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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陽光晴子 -【刺客祕盟之三】偽奴計 [打印本頁]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2:38 AM     標題: 陽光晴子 -【刺客祕盟之三】偽奴計

本帖最後由 long032 於 2013-8-19 11:04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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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菜鳥太監小豆子生性害羞,怕黑怕鬼膽小如鼠,
不過他雖然口吃又駑鈍,純真憨厚的性子卻很難得,
也令個性清冷的她放不下他,屢次為他出頭避免他被欺負,
明裡她為宮中大紅人,實際卻是失勢太子對外聯絡的窗口,
怎料她身手已經不錯,卻還有武功更高強的黑衣人潛入宮中,
初見面偷襲就擁住她不放,甚至還大膽的強吻她,
她掙脫不了他的箝制,從此記住他的氣息和身影,
後來她中了亂黨的埋伏,竟也是黑衣人出現解救她,
直到他拿下蒙面黑巾,由高大英挺又裝回畏畏縮縮,
她才知道高深莫測的黑衣人居然就是那顆小豆子?!
可惡!氣死她了!他就會裝可憐、扮弱小博得她的同情,
說什麼幫助太子、和她是友非敵,她看根本是痞子色胚一個,
既然他堅持不透露身分,愛當奴才她就讓他當個夠,
管他又使什麼計想和她糾纏不清,她都不要理他了啦……

【出版日期】 2012年9月19日

【出版社名稱】 新月

【書系及編號】 甜檸檬57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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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02 PM

楔子

    京城街道上,一頂華麗精緻的轎子經過,轎內,蘇妍恩目光清冷的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伺候太後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蘇姑姑能否指點幾句?要不,一個沒伺候好,腦袋會不會搬了家?”男人長得唇紅齒白,卻是一臉邪佞。

    這樣沾沾自喜的嘴臉,她看得太多了,以為成為皇太後的男寵就能雞犬升天,殊不知,嘴巴不夠緊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驀地,馬車停了下來。

    “蘇姑姑,請稍候,街上似有混亂發生。”駕車的馬夫突然開口道。

    蘇妍恩蹙眉,伸手掀開轎前的垂簾,一眼望過去,就見一名高瘦少年跪在大街一角,身旁站著一名瘦骨嶙峋的中年婦人,她哭得涕泗縱橫,還拚命的握拳搥打少年。

    而少年低頭拭淚,沒有閃躲那如雨滴般落下的拳頭。

    街道兩旁站了不少人,看著這對母子交頭接耳的指指點點。

    “真可憐,為了病重的爹要進宮當太監。”

    “就是,但當娘的哪啥得?尤其剛剛聽到她哭喊著自己只有他這個兒子,這小子一當太監,香火全沒了。”

    “那能怎麼辦?她兒子收下錢賣了終身,連名字也不能有,日後只能叫『小豆子』了。我看這顆小豆子,這輩子只能老死在宮內了。”

    街道旁的眾人帶著同情的口氣說,一旁還站著宮裡的兩名差役,其中一名正怒氣沖沖地指著少年的娘咒罵。

    “別怪妳兒子,要怪就怪妳這窮酸不該生了他,讓他只能用這種方法養活你們兩個老的。去去去,別擋老子做事!”

    “嗚嗚嗚……官爺,求求你行行好,讓我再跟我兒子說說話吧。”婦人聲嘶力竭的泣求著。

    “滾!”橫眉豎目的差役大腳一踢,那名穿著補丁舊衣的婦人立即撲跌在地,嘴角還有些滲出血來。

    此刻,那名高瘦的少年側轉過來,爬跪到他娘身邊,蘇妍恩這才真正看清他的容貌,那是一張還算俊秀的臉孔,只是臉龐稍嫌瘦削,還有那雙八字眉、下垂的嘴角及畏懼泛淚的眼眸……她抿緊薄唇,怎麼看都是一張成不了大氣候的臉。

    “別……別……打……打……我……我……娘……她……她身……身……子……骨……也……也……不……不……好。”

    少年渾身顫抖的抱著母親,不知是害怕就要進宮,還是不忍與母親別離?說話不但打結,眼眶也是紅的。

    “天啊!還口吃這一進宮,我看只有被欺負死的分了。”

    “就是,怎麼瞧都不像是個頭腦靈光的孩子,他的日子難過了。”

    一旁又有人多嘴的發表言論,讓婦人的淚水掉得更凶。

    蘇妍恩看著那少年拚命向差役磕頭求情,這畫面十分熟悉,若干年前,她也曾經這樣求一個人救她娘一命,可是,娘還是追隨爹而去,從此和她天人永隔……

    “求求官爺,讓我再多看他一眼、再多說一句話也好,這輩子,我可能再也見不到我兒子了啊……”婦人淚如雨下,但差役已不耐的揪起少年就要走人,這讓婦人又撲向前,雙手緊緊的抱著差役的腳。

    見婦人那不舍心痛、幾近撕裂心肺的懇求模樣,蘇妍恩突然無法再置身事外,她沖動的從轎內飛身而出,在差役身前站定,冷聲命令,“就給他們母子一點時間吧。”

    “呃……蘇姑姑?是、是。”原本氣焰囂張的兩名差役一見來人是她後,急忙拱手退下。

    她可是皇太後眼前的紅人,是近身伺候太後的女官,在京城裡幾乎無人不曉、無人不識,年紀輕輕不過十八歲便博得宮中眾人一聲“姑姑”的尊稱,但她生性清冷,獨來獨往,會現身管這小太監的閑事,倒令他們錯愕不已。

    不過她這一出現,可是在街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盡管神情冷淡,可她絕對是美麗的,只是不同於縴細婉約的古典美人,她的眉宇間有著動人的英氣,燦亮的黑白明眸也多了一股說不出的神秘感,據傳她性子瀟灑不羈又擁有一身好功夫,而且自小就在太後身邊長大,是太後最信賴的親信,還得以自由進出皇宮。

    即將分離的母子一見到美若天仙的她,也都呆愣的瞧著。

    她朝他們走近,見婦人的嘴角早已流血,可能是差役剛剛大腳一踹所傷,而少年的額上則有血漬,樣子好不狼狽。

    “有話快說吧,你們的時間並不多。”

    她冷靜的語調讓兩人回神,很快跟她磕頭後隨即抱著彼此痛哭出聲,細細說著不舍與叮嚀,讓旁人聽了都不由得動容。

    稍後,小豆子抬起頭來,看著這名像仙女的白衣姑娘,“謝謝姑娘,謝謝。”

    蘇妍恩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但她注意到少年那雙含淚感激的黑眸其實熠熠發亮,只是帶著些畏怯,極為矛盾卻又憨厚純樸。這樣的人進到那靡爛淫奢的宮庭裡,能安然生存嗎?

    兩名差役終于把人帶走了,婦人仍拚命拭淚,眼巴巴的望著兒子的背影。

    蘇妍恩轉身也要回到轎上,婦人突然起身跑到她面前,跪了下來,道︰“謝謝姑娘!姑娘既是宮裡的人,看來還很有權勢,求求姑娘多多照顧我兒了。”

    她搖頭不語,彎身要將婦人拉起,但婦人卻不肯。

    “求求妳了,姑娘,貧婦一生困苦,所生的兒子也無力栽培,一家三口獨居在城郊的半山上務農,我兒不識字,怕黑、怕高、怕水又怕鬼,生性憨厚笨拙,我怕他會被欺負,會被欺負死啊……”

    怔怔的瞪著婦人,聽婦人淚眼說了一大串兒子害怕的事,她簡直傻眼。聽來少年的確極有可能在宮中被欺負,可是……

    “我不能保證他的生與死,所以……”她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拿去好好過日子吧,別辜負妳兒子的孝心。”

    婦人哭著搖頭,“我不要銀子,請好心的姑娘替我關照兒子,至少別讓他備受欺淩,至於生死……就是他的命了,貧婦在這裡謝謝妳、謝謝妳了。”說完,又是重重的磕頭。

    蘇妍恩一向理性、獨善其身,但看著婦人消瘦臉上的淚水,於心不忍下,她竟然點頭拉起了對方,接下關照這顆“無膽的小豆子”的擔子。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03 PM

第一章

    天空積了厚厚的雲層,偶爾閃過幾道白光後,轟隆隆的雷吼接著響起,傾盆大雨似乎就要落下,風也變強了。

    巍巍皇宮內,高聳的紅牆裡,菜鳥太監小豆子左手提著一隻燈籠,右手拎著一隻竹編提籃,走在深宮大院裡。他小心的護著燈籠,就怕強勁的風吹滅了光源,因為他左拐右彎要去的地方,可是個詭異的地方。

    傳說那是某個娘娘自縊的宮殿,早已無人居住,晚上卻會有哭泣聲傳來,還有飄忽的人影,甚至是青色的鬼火……

    小豆子一步一步的愈走愈沉重,小腦袋瓜裡浮現的全是其他小太監跟他說過的傳言,讓他心裡忍不住犯起嘀咕來。

    這是怎樣啊?老天爺,他就是不敢晚上來才白天來嘛,您老怎麼在此刻讓天空烏雲密佈呢?明明離黃昏還有一、兩個時辰,這會兒天際卻已暗如黑夜了。

    瞧瞧眼前,被這陰森森的氣氛給包圍,他嚇得猛吞口水,心裡頻念阿你陀佛,嘴裡也喃喃低語,“我……我……是代……代……替……小李子……送……送……祭祀的菜肴、香燭跟、跟冥……冥紙的,娘、娘娘,請別嚇我啊……等我……等我拜……好後,你也請安……安……心、心的去吧,別……別……逗……逗留……人……人……間。”

    他顫抖的走到一處亭台內,將燈籠跟供品放到桌上,拿了火摺子點燃燭台,便急急的又燃了一炷香,朝向四面八方彎身拜了拜。

    才剛直起腰桿,他竟見左側的一面牆在燭火照射下,有一道小黑影在牆面上緩緩的拔高、放大。

    他眼楮瞪大,嚇到哆嗦發抖,一手緊揪著胸前的衣襟,想逃卻舉步維艱,想喊救命,喉嚨也出不了聲。

    殊不知,就是他這副怕死畏怯又嚇到快屁滾尿流的模樣,讓幾名躲在暗處的太監捂著嘴無聲竊笑,其中一名太監以手肘撞了下另一名的手後,該太監立即捏著鼻子開了口。

    “還……我的命……來……”

    拔尖淒厲的嗓音在夜風的吹送下直直灌進小豆子耳裡,他嚇得扔下手上的香,連滾帶爬的就想跑。

    幾名一身白衣的太監見狀可開心了,連忙將假長發戴上,圍上前去。

    “娘、娘娘?怎麼、怎麼這麼多個……娘娘……”小豆子快嚇死了,一步走得比一步慢,因為他腳軟了,眼眶也泛出淚光。

    偏偏,那幾個捉弄他的太監還玩得不過癮,刻意圍著他猛跳。

    “不要……不要……你們不是我害的……我沒有害你們啊……嗚……嗚……”可憐兮兮的小豆子驚嚇過度,望著長發遮臉的鬼魅,竟然跌坐地上哭了起來。

    真是膽小如鼠!太監們受不了的撥開長發,瞪著像被淩虐受侮的小豆子。他手腳直發抖不說,居然還哭得像個小孩,淚水直流呢!

    驀地,咻咻咻的一陣奇怪聲音陡起,瞬間四方的燈籠都亮了,一身素白裙裝的美人兒飛身站定,手上拿著火摺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幾名太監。

    慘了!太監們心中暗暗叫糟。來的不是女鬼,卻是比女鬼更可怕的蘇姑姑啊。

    雖然她長得脫俗絕美,穿著一襲白衣看來清麗雅致、恍若天仙,可是她眼中的冷意卻足以教他們由心底泛起酷寒、頭皮發麻。

    “蘇、蘇姑姑……”

    幾個太監嚇出了一身冷汗,馬上拿掉頭上的假長發,害怕的一一下跪叩首。

    “你們扮鬼嚇小豆子?”蘇妍恩強忍心中的怒火,冷睨著眾人。

    “稟蘇姑姑,咱們、咱們是好心,小豆子太膽小,想替他練練膽子。”

    “是啊、是啊。”

    其中一人開了口,另外幾人急急的叩首附和。

    然而事實是,在宮中當差的日子挺艱苦,尤其職位在他們上面的人老是找碴,他們有氣又無處發,便來欺負或逗逗這顆小豆子,苦中作樂一下,反正小豆子就是呆瓜一枚,第二天一樣傻愣愣的專心做事,也不會告他們的狀。

    她冷冷瞄著一個個都縮起脖子的太監,“人嚇人會嚇死人,不許再犯了!”

    “是,謝謝蘇姑姑不追究,我們先退下了。”

    太監們趕緊行禮走人,不敢再多待,畢竟在繁文縟節的宮中當差,就算時日不久,也已懂得察言觀色。蘇姑姑雖是僕們口中最不會端架子的主子,但她看來冷若冰霜,身上氣息仿佛足以凍死他們,肯定是在怪他們嚇壞了被她納入羽翼下保護的小豆子。

    幾個太監快步離開後,臉上掛著兩行熱淚的小豆子仍呆愣的坐在地上。

    蘇妍恩俯視著他。他進宮也有三個月了,那張明明還算清俊的臉龐就壞在一雙下拉的八字眉、怯懦的眼神再加上往下垂的嘴角,顯得神態太過畏縮,一副就是小媳婦的模樣。偏偏他個性遲鈍又憨厚,總惹來不少小太監的捉弄或欺負,甚至成了一些人的出氣筒,看來他要在宮裡好好生存,還真的很難。

    彎身將他拉了起來,沒想到他還是傻愣愣的看著她。

    她美眸一眯,“還愣著做什麼?不用去幹活了?”

    聽見她清冷的聲音,小豆子這才像是回了魂,突然驚醒過來,又急急的咕咚一聲,雙膝跪地。一緊張或害怕就會口吃的他,紅著眼兒磕頭道︰“謝謝、謝謝蘇、蘇姑姑……又、又……救我一次,今生、今……生……若不能以……己……己身所能來報答,來生……必結拿……餃環……來……來來……報恩。”

    “行了!”蘇妍恩必須令自己的語氣不要太過冰冷,免得瞬間又將他的淚水給逼出來。說來他的膽子真是她所認識的男人中最小的,一旦她的音調太冷肅,他那雙在五官中最出色的黑眸就會泛起淚光,她真的被他打敗了。

    而且說來還真不可思議,他明明長得比她高,卻老佝僂著身子,再加上一大堆怕高、怕羞、怕黑的膽小毛病,讓他更容易被捉弄,每次她看到他的時候,幾乎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可偏偏他又很得她的緣。

    也許是婦人類似托孤的神態讓她起了惻隱之心,但更重要的是,這個小豆子也實在得人疼,他在入宮後做的事多如牛毛,卻任勞任怨,雖然笨手笨腳,每件事倒都做得十分用心,即使連鬥大的字都認不得、自個兒的名字也不會寫,卻有勇氣向她開口,請她教他寫名字。

    蘇……蘇……姑姑,不是……不是寫小豆子,是寫龍隕奇喔,我……我不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我連自己的……的名字都忘了。

    回想當時學字時,他激動到漲紅的臉及泛淚的眼眸,再想到他才十五歲,比自己足足小了三歲卻已命運乖舛的入宮當太監,她對他的憐憫不禁愈來愈多……瞧,這會兒他又落下男兒淚了。

    “好了,把眼淚擦一擦,雨要落下了。”

    小豆子低下頭,急忙以袖子拭臉,“是、是,謝、謝、蘇、蘇姑姑。”

    拭完淚再抬頭,蘇妍恩早已不見了,他先是眨眨眼,一副摸不著頭緒的樣子,但隨即掩著嘴偷笑,那雙黑眸一點也不呆傻,反而是慧黠又愉悅,目光精睿、閃閃動人。

    在轟隆隆雷雨落下的瞬間,他更是以閃電般的速度消失在滂沱雨霧中。

    盛夏的夜晚,點點星光灑落在銀河上,一個鬼祟身影迅速穿過彎曲的回廊,還盡往有陰影或樹影的地方行走,就是要避開一長串過于明亮的宮燈。

    終於,他來到“海棠閣”,這個內苑有幾株松柏參天,許多地方以紋磚砌牆,同時可見琉璃板瓦,充滿著文雅風韻,就跟住在這裡的蘇妍恩一樣,相當迷人。

    守門的侍從見到一身圓滾滾、大頭肥耳的小順子,僅是點個頭。

    小順子拱手彎身,又繼續快步往前走,熟門熟路的來到書房門口,舉手敲門,“蘇姑姑,奴才小順子。”

    “進來。”

    小順子推門而入,一看到美麗的蘇妍恩就急著說︰“蘇姑姑,那顆豆子沒事了……呃,是小豆子拿到被吞掉的薪餉了。另外,一切都照你的吩咐,將銀子交給杜公公了。”他尷尬的拱手稟報,對差點說溜嘴的“豆子”很不好意思。

    想一想,那顆天然呆的小豆子也不知上輩子燒了什麼好香?進宮來之後麻煩不斷,偏就有蘇姑姑這個貴人在替他出頭、擺平事情。

    這一次,他微薄的薪餉被人吞掉,更有老太監公器私用,濫用職權的要他去替自己跑腿,還有更多的人是在言行上蹂躪他,對他作威作福,享受當主子的癮……這些大小事一籮筐也說不完,至於他則是替蘇姑姑注意著小豆子的一切日常生活,再向她匯總報告,也替自己賺些額外收入。

    蘇妍恩坐在黑檀木桌後方,看似面無表情,但心中著實安心不少,杜公公在皇宮裡少說也有八、九年,多少有些人脈,有他的人照顧小豆子,應該能讓那些老想佔小豆子便宜的人收斂些。

    “他現在人呢?”

    “又躲到柴房去偷偷練字了,怕被同房的小李子罵。”

    小順子提到這事也想嘆氣。小豆子休息時,總會躲在某個角落偷偷練習寫字,不過他腦袋實在太不精光,學了這個字就忘了那個字,名字不就三個字嗎?真的是天然呆,沒得救了!

    她抿抿唇,輕輕頷首。看來得找個機會將人調來她身邊做事了,要不然,進宮不過四個月,小豆子已成了宮裡最忙碌的小太監,而且還三不五時就遭人惡整,被努力的役使、天天洗茅廁更是常態,現下就連休息時間想學字也得東藏西躲,唉。

    “呃,蘇姑姑……”小順子笑了笑,期期艾艾的伸出手。

    她微點頭,隨即從懷裡拿了一袋銀子交給他,看著他開開心心的退下去。

    蘇妍恩突然覺得很好笑。她到底在做什麼?忠人之事嗎?付費給一個小太監要對方定時來報告小豆子的生活狀況,然後再適時的伸出援手,不只是上個月他到冷宮被捉弄她去救人,現在她更又花了大筆銀兩,麻煩杜公公照應他,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她竟然還動了念想將他調來自己身邊做事

    她會不會是太寂寞了?還是真如奴僕間所傳出的耳語,沒有親人的她因為移情作用,將小豆子視為自己的弟弟、當家人般愛護了?

    或許吧。小豆子雖呆呆愣愣,卻有一雙純真憨厚的眼神,那雙幹淨的眼眸在這藏汙納垢、爾虞我詐的皇宮內十分難得,因此每次見到他,她便覺得自己並沒那麼孤單,這個地方也沒那麼難待了。

    她輕嘆一聲,將手邊的事完成後,起身離開。

    片刻之後,她來到位於皇宮最偏僻的僕役樓,一個在皇太後身邊的大紅人來到這裡,奴僕丫鬟們看見了莫不急著行禮,眼裡更有許多的羨慕。

    她腳步未歇的往柴房走去,拜小豆子之賜,這佔地不小的僕役樓,現在她已相當熟悉。

    甫走進昏暗的柴房,她就看到牆角擺著一盞小燭台,燭台下方,小豆子已倒頭睡在木柴間,看來相當疲累,臉上還沾染到他所寫的字跡,因為他的臉竟是貼在紙上睡的。

    但即使睡著了,他那八字眉也倒掛著,看來很憂愁。

    蘇妍恩走近他,蹲下身子伸手輕拍他的肩,“小豆子?小豆子?”

