉點了點頭,“阿姐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沈天源見牡丹不在意,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心中卻是越發的擔憂女兒今後的處境。

    牡丹雖說不在意這事兒,到底還是有些擔憂,只她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去跟殿下告狀,她也幹不住這種事情來。本以為太皇太妃得不到她的回話,會請她過去一趟,沒想到直到臨近了婚期太皇太妃都沒派人來找過她。

    且說太皇太妃也是鬱悶的很,她前些日子的確讓手下的人去找過沈天源一趟,讓沈天源勸說沈牡丹幾句,她也就是想拿太皇太妃的架子嚇嚇她們而已,希望沈家有自知自明,能放棄了這正妃之位。哪知第二天就被殿下給找上門了,冷漠的勸說她莫要再管他的事了,問她是不是還想要繼續害死自己最愛的人才肯甘休。

    太皇太妃當場就被氣哭了,後來想到玉珩死的頭幾年,兒子那消沉的模樣,終究是沒敢繼續找沈牡丹的麻煩了。

    距離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那邊的玻璃也燒制了出來,寇江正忙著在莊子裡建暖房。

    牡丹的嫁妝也置辦齊全了,衣鋪裡頭的嫁衣也趕在成親前縫製了出來,這一個月牡丹與殿下沒見著幾面,畢竟老太太有些迷信,讓牡丹成親前少跟殿下接觸。

    成親的前三天沈府擺了一天的喜宴,連好久不見的慧錦也過來了,陪著牡丹說了好一會的話兒。等到晚上結束後,思菊,念春,豆兒和翠兒伺候牡丹梳洗,又淨了面,渾身擦了香膏,再讓她好好歇息一夜,只等著明天出嫁了。

    等著丫鬟們出去,牡丹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回想起上輩子跟羅南成親的時候,她也與現在一樣激動,只後來那事情……她微微歎了口氣,現在想起來似乎早就淡忘了當初那種恨意了,只盼著這次她看對了人,莫要重複上輩子的悲劇了。

    牡丹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翌日一早,鬧騰騰的,梳洗打扮,穿上嫁衣,呂是和俞氏跟她講的那些私密事,俞氏甚至偷偷的塞給她一本書,笑嘻嘻的在她耳邊道:“四姐兒莫要害羞,等嫁了人就知曉這沒啥還羞人的。”

    豆兒,翠兒是跟著陪嫁過去的,思菊如今已不是沈府的奴才,牡丹就沒讓她過去王府了,等到外面鑼鼓震天,她被喜婆背上了花轎,一路敲敲打打,搖搖晃晃的進了王府,與那男人拜了堂被送進洞房她還是有種不大真實的感覺。

作者: koou    時間: 2014-6-9 02:42 AM

第099章

    燃著大紅喜燭的房間裡,喜婆和丫鬟們都退了下去,等到耳邊的喧鬧聲漸漸消退,旁邊的豆兒可算是松了口氣,看著穩當當坐在大紅喜衾之上的牡丹,豆兒低聲問道,“姑娘,您可餓了,桌上有點心,奴婢端來你吃點吧。”

    牡丹恍恍惚惚的恩了一聲,這折騰了一天了就是早上的時候吃了點米粥,肚子早就餓了。吃了幾塊豆兒端過來的鬆軟糕點,又喝了兩口溫熱的茶水,牡丹籲了一口氣,又端坐在了喜床之上。

    豆兒怕殿下待會就要過來了,把今天俞氏塞給她的那本書塞到了牡丹手中,低聲道:“姑娘,這是早上的時候二太太給的書,說讓您記得看,姑娘,那奴婢們就先退下去了。”

    牡丹低頭從紅蓋頭的下方看了眼手中沒有封皮的古舊書籍,恩了一聲,“你們先退下去吧。”等到兩個丫鬟退了下來,她漫不經心的翻看了眼手中的書籍,一看到上面的畫兒,怔了下,臉色立馬通紅了起來,這上面的畫兒是一幅幅的光裸著的男女,各種各樣的姿勢,她翻看了兩頁,臉色越發紅了,突然聽見外面傳來豆兒和翠兒慌亂的聲音,“殿……殿下……”跟著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牡丹慌忙把手中的書塞到了綢衾之下,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也不知曉方才的動作到底給殿下瞧見沒。她穩坐在喜床上,聽著男人沉穩的腳步聲漸漸臨近。她垂著頭,能夠從紅蓋頭的下方瞧見男人的大紅喜靴,距離她不過兩步遠。牡丹有些緊張,有點口乾舌燥的感覺,下意思的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

    眼前的視線突然開明了起來,紅蓋頭已經被挑開,牡丹怔怔的看著手中那握著玉如意秤桿的宴王,胸口處跳動的越發厲害了,臉頰也開始發燙。

    背著燭光的男人一語不發,有些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他丟開了手中的玉如意秤桿,漸漸彎下腰身,微微俯視著她,半響後,終於開口了,聲音略微的有些沙啞,他道:“牡丹,終於把你娶回來了,你可知這一日我想了有多久?”