    他睜開惺忪的眼眸,像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可在定楮看清楚是誰蹲在他身前時,他頓時嚇醒,急忙坐起身來,“蘇、蘇姑姑?怎、怎麼來這裡?”他慌亂的看了看四周,確定自己仍在柴房裡。

    她搖搖頭,伸手拿下貼著他臉龐的紙,“你回房去睡吧。”

    “可是我……我想……想寫字。我要做很多事……忙得四肢酸痛也沒關系,但……但回到房裡後,拿起筆、很專心的寫就心情好,不過……就是寫得不好……小李子覺得我該睡覺,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說著說著,他眼眶都紅了。

    她沉沉的吸了口長氣,知道這陣子他之所以得四處躲著讀書、寫字,全是因為他太上進,就連茅廁都躲進去過。

    然而,就她側面得知,那些人也不全是覺得被他吵到,而是他在這方面的“天分”太可怕,他們才要他別浪費時間。

    下意識的,她的目光移到剛剛順手放在一旁的紙張——

    唉,即使是墨汁糊了,仍看得出來又是鬼畫符……

蘇妍恩柳眉一皺。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在某方面是頗不開竅的,就她所知,他只要一逮到空閑就練習寫名字,而且“龍隕奇”這三個字明明是她教的,他寫來卻讓她很陌生,有看沒有懂。

    “我……我又……寫錯了?”小豆子吞了口口水,幾乎是看到她蹙眉的表情,他就能猜到了。

    她沒說話,只是拿起毛筆,在他的字旁邊重新寫上他的名字。

    不是少一撇就是多一杠,還有左右不分以及歪七扭八……他不得不沮喪的低下頭,總共也只有三個字,他還以為自己記起來、學會了呢。

    “名字不會寫有什麼關系?記得它便行了。”蘇妍恩沉靜的眼眸悄悄浮現一絲溫柔,安慰他道。

    他一臉困窘,“我、我在識字這方面……特別、特別笨拙,很擔心、很擔心天天被叫小豆子叫久了……叫久了,真的會忘了、忘了自己的名字,天天寫上一遍、認了字,至少不會忘啊。”

    她不知道他會這麼害怕忘記自己的名字,事實上,進宮時年紀愈小的太監或宮女,幾年過去,有的確實連自己的本名都忘了。

    至於她自己,能識字、記得自己的名又如何?她在做的事跟妓院老鴇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幸好她還有另一件堅持在做的事,只希望結果會是好的。

    她靜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點頭,“那你就一個字一個字的練習吧。還有,私下只有我跟你相處時,我會喊你的全名,讓你不至於忘記你的名字,你別擔心了。”

    他胸口一暖,眼眶再泛淚光,“謝謝蘇……蘇姑姑……我來世一定——”

    蘇妍恩打斷他的話,神情一凜,“龍隕奇,男兒有淚不輕彈,把眼淚給我眨回去!”

    他愣了下,一臉發窘,但仍順從的眨回淚水,那模樣不似十五歲的少年,倒是比較像七、八歲的小男孩,純稚得很可愛。

    她不得不忍住莞爾的笑意,努力板起臉道︰“整理整理,快回去睡吧。”

    “是。”他露出無邪的笑顏,著手收拾紙張跟筆墨。

    她走出柴房後,找人將管理住宿的老太監找來,交代一些話、給了銀兩,便先行離去了。

    “蘇姑姑對這顆小豆子真是好,還安排給他一人住宿,這下不知道又要讓多少奴才羨慕死了……”就連他自己,也很嫉妒呢。

    蘇妍恩離開僕役院,沒有往自己獨居的海棠閣去,而是往西走,經過一個又一個亭台樓閣,小心的閃身進入一處峻峭的假山群後,她屏氣凝神,靜待好一會兒,確定附近沒有任何氣息,才一個縱身翻身進入矮牆內。

    殊不知,另外也有一名黑衣人,以行雲流水般的高乘輕功一路尾隨在她身後,跟著她進到矮牆後方。

    這裡其實是“圻雨殿”,不只四周有禁衛軍定時巡邏,也是當朝太子源峻的居所。

    因為源峻對父皇太敢直言,又對太後奶奶豢養男寵一事多所批判,所以溫文儒雅、甚有主見的他,便落到成了禁臠的下場,即使皇後在這三年間一再的向皇上、太後請求赦免愛子也是枉然,最後終於受不了在年初時抑鬱仰藥而亡。

    蘇妍恩幾個身形輕掠避開殿內奴僕後,很快的進到內苑寢宮。

    熒熒燭火前,相貌俊秀的源峻正坐在桌後翻閱書籍,原本低落的情緒在看到她走進來後,眼楮瞬間為之一亮,“你來了。”

    她朝他屈膝行禮,不意外又感受到他熾熱的眼神,但她只是淡淡的轉頭,看了擺放在一旁的晚膳一眼,“太子又沒有用餐?”

    “怎麼會有胃口?我被囚禁在這裡已有三年,男人的自尊早被打擊殆盡,若不是還有你……”他深深的凝睇她,眸中有著掩飾不了的熱烈情感。

    她卻一臉正色的說︰“我只是送訊息的人,太子要感謝的該是在外面為太子未來奔走的人。”

    源峻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我知道。”此刻的他沒有資格愛她,這也是他在夜深人靜時,每每想起就感到窩囊不已的事,他是天子,是未來的君王,卻連愛一個女人的權力都沒有。

    蘇妍恩從袖裡掏出一個信封交給他,“這是外面送來的消息,請太子過目。”

    他立即接手打開一看,而後望向她,“最近,多如雨後春筍的刺客組織又多了一個‘藍月’,我們的人得到消息,已有該組織的人混進宮來,目的不明,要你我多加小心。”

    “我明白,我會注意的,也會立刻送信給我義兄的人代為查詢,請太子自己要小心。”

    “多陪我一會兒。”從她的話聽出她要離開了,他忍不住脫口而出,一手也在同時拉住她的手。

    美麗又難馴服的蘇妍恩,個性冰冷不喜交際,都有許多王公貴族在她身邊圍繞著,但他們都入不了她的眼,就連他這名太子也一樣。

    可他比他們多瞭解她幾分,知道難以接近的她,其實有著江湖兒女的正義與豪氣,所以才願意以身涉險,成為他對宮外聯絡的窗口,為他日後承繼帝位鋪路。

    不過,甚有原則的她從不讓她的義兄曝光,即使他有意讓她義兄與在外擁護他的太子幫同盟共事,她也拒絕了。

    “折雨殿是禁區,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還是早點離開的好。”她神態恭謹的說,沒有掙脫他的手,但在她眼裡,也看不到他想看到的傾心或情愫。

    他壓抑失落,依依不捨的放開她的手,“好吧,你送信時務必要小心。”

    窗外,一路尾隨她的黑衣人在看到源峻拉住她的手時,原本平靜無波的黑眸立即迸出冷光,直到此刻,那道冷光才又漸漸消失。

    蘇妍恩點點頭,目光又看,向那一桌涼掉的菜肴,“也請太子為大家保重自己的身體。”

    源峻苦笑的承諾,“我知道了,我會派人再弄熱那些飯菜,努力的香下去。”

    她再點一下頭,隨即飛身離開這裡,另外一個黑色身影也緊緊跟隨。

    那人的眼神緊盯著她,他沒想到她的功夫還真不賴,只不過仍差了不少人一大截,包括他,還有在他身後的男外兩名黑衣人。

    令人棘手的是,那兩名黑衣人也很熟悉宮中地形,一會兒就跟著他們回到海棠閣,只是身為幾人當中武功最高的他,很清楚自己得出手救人了。

    蘇妍恩幾乎是一進入自己的房間,連燭火都未點燃就陡然感覺到黑影籠置,下一刻,她迅速轉身,竟見一個高大的身軀就佇立在自己面前——

    她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相信來人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已欺身到她眼前。

    “你是誰?”因為光線不明,再加上他又蒙面,僅靠著屋外的月光,她只能隱隱看到一雙犀利的黑眸。

    驀地,冷銳的黑眸迸出寒光,他突然動手意欲一把將她拉入懷裡。

    是採花賊?!她立刻擊掌回玫,但男人輕易的化掉她那一掌,並轉身將她倒扣在自己懷裡,迫得她的背緊貼著他堅硬寬闊的胸膛,整個人幾乎被密合的擠貼著他。

    更可惡的是,他強壯的手臂就貼靠在她胸脯下方,根本就踫觸到她的柔軟了!

    她火冒三丈,正要回身再攻擊這色胚時,黑暗中氣流突然湧動,竟然又有另一個掌勢襲來。

    她霎時一怔,但抱著她的男人已擊出一掌,她依稀望見那人倒地,可倏然間又有另一名黑衣人飛竄而來,一連劈出兩掌。

    幸好,擁著她的男人身形更快,身手更是不凡,僅是一來一往,該名黑衣人也立即中了一掌,痛苦的悶哼一聲後還跌撞到梳鏡台,發覺自己佔不了上風,隨即一把抄起倒在地上不起的第一個黑衣人,飛快的奪窗而出。

    兩名黑衣人遁逃後,蘇妍恩扭著身體,掙紮地要掙脫男人的擁抱。

    但她這一扭動,似乎挑逗到抱看她的男子,只聽得他在她耳畔以一股低沉的沙啞嗓音道:“這是你自找的……”

    會這麼說,是因為她柔軟的胸瞄正擠壓著他的手臂,她緊貼的溫暖身子也貼靠著他挺拔的身軀,而她獨有的淡淡體香更是十足誘人,這些都在在撩撥、引發他男性的情欲本能.……

    他再也忍不住那股強烈的渴望,刻意背對看窗掩住月光後,拉下蒙面黑巾,一手扣住她的下頭,低頭就掠奪她粉嫩小巧的唇瓣。

    什麼?!蘇妍恩惱怒不已,卻掙不開他,她想看清他的面容,但一來他背對著遮蔽了月光,二來兩人相距只有咫尺,除了那雙在黑暗中仍然炯炯有神的魅惑黑眸,她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的吻很狂野,像是渴望了她很久,可這一點道理也沒有,他們根本不認識。

    他愈吻愈深,竟吻得她仿佛就要心魂俱失,幾乎快忘了這是個侵略又無禮的強吻。

    但後來,他的吻慢慢變得溫柔,直到兩人氣息相融、她也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時,他才覺得夠了,停止掠奪。

    男人依依不捨的離開她被吻得腫脹的紅唇,再將癱軟無力的她抱放到床上後,才轉身飛掠離開。

    蘇妍恩氣喘吁吁的坐起身來,用力的擦拭唇瓣,像是要抹去男人留在上面的氣息。

    她下了床,迅速的點亮燭火,不意外的,寢室裡沒有任何人,只有地上那一灘血證明剛剛的事絕非一場夢。

    他到底是誰?他的身手比起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卻沒有殺她,是發非敵吧?可是,他救了她卻也輕薄了她……

    想到這裡,她大為光火,卻不是氣他的輕薄,而是氣他的膽怯一既有膽子吻她,怎麼沒有膽子以真面目示人。

    她深深的吸了口長氣,逼自己別再去想,她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她看手迅速寫了封信函放入懷裡,吹滅燭火躺到床上後,按了秘密閉關,床板立即翻轉。她進入床底下的長長地道,很快的由皇宮外牆旁的一處秘道開口出宮,隨即身形飛掠,一路來到街上一處燈火通明的“觀寧寺”。

    這間廟字香火鼎盛,香客從早到晚絡經不絕,即使此刻已是二更天,仍有一些香客在此參拜。

    她刻意避開那些撚香膜拜的香客,登牆越瓦進到最裡面的殿堂,將信函交給一名在佛像前敲木魚默禱的圓德老師父,接看快速離開。

    然而,幾乎就在她回到皇宮的同時,那封信函也迅速的被人帶回宮內,交給在僕役院的一名黑衣人。

    “歐爺有交代,我們收到的任何信件都要轉交給少主。”

    黑衣人接過手,看著該名送信者消失在夜色中。

    他展信一看,不意外的就是要查藍月組織,這可是個很艱困的任務啊……

    黑暗中,他的眼眸有道愉悅的光芒一閃而過,他抬手輕輕撫過自己的唇,仿佛仍能感受到她那兩片柔軟粉喇的櫻唇。

    “蘇妍恩……”他喃喃低語,神情若有所思。

    她的娘親曾是伺候皇太後的近侍女官,父親也是個高官,而她雖年紀小,卻深得皇太後喜愛,早早收在身邊,進入宮裡生活。

    不過,她娘親雖然八面玲瓏,深諳在醜陋宮廷的生存之道,卻不願自己的孩子在如此復雜的地方成長。

    更何況,太後當年才四十五歲,養生有術、風韻猶存,不時找來年輕禦醫看病,私下再與他們淫亂苟且,有時也藉由她在宮中、宮外尋找俊美的年輕男子侍寢,做為男妾或男寵。

    這等邪淫敗行,她也不願意讓女兒見到,然而沒想到丈夫辭官的結果卻是橫死街頭,她因此也在不久後抑鬱而亡。

    當年年僅十二歲的蘇妍恩,後來在十五歲時接手了娘親的工作,只是聰明的她不僅為專橫跋屋又淫蕩的皇太後辦事,同時也是太子檯面底下的親信

    而今日,他越了界,但一點也不後悔。

    無獨有偶的,幾天後,小豆子也鼓起勇氣,為了同一個美人做起越界的事。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03 PM

第二章

     皇宮壯麗幽靜,左右兩邊殿堂眾多,可最宏偉、金碧輝煌的,小豆子連看也不敢看一眼,直到來到海棠閣,看見這熟悉的亭台樓閣、充滿鳥語花香的園林景致,他緊繃的神情才舒緩下來,還朝守門的兩名侍從露出一個大大的憨厚笑容。

    兩名侍從以點頭回應,讓他走進去。

    小豆子先去提了兩桶水後,接著擰幹毛巾,便從廳堂開始上上下下打掃起來。

    就在他擦拭窗戶及桌面忙得汗流浹背時,蘇妍恩迎面而來。

    一看到他急急跳下墊腳的椅子,還差點沒滑跤摔倒,她柳眉微微一擰,“怎麼又來整理?不是說了我不需要。”

    小豆子被這麼一問,年輕的臉龐顯得有些狼狽,雙手緊張的絞扭著手巾,紅著臉看著美麗端莊的她,“蘇姑姑對我很好很好,我就想為蘇姑姑做點事,那……那個……蘇姑姑身邊都沒有宮女啊。”

    蘇妍恩暗暗的吸了口氣,壓抑急湧而上的不耐,“我早跟你說過我不想要人跟進跟出的,那並不代表沒人來整理這裡。”而且,這事她已經說很多次了。

    “我知道,可是我也只能只會做這種事來感謝你。”

    看他一副純真無措的樣子,她想罵也罵出不口,不知該怎麼跟他說。不管廳堂絨是臥房,每日都有宮女過來整理打掃才離開,他難道沒發現這地方潔淨無塵?

    “龍隕奇,想在皇宮這個大染缸存活下去,你得學著聰明點,至少要學會看人臉色、聽進別人說的話,懂嗎?”結果,她還是放緩聲音。

    “懂懂懂,蘇姑姑說過,在宮裡做差事眼楮別亂瞄,耳朵就算聽到什麼,如果不是自己該知道的事,就當自己耳聾了,我都有牢牢記住呢。”

    瞧他點頭如搗蒜,蘇妍恩輕聲嘆息。乍聽之下,好似她叮囑的話相互矛盾,但事實是,她說的狀況及時間點都不同,但只怕憨厚遲鈍的他難以分辨其中的差異。

    “別忙了,收一收吧。”她搖頭盼咐。

    這幾日,她試著觀察想傷她的黑衣人會是哪一方的人?但皇宮裡為鞏固勢力創除異己的親貴朝臣不知凡幾,想查出並不容易,她只能行事更小心。

    只是最困擾她的並不是這件事,反而是……

    她抿緊了唇,氣自己被那個吻搞得心神不寧,除了想知道是誰要傷害她,更想知道那名黑衣人是誰?竟敢把她視為妓女摟抱親吻.……

    可惡!隕凝的傢伙!她伸手拭了拭粉紅唇瓣,眼中迅速閃過一道怒火。

    “蘇、蘇姑姑不開心嗎?今天好像怪怪的……”小豆子吞吞吐吐的開了口。

    陷入思緒中的她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才詫異的看著一臉關心的他,“你察覺到我不開心?”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事實上,今天她所見到的任何人,都沒看出她有任何不同於以往的情緒。

    小豆子用力點點頭,還無辜的用手摸著唇,“蘇姑姑很用力的擦著,但上面啥也沒有……是有什麼粘在上面嗎?我以為只會有口水耶。”

    她粉臉驀地一紅,莫名的竟心跳加快。“沒有,什麼也沒有,不過你竟然能察覺到我的心情變化,可見你也是個很細心的人。”

    話剛說完,一名滿頭花白的老太監提著裝了菜館的提籃走過來,彎身一揖,“蘇姑姑,太後的晚膳已備妥,但是,太後不在寢宮而是在荷花樹。”太後若是人在那裡,可是有無盡春色,除了蘇妍恩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

    “我知道了,我送過去。”她走上前要接手,沒想到一

    “我幫忙端、我幫忙拿。”小豆子急忙跑過去攔截,接手提籃。

    老太監瞪著不知死活的他。這菜鳥太監要是能提,還要他這個在宮中當差二十年的老太監轉了一大圈的拿來給蘇姑姑嗎?

    他正要開口訓斤時,蘇妍恩出聲了。

    “丁公公,你下去吧。”

    “呃?是。”他只好先行退下,相信她也不會讓這小子送去的。

    小豆子一見老太監走遠了,興致勃勃的說:“我們可以走了。”

    看得出他急欲幫忙,她著實不忍拒絕,但她也必須把話說明白,“這個忙讓你幫,可下回別再跑來打掃了,雖然我從未限制你進出海棠閣。”

    “我知道。”小豆子用力點頭,這也是他最感激蘇姑姑的地方。

    雖然他一直都不明白她怎麼那麼厲害?有時他被人欺負了多做些事,晚回到僕役樓時,飯食不是只剩殘羹剩菜,就是丁點不剩,那時,她就會派人要他來這裡一趟,讓他窩在側廳裡吃一頓很好吃的飯菜。

    可是,他錯過三餐的機會實在太多了,後來進出這裡的次數就愈來愈多,最後連守衛的侍從都不攔阻他進出了呢。

    看著蘇妍恩先走了,小豆子也亦步亦趨的跟隨其後。

    第一次進到皇太後所住的華瑤殿,他忍不住四下打量,處處金碧輝煌,可一走入內苑後,他們卻不是往什麼樓閣房間走,而是經過九曲橋直接來到一處建於湖邊的亭台,亭台四周還有欄桿,一大片荷花圍f!湖面,環境幽靜,而後方高聳的林蔭則成了夭然屏障,亭樹周圍垂墜著白色布樓,相當漂亮。

    不過,由於他們走過來的方向正是向著亭台所開敞的洞門,這一面僅有一層薄薄的紗簾,讓人可以清楚看到亭內放軍了一張大床和小桌子,而床上還隱約可見一對男女交纏……

    蘇妍恩在距離荷花樹約莫五步遠時即停下腳步,沒想到小豆子不僅沒有停步,竟然還瞪大了眼傻楞楞的直往前走,她不得不快步奔上前,一把拉著他的手制止他再往前,低聲道:“提籃給我就好。”說著,她伸手去重他手上的提籃。

    同時,紗帳內的皇太後也開了口,“妍恩這次還帶人過來了?”

    她臉色微微一變,“享太後,只是個小太監,我馬上讓他離開。”

    皇太後嬌笑一聲,“等等,能讓你帶過來的奴才可真難得,叫他直接把提籃送進來吧。

    蘇妍恩的心髒猛地一跳,她很清楚太後此舉意欲為何,不由得遲疑了。

    “快!本宮餓了。”皇太後又催促。

    “是。”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小豆子,心中有些忐忑。

    近日太後的“胃口”極好,偏偏要到宮外尋覓適當的男寵並不容易,幾名年輕禦醫對太後而言也沒有新鮮感了,她在太後身邊伺候多年,很清楚太後打算再次在宮內“覓食”,她只希望太後不會“饑不擇食”才好。

    將手上的提籃又交回小豆子手上,她示意楞住的他往前走。

    小豆子點點頭,香了一口口水,提著提籃走到紗帳前,卻遲疑著要不要撥開紗帳走進去,因為他已經看到紗帳後,一名赤裸裸的男人下了床榻。

    天啊!難道蘇妍恩每次送膳到這荷花樹來,都會看到這樣養眼的畫面嗎?這會不會髒了她美麗的眼?

    裸身的男人拿了褲子穿上,經過雕刻精美的木桌後,他拉開薄紗帳,接手小太監手上的提籃,沒想到卻持不走,因為小太監的手還扣著提把不放——

    原因出在,小太監的目光已粘在他身上離不開了。

    小豆子整個人愕然不己,只見男人的上半身有好多條抓痕及奇怪的癱青,有些抓痕還正淌著血,也有結疤的,視線所及,好多地方都傷痕累累。

    目瞪口呆的他越過男人身後,就看到斜躺在床上的皇太後。

    她看起來才三、四十歲,美艷雍容,全身僅有一條被子遮住她的前胸,所以他看得到她的香肩,還看得到她微露的乳溝,甚至,現在才伸出來的玉腿……

    “狗奴才,不想要你的眼楮了”男人不悅的響起怒斥。

    小豆子這才驀然回神,嚇得松開了握住提籃的手,趕緊跪地磕頭,全身抖個不停,“奴……奴才,奴才不是故意……故意的。”

    蘇妍恩也立即快步上前,屈膝道:“小豆子不是故意的,請太後別怪罪。”

    “真難得,生性冷情淡漠的妍恩竟會替個小奴才求情……”皇太後笑看著她,再將目光移到仍跪著的小太監身上,“抬起頭,讓本宮看看。”

    “可……可……呢……”太後您衣不蔽體啊!

    小豆子戒慎恐懼,眼前的人可是尊貴的皇太後,若是一個沒回應好,他脖子上的小腦袋不知能否保得住慌亂想著,他竟緊張得咬到自己的舌頭,不禁悶哼一聲。

    “怎麼了?”皇太後見他遲遲沒抬頭還發出了個怪聲音,於是問。

    “咬……奴才……咬……咬到……舌頭……”

    小豆子頭抬高,臉見漲紅的指著自己說起話來拗口的嘴,一雙眼楮也只敢定視在太後的臉,不敢往下亂瞄。

    皇太後掩嘴而笑,“呵呵呵,你這奴才真可愛。”她上下打量他,這更讓小豆子惴惴不安。

    蘇妍恩面色淡漠,心裡也很替小豆子緊張,尤其又見到太後緊盯著他那雙純真幹淨的黑眸,眼裡的滿意和笑意著實令她心驚膽戰。

    皇太後眼眸合笑道:“真是年輕啊,長得也還成,那八字眉遮一下、嘴角別下拉,還是個好看的男人啊。哪天陪太後飲酒說笑一番,伺候伺候吧。

    小豆子倏地睜大眼,急急搖頭,“奴、奴才,不……不敢……”他害怕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蘇妍恩,卻發現她仍是無動於衷,一貫的疏離淡漠。

    此刻,有人開了口。

    “太後就別逗這小奴才了,我可是會吃醋的。”俊美的男人被晾在一旁,心裡很不是滋味。

    “呵呵呵,也是,本宮是真的餓了……”皇太後邊說邊看向蘇妍恩,“你們也都下去吧。”

    男人放下紗帳回到床榻上,繼續伺候讓他能同享帝王般待遇的皇太後,而紗帳外,蘇妍恩跟小豆子則是在相繼行禮後,離開了華瑤殿。

    “你跟我來。”

    蘇妍恩要小豆子跟著她回到海棠閣,而且還是進到她的寢室內。

    他手足無措,卻見她從一旁的黑檀木櫃抽屜裡童出一個小瓷瓶,走到他面前,示意他在椅子坐下,待他視線與她的平行後才開口,“把舌頭伸出來

    “啥?”他臉色漲紅,一顆心悍然一跳。

    她柳眉微擰,“不是咬到舌頭了?我幫你塗藥。”

    “可是舌……舌……”他總覺得在姑娘面前把舌頭吐出來,很不雅觀也很沒禮貌,尤其還是在最照顧他、他也最喜歡的蘇姑姑面前……

    瞧他不幹不脆的,她索性捏住他的下頓,迫得他仰頭開口不說,還俯身靠近查看他舌頭的傷。

    他猛地眨眨眼,她、她的粉唇靠得他好近,害他不由得臉紅心跳,還口乾舌燥起來。

    “還好,傷口沒太大。”她邊說邊抬頭看著他那泛紅的臉頰,這才注意到他的膚質之好,比起宮裡的娘娘貴人不輸半分,只是“你臉紅什麼?”

    他尚未回答,她已將瓶子往他舌頭一撤,藥粉霎時入口。

    “好苦則他濃眉一皺,八字眉更深了,看來就像倒了八輩子黴的少年。

    她想也沒想的伸手就撫著他的眉,“你該改掉皺眉的習慣,這個動作讓你看起來更加窮酸了。”

    他輕輕的點頭,不敢有太大動作,眷戀著她手指的溫柔與溫度。

    “還有,明晚皇上又在宮裡設宴,來的多是達官貴人,你生性易緊張就待在房裡別出來了,免得一個沒有伺候好,反招來一頓毒打或耳光,知道嗎?”她不忘叮嚀。

    “可是、可是其他太監們說,這是可以看到皇上的機會。”他囁嚅道。

    “看到那樣的皇太後,你還想看皇上嗎?”她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卻也明白能一見龍頗的確是很大的誘惑,尤其是對平民百姓而言。

    “皇上不好嗎?”他問得直接。

    “皇上好嗎?人民生活一年比一年困苦,他卻建造行宮、興建避暑山莊、修繕皇陵,光這些事花費的銀兩就夠讓人咋舌了。而上樑不正下樑歪,承辦的官員便在這些花費上隻手遮天,以虛報實……”她振振唇,像是話不吐不快,又道:“皇上縱欲荒政,不管丞相杜恆與京親王在朝廷內外翻雲覆雨,只要有人暗地舉發謀反,就株連九族判斬立決,也不管後方的冤屈,死的全是一條活生生的命——”

  她倏地住了口,搖頭苦笑,“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要記得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別因為好奇而去酒宴,那裡的任何一個人只要有一點不愉快,你就會挨打。”

    “好可怕,我會記得的……”他嚇得瞪大了眼,頻頻點頭。

    熱鬧的夜,皇宮禦院裡,皇上召來臣子飲酒作樂,歌揚舞動、紅袖添香、醇酒佳餚,喧喧鬧鬧的,真的是樂趣無窮。

    但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外,不少奴僕在回廊裡走進走出,許多小太監被操到忙得不可開交,卻有一人除外,這讓每個端著佳餚、酒甕進出膳房的太監、宮女都在經過禦膳房的亭台時忍不住送上一記白眼,再酸溜溜的想看小豆子真是命好,有蘇姑娘罩看他,不用累得像條狗。

    就算他還會不好意思的說要幫忙,卻又天真的加上一句絕不能要他送酒菜到宴席去,只因為蘇姑姑有交代,他不能去。

    哼,抬出蘇妍恩,管事的太監還敢叫他做什麼事?只能笑咪咪的請他去歇著或是去寫字,偏偏他又不走,說是窩在角落裡能看看有什麼可幫忙的,幾次管事都不讓他幫忙後,說要寫字的人就又移到膳房外的亭臺上角開始打噸了……

    這一幕讓其他太監、宮女們更心生不平,瞧他那張倒了八輩子媚的面相,到底憑什麼得到蘇姑娘的厚愛?平常時,他們見不得他走的好狗運,譏嘲幾句倒也能消消火,可如今連說也說不得了,同樣都是奴才,小豆子的好運真是讓他們愈看愈不順眼。

    四個送酒菜走到腳都快要斷了的小太監,眼看殿堂宴席暫時告一段落,管事也往前走去,頓時有個壞念頭興起,他們互看彼此一眼,點點頭,交頭接耳的說了些話。

    同時,另一個藏身在暗處的太監小順子,在豎耳聽到他們要幹什麼後,趕緊急急的往海棠閣的方向跑去。

    不一會兒,幾個人鬼鬼祟祟的拎了兩只小鐵籠,上方還用黑布蓋看,由兩人先行看守,另兩人則蹲下身來打開鐵籠子,然後幾只黑黝黝的小動物就往小豆子那兒跑去,還發出“吱吱吱”的怪叫聲。

    黑暗中,幾雙發亮的小眼楮急速靠近小豆子,小豆子的腳被奇怪的東西撞到,整個人驚跳起來,高瘦的身子抖啊抖的,看著在自己腳邊亂跑亂竄的老鼠。

    “啊一別往我這裡跑”

    嚇得他又叫又跳,卻也不會逃,像個大笨蛋只會桿在原地。

    驀地,一個縴細身影在亭台內站定,忍著怒火道:“不過是老鼠!怕什麼?”

    糟了!原本還在斜對角笑看小豆子被嚇得跳腳的幾名太監,見到蘇妍恩出現,馬上溜之大吉。

    小豆子一看到她,眼眶霎時泛紅,還連滾帶爬的到她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腿,“蘇姑姑,你看啊,有老鼠……”

    “別抱住我。”

    蘇妍恩冷靜的想拉開他種抱住她的雙手,但兩、三隻老鼠在地上亂竄,慌亂又害怕的他沒有抱頭鼠竄,反將她當樹幹爬,而且還愈抱愈高,直到她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裡。

    “龍隕奇。”她大聲抗議,卻不知他的力氣竟大到連她都掙脫不開來。

    或許是太害怕,再加上進宮前他長期務農,力氣多少是有的。

    她飛快抬頭,原本是要叫他放開她,沒想到正巧迎上他俯視的眼眸——

    那是一雙渴慕又閃動著情欲的黑眸,是成熟男人才有的眼神!

    她頓覺奇怪,卻又莫名其妙的臉紅心跳,這才意識到他的擁抱竟像極了那個她一直努力想忘卻忘不掉的黑衣人輕薄的擁抱……

    她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怒叫看,“快放開我”

    瞬間,小豆子眼神丕變又轉為畏怯,但改變就只有一剎那,快到令她都不得不懷疑起自己,剛剛是否看錯了?

    應該是幻覺吧,肯定是黑衣人那雙炯亮黑眸老是不分日夜的糾纏著她,她才會誤將小豆子的眼神看成是那名輕狂男人的眼眸。

    “我怕……好怕啊,蘇姑姑。”小豆子微縮著身摟著她。

    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竟發覺他跟那名黑衣人也有著同樣一副堅硬的胸膛……

    可惡!她到底怎麼了?!怎麼老是想起他?!小豆子原本就是以勞力工作的平民,胸膛厚實也是正常的!她火大的用力推開小豆子。

    小豆子跌坐地上,嚇得又四處張望,“老鼠跑了嗎?”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瞧他嚇得膽戰心驚的樣子,她更是一肚子怒火。

    他神情尷尬的起身,臉龐紅通通的,“蘇、蘇姑姑,我、我是太監。”

    “所以呢?少了那塊肉你就不是男人了?”她冷冷的反問。

    這麼露骨的粗話出自貌如天仙的蘇妍恩口中,她臉不紅、氣不喘,反而是身為半個男人的小豆子又羞又呆。

    “蘇、蘇姑姑,你是個姑娘……”

    “那又如何?反正你也認為自己不算是男人了,我到底在氣什麼你可知道?一個受禮教燻陶長大的大家閨秀都敢口出穢言了,你就不能為自己勇敢一點,別再畏畏縮縮的嗎?”

    她話說得沖,但他仍一臉害怕,眼中甚至是帶著困惑。

    見他聽不懂,這讓她更生氣,“你不知道那些人為何老愛找你碴?為何那麼喜歡捉弄你?原因就出在你自己。”

    他一臉無辜的搖搖頭,那表情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像只無家可歸的小狗。

    她咬牙又道:“我沒有要你像一個男人,應該有果決、魄力或強悍的性格,但至少一個男人該有的自尊跟勇氣,你不能都沒有。”

    “可我什麼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怕,唯一能做得好的事,就是種……種……”

    “這跟種田沒關系,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種得好田。”她按捺著性子看著他,“拿我來說,在外人眼中我合該是個才貌兼備的女人,但我有我的個性,自小就向爹娘請求向江湖人士習武,長大也不見半點溫婉,又替太後牽線找男寵……說來,我也是一個淪落不守禮教的閨女,但誰敢欺負我?”

    說穿了,她是氣他的不爭氣,氣他的自我放棄,更氣他說自己何德何能。

    能有那麼疼惜他的母親為了他當街磕頭,可他進宮後做了什麼?就要這麼沒有作為的在她羽翼下唯唯諾諾的過一生?!

    小豆子看得出來她真的生氣了,美麗明眸裡的怒火熊熊燃燒,好不可怕。

    “嗚嗚……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好不好?”他開始哭得浙瀝嘩啦。

    還哭?!蘇妍恩氣到頭都要痛起來了,咬牙低吼,“不準哭”

    他嚇到將眼淚努力的逼回眼眶,再用力的吸著鼻子,就怕自己又哭出來。

    氣氛是凝滯的,因為她正惡狠狠的瞪著他,而他則扁著嘴淚眼汪汪,一動也不敢動。

    時間慢慢流逝,看著小豆子想哭又不敢哭的僵著身子,蘇妍恩胸臆間的怒火慢慢熄滅下來。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她怎麼會跟那些存心使喚他、沒事也要找事給他做的人一樣,把氣出在他身上了?

    明知他口拙,無法為自己辯解才老是受委屈,她何必還跟他計較?

    看著他,她想到身處的皇宮中,宗室諸王、內外臣僚,就連在皇上身邊掌管機密事務的近侍宮,每個人都妄想著將親信安插進中央禁軍,掌握軍權。

    而朝殿上,又有多少人加官晉爵,可那些權位、勢力卻是由金錢與他人的生命堆砌而成的?君不君、臣不臣,密謀造反的全是為了登上帝位,在這個不平靜又風雨飄搖的銀川王朝,野心跟欲望吞p2了許多人的良知,貪婪的強求原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因此才讓刺客橫行,她眼中的世界還不夠髒亂嗎?為何也要他褪去人性的單純變得不像自己?

    思緒百轉,想到這裡她不免感慨搖頭,再看,向眼前委屈憋著不敢哭的小豆子,她語氣趨於緩和,“唉,或許你這樣才是最幸福的。笨又如何?至少知足常樂,能有個地方寫自己的名字就感到快樂了。”

    “蘇姑姑?”他法怯的開口,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罷了,你是個心思簡單的人,別人對你好,你仍會感恩,你這樣的單純與善良,在這奸惡詭話的宮裡你足珍貴。”她搖搖頭說:“比起那些總是

    對下人惡聲惡氣,一回身遇到比自己高位的人,又卑躬屈膝、巧舌圓滑、巴結奉承的傢伙,你要好上太多了。你就這樣的過日子吧,至少,幸福會離你近一點…”她苦澀一笑。

    聞言,小豆子那雙閃動著淚光的黑眸,有一道幾難察覺的不忍一閃而過,他的手下意識的想要擁抱難得顯露脆弱的她,但上前一步後,理智頓時回籠,他不著痕跡的又放下手。

    此時,一名太監快步走來,上前拱手道:“蘇姑姑,京親王偕同小王爺在偏殿等候,想私下與你見面一敘。”

    蘇妍恩深吸一口氣。她可以選擇不見,但是她也很清楚,她若不見,對方有得是辦法逼她私下跟他們見面。

    “知道了。”她朝該名太監點點頭,再看向小豆子,“把我剛剛說的一些沉重的話都忘了吧。”丟下這句話,她便跟著太監離開了。

    小豆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縴細的背影,轉個身又往膳房走去。

    這會兒管事太監已回來,忙著指揮添菜加酒,整個膳房裡鬧烘烘,幾個剛剛以老鼠嚇他的人在見到他時,心虛的急急端了菜肴出去。

    他不明所以,卻看到有幾個太監站在燒開水的地方,臉色都很難看。

    他好奇的走過去,見水開了,也泡了壺好茶,但幾個人看著托盤,就是沒人伸手要拿。

    因為,這茶是要送到偏殿給京親王的,他難伺候出了名,茶不夠熱、太燙也生氣,奴才被當眾甩巴掌、瑞一腳,更是常有的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想端去,於是看來看去,不約而同的齊將目光看向正呆呆望著他們的小豆子。

    京親王不可一世,難伺候得緊,但若讓逆來順受的小豆子送茶去,他至少還有蘇姑姑罩著吧?

    “小豆子,你有空吧?端茶到偏殿行嗎?不是皇上辦宴席的殿堂。”一名小太監連忙將漆盤端到他面前。

    “好啊。”小豆子他眼楮倏地一亮。能在蘇妍恩身邊做事是最好,能看到她,心情更是好,可是他誰也不敢說,畢竟她是仙女,他只是凡夫俗子。

    而且,她還是他在這個皇宮裡最重要的心靈支柱,也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幸福想望。

    蘇妍恩一走往偏殿,就見偏殿外面站了數名京親王的侍衛,她心中有底,這所謂的“見面一敘”,談的絕不是簡單的事。

    她走進偏殿廳堂,見到京親王父子立即禮貌的屈膝行禮,桌上就見有一小盒精緻卻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

    “這是一些外地進貢來的珍貴珠寶。”兩鬢斑白的京親王薑重弘示意她坐下,將那盒珠寶推到她面前,擺明瞭要籠絡。

    但她看也沒看一眼,“妍恩還有事,請親王單刀直入的說吧。”她直至一口。

    “蘇姑姑坐一下,我爹要說的事需要花點時間。”

    相貌俊逸的小王爺薑睿更是為她移動椅子,而基於禮貌,她不得不坐下。

    薑睿就坐在她身邊,幾近著迷的看著她。他想要這個女人,但是父親卻要他不能躁進,因為她太高傲,連皇上都要不到這朵山中百合,他若真要攀折,就要比他人多花一些心思,偏偏她太難以親近,對他這名俊美過人的小王爺也無另眼相看,見到他的唯一反應就是淡漠。

    但他不灰心,盡管有不少王公貴族使出渾身解數爭得頭破血流,就為了獲得她的青睞,然而直至目前無人得到她的芳心。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04 PM

第三章

    薑重弘看著她,“太後將你視為心腹,凡事都交由你處理,包括照顧她的床第之歡……蘇姑姑年已十八,朝夕與太後在一起,對男女情愛難道沒有憧憬?”

    她語氣冷淡的回應,“這是妍恩的私事,不勞親王費心。”

    他精光湛然的黑眸閃過一抹不悅,但隨即被笑意掩飾,“呵呵呵,本王知道,只是在想你已過及非之年,也該有個好的歸宿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想起身了,“妍恩還有太後交付的事——”

    但薑重弘立即伸手示意她坐下,“太後交付的還能有什麼事?後宮淫亂,朝中人心知肚明,蘇姑姑最大的事,就是來回奔波的為太後尋找俊男,滿足太後的好胃口。”對於這一點,他是嗤之以鼻。

    蘇妍恩無言駁斥。事實上,太後交代給她的事的確沒幾樣,除了要她盡其所能的去找些英俊又年輕力壯的男人外,再多也只是送膳食的事而已。

    見她沉默下來,薑重弘笑了笑,“看來蘇姑姑還是無心於終身大事,那麼我很樂意跟蘇姑姑談談另一件擱在心裡許久的事。”

    她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下文。

    “你一定知道過去杜丞相利用閻冥所制的毒藥,控制了朝中多位要臣,又進貢美人給皇上,讓皇上無心朝政,妄想由他自己取而代之,成為皇上身後的實權皇帝——”

    “我並不想知道這些,何況這些不過都是傳言。”她主動打斷他的話,雖然這些事她也知之甚詳。

    “並非傳言。當朝丞相有異心,甚至還曾經是太後的入幕之賓,為的也是想籠絡太後,畢竟皇上非太後所出,兩人有嫌隙已不是秘密,皇上攬權卻濫權,而在杜丞相的煽風點火下,導致太後也插手干政,皇上的權力被完全架空,這便是杜丞相要的——”

    她倏地站起身來,“京親王所言都是傳聞,恕妍恩無法再聽下去。”

    “本王還沒說完呢!最奇怪的是,就我得到的消息,盡相也想拉攏你,但你不受利誘,所以他想以毒逼你就範,怪的是,你不僅毫發無傷,反而是他派去下毒的探子暴斃而亡。”他若有所思的笑看著她,“也因如此,盡相近日沉寂許多,外傳他是尚未從喪子之痛走出來,但就我所得到的情資,他應該是在調查你了。”

    蘇妍恩臉色微微一白。久未上朝的杜恆竟是在調查她?上回要傷她的,難道就是杜恆的人?他們在以毒相逼,卻因她早一步服下義兄給她的解藥因而無惹後,再一次動了殺機?

    那京親王呢?同樣汲汲營營於帝位的他,為何向她透露這件事?難道,他也開始懷疑她的另一個身分了?

    “快快快!他們叫我要快快快,奉茶遲了,親王會生氣的”

    廳堂外,突然傳來小豆子緊張兮兮的叫聲,下一秒,他高瘦的身影就沖進廳堂內,雙腳還因為絆到門檻,整個人踉蹌一下。

    “啊啊啊——”他邊叫邊往前沖,手上的漆盤一個拿不穩,盤上的三杯熱茶竟全飛了出去,還好死不死的一致潑向京親王。

    腦門轟地一響,小豆子頭皮發麻的呆看京親王滿臉、滿身的茶水,這茶水雖然應該不會很燙,但京親王的樣子看來也夠狼狽了。

    “爹。”薑睿急著起身。

    “小豆子門蘇妍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這一叫,小豆子這才回神,趕快將漆盤放到桌上,再急急的拉起衣袖上前為京親王擦拭臉上的水漬,一邊擦還猛道歉,“奴才該……死、死,奴才該死……”

    薑重弘火冒三丈的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粗暴的將他扯到跟前,“你該死的用什麼在擦本王的臉?”

    小豆子顫抖著手,瞪著近在咫尺的冷酷臉龐,嚇得說不出口來。

    怒哼一聲,薑重弘用力的將他甩開。小豆子砰地跌撲在地上,但詭異的是,京親王自己竟也抱看左腳唉痛一聲。

    薑睿連忙關切的問:“怎麼了,爹?”

    薑重弘恨恨的瞪著眼前的小太監,“好大的狗膽,竟敢瑞本王的脛骨?”

    小豆子嚇得連忙爬起又趴跪著,“奴、奴才不是故意的,是一下子被、被親王抓上前,一下子又突然被甩開,這腳一不小心就……”

    不小心就能讓他痛得眼淚差點沒狽出來判薑重弘咬著牙,目露凶光的怒斤道:“該死的!來人,把這死奴才給我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堂堂京親王,有必要跟個奴才生這麼大的氣嗎?”蘇妍恩先前保持沉默,是太瞭解京親王動輒發腫氣,但聽到他要打人,不容忽視的怒火也在她臉上顯現。

    薑重弘濃眉一挑,開口卻是對著兩名進來的侍衛說:“給我拖下去打”

    他擺明瞭不將蘇妍恩放在眼裡,即使皇太後是她的靠山又如何?他可是未來的帝王!