    “殿下……”他身上傳來的微醺的酒氣,讓沈牡丹心底有些發虛。

    衛琅宴說罷,又忽然起了身子,牡丹仰頭去看他,有些不清楚他想做什麼,只瞧見他扯開身上的衣裳,很快就脫的只剩下裡面的單衣。牡丹怔住,忽然就知曉他是想做什麼了,眨眼間,殿下連身上最後的單衣也脫去了,光裸著魁梧的身子站在牡丹面前,下身的那猙獰的活物已然蘇醒,正抬著頭。

    如今已是初冬,房間的角落了擺了兩個炭盆,房間裡並不會覺得冷,反而讓牡丹有些燥熱的感覺。牡丹不小心憋了一眼那猙獰的活物,整個人都有些傻住了,慌忙閉上了眼睛。

    她只感覺有具滾燙的身軀壓了下來,把她壓在了柔軟的大紅喜衾之上,她聽見男人在她耳邊喃喃的細語聲,“牡丹,我好想你,讓我親親。”說著,已經覆住了她柔軟的唇,用力的吸吮啃咬了起來,靈活的舌也撬開了她的齒,尋到她的舌大力的吸吮著。

    他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讓牡丹心中越發的悸動,在被他這樣一吻,就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不由的使勁推了推他。

    她的力氣那裡撼的動殿下,殿下紋絲不動,依舊壓在她的身上用力的吻著她,一隻手也開始不老實了起來,隔著厚重的衣裳揉搓著她的渾圓。似乎察覺手感不對,殿下悶哼了聲,一個大力,牡丹身上的嫁衣就被撕開了。

    牡丹心中滴血,這可是平陵城中大家閨秀爭搶的價值一千兩銀子的嫁衣啊,就這麼被他給撕開了,她心中有些氣惱,忍不住磕上牙齒咬了他的舌頭一下,不重,卻也不輕,本以為殿下至少會疼的放開她。卻不想這一下讓殿下越發的興奮了,越發大力粗魯的舔著她的嘴巴和舌,整個口中都有些麻麻的感覺了,連著嫁衣內的小紅襖子也被撕開了。

    不一會,她整個人就被殿下剝的猶如初生的嬰兒一般,渾身赤條條的。大紅的喜燭照耀下,她的皮膚顯得越發瑩潤滑膩,讓殿下越發的愛不釋手,終於肯放開了她的唇,專攻她兩個不小的饅頭,大力的吸吮,舔咬。牡丹的兩顆尖兒硬挺了起來,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覺竄開,讓她的喉間忍不住溢出一聲嬌弱的呻吟,雙手也抱住了埋在她胸前的殿下的頭。

    衛琅宴越發的被刺激了,喉嚨發出沉重的喘氣聲,吸吮的越發用力,一隻手開始玩弄另外一邊的尖兒,下身也沒放過,手指來到芳草萋萋之地,輕輕的撥弄了幾下,手掌漸漸濕潤。

    牡丹閉著眼,睫毛輕顫,渾身的酥麻感讓她越發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得緊緊的攥著他濃黑的髮。

    殿下也放開了她的渾圓,在她滑膩的身上親吻了起來,漸漸向下,透過大亮的燭光,瞧見那草地之下的粉嫩,泛著瑩瑩的水光。他的雙眼微紅,喉結滾動,悶聲的喘息了兩口氣,再也忍受不住,低頭大力的含住了她那泛著水光的粉嫩,大力的吸吮起來。

    牡丹只覺得身下的觸感越發奇怪了,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只瞧見殿下的頭埋在她的雙腿之間,她嚇的魂飛魄散,羞愧的不行,用力的扭動了起來,雙手也撐住床鋪想要向上移動,躲開殿下這種羞人的親吻,“殿下,不要……”