    “這裡並不是京親王府。”她握緊雙拳,就怕自己失控出手。

    “這裡是皇宮,但一個親王教訓個小奴才,難道還得奏請皇上恩準?!蘇姑姑,就算你是太後跟前炙手可熱的紅人,也未免失了分寸。”薑重弘也不悅起來。以官階來看,就連她已逝、任職高官的父親在他跟前也還不夠看。

    蘇妍恩抿緊了唇,無法駁斥。沒錯,一介親王乃皇親國戚,打奴才幾個板子算什麼?就算打死了,也不會有人為奴才討公道。

    “不要……親王饒命啊……”一聽到要被拉下去開打,小豆子嚇死了,又搖頭又揮手,臉色發白,但兩名侍衛還是將他拖了下去。

    雖然看不到,但外面傳來的打板子聲讓蘇妍恩心情更是沉重。她可以想像小豆子肯定是渾身顫抖的被按倒在地上,讓人拿了兩根大板子一左一右、劈哩啪啦的徑往他屁股上打。

    板子聲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的力道還要大,怕痛的小豆子忍不住發出唉唉叫疼聲,她的心也跟著揪疼起來。

    薑睿看著她凝重的臉色,為博美人歡心,他上前拱手為小太監求情,“爹,既然打過就好了,免了那小奴才的杖責,別再打了。”

    薑重弘一頓,笑看點頭,“好吧,既然連你都開了口……妍恩,你可欠了我兒一個大人情。來人,叫外頭別打了”

    一名下人立即走出去,外頭的板子聲跟著停了。

    蘇妍恩繃著臉看向唱起雙簧的父子,屈膝行禮,“多謝親王、小王爺。”

    盡管她仍板著臉,但生長在皇宮內院,那股天生的尊貴氣質還有一身的凜然威儀更是令薑睿心動,他難掩傾心的說:“蘇姑姑如此善良,那小奴才

    真是好狗運,遇上你這樣的好主子。”她若也能對自己那麼好就好了。

    薑重弘突然上前一步,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這幾日家中荷花池的荷花正盛開,還有多種夏日花卉,你可以邀蘇姑姑明日過府賞花,人約黃昏後,夕陽西下別有一番詩意。”

    “是啊,不知蘇姑姑意下如何?”薑睿附和,興致勃勃的邀問。

    在這當下,她能說什麼?何況她一向不願欠人情,即便這個人情根本是京親王父子刻意製造出來的,她也只能說:“我會準時赴約。”

    “太好了門薑睿眼楮一亮,沒看見父親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狡詐光芒。

    蘇妍恩心系小豆子的傷,也沒注意到,在離開偏殿後,她先行找了禦醫,便匆匆趕赴小豆子所住的僕役樓。

    僕役樓內,幹淨樸拙的木造房間裡,燭火通明。

    小豆子被打了好幾大板,只能趴臥在床上,褲子已滲出血跡,痛到渾身發抖的他,臉上蒼白得不見血色,一見她進房來,急急的就要從床上起身。

    但她動作更快的按住他肩膀,“好好趴著,若一急翻身跌下來,不是又要挨疼了?”

    “謝謝蘇姑姑……”他很感激她,卻也覺得好丟臉,好像他愈急著要在她面前表現,愈老是出狀況。

    “小豆子從被人扶回來到躺在床上,可是咬著牙沒再哼一聲,是條漢子呢。”小順子也在房內,朝她舉起大拇指,一旁還有這裡的管事太監。

    “你們都先下去吧。”她朝兩人點點頭。

    兩人明白的全退出去,再將木門給帶上。

    “你還好嗎?”蘇妍恩站在床榻邊,瞧小豆子明明痛得都快奄奄一息了,仍硬擠出笑容。

    “我沒事,蘇姑姑不必太替奴才擔心。”

    她轉身走到桌子旁,從懷裡拿出一包藥,再倒了杯茶走到床邊坐下,“你先吃個藥,這是我剛剛去跟禦醫討的,能讓你的傷好得快一點,也能止疼

    “謝謝。”他強忍住淚水,努力的撐起上半身,喝了水將藥給吞下去。

    可沒想到下一刻,她的手竟摸到他褲檔來,他嚇到彈跳起身又扯痛傷口,痛得大叫。

    “噢……”他急忙壓低音量,再次趴回床上,苦著臉道:“蘇、蘇姑姑……你、你在幹什麼?”

    她一臉正經的指示,“把你的褲子解下,我還跟禦醫要了鎮痛去癱的藥膏。”

    要脫他褲子嗎?他愕然的倒抽口氣,趕緊揪住褲頭,“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你還是男人?”她突然瞪他一眼。

    他瞼兒羞紅,吶吶的解釋,“太監、太監也還、還是男人。”

    她忍俊不住的勾起嘴角,“也是,不過男人的……”她瞄了他的屁股一眼,“我已看過不少。”

    他倏地瞪大了眼,但繼而想到上困在荷花樹的情形,可以想見她看過不少的肯定不只是男人的屁股而已。

    “我是太後的心腹親信,進出她房裡的機會多,其實你也看過的,太後在那方面沒有節制,也不在乎我看到男歡女愛的畫面。

    這是實話,她在太後身邊長大,就等於在一個扭曲荒淫、悖理叛德的環境中成長,她從惜懂無知到懂得害羞,再到已可以做到視而不見,可見她對男人的身體早已冷感。

    “所以不須大驚小怪,你那兒肯定皮開肉綻了。”她邊說又邊伸手。

    但他抓褲檔的手可是更緊,還覺得全身血氣都往臉上直沖,臉頰燒燙不已。

    “我娘……我娘說過……女子的身體若被男人看到,男人就、就要負責,而女人看到男人的……”他屏著氣息,一臉驚嚇。若要他每晚都趴著讓她換藥,光想到那畫面,他整張臉都羞燙到要冒煙了。

    蘇妍恩斂起笑容,“大家都說你憨厚,但其實是笨吧?早說你不是男人了。再說了,就算你是男人,我也不會負責的,我只是把你當弟弟看待。”

    自從父母離世後,身為獨生女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家人,但從答應小豆子的娘要關照他後,她就把他視為自己的責任,總擔心他會被欺負,也不時為他的一切捏把冷汗,時日一天天過,這股像親人般的感情竟愈來愈深厚,而這是一開始她從未預料到的。

    “弟弟嗎?”他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迷惑,再加上不知是害羞還是感動,一張臉兒紅紅的,眼神竟也愈來愈熱烈,讓她莫名的益發不自在,心也跟著狂跳起來。

    “算了,還是別為難你了。”她倏地起身,“我叫小順子幫你上藥。

    她快步的開門走出去,將藥膏交給小順子,再交代幾句便先行離開。

    小順子隨即走進來,卻也是一臉羨慕,“你呀,上輩子真不知燒了什麼好香?蘇姑姑對誰都冷冷淡淡的,就連對那些高官大臣也一樣,但一遇上你這顆小豆子就不同了。”

    小豆子的黑眸露出一抹愉悅的笑,但見到小順子要昔他脫褲子,又急急搖頭,“我自己來就好了。”

    “不用客氣,我有機會也想巴著你呢,日子肯定能過得好一點,因為蘇姑姑對你是真的好,知道你吃得少、也沒機會吃多,就讓我把你叫到她那兒去吃……”小順子邊說,邊看著那瓶一瞄就知道貴得令人咋舌的藥瓶子。

    “是啊。”小豆子臉上帶著傻笑,那雙黑眸裡還有著純純的感情。

“噗嗤!”小順子笑了出來,稍嫌粗魯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小豆子,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不過咱們換個位置,如果是蘇姑姑對我像對你一樣,我也肯定愛死她的。但,咱們一來是太監,沒命根子,二來咱們還是太監,一輩子沒出息,所以把你對她的愛放心裡就好。”他邊說邊要為小豆子脫褲子。

    沒想到小豆子還是害羞到勉強起身,用力搖頭,“不用了,真的。”

    “是害羞還是難過?好吧。”小順子聳聳肩,將藥瓶交給他,先行出去。

    小豆子這才松了好大一口氣,可眼角餘光卻看到窗外有人影,他頭一低,黑眸立即浮現笑意。

    唉,置身在宮中任何一個角落,都是黑影幢幢啊!

    他乾脆苦看臉,拐看身子下了床,吹滅燭火後,再惠惠率辜的脫褲子敷藥。

    其實,有沒有塗到都無所謂,至於怕黑?那也只是說說而已。

    翌日,夕陽西下,彩霞滿天。

    海棠閣前已停妥一輛馬車,蘇妍恩正要出宮赴薑睿之約,然而就在她踩上車夫讓她墊腳的矮凳要上馬車時——

    “等一等,蘇、蘇姑姑。”小豆子一拐一拐,表情痛苦的半走半跑著過來,即使只有短短一段路,但杖責的傷仍讓他痛得滿頭大汗。

    蘇妍恩步下矮凳,她沒有特意打扮,依然是一襲慣穿的白色絲細裙服,美麗的臉上有著一股疏離的淡漠,顯然要到京親王府,她的心情也不怎麼愉快。

    來到她身邊後,小豆子尷尬的請求,“也讓我跟你去,好不好?”

    “可是你的傷……”她皺起了柳眉。他剛剛走起路來很不自然,臉上此刻也有些蒼白,跟著她去做啥?馬車可是一路顛簸呢。

    “我……我想請人把這錢送去給我娘。”他圈法拿出袖裡微薄得可憐的薪晌。

    她想也沒想的就伸出手,“我幫你交——

    “不行的,因為……因為……我得找找看那個同鄉的人是不是還住在京城裡?蘇姑姑的……的事情很多……我不想再麻煩你。”他話愈說愈小聲,最後連頭也不敢抬了。

    蘇妍恩深吸一口氣,“那好吧。”

    隨後兩人一起上馬車,小豆子只能趴著,不過馬車搖搖晃晃,他果然疼到滿身冷汗。她盡管覺得不忍,卻也無能為力。

    好不容易出了皇宮來到街上,兩人要分道揚抓,他才咬緊牙關的下了馬車。

    她不放心的看著他,“聽著,我不會在王府裡待太久,不管你是沒找到人或是找著了人,都在這裡等著。”她給了他一點碎銀子,又指了一旁的茶棧。

    “我知道了,我會等著蘇姑姑一起回宮的。”他高興的說著。

    京親王府,金碧輝煌,蘇妍恩一到,薑睿就迫不及待的帶著她來到建築在一大片荷枕池上方的水榭亭台,而圓桌上早已備妥茶點,放眼望去一大片粉色荷花美麗綻放,再加上蝶兒飛舞,襯著漫天彩霞,風景確實宜人。

    蘇妍恩勉強逼著自己聽他吟詩誦詞,說些人比攏嬌的甜言蜜語,再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茶、吃點心,直到看見幾個人跟著薑重弘從對面的曲橋轉往另一樓院。

    她臉色微微一變,其中有兩人她是認得的,一名是京親王的親信何軒,負責在外搜集情資,不知此次他又帶回什麼消息?

    但更令她在意的,是京親王集結在關外的叛軍主帥齊仲,他竟然也偷偷潛回京城,難道已經要行動了?

    “怎麼了?”薑睿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

    她連忙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沒什麼,花賞了、茶喝了、糕點也吃了,恕研恩還有太後交付的事要處理,就此謝過。”

    他一愣,“你要走了?可是我已盼咐下人備妥豐盛晚膳,晚上還有琴藝歌舞表演——”

    “夜暮已低垂,太後的事恕妍恩不敢延誤,小王爺的心意,妍恩心領了。”她打斷他的話,不待他挽留即起身告辭。

    只是,她在乘上馬車後並沒有前往與小豆子相約的茶棧,而是轉向觀寧寺,再跟車夫道:“你先回宮,我還得辦點太後的事。”

    “是。”

    看著馬車離開後,她再次走入燈火通明的廟宇,殊不知自從她離開京親王府後就有人尾隨,待一進入廟宇,見她穿過擁擠的香客往後方庭團走去時,該名做尋常百姓打扮的中年婦人也跟著擠身過去。

    可剛轉進回廊,婦人肩上突然被劈下一記手刀,頓時昏厥過去。

    接看,一個高大身影走出來,彎身將她拖進角落,再步出時,一雙若有所思的黑眸深深凝娣看佳人繼續往前走的縴細身影。

    蘇妍恩一路進到後殿,雖不見老禪師,但她仍從一佛像的後方暗道進入秘室,在換上夜行衣後,便施展輕功離開廟字,返回京親王府。

    雖然才入夜不久,但京親王府已沉浸在一股肅穆的氣息中,蘇妍恩太關注于齊仲的現身,以致輕忽了這股不尋常的氛氛。她靠著上乘輕功飛竄到屋簷,一間房一間房的探視後,果然看到包括京親王父子、何軒、齊仲共四人在廳堂內議事,堂外還站了多名侍從戒備。

    她小心翼翼的掠上屋瓦,趴下身來。

    “目前最棘手的刺客組織就是異色組織,從該組織派出來的刺客全都是得天獨厚、身懷絕技之人,有上乘武功,也有神乎其技的易容術,要逮到他們真的是比登天還難。”說話的是面容冷硬的何軒。

    “唯一一個知道身分的,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秦樂,但她現在已成了活閻王的妻子,咱們除非是想死,不然也動不了她一根寒毛。”姜重弘森冷的聲音有著極度的不滿。

    “不只是異色組織,就我方得到的資料,該聯盟與神秘的藍月組織秘盟,合作多項任務,其中促使閻冥下毒藥來壓制親王跟杜皿相的勢力一事,也是他們搞的鬼。”何軒繼續報告。

    姜重弘冷哼一聲,“那能怎麼辦?傳聞異色組織所在的刺客之島,我們費盡心力、傾盡所有人脈,就是找不到該島所在。”

    “那我們還要再等待嗎?爹。”薑睿悶悶的問。

    “不能再等下去,也無須再等下去了。”他突然伶冷一笑,“我的人已經在南方替我找到冥閻所下之藥的解藥,一旦我不用受活閻王控制,就能早杜恆一步奪取帝位。”

    “親王有何計畫?”年近五旬的齊仲一聽,眼楮一亮。

    “我們還需要一個內應,這個人就是習慣獨來獨往的蘇妍恩,所以就算是不擇手段……”他看向兒子,“你也要讓她成為你的人。一旦她成了我家媳婦,大家一條心,奪帝位更是易如反掌。”

    是要她幫著裡應外合吧?皇帝荒政、太後干涉朝冶,有太多事她不該知道卻都知道了,最好她還能去魅惑皇上,反正皇上要女人,從不在乎對方是否已有夫婿,有她當內應,要助他們薑家拿到權勢就是如虎添翼了。

    蘇妍恩耳朵緊靠看屋瓦,屏氣竊聽京親王的計畫,卻是一肚子不以為然。她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他們踏上成功的墊腳石而己,最後的下場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兒子,你就好好的計畫一下吧,可以利用小豆子。”薑重弘下起指導棋。

    “小豆子?”薑睿一楞。

    “沒錯,那個什麼都怕的小太監我已找人跟監許久,怕鬼、怕老氧更怕羞,明明長得高大,卻老伺樓著身子,大字也不識幾個,呆頭呆腦的,竟也讓蘇妍恩當自個兒的弟弟在疼惜……”他一臉受不了的直搖頭,“本來我還以為他也是什麼刺客來著,是刻意潛伏在她身邊的,沒想到真是個沒用的傻小子。”

    蘇妍恩怔了怔。京親王怎麼會以為小豆子是刺客?她一個恍神,手肘不小心用力壓迫瓦片,發出輕微的聲音。

    但這個聲音已足以讓屋內討論的眾人,尤其是內功深厚的何軒和齊仲察覺,二人迅速的交換眼神,再給薑重弘一個暗示的目光。

    他立即吹滅熄火,這是暗號,在外埋伏的人一見就知道要行動。

    同一時間,蘇妍恩眉頭一燮,感覺一向敏銳的她本能意識到危險欺近,而且是來不及閃身了,她只好僵硬看身子,準備要承受來人的攻擊。

    但就在迅雷不及掩耳間,一名黑衣人以令人不敢置信的速度扣住她的腰身,再朝來人一連劈出數掌,同時化解了對方的掌勢攻擊,幾乎在同一時間,好幾聲慘嚎陡地響起。

    “走”黑衣人堅定低沉的嗓音道,摟看她就要走。

    但蘇妍恩怎麼肯,就算要離開,她也要自己走。他的擁抱、他的嗓音,都讓她清楚且強烈的意識到,他就是奪走她初吻的無恥之徒!

    “要算帳,這個時間可不恰當。”男人的聲音合笑,也料準了她要掙脫,他將她籍制得更緊,可才要轉身飛掠,四周突然燈火通明,數十名弓箭手竟已蹲踞在屋簷上及四周——

    這是陷阱?!

    她仍在怔愕間,擁著她的男人己丟出不知名的東西,廳堂四周多個燈火霎時熄滅,同時間,箭雨落下,男人身形迅速飛掠,而且他還抱著她,速度快得令她,驚訝不已。

    “我可以自己來一”盡管如此,她仍想掙脫他的擁抱。

    但一陣箭雨再次襲來,男人索性點了她的穴道,如今她不僅是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難以置信的瞪向他,只是一身夜行農又蒙面的他,讓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男人動作加快,抬起一把刀劍幾次與侍衛們打鬥,一邊還能抽空丟出被他拿來當暗器的小石頭,致使更多燈火熄滅,並且內力深厚、能在黑暗中視物無礙的他,身形流轉間更令其他人不斷響起慘嚎聲,沒多久,四周倒下的人已不少。

    被迫身為累贅的蘇妍恩功夫不弱,因此更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身手高深莫測,已到她難以想像的地步。

    只是,他們終究只有兩人,而京親王府內的侍衛們早因這場騷動全包圍過來,人數愈來愈多。

    男人不再戀戰,大手丟出一個煙霧彈,“砰”一聲立即煙霧你慢。

    而當煙霧散去,哪裡還有他們這兩名黑衣人的身影?

    “飯俑!全是飯捅”

    躲在重重人牆保護下觀戰的京親王怒不可遇,尤其是看到傷亡一地的侍衛更是氣得要吐血。他究竟要耗費多少財力才能求得帝位?氣死他了!

    除了眼中釘杜恆外,第三個擋他路的就是擁護源峻的太子黨,不過太子黨在各地從事情資搜集行動的秘密堂口,已被他的人二揪出並銷毀多處,他們也從中找尋蛛絲馬跡,懷疑蘇妍恩極可能就是替源峻送資訊到宮內的人。

    所以為了證實這一點,他們刻意製造蘇妍恩是吃裡扒外內奸的消息,要讓其他尚未曝光的堂口派人去殺她,可是時間都過了三個多月,她進出皇宮內外仍然毫發無傷。

    這讓薑重弘不得不懷疑是有人在近身保護她,再不然,就是她確實不是替源峻送資訊的人,那些堂口才未被煽動而行動。

    此事要求證不難,這也是他要兒子邀約她到府賞花時,刻意讓她看到齊仲現身的主因。

    如果她是源峻的人,肯定會有行動,因此他才要弓箭手埋伏,順利的話,也能逼出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來個一箭雙雕,結果一切都如他所想,但瞧瞧這群飯捅做了什麼?!

    沒逮著人,更沒有看到兩個黑衣人的容貌,全部都是白做工不說,還折損大批人力,真是可惡至極!

    漆黑的夜色中,男人連袂飛掠,一次一次的在屋詹疾走,在左拐右彎許久後,竟然來到一處幽然寂靜的院落,幾名小廝、丫鬢一見到男主人擄了名女子回來,卻只是靜靜恭立,目送主子擁看女子進到內苑。

    也是到此時,一路被對方以手蒙住眼楮的蘇妍恩才得以重見光明,在進到這間寬敞明亮的房間後,她隨意一瞥,房裡的裝飾格局都相當豪奢,可以看出主人非富即貴,絕非泛泛之輩。

    而這個主人應該就是……她沒好氣的瞪著站在眼前仍蒙面的男人,示意他該為她解穴,是時候也該算算他親吻她的帳了。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09 PM

第四章

    蒙面男子從善如流,倏地拉下黑巾,飛揚的劍眉、深邃魅惑的黑眸、微勾的嘴角,這是一張俊美無侍的臉孔,且他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懾人的尊貴霸氣,只是怎麼她看著看著,又覺得有點兒熟悉?尤其是他饒富興味的笑意更令她不解,像在等待著什麼有趣的事發生……

    這感覺太奇怪,一向敏銳的她也突然怯懦了。

    “謝謝你救了我,但我得走了。”好奇只會惹來更多麻煩,她轉身想走。

    沒想到,他一個箭步上前檔住了她,“你不認識我?”

    蘇妍恩柳眉一皺,再次仰頭瞪著高她許多的男人,細細打量後,再次搖頭。

    驀地,他身子微彎、目光收斂,雙眉往下拉,神情一變成為畏縮忸怩!哪裡還看得到半絲侵略霸氣?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過是膽小又怕事,說話老是結結巴巴的小豆子!

    她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這不是戴上人皮面具,而是高超的易容術,一前一後的改變僅在瞬間,卻是判若兩人,若非親眼所見,打死她也無法相信。

    接著,伺樓著身子的他又站直了身軀,整個人看來竟如此高大,那雙其侵略性又冷峻的深邃黑眸,豈是懦弱的小豆子會有的?

    室內氣氛凝結,充斤著一股令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死寂,她只能震懾的呆望著他。

    “還是不認得我?”深藏不露的龍隕奇很自然的將睦目結舌的她擁在懷裡。說真的,他一直很喜歡她在他懷裡的感覺,這種契合度仿佛她是為他而生。

    在呆楞了好一會兒後,她才意識到兩人的過度親密,大為光火的一把推開他怒叫著,“你到底是誰?而且你明明被杖責了,痛到走路都一拐一拐的,我也明明看到你的褲子都染血了……”

    他慢條斯理的一笑,“我只能告訴你,有時候事情是無法眼見為憑的,事實是有人代我挨了打。”

    她瞪著他,“聽來你在宮裡也有不少內應,你到底是誰?”

    龍隕奇搖頭,“你暫時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不過你得離開皇宮。”

    “不可能!我有責任要保護一個人。”

    “是太子。”他直接點明。

    蘇妍恩倒抽了口涼氣。

    “與你站在敵對一方的有心人己經查到你是太子的人,負責為他傳送消息,所以在他們的眼裡,你是他們必須除去的頭號人選,你得離開。”他走到桌前,為她倒了杯茶水。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她鎮定地否認,但卻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茶水,想讓紊亂的心跳平定下來。

    “聽不懂?那我就慢慢說吧。”他也不急,氣定神閑的坐下來喝了口茶,這才娓娓道來。

    她之所以願意替淫蕩的太後找男寵,其實是為了方便進出皇宮,送出消息給太子在外的擁護者,而這些所謂的太子幫,就是看不慣太後淫亂、皇帝濫權的江湖人以及退休的朝臣。他們私下結黨,自詡是一個沒有被外界發現的第三勢力,想等待時機成熟再發動政變,但是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時日一久,還是被京親王的探子發覺了,因此他們要做的,就是斷了太子對外的路。

    說到這裡,他優雅的拿起茶杯再喝一口茶,這才定眼看著她,“他們必須斷的太子後路,就是指對外聯系的你。上一回你在海棠閣遭到襲擊,就是京親王的人下的手。”

    她震驚的瞪著他,不敢相信自己已被他查得如此透澈,甚至連京親王……

    “不對則她很快的恢復冷靜,又道:“京親王若真確定我是太子的人,他沒有必要籠絡我,甚至要小王爺不擇手段的得到我。”

    龍隕奇眉一挑,不得不贊賞她,“你說的沒錯,他只是懷疑,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你的地方。身處在危機四伏的皇宮內院,你仍能理性思考、小心行事,更能照顧小豆子……其實要傷你的是社丞相的人,我只能說,要保護你可也得有三頭六臂才行。”

    “杜丞相?”

    “是,毒你毒不成,又籠絡不了你,那麼乾脆殺了你,也不要讓你成了死對頭的人。”

    他竟然什麼都知道?!那是一年前發生的事了,可是一“你扮豬吃老虎,欺騙了我還敢說喜歡我?”此刻的她,真的非常討厭他臉上的笑意。

    他滿臉興味的笑看著她,“相信我,我這一輩子從沒讓一個女人這麼真心照顧過,吃得少絨沒得吃都會有人備妥飯菜,就連被杖責,也有女人要脫我褲子——”

    “夠了!”她臉色緋紅,“我沒有失憶,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我在這幾個月裡做了多少蠢事,但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就更明白我為什麼不能走。”

    絕口不提他吻她的事,還要言歸正傳?唉,不能說自己沒有失望,可他還是決定先不談風花雪月,正事要緊。“你不走,就是跟自己的命過不去,有個消息是你永遠得不到的。”

    他將那些太子黨的秘密堂口一個又一個的被揪出,造成死傷卻又刻意營造出她就是叛徒、內奸的事簡述給她聽。

    另外,除了觀寧寺及幾個較近京城的堂口對她的忠誠仍有信心外,不少被毀的堂口已有一些人被挑動,將矛頭指向她,近一個月已有行動,只是被他的人甚至是他暗中解決了。

    聞言,蘇妍恩是震驚的,不管京親王有沒有確定她是太子的人,但他計畫要他們自相殘殺的目的也已算成功了一半。

    “皇宮裡,埋伏隱蔽在暗處的刺客絕對多得超乎你想像,而且你已暴露身分,又在明處,我認為你還是先找個藉口離開的好。”他由衷說著。

    她堅定的搖頭,“這代表太子的處境更危險,那麼我就更不能走了。”

    龍隕奇黑眸倏地一眯,“我衷心希望你在乎的只是日後百姓的太平,而不是對太子有特殊的情感。”

    “我沒有,我一直當他是哥哥……”她脫口而出,但一開口就後悔了,眼前的男人立即咧嘴而笑,那模樣也太過得意了。

    “你繼續這麼想就對了,只可惜看來你是不會走了。”

    她點頭,“不過,既然知道你也是有目的而來,我便不能讓你繼續留下。”

    他挑起濃眉,“這話不對,我也更有必須留下的理由。”

    “要留下可以,除非你告訴我你的真實身分、確切的目的,我相信保護我絕對不是你的主要目你。”她定定的看看他。

    這麼多個疑問,他卻無法如她的願誠實回答,“我只能說,我是友非敵,肯定是少數你可以信任的人,像我剛剛才救了你,不是嗎?目前時機未到,暫時,你知道的愈少對你愈好。”

    “那很抱歉,我不願意讓一個我連個身分都不知道的人天天出現在我周遭,所以我會用我的權勢或方式逼你離開。”她冷冷的威脅。

    龍隕奇突然勾起嘴角一笑,“那我也只能用我最擅長的讓你改變主意了。”

    她不解地擰眉,他卻猛地一把拉過她,將她鎖在懷裡,俯身與她的唇舌糾纏,並讓她整個人密貼在他的身上,一如上回他對她的輕薄奪吻。

    她憤怒的要掙紮,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卻動不了他半分,而光由手心所感受到猶如鋼鐵般的強硬體魄,她就覺得自己笨死了。

    她怎麼會錯得這麼離譜?上回被小豆子抱住時,她就該有所警覺才是,況且她還要慶幸他是發非敵,不然,他多得是機會可以對她不利。

    “嗯……唔……”

    即使蘇妍恩仍不願示弱,可是他的專制和陽剛的氣息、堅硬的薄唇一再誘哄勾纏看,令她的意識逐漸薄弱,接著還忘情沉醉,連他的手開始上下其手,她都無力抵抗,嚶嚀。無措,全身飄飄然的只能臣服在他的懷抱裡。

    龍隕奇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控撈過界,他原本只是想稍微滿足一下自己這段日子看著她卻又不能踫觸她的渴望煎熬,然而他也明白,若真在此刻要了她,後面的一些事可能會更棘手、難以進行,於是,他強迫自己放開了她。

    她微微喘氣,迷蒙困惑的眼眸直視看他,在驚見他黑眸裡盡是炙燙的情欲之火後,她驀地回魂,一把推開了他。

    夭啊!若非他自製的主動結束,她可能就這麼糊裡糊塗的把自己交出去了!

    “你給我摸了也親了,這一輩子,你只能當我的娘子。”他邪魅一笑。

    她氣憤地否定,“不可能,我這輩子誰也不會嫁,因為誰都不值得信任!”

    她娘生前是太後近身女侍官,為了她能有個好的成長環境,希望父親辭官,結果兩人卻前後離世。

    這幾年她長大了,也暗中查明白她爹娘的死都是有心人鏟除異己的陰謀,只因有心人的污蔑,讓生性猜疑的太後進行誅戮,她爹遭受橫禍,她娘仰藥自盡。

    但娘尚未斷氣時,她曾拚命磕求太後救娘,一求再求,太後竟只是以無藥可救搪塞了她,其實命人暗中下藥的,就是太後,只因為她不允許知道她太多秘密的娘離開她……

    因為如此,在得知事情的醜陋真相後,盡管她仍替太後辦事,但忠心卻給了太子,也在等著看太後最終的下場。

    這樣煎熬的成長背景與被迫磨礪出的人情練達,都使她變得太冷漠,她自己也很明白,所以她誰也不信、誰也不愛,包括太子在內,她願意幫他,也只是為了在這亂世中為百姓們尋得一位明君而已。

    對她的事,龍隕奇可是了若指掌,他炯炯有神的黑眸閃過笑意,隨即正色道:“好吧,反正現在我也沒空娶你。”

    “什麼?則她簡直快要氣瘋了,這是理由嗎?!

    他邪魅一笑,“當然,如果你願意聽從我的安排離開皇宮,我是可以盡快撥出時間跟你完婚。”

    “想得美,我絕不會跟一個可惡的騙子成親。”她是瞎了眼嗎?眼前的男人沒有半點小豆子的憨厚與單純,她竟愚鈍得不曾在他身上看出半絲破綻?

    “好吧,暫時不成親,出宮也可以。”他仍然無異議,而且還做了讓步,“不過,別再對外做任何情資上的聯系。”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嗤之以鼻的問。

    “基於某個重要原因,你絕不能出事。”其實,他也是受人之托。“而你尚能保全,是因為皇宮裡還有其他勢力在保護你,但那些人也因為要保住你而曝了光,被無聲無息解決掉的也不少。”

    她看得出來他不是開玩笑,那雙黑眸裡的警告與冷峻在在都說明瞭這點,讓她即使再怎麼不平,也得顧慮到大局一尤其如果事關讓太子順利繼位。

    “好,我可以聽你的話暫時不傳遞消息,但是,既然在宮裡,我就是自己的主人,你就是奴才,如果你受不了我的使喚,你大可走人。”

    聽她話中有話,他勾起嘴角,“你把話說白了吧。”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但別出現在我的眼皮下。我不會找你麻煩,當然更不會去成為你的累贅,同樣的,也希望你能以這種態度對待我,互不侵犯。”她一直在做她該做的事,怎麼可能在一個陌生人出現後,由他主導一切,還要她袖手旁觀?不!她辦不到。

    他看著她神情嚴肅還語氣堅定,看來是沒有任何可商量的餘地了。

    可是該怎麼辦?他常看到的她,並不是眼前的蘇妍恩,而是淡漠卻善良的蘇妍恩、其正義感卻又孤傲難接近的蘇妍恩,這也是他願意這麼辛苦偽裝自己,在她沒有防備下近身保護她的原因,所以,要他不再出現在她的眼皮下,他可辦不到。

    他就是擔心她的安危,才常常在她身邊繞,即便她功夫再好,但人外有人,像他或是那些暗中要對她不利的人,身手可是都高於她。

    “到底怎麼樣?達成協議了嗎?”她見他沉默還陷入沉思,忍不住催問。

    說白了,她還是要他閃人,這聽來實在不怎麼悅耳,他大概猜測得到,接下來的日子他是不會太閑了。

    “恕難從命。”這是他唯一的答案。

    “好吧。”她也有了主意,既然他要偽裝奴才,那就當個名副其實的奴才吧。

    四目交接,兩人正式宣戰。

    所以,這是第一關嗎?是他以後要開始被她叫他來喝去的苦難之始?

    龍隕奇先是看著蘇妍恩那張俏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再看看她特意一早就將他帶過來的地方——洗衣院!

這裡是清洗整個皇宮內院衣物的院所,舉目所見都是一大缸一大缸的水缸,連晾衣桿也是一整大排,長得幾乎看不到盡頭,現在更有好幾座小山似的床單堆積在一旁,有幾缸水裡還泡了不少,顯然也已經洗了不少、晾了不少。

    在隨風飄揚的床單遮蔽下,他黑眸微眯。她真的要他洗這些床單?

    “蘇姑姑,就算小豆子杖責的傷在你跟禦醫要了藥內服外用後,已經好了一大半,可是……一定要他來嗎?我們就夠了呀。”

    負責這裡的大宮女話說得很容氣,眼裡卻有著說不出的為難。雖然沒跟小豆子共事過,但他怕事又害羞,粗手粗腳可是時有所聞,萬一這些床單沒洗幹淨,上面的責備下來,倒媚的可是她這個管事。

    “是啊,蘇姑姑,反正這些床單有人洗就好,為何要指定誰洗?”另一名宮女也是陪笑的說著,心裡同樣是提心吊膽。

    聽到這裡,龍隕奇當然是樂觀其成,但總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因此他還裝得很開心道:“沒關系,蘇姑姑交代的事,小豆子我一定一定會做到最好

    還給她裝可愛?!蘇妍恩咬牙瞪著他笑得燦爛的黑眸,“我就是要指定他洗,我有我的用意。”她根本不想多做解釋。

    用意?不過就是洗床單啊……兩個宮女懷疑的互看一眼,真的看不出她意欲為何。

    “兩位姊姊,就讓小豆子試試看吧,雖然……”龍隕奇露出害羞的樣子,還偷偷以眼角餘光瞄了氣得快要冒火的蘇妍恩一眼,對著兩個大宮女道:

     “雖然我前陣子曾經幫忙其他太監洗衣服,結果力氣太大,才搓沒幾下就破好幾個洞……”

    宮女們臉色丕變。

    他乾笑兩聲,搔搔頭又說:“晾起來的時候,又不小心把袖子也撕裂了……”

    宮女們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驚恐的看向蘇妍恩。

    “你們先退下去。”她語氣一冷道。

    看她面容如此冷峻,眼中卻竄著兩簇怒火,這可不是她們熟悉的那個禮貌且疏離的蘇姑姑,兩名大宮女不敢再有意見,要其他站在一旁的宮女也跟看她們全退下去。

    頓時,偌大寬敞的洗農院內,只有蘇妍恩跟龍隕奇。

    她怒視著他,“你不想洗可以走人,何必嚇她們?”

    他壞壞一笑,“對啊,不就是洗個床單、被褥而己,可重點是,你硬要把我丟到洗衣院這麼遠的地方,和你住的海棠閣一北一南,是擔心會愛上我還是怕我身陷危險,捨不得我受傷?”

    蘇妍恩臉色難看的瞪著他,“小心你的舌頭。”

    “你捨不得對它怎麼樣的,你很清楚它可以將你吻得有多銷魂,真不小心咬到了,還有一句『把舌頭伸出來』,那畫面可是很煽情——”說著,他還邪惡的舔舔嘴唇。

    “你給我閉嘴”她粉臉漲紅,忍不住的吼了他。

    “噓!把力氣用在吼人多浪費,要不我們一起洗也快一些?我還可以馬上變回在你身邊打轉的小豆子?”他可是很好商量的。

    她氣得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打他幾拳,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氣成這樣?我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一趕快變臉回來吧。你現在看起來活像母夜叉,臉色發青又發黑,一點都不美了。”他一臉懊惱的說,其實已經憋笑憋到快得內傷了。

    可惡!她真想將他碎屍萬段!眼前的男人不是那溫香懦弱卻又單純憨厚的小豆子,而是一個爾虞我詐的豺狼虎豹,她好想、好想要自己熟悉的小豆子回來,不要這個狂傲自大的痞子……

    但下一瞬間,眼前的痞子變臉了,又成了身子詢樓的小豆子,這樣的轉變肯定是——

    蘇妍恩目光立刻往一旁的屋字掃去。果真,那幾名宮女躲在窗後,正好奇的偷看著這裡。

    一見她的眼光射過來,幾個宮女嚇得縮回身子,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可是她們也不懂,過去對小豆子最好的蘇姑姑,怎麼會一臉陰森寒意地瞪著小豆子,而小豆子則像個小媳婦般,一臉膽戰心驚。

    瞪著這讓她失控的男人,蘇妍恩咬牙低吼,“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從今而後,你會有做不完的差事,直到你受不了,不管是用易容還是任何方式,在我的眼前永遠消失。”她氣呼呼的轉身離開,不願再看這偽裝垂頭喪氣的小豆子。

    她一走,宮女們急急的走出來,先是安慰小豆子一番,還小小聲的建議,“蘇姑姑極忙,理應沒空過來盯你,我們洗,你看就好。”

    “這怎麼好意思?”他看來很不安。

    “不會不會,就這麼說定了。”宮女們異口同聲。

    阿你陀佛,宮裡的被單、床褥可都是上等的絹絲綢緞裁制而成的,若依他所言這裡撕裂、那邊搓揉破了洞,她們沒了薪晌不打緊,就怕受到重罰,一頓鞭打或藤條伺候,日子更難過。

    所以接下來,她們還特別拿了凳子讓他坐著,要他看看她們工作就行。

    片刻之後,好不容易洗好了,正想著可以一一晾上桿子時,負責把風的另一名宮女趕緊向他們示意,因為蘇妍恩竟然又過來了,嚇得她們連忙排排站,還不忘將反應遲鈍的小豆子拉到大水缸旁蹲下,假裝是他在洗床單的樣子。

    蘇妍恩走過來,不悅的站到他面前,“你洗好了?”

    他抬起頭,用力的點點頭,但不安的眼神拚命瞄向宮女們,嚇得她們個個僵在原地,緊張的猛咽口水。

    隨便看也知道有人幫了忙,但下一回,她不會讓他這麼輕松了。

    她定定的看著他,“洗好了,還不去晾?”

    “是。”他順從的點點頭,拿了一旁空的木盆,將那已泡在水裡的床單一一撈起,還用力的擰幹再擰幹,力道之大,都出現布料要被扭扯到極致而

    破裂的聲音。

    “夠了!”她終於伸手制止,而那些臉色蒼白的宮女們也大大松了口氣。

    龍隕奇從善如流,卻也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同樣戲碼,讓宮女們提心吊膽,蘇妍恩得握拳才不會氣得沖上去揍人,最後,他總算將擰妥的被單全數放進木盆,重到一旁的曬衣桿去晾。

    幾名宮女憂心的看著擁有牛力的他大手一甩,床單就發出刮刮聲,令她們的心砰砰狂跳。

    蘇妍恩在壓抑怒火後已能冷眼瞪視,用一種全新的目光來重新審視小豆子。

    明明長得虎背熊腰,但他可以穿上大一號的太監服,讓自己看起來變得高瘦,加上總佝僂著身子,那大塊頭的感覺就去了一大半,而膽小怕事的神情,更是活靈活現,她不得不承認他易容術之高明。

    但是,他不能對她坦承,就是對她的不信任。

    無所謂,她就要看看在他當個名副其實的小太監,夭天都有做不完的差事而無暇辦正事後,會不會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見他像顆小陀螺來回的轉了好幾圈,差點沒腳軟的晾好了一排排的床單,低看頭、垮看雙肩一副受虐兒的樣子,讓她更為光火。

    她快步上前,就要交代他到另一個廢棄多年的冷宮打掃時,他卻“刻意”的不小心踉蹌一下,接著雙手去抓曬衣桿,就這麼將他自己好不容易晾掛上去的床單推倒了。

    “啊——”洗衣宮女們忍不住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蘇妍恩眼見一整桿的床單往她迎面罩下,她迅速往後退,卻見他一拐手又去踫另一個曬衣桿,腳也去踢到另一個,好巧不巧,全都往她的方向倒。

    “痛痛痛……”肇事者還抱看單腳跳啊跳,接看又拐了一下。

    這次他整個人往前撲倒而下,而且非常“湊巧”的,就在那些曬衣桿要一根根的迭到她身上時,他早一步的先跌到她身上,雖然是直接將她當成人肉墊子,但也讓那幾根重量不輕的木桿子先落在他的後背上。

    “噢!”他低呼一聲,還有她的痛呼聲都在同時響起。

    可事情還沒結束,他竟然抱著她,就在床單下方翻了幾個身,讓那些濕淋淋的被單將他們卷在一起,成為一顆人肉大粽子!

    待停止時,蘇妍恩氣喘吁吁,也早已被轉得頭昏眼花,正想抬頭罵人,卻正巧看到他的黑眸一閃而過一抹惡作劇光芒。

    他是故意的!同一時間,她發現兩人的身子被這些濕被巾纏得緊實又密貼,她的呼吸起伏更讓胸前的柔軟擠壓著他堅硬的胸膛。

    “該死的!你是故意的門她低聲咒罵,也努力想讓自己別再喘了,免得給某人佔去太多的便宜。

    “好玩嗎?”他笑咪咪的以鼻子磨了磨她的鼻子,胸膛前的觸感甚是銷魂。

    此刻,她不該看他看得如此清楚,偏偏陽光夠熾烈,光線穿透了白色床單,二人又如此貼近,五宮俊朗的他看來真是要命的吸引人。

    她雙頰泛起紅潮,心兒,令通狂跳,“你快起來。”

    龍隕奇卻吊兒郎當的邪笑著,“我想啊,但得有外人幫忙才行,呢……她們開始了。”

    “快啊,怎麼會纏在一起的?”

    “要小心,別弄破了布啊。”

    床單外是一陣騷動,他們感覺到自己被人轉來翻去的,因此龍隕奇更是放肆的攬緊了蘇妍恩,薄唇還有意無意的刷過她粉喇的唇。

    她早知道他不會安分,但佔了便宜卻還刻意裝出一張無辜的表情,實在讓她氣到真的有咬人的沖動。

    終於,兩人恢復自由,而她卻改為躺在他身上,這畫面看起來很親密,只是宮女們心裡卻很好奇,這布到底是怎麼纏的?

    接著只見尷尬萬分的蘇妍恩急著起身,龍隕奇則裝模作樣的癱軟在地,讓兩名宮女拉他起來,哭喪著臉,“我不是故……故意的……

    “沒關系,我們大家再幫忙就好。”

    “是啊、是啊,蘇姑姑應該不會生氣吧?”

    宮女們眼中的蘇妍恩,即使老是冷著一張臉,倒從來沒有欺壓過奴才。

    生性聰慧的她,頭一回不知要怎麼對付這樣的一個天生痞子,偏偏身邊的人都還好言好語的勸著她別再讓他做事,她幾乎要屈服了,偏又看到他在求曉的眼光下一閃而過的挑釁眼神。

    可惡!她憤怒的一咬牙,“不!就是他!今天他就得做,你們全休息。”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全提心吊膽的看著小豆子。怎麼好不容易收抬完一團亂,蘇姑姑還不饒過小豆子?