    剛朝上移動了分毫,不想殿下扯住她的雙腿又把她拉了回來,再次親住了那裡,雙手也扶住了她的臀,把她給固定在那裡,動彈不得了。

    牡丹羞得都快哭了,她何時想過殿下會這樣親她,她半弓著身子使勁的推殿下的頭,“殿下,不要這樣。”

    “乖,讓我親親。”衛琅宴沙啞的聲音傳來,更加用力的吸吮了起來,甚至伸出舌頭朝著裡頭擠去。

    傳來的異樣的快感讓牡丹再也說不出什麼,整個人都癱軟在衾被之上,那酥麻的感覺被放大,喉間溢出陣陣的呻吟,手腳有些發軟,等到了最後她再也忍受不住那種異常的感覺,隨之從四肢百骸竄至全身,下身也有溫熱的水漬噴湧而出。

    衛琅宴察覺那水漬湧出,再也忍受不住,趁著她嗚嗚咽咽的情欲聲覆蓋在她的身上,將她的雙腿高高架起,一個挺身用力挺了進去,快速的撞擊了起來。

    那股子感覺剛去,殿下又欺身而上,牡丹只覺得如同螞蟻輕咬一般,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被迫的承受著這重重的撞擊。且這姿勢實在羞人,殿下一邊用力的撞擊她,還去看兩人的結合之處,也更加用力了。牡丹紅著臉閉上的雙眼。

    不多時,那輕顫的感覺又換成了酥酥麻麻,她甚至忍不住抬起了腰身迎合了他。

    一夜春銷,房內綿軟的情欲和女子低低的求饒聲幾乎持續到了後半夜,守在門外的豆兒,翠兒,還有府中的兩個丫鬟春蘭和夏荷聽到殿下讓她們送水的聲音,幾人慌忙抬了溫水進去就退了出來。

    殿下抱著牡丹繞到屏風後替她擦洗了身子,牡丹精疲力盡,連張開眼的力氣都沒了,任由著殿下抱著她進了浴桶,替她擦拭了身子,誰想著殿下擦著擦著又擦出了火,不顧她的意願擠進了浴桶之中,抱著她坐在了他的身上,那堅硬又輕易的貫穿了她的身體,埋在了她的體內,雙手扶著她纖細滑膩的腰身用力的挺動了起來,牡丹哪裡還有力氣,等到了最後她直接昏睡在了殿下的身上。

    翌日一早卯時剛到,牡丹就睜開了眼睛,察覺身後男人正緊緊的摟著她,她動了下身子,正想讓人進來,就聽見殿下道:“時辰還早,再睡會。”

    牡丹翻轉了個身子,正對著殿下堅硬的胸膛,微微抬頭看了眼他剛毅的下巴,忍著渾身的酸疼悶聲道:“殿下,已經卯時了,待會要去給太皇太妃請安,再不起會遲到的。”

    新婚第二天一大早給婆婆請安就是這時代的規矩,若是不做好,到時候口水沫子就能淹死你,就算她知曉太皇太妃不喜她,但自己的本分就該做好。

    衛琅宴恩了一聲,睜開眼睛,看著懷中面容嬌羞的女子,心情舒暢的不行,他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率先下床穿衣,手撐在床邊的時候感受衾被之下似有什麼東西,他翻開一看,竟是一本有些破舊的書,牡丹一看見殿下手中的書,腦子轟的一聲,暗暗的罵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她慌忙起身去搶殿下手中的書,卻不想殿下已經快她一步翻開了書,一瞧見裡面的內容,面上一怔,這才又看向牡丹,神色卻順著臉頰慢慢朝下滑落,眼眸也漸漸變的幽深起來。

    牡丹低頭一看,身上的衾被滑落在腰間,上半身全部暴露在殿下的眼中,她啊了一聲,慌忙扯過衾被蓋住了身子。卻已經遲了,殿下一把拉開衾被覆蓋在了她的身上。

    牡丹真是欲哭無淚,等著殿下終於放開她的時候已經是卯時四刻了,殿下這才不慌不忙的穿了衣,叫了丫鬟進來服侍她穿衣。

    下了床,牡丹實在腳軟的離開,強忍著讓丫鬟伺候著穿衣,梳洗打扮之後,衛琅宴已先讓人送了一盅燉的香滑的血燕進來,道:“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待會去太皇太妃那邊也不能吃東西。”他擔心昨個夜裡她消耗的體力大太,請安的時候會有些扛不住。

    血燕香軟稠滑,入口即化,不一會牡丹就把一盅全部吃了下去,這才隨著殿下一起出了房,朝著太皇太妃的住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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