    “任何事,我扛。”這一回,她是吃了秤蹌鐵了心。

    而這句話多少也讓宮女們安了心,即使她們仍很困惑,但還是先退下了。

    “你再洗一次、再晾一次。”蘇妍恩冷冷的下令。

    龍隕奇屏氣凝神,確定四周沒有其他閑雜人等後,朝她魅惑一笑,“我跟你說白了吧,我是不會乖乖做這些事的,除非是必要的時刻。”

    “像是過去被人捉弄時?”她嘲諷道。

    “沒錯,是特別要做給某些人看,有了既定印象後,才好方便我辦事,不過辦什麼事,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他看出她想問什麼,直接給了她答案。

    “所以,不管你要在今夭開始找我的碴或日後挑三揀四,我都不會合作。”

    竟敢如此囂張?!她氣得牙癢癢,但還沒說話,他卻又笑了起來。

    “只是看你生氣,我又捨不得……”他彎身勾起一條被單,大手用力一撕,又變回小豆子的緊張神態,“糟了,破了呢。”

    “你”她倒抽一口涼氣。

    他再撈起一件,大手一施力,“刷”一聲,然後無辜的眨著眼,“完了!又破了……”

    “小豆子門她失控吼叫,完全沒了平日的冷靜優雅。

    “噓!我聽到腳步聲了,你還要我繼續洗下去嗎?那就不能怪我……”他賊兮兮的一笑,趁著她豎耳也聽到幾個腳步聲往這裡過來時,居然抱著她雙雙跌入大水缸裡。

    “咳咳……璞璞……”這是搞什麼?她都不小心吃到水了。

    他笑著以強壯的臂膀將她困在自己懷裡,大手刻意一甩讓床單漫天飛舞,再次將兩人纏在一起。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09 PM

第五章

    “快來,怎麼弄成這樣?決來人啊”

    來的是皇太後那裡的幾名宮女,顯然是來找蘇妍恩的,而她們的驚呼聲,讓那些才進房休息不久的宮女們也全沖了出來,“買啊,怎麼又糾成一團了?”

    “蘇姑姑,我們幫你。”

    “看來小豆子真的不能讓他做事,咱們才回身多久……

    一陣紛亂後,大家七手八腳的要幫忙蘇妍恩脫困,但小豆子卻翻來滾去,又笨拙的要起身,反而一直被床單纏住站不起來,讓她們更難解開這糾纏的布。

    不一會兒,他又不著痕跡的再一次纏著被單壓向蘇妍恩,也只有她有“幸”看得到他俊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這讓她胸臆間的怒火更是燒得熾烈。

    她咬牙低喊,“你這齷齪色胚!”

    床單置下,他邪惡的伸手撫著她臉頰,笑著輕語,“還不夠色呢”說完,他的大手竟然在她的胸前滑動……

    她氣得要大叫,他的唇及時吻住她,直吻到她快不能呼吸時,他才放開她。

    “別亂叫,外面的人正忙著呢。”

    “快放開我門她惱怒低斤。明明穴道沒被他所制,但被他抱著的身子竟無力掙脫,還被他吻得七葷八素、臉紅心跳。

    “可以。”他先是扯開笑容,再不正經的瞄了眼她縴細、但在用手巡禮後發現絕對豐腴的美好身段,“只是,你得記得,下回別再找我做這件差事,免得……”

    她聽得懂他的弦外之音,若還有下一次……這淫賊還想更進一步!

    卑鄙!她恨恨的瞪著他,同一時間床單被解開,她火冒三丈的跳了起來,全身濕淋淋,好不狠狽的快步走人。

    幾名宮女則急急的跟上去,“蘇姑姑,太後找你……”

    小豆子笨拙的被其他宮女拉了出來,還拚命的咳著,咳到一張臉漲得紅通通,但那張唇怎麼也紅潤微腫?

    不過,剛剛急著走的蘇姑姑,她的臉頰配紅如醉,唇瓣好像也一樣是腫腫的,像……被吻過?

    威嚇有效,但與龍隕奇想的不一樣,因為他是紮紮實實的惹火了蘇妍恩,連帶的,也開始走他的狗屎運。

    炎熱的午後,陽光照亮了柴房,書寫了一半小豆子名字的紙張被迫放在一旁,墨債早已幹酒多時,柴房門口,就見汗流淚背的龍隕奇拿起斧頭歹命的劈起木柴。

    天知道,他都劈了三天三夜了,那個死沒良心的女人在小順子已經來回走到腳快斷、通知他被欺侮到有多慘了,錢是照給了小順子,卻沒來解救他

    偏偏,先前他所受的特殊待遇,讓那些早看不.質他的太監們輪番來盯他劈材,讓他能閃人的機會是少之又少。

    “你啊,連對你最好的蘇姑姑都不理你了,你好好的去道歉吧。”

    小順子也知道這個天兵小太監最近在宮裡是如何被使喚的,少了蘇妍恩當靠山後,不少在過去就吃味的大小太監,近幾日就開始故態復萌,一下使喚他一下此喝他的,讓這顆小豆子忙得團團轉。

    “弱肉強食,宮裡宮外都一個樣。有人罩差很多,若不是看你呆頭呆腦的,我還不願教你呢。”天氣太熱了,小順子一邊說還用袖子煽風。

    心想真是吵死人了!但滿頭大汗的龍隕奇開口卻是說:“是的,謝謝小順子公公,其實我有去道歉了,可就因為我太笨,蘇姑姑無法消氣。”

    “你這個月的薪晌還有沒有啊?我拿去膳房疏通一下,請他們做幾樣小菜,讓你好好向她陪罪,日後她又罩你時,你可別忘了也關照我一下。

    小順子在宮裡兩三年,善於察言觀色,知道蘇妍恩有多難得特意的去照顧一個人,絕不可能就這麼撇下小豆子不顧。

    龍隕奇拭了拭汗,憨笑的直點頭,“有有有,那就麻煩小順子公公去幫我處理了。”

    在將柴劈完後,他連忙回僕役樓,將自己藏好的薪晌一整袋的交給了小順子,然後又去挑了兩個水捅,要往海棠閣去。

    只是一到入門處,他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躊躇不前就是不敢走進去。

    倒是兩名侍從見了不忍,說話了,“進去吧,蘇姑姑不是個難伺候的主子,你真心道歉,應該就沒事了。”

    兩人也是奴才,皇宮雖大,但奴僕間倒是沒有秘密,蘇姑姑沒關照小豆子後,他被排擠、欺侮的事,他們可是聽了不少。

    小豆子感激的向兩人行了大禮,一進到蘇妍恩的房間,就對上她的冷眼。

    她抿緊了唇,看著他挑了兩桶水走進來,“你幹什麼?”

    龍隕奇沒回答她,不過表情很快樂,還拿起抹布撩起了水,來來回回的就擦起窗戶,只是他不擦還好,由於連擰幹抹布的動作都沒有,以致這抹布上的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但她倒是有耐心,看著他瞎忙又到處弄得濕答答,還是沒吭聲。

    最後,終於她有反應,走過了濕地,出去喚了人進來。

    不一會兒,兩名小宮女提了桶子進門,一見眼前這情形雖然有些吃驚,但看蘇妍恩沉著一張臉,兩人也不敢多問,只是開始用抹布擦拭地上。

    可沒多久,她們就發現事情的問題出在哪裡了。

    小豆子是一臉難過,祈求蘇姑姑原諫的眼神一直繞著她打轉,至於手上的抹布就只是放入水捅再撈起來,和著濕液液的抹布胡亂擦拭,就因為眼楮不曾從蘇姑姑臉上移開,難怪會搞得到處都是水,像在闖水災似的。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由於蘇妍恩沒開口,龍隕奇也就繼續裝無辜、裝難過,繼續幫倒忙。

    蘇妍恩雖然沉默,卻是在心裡咒罵他好久,對兩個小宮女使眼色要他出去他卻視而未見一事,她也不理,直到兩個快累斃的小宮女將求救的目光轉而看向她後,心軟的她才不得不出聲,“你們下去。”

    終於!兩個宮女松了口氣,連忙提著水捅退下去。

    見兩人離開後,她馬上怒問:“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沒有找你碴,你何必來招惹我?”

    “可是你不理我。”他扁著嘴,表情說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我為什麼要理你?”她冷冷的看著他,“你比我有能耐,我可是被你耍得團團轉的人。

    “我以為你會很喜歡看到我累得像條狗的樣子。”說著說著,龍隕奇卻忍不住笑了,因為奴僕問都在盛傳小豆子笨手笨腳的被床單打敗,還不小心抱上了蘇姑姑,再加上那床單將兩人卷得像麻花卷,不該踫到的地方肯定也踫到了,所以讓黃花大閨女的蘇姑姑又羞又氣,這才不理他。

    他有被虐待狂嗎?她撇撇嘴,“在某人威脅我之後,我就改變主意了。”

    “真是可惜。”他還煞有介事的嘆了一聲。

    “是可惜沒有機會讓你又親又摸嗎?”她咬牙切齒,雙手握拳想揍人。

    “當然不是,這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我相信這陣子你的勞動肯定不少,因為過去的我就像個多事的白癡被你耍著玩,都快忘了皇宮是什麼樣的地方了。”蘇妍恩冷笑一聲,“但這幾天我明白了,其實我根本不需要自己找事給你做,我只要跟你沒有牽扯就成了。”

    “我們怎麼可以沒牽扯?我們之間——”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則她直接打斷他的話,因為已經看到小順子提著提籃走了過來,而他的耳朵分明比她更利,是想再弄些閑言閑語出來嗎?

    她蹙眉看著笑咪咪走進來的小順子,只見他向她行個禮後,又看看一旁一臉垂頭喪氣的小豆子。

    “蘇姑姑,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豆子嘔氣了,這是他特別拿了薪晌給我,兜了一圈備了點酒菜,要跟你陪不是的。”他邊說邊將提籃裡的幾盤小菜跟一瓶小酒放到桌上。

    畢竟平時靠著小豆子,他在蘇姑姑這裡賺了不少外快,這麼努力的幫他們打圓場,也是不希望斷了財路嘛。

    蘇妍恩直勾勾的看著龍隕奇。他能在瞬間變臉的能力與敏銳機智,其實都令她不得不懾服,也因此,她更想知道他後面的計畫,但要他將內容巨細靡遺的說出,他又不願意,這其實讓她的心很受傷,也很惆悵。

    小順子退了下去,還不忘使眼色要遲鈍的小豆子好好陪罪。

    他這一走,兩人皆屏氣凝神,在確定四周已沒有其他人後,不意外的,蘇妍恩眼前畏怯的小豆子又變成俊美魅惑的龍隕奇。

    “吃吧,我的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叫了。”

    他直接坐下,拿了筷子就要大快朵頤,沒想到她卻急忙檔住他的筷子。

    “你是餓死鬼呀,不用檢查嗎?”她會這麼說,是因為埋伏在宮裡的有心人實在太多,防人之心一定要有。

    “你指的是裡面下了毒?”龍隕奇放下筷子,笑看著她,“你怕我會死?捨不得?”

    “少臭美,我只是……”一時之間,她竟說不出話來反駁。

    使鬼推磨,而能制天下奇毒又能解奇毒的活閻王,除了研製長生不老藥之外,還有百毒不侵的萬能解藥,吞一顆,藥效半年,在這期間,就算誤吞再烈的毒藥也仍是活跳跳的。”

    她知道,上回義兄給她的解藥就是,但他怎麼也知道?“他就是你的同夥?”

    “那個人眼中只有錢,雖然娶了秦樂後沒再將錢看得那麼重,不過,他可是沒有朋友的男人,怎麼會是我的同夥?”他似怨非怨的,還煞有其事的嘆了一聲。

    “不是他,那是誰?”她問得直接。

    “蘇妍恩,我可是連一口酒都還沒喝怎麼會醉,讓你問什麼我就答什麼?”他笑看著她。

    她頓時語塞。是啊,瞧瞧,一抹危險精練之光就藏在他深邃的黑眸裡,這個謎樣的男人不需要用到人皮面具,就有著最神奇的易容術,功夫更是高得難以想像,“那麼,你究竟是怕我誤事還是不信任我,才連真實身分都說不得?”

    他搖頭一笑,“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是一個即使在必要時須犧牲小我也要免去生靈塗炭,讓銀川王朝裡有良主良將,上行下效,共創太平盛世的好心人。”

    “你說得太籠統。”她對他太過合糊的答案無法滿足,“你若是狩獵者,誰是獵物?又為什麼選中我?”她心中有一大堆的疑惑,即使太後這幾日已經明示她,要她再為她找個新鮮貨,她也因他的事而意興鬧珊,“我想在街頭上為你磕頭的那個娘,肯定不是你親娘吧?”

    聞言,他嘴角嘻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你這麼想見我親娘?行,成親後你得日日奉茶,有得是機會。”

    竟敢在口頭上佔她便宜?!蘇妍恩深吸了口氣。她必須強壓下沸騰的怒火,要不然,就怕她會失控一掌打死他。

    對,她為什麼不打他?捨不得傷了他嗎?他欺騙她,還霸道的輕薄了她身子,她應該氣憤、應該打死他的,更應該揭穿他的假面具,卻怎麼盡是用溫和的手段逼他不要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而已?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

    她突然整個人呆住,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這俊美又可惡的容顏。

    天啊,她怎麼會?舊後要她怎麼面對他?

    不!她才不要愛上他!

    “砰”的一聲,她突然站起身來,雙手拍桌還恨恨的瞪著他,“你自己慢慢吃吧。”

    龍隕奇錯愕的看著她跑出去的身影,“怎麼?我有惹到她嗎?”

    但很快的,他突然又笑了,不管這個還不肯屈服於他的小冤家是想到什麼才忽然發火,這輩子,他都沒打算讓她離開他的生命了。

    真是冤家路窄!

蘇妍恩心情復雜的離開海棠閣,本想出宮去替太後物色男寵人選,也藉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別再把心思全放在龍隕奇,身上,沒想到竟見到兩頂金碧輝煌的轎子同時停在皇宮大門前,而那兩頂轎子的主人,她很清楚是誰。

    她不得不藏身到一邊的假山後方,不一會兒,果真見到杜恆跟京親王父子一起步出殿堂。

    “社盡相,聽說你離開京城去養病了好幾個月,甫回京城卻刻意沒上朝,下朝後才來找皇上一敘,聊了什麼?”薑重弘笑看著他問。

    “沒什麼。”年約五旬的杜恆輕描淡寫的回答。

    “是嗎?我正好也找其他朝臣談了些事,沒想到咱們卻在這裡一塊遇上了,你說,咱們的緣分深不深啊?”他故裝熱絡的又說。

    哼!八成是早早就找人盯著他吧。杜恆面無表情,說話也冷,“的確有緣。”

    “杜丞相是來跟皇上訴苦的嗎?也是啦,為了迎合皇上喜好,要兒子千里迢迢的赴漢陽山莊,還備了黃金、龍王角的藥引子,要換回第一美人秦樂,怎知美人沒到手,連兒子的命也丟了。”薑重弘一臉同情的說,但眼裡和話裡的幸災樂禍可明顯了。

    杜恆的眸中竄起兩簇怒火,“你不要欺人太甚,竟在老夫的傷口上撒鹽?則

    “動怒了?”嘴角勾起一個陰沉的笑,“杜恆,你要是聰明就別再湊熱鬧,你贏不了我的。”這是明眼人說白話了,他對帝位誓在必得,也早就沒將杜恆放在眼裡。

    無視杜盡相氣得鐵青的臉孔,他狂傲的先行上了馬車。

    姜睿這才朝杜恆一揖,也跟著上了馬車,不解的看著父親問:“爹不是還想見妍恩?”

    這幾日,爹刻意不讓他進宮,認為已經打拿驚蛇,要他對蘇妍恩先不要有任何動作,直至今日才又進宮,說是想探探她的口氣,確定她是否就是當日夜闖京親王府的黑衣人之一。

    “杜恆那老傢伙見我們下朝了還不走,肯定會差人注意我們的動向,我還不想讓他知道我們跟蘇妍恩已經有接觸,免得那老傢伙又扯我後腿。”

    馬車已經向前行駛,薑重弘稍微掀開馬車的簾子,不意外看到杜恆雙手握拳,怒目遠送著他們這輛馬車,他不由得露出笑意。

    但杜恆可笑不出來,他一直睦視著馬車,直到它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在過去,他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可在兒子為了追求,秦樂而亡後,他的確沉寂了好一陣子,也因而讓薑重弘趁勢坐大,朝中幾名重臣已經往他那兒倒,也難怪他說話的口氣那麼大。

    只是,要浦的路仍有人為他鋪,朝廷裡仍有兩股勢力在對峙,這一點,他也仍有信心。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太子的勢力竟也在這段日子漸成氣候,成了第三勢力。

    杜恆思緒翻轉時,他的貼身隨侍走上前來,氣憤道:“相,咱們就要眼睜睜的讓京親王繼續囂張下去嗎?”

    “當然不是,薑重弘在外面招兵買馬,老夫養病的這段日子也沒有閑著。”他冷笑一聲,“我已秘密收編南方軍隊,薑重弘若敢出兵爭奪天下只有吃敗仗的分,因為我的人早已滲入他們的軍營裡,對兵力的分佈以及預計攻擊的路線圖,我有把握絕對能早一步到手,敬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相要跟京親王正面交鋒?”隨侍倒沒料到這點,因為主子已掌握朝廷大半的勢力,根本不需要打仗。

    “我正逢喪子之痛,他倒趁機大張勢力,我總不能讓他失望。”他嘲諷冷笑。

    “但是活閻王的解藥?”隨侍問。這可是目前牽制主子跟京親王不敢妄動的最大主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依我對京親王的瞭解,他能不畏活閻王在我們體內所下的毒藥、這麼有自信不把我放在眼裡,理由只有一個了。”

    “是什麼?”

    杜恆冷笑道:“他已有解藥了,而且不需要再經過活閻王拿,搞得自己每個月像乞丐般。我們要做的就是透過人脈,早他一步拿回解藥,或是抓回替京親王製作解藥的人。”

    隨侍立即謅媚躬身,“丞相真是英明。”

    “回去吧。”

    馬車前行後,蘇妍恩才走了出來。茲事體大,她得趕快讓太子知道這個消息。

    “咳咳……若真如此,我得修書一封讓你送出去,我們的人得全力阻止京親王絨是杜恆拿到解藥,咳咳咳……”

    沂雨殿裡,近兩日得了風寒的源峻半坐臥在床榻上,臉色略顯蒼白,在聽聞蘇妍恩所報告的事後,眼神更是轉為憂心。

    “太子要保重龍體,奴才們難道沒有好好伺候嗎?”她關切的問。

    “有,可是這風寒有一半是心病,是有志難伸的病。”他搖頭苦笑。

    她看著桌上不曾動過的湯藥,伸手摸碗,仍有餘溫,端了起來坐到床榻上。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蘇妍恩突地一怔,頓住話語。

    該死!她真的是吃了龍隕奇的口水,竟跟他說一樣的話!

    “怎麼了?”源峻注意到她的神情突然轉為不悅。

    她尷尬一笑,“沒事,請太子把藥喝了吧,你要為全天下的百姓保重。”

    “也包括你嗎?”他眼神合著某種深意,熱烈的望著她。

    蘇妍恩柳眉一蹙,“太子……”

    “好,不說了,那你喂我喝藥好嗎?這個宮殿除了奴才外,空氣冷清得令人都害怕了。”

    他黑眸裡的孤寂令她不忍,她只好點點頭,順從的喂他喝藥。

    接下來一連幾天,蘇妍恩都潛入折雨殿照顧太子用藥吃膳,也由自己寢臥下的機關通道,將太子的訊息送到觀寧寺,同時也竭盡所能的在避開龍隕

    她的理性不允許自己繼續淪陷下去,何況把感情託付給一個連其實姓名都教人存疑的男人身上,豈不是傻子?

    “妍恩?”

    析雨殿裡,在蘇妍恩天天細心看顧下,源峻已經恢復健康,只是眷戀她每日到來的美麗身影,他竟忍不住的繼續裝病,可此刻,一碗湯藥已經見底,她卻繼續以湯匙舀向空碗後又將它送到他唇邊……她在想什麼?

    聽到太子的輕喚,怔怔失神的蘇妍恩這才回神,她低著頭,還想拿湯匙再舀湯藥時,這才發現湯藥早已喝完了。

    她粉臉驀地一紅,連忙起身,“我回去了。”

    “等等。”源峻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柔黃。

    這個動作,讓這幾日也尾隨著蘇妍恩並隱身在窗外的男人黑眸驀地一眯。他真的非常不喜歡太子那只毛手!

    “太子請自重。”由於這是近期內太子第二次握住她的手腕,她不得不開口表明自己的意思。

    “對不起,可是今天的你特別美,讓我一時忘情了。”源峻尬尷的收回手,但深情的目光仍緊緊鎖著她純淨燦亮的眼眸。今天的她身上穿著一襲月牙白的綢緞裙裝,襯得那張芙蓉面更是美麗出塵。

    蘇妍恩將碗放到桌上後,回身說道:“太子的身子好了不少,明日妍恩就不來了。”

    他先是一怔,隨即表示,“不,我不會再冒犯你,請你別不過來。”

    “太子沒有冒犯我,只是妍恩進出這裡太過頻繁,對太子也不是好事,雖然到目前為止仍是安全的,但我們誰也不該輕易冒險。”

    明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無奈他情難自抑……

    源峻深情的看著她,“我想知道,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的動心嗎?”

    “沒有。妍恩這一生不會對任何人付出男女之情,所以也請太子別把這等心思放在妍恩身上。”這一席話,對她來說是說得沉重又心虛。

    近幾日,雖然沒有跟龍隕奇踫到面,她卻發現自己的心有多麼不堅定,即便下定決心要將他放諸腦後,卻仍不由自主的頻頻想到他。

    瞧她一臉凝重,源峻眼神一黯。他想要的無非是她的愛啊!

    “妍恩,我願意等,雖然這也許不是你想聽的答案,但未來的事太難說了,我不想此生有遺憾。”這意思是,也許他有帝王命,那麼他就能愛她,可若他永遠是禁臠,那麼,他也將明白自己這一生都沒有愛她的權利。

    蘇妍恩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離開,一顆心卻沉甸甸的。

    太子是個好人,溫文儒雅、相貌俊逸,可是怎麼就是挑動不了她的心?

    在小心翼翼的離開折雨殿後,她才允許自己可以去想這些惱人的事,不過剛走到一個轉角,她就見到龍隕奇靠在牆面等她,而在她驚愕間,他已一把將她拉到懷裡,她憤怒的要喊人,他卻毫不猶豫的低下頭攫取她的櫻唇。

    她驚愕的瞪大眼,火大地要推開他,但他霸氣的擁吻不顧她驚喘掙紮,愈吻愈狂,終於吻掉了她的理智和防備,到最後,她竟屈服在他的懷裡,無法抗拒。

    她的臣服讓龍隕奇的心情好了不少,否則這幾日尾隨她進出折雨殿,看著她照顧那個明明康復了還裝病的臭太子,他都不知道喝了幾百缸酩了,剛剛見到太子又伸出魔爪,更是讓他想動手砍了它……

    好一會後,他總算放開了她,蘇妍恩微喘著,連站直身都難,得靠看他強而有力的手臂支撐住自己。

    他壞壞的瞅著她,以灼熱的眼神告訴她,他仍未滿足。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有了力氣站定後,才後退一步,以帶著譴責的眼神看著他,“你不可以再吻我……不對!是你到底憑什麼可以吻我?”

    “因為你今天太美了,一襲月牙白的錦衣裙服好適合你,美得讓我不踫你都覺得對不起我自己。”他這話說得很霸道,也絕對幼稚,但那又怎樣?太子不也說了她太美,就能踫她的手?

    她沒有察覺他話中的妒意,只是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所以,你冒犯我還是被我逼的?”

    “是啊,因為你太美了,美到像在勾引我,魅惑著我去攫取你的美好。”狂妄的他大言不慚,說完還很大方的瞅了她的額頭一下。

    她氣到說不出話來,只能惡狠狠的瞪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可惜他不是過去那只不敢吭半聲、什麼都怕的羞澀小貓了,眼前的他比較像是黑豹,身形一閃就檔住了她的去路,那雙兩眼深潭似的黑眸裡,蘊合著敏銳與沉靜之光,仿佛伺機而動。

    “你躲我躲得還不夠?我原先還指望白天時你能頤指氣使的欺負我,入夜後我便有藉口欺負回去,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沒料到,你這只小母老虎竟成了小貓咪。”他的神情及口氣都擺明瞭覺得很可惜。

    “那很抱歉,你就繼續失望下去吧,除非你能對我坦承一切的事。”

    她固執的時候,還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他嘆息一聲,“好吧,我可以偷偷的透露給你一點有關我的事,那就是我有爹有娘,家境也不錯,要是他們知道我在這裡當奴才,肯定很捨不得。”

    “是你自己要混進來當奴才的,與我無關。”哼!一點誠意都沒有,誰不是爹娘生出來的,這叫什麼“透露”?蘇妍恩咬咬牙又想走,冷漠的神態也擺明瞭要跟他切好幾段。

    但他怎麼捨得讓她走?雖然有任務要完成,可這個任務的身分已經夠讓他委屈了,若再少了她的關切呵護,他懷疑自己是否還有耐心繼續潛伏,管那啥勞什子的鬼情資。

    龍隕奇再度攔住了她,雙手環胸,“嘖,這是對待你救命恩人的態度嗎?何況我也已經說了不少實話,只是——”

    “我只想知道你是誰,你不能說,就給我滾得遠遠的,免得我的耐性沒了,也許就一刀殺了你。”她咬牙低吼,真的氣炸了。

    “喔?只怕那一刀得先等等了。”說著他語氣突然一變,連身形神態也都變回了小豆子。

    盛怒中的她,這才慢半拍的發現在另一邊的曲橋上,太後與皇上竟連袂同行,身後還跟著一長串的太監、宮女,顯然已經看到他們了,走了一小段示意身後那些奴才們別再跟上,即朝他們走過來。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10 PM

第六章

    “參見皇上、太後。”蘇妍恩立即走上前,欠身二禍。

    “小、小、小豆、豆子祝太後聖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萬歲。”龍隕奇也拱著手跪安。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看來霸氣的他還真是能屈能伸啊。蘇妍恩心想。

    皇上挑眉看向縮著脖子、一副畏畏縮縮模樣的小太監,撇了撇嘴,道:“起來吧。”

    他對這顆豆子也很熟悉,皇宮裡誰都有安插眼線,只不過他這個皇帝在乎的並不是那些枯燥的權力鬥爭,反而對風流韻事比較有興趣。

    他轉而看向美麗動人的蘇妍恩,壁起濃眉,“膚聽說你相當照顧小豆子,可膚也聽說了他笨拙又無用,你把他留在身邊做啥?”

    唉,皇上永遠都是在狀況外。她近日對小豆子的態度早已南轅北轍,可皇上聽到的蜚短流長仍是舊聞,這也難怪,他養的那些所謂眼線全是一些好逸惡勞的人,陳年的舊事拿來隨便說嘴即可,反正皇上也不愛聽復雜的正事。

    她正要開口,“回皇上——”

    “行了。”皇上其實也沒興趣知道答案,他笑看著她道:“有幾名貴妃設宴請朕,說新學了外族舞蹈,你想不想隨朕一起去欣賞?”

    她再次行禮,“謝謝皇上厚愛,但幾位娘娘肯定費心練舞,希望得到皇上的所有關注,妍恩還是婉謝了。”

    他不悅的撇撇嘴,“罷了”而後沒好氣的瞪向站著不敢看他的小奴才,搖搖頭,先行往另一邊的宮殿走去,幾名太監也急急的跟上前去。

    “本宮倒是有興趣來回答皇上剛剛的問題,你把他留在身邊,是因為他很好玩吧?”皇太後走上前,話是對著蘇妍恩說的,眼楮卻是看著小豆子。

    蘇妍恩的心咚地漏跳一拍,接著失速狂跳起來,“妍恩不懂。”

    “瞧瞧,他有一雙很害怕的無辜眼神,羞澀單純,像只小貓咪,讓人想要將他捧在懷中細細呵護……”皇太後柳眉一燮,“若不是本宮身邊還有幾個人,其實也很想將他納入自己的宮裡。”

    “太、太後,奴才太、太笨……了,怕沒法子……進您的宮裡。”小豆子嚇得不知所措,一副戒慎恐懼的樣子,心裡卻在想一有沒有搞錯?!皇太後連小太監也有胃口?!

    “呵呵呵……本宮是逗你的,你真的好有趣啊。”皇太後笑後如花,卻若有所思的給了蘇妍恩一個眼神。

    這一眼,她是明白的,她若仍找不到下一個來伺候皇太後的人,沒魚蝦也好,小豆子可以先湊和著用。

    這並非特例,事實上,不少讓皇上冷落的娘娘們,空閨寂寞時,也是找太監來填補身心的空虛。

    她無言的恭送皇太後跟宮女們離去的背影,一顆心更是沉重了。

    “呼!好在太後是說著玩的,不然我真以為她饑不擇食,連我這長得一臉八字眉的小太監她也有胃口享用。”龍隕奇搖頭道,真是受不了。

    蘇妍恩冷冷的看他一眼。曉是他武功高強,能在皇宮內秘密行事,怕也不知道後妃間的情欲遊戲吧?尤其通常貌相欠佳的太監,就算能跟後妃翻雲覆雨,不是得在頭上置上黑布套,就是只能在漆黑的房裡苟合……

    她抿抿唇,面無表情的往前走,一見他又要檔路,她冷聲開口,“夠了,別逼我揭露你的真實身分。”

    “我有重要的話跟你說。”

    “是嗎?你看到我做的第一件事好像不是說話。”她沒好氣道。

    “這幾夭你別出宮,否則會出事的。”他神情嚴肅的說。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知道了什麼消息?”

    “我沒辦法告訴你。”要成就一些事,有些人是必須犧牲的,若跟她說白了,就怕她沖動行事反而壞了後面的大事。

    又來了!她氣到語塞,轉身刻意往花園走去,那裡有不少宮女、太監在打掃。

    他不忘佝僂著身子急追過去,“蘇姑姑,你要記得——”

    “去做你的事,『小豆子』。還有,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不許你再跟著我,不然我不介意直接將你轟出宮外,讓你再也沒有機會踏進皇宮一步。”她冷冷的說著,一張粉臉表情已經臭到不能再臭。

    他以為自己是她的誰?狂妄的擾亂她的生活、強勢的挑動她的心,現在還想左右她的行為?

    她獨立慣了,不需要他的保護,就算會寂寞一不,她早習慣與寂寞獨處,所以也不允許自己為了獲取一絲絲無法擁有的幸福,就永遠沉淪下去。

    龍隕奇愁眉苦臉,看著她挺直的身影漸行漸遠,而一旁的太監、宮女還在說他失寵的嘲弄他,讓他更無奈。

    他可以體諒她的怒火,但讓她生氣總比讓她丟失了生命的好,可憐的是他自己吧,看來還得當好一陣子的討厭鬼了。

    深沉的夜,黑色身影疾奔觀寧寺。

    寺廟內燈火通明,香客們依然持香祈禱著心中事,但在香客禁入的後殿,如今已現血光,幾名小和尚身中數刀、氣絕倒地,向圓德老和尚身中三刀,正奮力與五名持刀的黑衣人拚死抵抗。

    該死!他竟慢了一步?

    一身蒙面黑衣的龍隕奇很清楚,自己要是沒救到老和尚,蘇妍恩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這一出是最接近皇宮的太子黨堂口,以廟宇當掩護,但老和尚不只是蘇妍恩的下線,也是她義兄的人,不過這件事目前只有兩人知情,可隨著一處處的堂口被揪出搗毀,現在也已被有心人找著蛛絲馬跡,順藤摘瓜的找到觀寧寺。

    對方今晚的襲擊,是想將此堂口的曝光之罪栽到她身上,表現出是她出賣老和尚的樣子,讓那些早已對她失去信任的太子幫余黨採取刺殺她的行動,也斷了太子的窗口。

    而這正是他最感到兩難的地方一因為觀寧寺必須被人揪出,太子幫也必須式微,另外兩方的勢力才會正面交鋒、爭取帝位。

    否則再這麼無止境的拖下去,耗損的只會是更多的百姓福扯,繼續更靡爛的朝政,人民將永無寧日……所以,有些人必須死,但有些人則死不得。

    思緒間,他飛身過去檔在老和尚面前,掌勢即起,卻為了幫老和尚擋一劍,手臂被重重的劃上一刀,鮮血直流。

    五名黑衣人顯然是精挑細選過的高手,饒是他身手非凡,竟也佔不了太大的便宜,五比一打得不分軒涯。再加上他們個個拿刀,他雙掌攻防還得照顧傷重不起的老和尚,即使掌勢再撂倒兩人,但終究綁手綁腳又手臂負傷,力有未逮。

    一見幾人又再次上前,同時將刀子砍向倒地的老和尚,他想也沒想的就飛撲過去,趴在老和尚身上——

    終於,在這驚險的一刻,另一名黑衣人趕來了,他用一把長刀擊開那幾把刀,大喊一聲,“走”

    龍隕奇一回頭,看到有人幫忙後,一對上對方的眼眸,他沒好氣的怒哼一聲,示意對方來得太慢,隨即將老和尚扛起,縱身飛掠消失在夜色中。

    黑衣人不敢戀戰,他的功夫比起龍隕奇還遜色一些,在將一把刀丟向那幾名高手後,也急掠離開。

    龍隕奇這一飛奔,就往自己位在郊區的園林而去,身後的黑衣人也隨行跟來。

    園林內的奴僕一見主子受傷又扛了名老和尚,身後還有黑衣人追逐,立刻飛身而上,就要出掌襲擊黑衣人。

    “自己人。”龍隕奇拉下蒙面黑巾,連忙開口。

    後方的黑衣人一歐辰威這才拉下麵巾,露出一張俊美面容,在接手癱靠在龍隕奇肩上、早已昏迷不醒的老和尚後,他看著同時退到龍隕奇後方的丫鬟和侍從,從他們剛剛俐落的身手判斷,這一幫奴僕也全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並一眼就認出來人就是以吃喝縹賭賺錢出名、在全國擁有最多賭坊跟青樓的歐辰威,而且這人還曾到慶州搶了半殘的夏府千金夏雨燻的繡球,也真的成了親,此事更讓他聲名大噪。

    此刻,兩名高大俊美、無形中都散發出拿貴氣息的男人就站在他們面前,讓他們一時之間也看直了眼。

    龍隕奇抿唇,看向他們,“叫林大夫先看和尚的傷,務必要保住他。”

    “可主子的傷……”

    “死不了。”他看著下人抬著失去意識的老和尚走後,示意歐辰威跟他進到他的寢房。

    一進房,他徑自拿了藥箱,再撕下染血的袖子,那一刀深可見骨,但他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拿起藥粉撒了撒就俐落的纏起傷口。

    “沒想到你對妍恩真是情深意重,為了不讓她成為太子幫的頭號叛將,不在乎連自己的命都賭上。”看到他寧願以自己當盾護住奄奄一息的老和尚,歐辰威不能說不感動。

    “嗦什麼?老和尚一定要救起來。”龍隕奇意有所指的看向他。

    歐辰威當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他受傷那麼重,只有活閻王有機會了。”

    “對,所以你負責把他送到那裡去,我相信閻冥有這個能耐,也相信憑你這名他唯一的、匿名的『朋發』,能讓他點頭救人。”

    撇撇嘴,“我是啊,我也是妍恩信賴的義兄,結果卻是為了己身幸福把你推向她的劊子手”他嘆息一聲,“就連到自己開的賭坊、青樓巡視,還得戴張人皮面具,就怕讓她知道我回來京城了。”

    龍隕奇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我跟異色組織秘密同盟,一起做了好幾筆刺客生意,到目前尚未後悔過,你可別成為第一人。”

    “不會吧?我還知道事情輕重了不過你這裡的高手也不少,何不帶幾個去?反而事先通知我今晚要去觀寧寺?”

    “愈少人知道觀寧寺內的事,妍恩的人身安全就愈無虞。”他瞪他一眼。

    所以,只要是危及妍恩生命的事,他龍隕奇都不願涉險嗜?歐辰威勾起嘴角一笑,“太好了!看你這麼有心,我對她的愧疚也減輕不少,只是她防備心極重,你又狡猾的以小豆子為掩護,讓她先將你擺上了心,我想就算知道你的真面目,她也抵檔不了你的魅力了。”

    他曾是被追殺的皇族後裔,是家中的季總管冒死才救出他來,在他成長後,得知季總管的外孫女,也就是蘇妍恩,遭逢雙親離世的巨變後,他隨即透過管道與她職得聯系並主動關切,才開始了他們結拜為義兄妹的關系,日後,她更成為他在皇宮裡一顆搜集情資的活棋。

    但他為了自己跟夏雨燻的幸福而被勒索,不得不透露她的探子身分,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他只由衷希望,她也能從此擺脫孤寂。

    何況,龍隕奇不是泛泛之輩,盡管自己已易容來到京城,更有許多忠誠的探子相繼掩護,但龍隕奇卻仍然清楚的掌握到他的行蹤,且在兩天前就與他接觸,實力不容小覷。

    她抵檔不了他的魅力嗎?龍隕奇在心裡反問自己後,忍俊不住的一笑。

    可接著,他突然正視著歐辰威,回道:“我龍隕奇,也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就能要的。”這話就夠清楚了,蘇妍恩在他心中也是獨一無二的。

    “我明白了。”他很滿意他的答案。

    “言歸正傳吧。”龍隕奇看了自己的手傷一眼,“你取代我去盯著她,在我養傷的這幾天,不讓任何人去找她麻煩。”

    這一點很為難,所以歐辰威搖頭了,“我不能去盯,我早說過了,我答應過季總管此生絕不再踏進皇宮一步。”

    “拜託,你除了賺青樓、賭坊的錢外,也專營消息買賣,她可是你的探子。”

    有沒有搞錯,還得讓手臂受重傷的人教他怎麼做事嗎?

    但他才想瞪他呢!“我在宮裡的棋子就只有她,也因為只有她,因此做的是獨門生意,也最安全,讓那些同樣安插一大堆刺客內應的人,怎麼也料想不到她會是幫我跟幫太子的人。”

    這一點,龍隕奇是相信的,否則以他所擁有的藍月組織勢力,以及異色組織的過人能耐,不會在花了那麼長的時問及人力後,也找不到蘇妍恩是目前第三勢力最重要視窗的證據。

“好吧,宮裡的事,我會想辦法派人盯著,但其他的事,尤其是老和尚的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別讓這件事在京城傳開來。”他口氣堅定的表示。

    歐辰威明白他的用意,“你是怕傳進妍恩耳裡,她會出宮吧?畢竟太子幫的人有一半信任她,但不信任她的少數人,也早已虎視耽耽的潛伏在京城周遭,打算殺了她,為那些因她的叛徒行為而成冤魂的夥伴們報仇。”

    龍隕奇點頭一笑。

    “這事我會處理,反正廟裡幾個小和尚被殺、老和尚不見,那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差們,想必會壓下來,他們一定也不想讓香火鼎盛又有大筆香客捐獻的觀寧寺出現負面的事,粉飾太平是他們的強項,也許我連出手都不必呢。”歐辰威嗤笑的搖頭。

    也是,那些怕事又貪婪的官哪……龍隕奇也搖頭。

    兩天後,事情果真如二人所料,寺裡的住持在宮方要求下封閉這個消息,只送出廟裡的老和尚帶著幾名小和尚至南方訪古剎禮佛的訊息,觀寧寺裡,依舊是人聲鼎沸。

    海棠閣裡,蘇妍恩望著窗外的星空,一顆心莫名的煩悶,因為一連幾日,她都沒有看到小豆子。

    也許他終於明白了,換個隱身之地或易容埋伏,都遠比在她身邊好辦事的多。

    雖然這麼想,可還是有些耳語傳到她耳裡,尤其是討賞成習慣的小順子——

    “小豆子被欺侮得好慘,我看那三個字他寫一輩子也寫不會,因為他又東躲西藏的躲起來念書習字了。”

    “唉,小豆子又被一些扮鬼的太監嚇到抱頭氟竄,還跌了好幾跤,那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想到這裡,她不悅的抿唇。明知都是假的,但她卻將這些話放在了心上。

    此時,她從椅上起身,竟看到小豆子高瘦的佝僂身子出現在前方的亭台,她想也沒想的喊了出來,“小豆子”

    豈料他回頭一見到她,就像貓見到老鼠急忙快步走人。

    她臉色一凜,直覺的要施展輕功追過去,但念頭一轉又止住。她追上去想做什麼呢?這不是她所希望的,不要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既然他都逃開了,那她又何必追?

    可他這又算什麼?他要她別出宮,看到她像只乖貓沒外出了,所以他很滿意,心想自己繼續裝一個,儒弱怕事的狗奴才就好了是嗎?

    不!有問題的是她吧?他說了“這幾日”,但究竟是哪幾日?而她真打算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當個縮頭烏龜留在宮裡,哪兒也不去?

    敲門聲陡起,宮女端進晚膳,正要退下時,她脫口盼咐,“叫馬房備車,我要去新歡樓。”

    丫鬢先是一楞,但馬上回答,“是。”蘇姑姑終于振作起來了嗎?她這幾日怪怪的,明明太後早就交代要她去找新鮮貨,但她卻意興鬧珊,一步也沒有踏出海棠閣。

    稍後,簡單吃了晚膳的蘇妍恩就乘著馬車出宮,就連守宮門的侍衛大概都知道她是要外出為太後尋找男寵,沒查問就放行了。

    坐在車內的她苦笑,沒人知道她願意做這麼荒謬、助長太後淫蕩後宮的事,是為了能在必要時,借機送消息去給太子幫。

    只是,最近的她已覺疲累,雖然她能安慰太子要相忍為國,可是自己卻開始厭倦等待的日子。明知這是不對的,太子幫的人需要她,可是在有心人的操控下,太子幫不也已有不少的人不再信任她……

    她靜靜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致,心思早已飛走,直到馬車停在新歡樓的後院。

    一下馬車,她就聽到前廳樓院傳來愉快的暄鬧笑聲。

    新歡樓也是她義兄所擁有的青樓之一,更是許多富豪名流喜好流連之處,生意一向興隆,而從這鬧烘烘的笑鬧聲聽來,應該又是座無虛席了。

    “蘇姑姑,我已經通知何大娘,你先到東廂房坐吧。”

    新歡樓的管事相當世故,也善於招呼,熱絡的帶著她往東廂房走去。

    在她進到獨棟的東廂房不久,一名皮膚略白的公子哥兒借著尿遁離開廂房,看她跟著管事走進房間後,忍不住搖頭,但隨即便感覺有人靠近。

    “誰?”

    當那名男子自陰影中走出後,公子哥兒笑了起來,“你的消息真快,手臂的傷應該還沒好吧?”

    “差不多好了,結疤了。”

    原來這兩人就是歐辰威跟龍隕奇。歐辰威戴看人皮面具扮起公子哥兒巡場,龍隕奇則是在自己的替身一戴上他的人皮面具取代他在皇宮裡當小豆子的替身,事先通知蘇妍恩將外出至新歡樓後,早一步來到這裡。

    “她不應該出來的,我明明向她示警了。”他冷冷的語氣中難掩怒火。

    歐辰威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畢竟自己也養了一大批身手矯健的探子,專門做買賣消息的生意,“你的人在她來這裡的一路上,解決不少人了吧?”

    “還不夠多,但她現在待在這裡,就怕讓他們有時間去找更多的人來襲擊。”這才是他擔心的。

    “也是,幸好這裡怎麼說都是我的地盤,太子幫的人還不至於敢造次,何況,他們也不知道妍恩跟我的關系,可一離開這裡,她就危險了。”見龍隕奇斜晚自己一眼,歐辰威馬上搖頭,“不是我不讓我的人幫忙,就像你曾經說過的,愈多人知道妍恩的內應身分,對她只會愈危險,要不是你——”

    “我知道。”沒啥耐心聽這傢伙又抱怨他以夏雨燻的下落來勒索這傢伙說出蘇妍恩的陳年舊事,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抓出來,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

    “事實上,我不擔心她,我相信依你的能耐,即使你的人不夠應付太子幫那群想要她命的人,你也會舍己救她的。”從上次他捨命救老和尚的事件後,歐辰威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那我們現在就先去『清除路障』不好嗎?”龍隕奇不懷好意的看著他,再指指自己的手臂。他還是個傷末好的人,他這個當人家義兄的想輕松的置身事外,不會不好意思?

    歐辰威苦笑,“好吧。”早知道他不是個好應付的人,只好和他先去動動筋骨了。

    一會兒後,新歡樓的老鶉何大娘馬上就找來幾個愛上青樓的男人,而要推銷給蘇妍恩的,全是要臉蛋有臉蛋、那方面能力也好的男人,最好是富紳名流,再不濟也要查過身世的,才能讓她送到皇宮裡去。

    雅致的房內披掛不少粉色紗幕,蘇妍恩以黑紗蒙面,僅露出一雙冷冽的眼眸看看那幾名由何大娘慎選過的男子,但她怎麼看,都覺得比不上龍隕奇。

    “沒關系、沒關系,還有幾個人選,我已經差人去請來了,這幾個都是天天上門的。”

    何大娘對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而且在過去,蘇妍恩對這種事也不怎麼熱中,幾乎是體格好、貌相佳,近日內與他翻雲覆雨的姑娘沒有任何病痛發生的,她就點頭了。頂多,她會突然試試男人的身手,若是有武功的就打回票,因為伺候太後的男人若會武功,那可是大大的威脅,只要床上功夫好就行了。

    可是,今兒個怪了,一個又一個的男人給她挑,她都搖頭,嘴裡還喃喃念著低如蚊納的話,任自己再耳聰目明,也聽不出來她在挑剔什麼。

    “真的不及……”蘇妍恩念的就是這幾個字,因為他們怎麼看都不及龍隕奇。

    終於,連最後一個男人也被掏汰後——

    “哎呀,我說蘇姑姑,你是挑給太後娘娘用?還是自個兒要用的?這幾個可比上次你挑的要更好,怎麼沒半個合意的?”何大娘忍不住抱怨起來。

    蘇妍恩臉色驟然一變,不敢相信一連幾個相貌體格都極佳的男子,在她眼中竟然全比不過龍隕奇。

    完了!她真的中了他的毒了?瞬間,她惱怒起自己,突然站起身,“抱歉,何大娘,再幫我注意一些人選吧。”

    在她突兀的離開廂房前,龍隕奇跟歐辰威已經聯手為她清除不少回程的“障礙物”,而且歐辰威還先行走人,只因某人說要跟她單獨算帳。

    不過就在蘇妍恩坐上馬車、返回宮裡的路上時,想單獨算帳的龍隕奇卻小看了太子幫的纏功,竟然還有一些零星的理伏出現,逼得他不得不單打獨鬥,好讓馬車安然通過。

    而打著、打著,他也真的打出一肚子火了……

    海棠閣裡,蘇妍恩在梳洗回到床上後,原以為自己肯定輾轉難眠,然而不知是否真的太累了,她居然沾了床就睡了。

    夜風拂來,睡夢中的她感受到諒意,不由得揪緊了被褥,可忽然又察覺黑暗中有人上了床。她瞬間驚醒,一股熟悉的氣息撲至,接著強壯的身軀覆蓋上來,她立即知道來,人是誰。

    她怒不可遏的要推開他,“你怎麼敢——”

    “我怎麼不敢?!你都不在乎把自己置身危險中,那就別暴堿天物,反正你早就想死了則龍隕奇帶著譏笑的語氣裡透露出心裡蘊藏的狂烈風暴。

    蘇妍恩知道他在生氣,但這怒火來得如此熾烈,她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他已狂妄的吻住了她。

    “嗯……晤……”可惡!他要親就親,當她是什麼了?!而他又在胡說什麼?她氣憤的想別開臉,他卻吻得更激狂。

    龍隕奇真的氣炸了。天知道他替她解決了多少人才能讓她安然回宮,而這個小女人完全沒有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

    不行了……她要無法呼吸了!蘇妍恩伸手努力的拍打著他,覺得自己被吻到快沒氣了。

    終於,他放開了她,她氣喘吁吁也恨恨的瞪著他,“你、你……你到底在幹什麼?”

    “既然你想死,我何苦再壓抑欲望?所以,你認為我想幹什麼?”渾身似冒火的龍隕奇再次將自己壓在她身上,芍良狠的吻著她,動作也略嫌粗魯。

    蘇妍恩想閃躲,但他不容許她逃,粗糙磨人的大手伸入她的衣服、滑過她細膩粉肌,不著痕跡的褪去她的衣裙,一寸一寸摸索她美麗的身體。

    她只能無助的喘息,忘我沉淪……

    芙蓉帳內,兩人溫存廝磨,纏綿縫緒,她初體驗的不適在他耐心引導安撫下,也沒有想像中的難受。

    激情過後,昏昏沉沉的她將蟒首貼靠在他的肩上,被愛過的身體有看誘人的暈紅,當他的手墉懶的滑過她柔膩肌膚時,一股舒服的酥麻感令她的呼吸再次繃緊,可她抬頭對上他那雙同樣又閃動著欲望的黑眸時,理智在瞬間回籠,令她突然坐起身來,緊揪著被子瞪著他。

    她竟然把自己給了他?!天啊,她是瘋了嗎?!

    “這到底是為什麼?還是你跟其他人的想法一樣,認為我跟在太後身邊那麼多年,早已偷偷識得男歡女愛,隨便就可以要了我?”她惱怒的瞪著他問。

    “並不是。”他只是氣到失控了,天知道,為了將那些太子幫的人馬解決掉,他得冒著自己身分曝光的危險出於,萬一要是他失手被抓或被殺,這絕對會壞了他跟大主子秘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影響所及甚至可能是一場血戰。

    他明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卻仍讓她把他氣到失去理智,也沖動的為了她而輕易涉險,在在說明瞭他根本放不下她啊!

    “不是又是什麼?明明今晚不理我的人是你,現在又到我房間來……”她說不下去了。

    “今晚我不理你?”他失笑,“這幾天在宮裡的小豆子都是我的替身,瞧。”

    他給她看了看自己傷口結疤的手臂,“拜活閻王研製的好藥所賜,不然這傷絕對不可能好得這麼快。”

    “你怎麼受傷的?”她一見,立即擔心的靠近問。

    他頓了下,一臉為難,“暫時……”

    “又得騙我?門她憤怒的看著他,赤裸的雙足直接踢向他,“下去!下去。”

    她竟然要將他踢下床?!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剛剛成為我的女人一”

    “那又如何?”她是生氣的,兩人都如夫妻般親密了,他卻藏了那麼多的秘密不能告訴她。“快走,你不走我就喊人了。”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13 PM

第七章

    龍隕奇看得出來她眼裡有受傷,只能盡力哄道:“一切都在進行中了,你再等一等,我會讓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他下了床,穿上衣物,看看她背過身不理他。

    他嘆息一聲,“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別再出宮了,你難道沒察覺觀寧寺的鐘聲已有近月餘沒在某個特定時間敲響了?”

    他其實不該說的,但他不希望她再次莽撞行事。

    蘇妍恩一楞,但一自身,房裡早沒有他的身影。

    不過他的話提醒了她,近月餘,圓德老和尚都沒有情資要她過去取,難道也出事了?而龍隕奇到底知道多少事?竟然連老和尚在晨曦時分敲鐘響做暗號一事也曉得,因為只有在清晨時分萬籟俱寂時,皇宮才能聽到廟裡的鐘聲……

    他、他到底隱瞞了她多少事?

    所有的一切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讓她知道?而他又為什麼突然要了她?那個該死的男人根本啥也沒有回答她!

    雖然她能猜到原因在她出了宮,可在去程及回途的路上,並無異樣發生啊?還是……是因為有他一路尾隨護衛?

    她很想問,但小豆子……唉,她也分辨不出現在她在皇宮裡看到的是不是龍隕奇,萬一莽撞的把他叫到跟前來問,但事關男歡女愛的事,若來的是替身那多模?光想到這點,她就沒了勇氣。

    她也想出宮去看老和尚,只是又想到龍隕奇的話,雖然很多事他都沒明說,可從他那麼清楚她的一切事情看來,他的手傷可能也是因她而起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竟然能感受到他是真正的關心她,而且那一天他雖然是帶著怒氣的佔有了她,可那也只是一開始,後來的溫柔疼惜,甚至是他黑眸裡的柔情,她都有看見……他是真心愛上她了嗎?

    而她呢?多麼不可思議,一個女人會對一個一無所知的男人動了心嗎?愛情難道真的沒什麼道理可言,就這麼無中生有,說來就來?

    “妍恩?一切都還好嗎?”

    在太子憂心的詢問下,蘇妍恩拉回紛亂的思緒,驀然回神。

    沂雨殿內,源峻正看著她,她已經有一陣子沒來看他了,今兒個來了,卻又顯得很心不在焉。

    蘇妍恩尷尬的看向坐著的他,“一切都很好。”

    “是嗎?皇城外局勢詭話,皇宮內更是充斥看對權位汲汲營營的野心分子,善於觀察的你、冰雪聰明的你,只想報喜不報憂?不想告訴我又有多少位高權重的王公大臣藉口皇帝改革,對百姓強勢的豪取強奪,讓貧困的人民生活更形困頓?”他輕聲一嘆。

    她臉色微微黯下,“太子都知道了?”

    源峻苦笑道:“別忘了,除了你之外,朝廷裡還有多名正派清廉的高官貴族,明著跟父皇墮落沉淪,私下則企圖以重金買通江湖人士,欲以閻冥的毒藥來清君側……”他搖搖頭,“可惜的是,不得其門而入,他們眼見宦海浮沉,京親王跟杜恆兩方氣焰皆盛,也只能找機會將訊息傳送給我,希望我能盡快就位,可是,談何容易?”

    “皇上生活腐敗嗜欲、靡爛奢侈,但身邊也有象養一批功夫極高的大內高手,我還是希望太子能忍辱為國,別沖動涉險。”她其實也覺得倦了,可她很清楚,自己必須鼓勵他。

    “如果只為我自己,那我也許還忍得下去,但父皇見到貌美女子就起邪念,我很擔心父皇會對你下手……”見她要開口辯解,他示意她先聽他說完。

    “兩年前的事,相信你也印象深刻。”

    蘇妍恩點頭。當時皇上宣她入寢宮,一進殿門便由外關上,好色的皇上藉口天熱脫去衣裳,命她侍酒侍寢,卻不知她有備而來,以小刀抵住頸部寧死不從。

    因為她不能拭君,也不願成為君王的侍妾,所以寧求一死,此舉才逼得皇上不得不放手。

    源峻看著她。他父皇天性好色,多名臣子在外強搶民間美人進貢,仍無法讓父皇飽足淫欲,而男人天生的劣根性,讓他相信父皇只是暫時放過她,一想到冰清王潔的她可能遭父皇毒手,他就更不能忍受下去。

    他恨不得能與外界——尤其是刺客組織接觸,與號稱從未失手過的異色組織歃血為盟,收編南方軍隊,來個兵臨城下逼父皇退位。

    她看出他眸中的沉思,雖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但她只能說:“不管太子要做什麼,都要有耐心的等下去。”

    “我等了幾年?政局一樣動蕩不安,外界民情浮動,父皇跟太後奶奶行為同樣荒唐……妍恩,我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愈說愈激動。

    “今天太子的心情浮躁,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倒不如一人沉靜思索,妍恩先走了。”她一說完,轉身就走。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這其實才是讓他煩躁的真正主因吧。

    蘇妍恩腳步頓時一歇,腦海立即浮現出龍隕奇那張臉龐,心口也怦怦的狂跳起來,但她回過身,硬是直視著他回答,“沒有。”

    源峻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他多心嗎?總覺得近日來每見妍恩一次,她就比過去更美,尤其今日更是不同,那雙熠熠發亮的明眸不自覺流露出的動人風情更是前所未見是誰把她變得更美了嗎?

    盡管努力掩飾,但被愛情滋潤了的蘇妍恩的確愈來愈美麗,那是由內散發出來的,皇宮裡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

    她變得很不一樣,白裡透紅的粉肌,唇不點而紅,碧水明眸燦亮流盼,就算仍是一襲簡單的月牙白裙服,卻平添了一股楚楚動人的風采。

    就連皇上左擁右抱兩名貴妃,遠遠在曲橋一見亦驚為買人,難以抑止的悴然心動,讓貴為天子的他一連數日都對她魂牽夢系。

    今日他不再自虐,心想定要見佳人一面,但是命她進他寢宮晉見,怕是難了,最好能來個不期而遇。明知她不是在海棠閣,就是在太後的華瑤殿進出,他沒有遲疑的就往華瑤殿而去。

    “皇上吉祥。”

    華瑤殿內的宮女一見皇上駕到,急忙屈膝行禮。

    真難得啊!皇上頗為這詫異的一挑濃眉,看著保養得宜的皇太後一身珠翠環繞的斜躺在貴妃椅上,身旁沒有男人,更沒有忙著顛鶯倒鳳。

    “皇上怎麼有空過來?”皇太後嬌笑的坐起身來看著他。

    “朕來看看太後啊。”他邊說著,眼楮卻四處遊移。

    “沉湎於男歡女愛之中的皇上有空過來看本宮?不會是心癢難耐,想來看妍恩的吧?”皇太後斜靠在椅上,狀甚慵懶,但出口的話可犀利了。

    皇上沒有否認,對她帶刺的話也不在乎,徑自坐下來道:“那些女人朕都玩膩了,相信太後很能瞭解。”

    “但妍恩不是那些女人,寧死也不肯成為那些女人。”自己可是看著妍恩長大的,男人要擄獲她這株看似山中百合實為帶刺玫瑰的花朵,要是不夠魄力、不夠勇猛霸氣,還真是摘不下她。

    皇上昏庸淫奢又軟弱無能,莫怪妍恩無法委身於他,可惜他卻無自知之明。

    “妍恩會不會成為膚的女人,就要看太後幫不幫忙了。就我所知,太後這裡多得是讓禦醫、太監甚至是外面找來的男人就範的玩意兒。”皇上說得直接,擺明是要下藥了。

    皇太後黑眸微噠,“皇上自己不是也搜集很多?”這話半是挖苦,也是事實。

    他撇撇嘴角,“她太小心,我賜的任何東西不是被她轉送,就是原封不動的堆放著,起不了作用。”

    “那就別企圖動她。這幾年來,她做事相當機靈,深得我信任,我還想要她為我多做些事。”她把話挑明瞭。

    哼!不就是幫助你放蕩淫亂的事?皇上在心中嘲諷,但表面仍笑著點頭,“好吧,既然太後開金口,月關先回去了。”

    他起身就走,心中卻在咒罵:死老太婆,跟你要蘇妍恩是看得起你,沒想到你還拿喬,要我別動她?!

    不,他會得到她的!他曾經想得到過的第一美人秦樂,現在已成了活閻王的愛妻,生命誠可貴,他自然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再打秦樂的主意。但蘇妍恩就在他的皇宮裡,即便他失敗過一次,可只要記取教訓,先搜了她的身再令她進寢宮,他就有辦法要了她,屆時,太後又能拿他如何?想到這裡,皇上邪惡一笑。

    皇太後站起身來,冷冷的看著皇上離開的身影。想踫妍恩?那可不成。

    看來她得先替妍恩找個男人才行,不過這丫頭很不好處理,偏偏一旦讓女人跟了皇上,那就等於是個廢人了,她可不會坐視這種事發生。

    她突然笑了,隨即喚了宮女去把人找來。

    不一會兒,蘇妍恩即進入華瑤殿,見皇太後坐在上位,她上前屈膝行禮,“太後吉祥。”

    皇太後點頭一笑,卻也暗驚不過幾日未見,這丫頭變得更美麗了。一張粉雕王琢的臉龐依舊,但線條變得更為柔和,全身還散發出一種合苞待放的風情,莫怪擁有三千佳麗的皇上也抵抗不了這丫頭的魅力。

    她深吸口氣,看到蘇妍恩變美,心裡竟不怎麼舒服,像是突然感覺到時光的流逝……她的視線移向她身後,“怎麼小豆子沒跟進跟出?本宮聽說你待他相當好,常為他挺身而出。”

    “太後,那是過去的事了。”蘇妍恩照實回答,雖然不解皇太後怎麼會突然提起他。

    “你跟他之間不是挺好的嗎?”她倒也好奇,若已成過去,那是誰讓妍恩這丫頭變得更美麗的?雖然小豆子是太監,但太監跟宮女甚至是後妃發生感情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畢竟皇宮內院住的多是寂寞的人。

    盡管兩人之間能做的跟不能做的都做了,蘇妍恩仍是搖頭,“我跟他從沒有什麼好不好的事,過去會對他特別照顧,是因為與他娘有約定,幾個月下來,他已習慣宮中生活,所以妍恩不必再特別關照他。”這一席話她說得心虛,也得強撐看冷漠神情才能回答,因為太後絕不會刻意去問一名小奴才的事,除非是另有所圖。

    有鑒於太後數日前曾有過的暗示眼神,所以近幾日她還特別派人前往新歡樓找何大娘,帶回一名新男寵給太後享用、“止渴”,難道這還滿足不了太後?

    皇太後從椅子上起身,緩緩步下矮階,“你一定很好奇,把你找來怎麼問的盡是小豆子的事吧?”她朝蘇妍恩微微一笑,“說真的,那麼怯懦怕羞的少年郎,本宮還真沒嘗過,想來應該別有一番新鮮滋昧。”她停頓一下,等著蘇妍恩回話,卻只看到後者面露為難,“怎麼?捨不得?”

    “沒有的事。”她連忙搖頭,但胃部已糾結起來。

    “那就去做你該做的吧。”皇太後定定的看著她道。

    太監要服侍後妃前,要做的事是……蘇妍恩心一沉,但也只能點頭。

    離開華瑤殿後,她先去一趟藥膳房拿了一帖藥,回到海棠閣煎了藥後,即派宮女去把小豆子叫來房內。

    然而,眼前這伺樓著身子的小豆子,究竟是不是龍隕奇本人?

    她狐疑的看著他,隨即發現一點都不難辨別,當小豆子的八字眉在瞬間不見,站在她眼前的就是俊魅挺拔的龍隕奇。

    他好奇的瞪著桌上這碗黑黝黝還冒煙的東西,挑起濃眉看著她,問:“這是什麼?”

    蘇妍恩怔怔的看著他。從兩人發生親密關系至今,眼下才是他們真正第一次的面對面獨處,而他在這期間,從未想過她嗎?

    不過這問題她問不出口,她有她的矜持。

    “這是由淫羊茬所熬成的,是一種壯陽拿藥,根據《本草綱要》所記載,北部有羊,一日百合,食此茬所致,故名。”她邊解釋邊看著他挑眉調侃她,竟感到局促起來,“你放心,這東西不是春藥。”

    龍隕奇笑得很邪惡,“不是春藥,但我也不需要壯陽的東西吧?你不是應該很清楚?”

    她瞪著他,粉臉早已瞬間漲紅。這要她怎麼回答?

“有沒有人跟你說,你變得比以前更美了?”其實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這幾日皇宮內刺客、探子橫行,他不得不保守低調,才連想觀個空與她溫存的機會都沒有。

    她直覺搖頭,可他眼眸裡的贊嘆,的確讓她覺得自己是美麗的,心跳還因而加快,真的好沒骨氣。

    “女人是花,一旦有男人灌溉,就會變得更美。”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眼眸帶著魅惑,這在在都透露著情欲渴求,她豈會不懂?但她也太不爭氣了,他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她臉紅心跳、血脈奮張?!

    一想到這裡,視線又與他的灼灼目光相對,她心慌意亂的低下頭,這才看到那碗湯藥,想到皇太後交付的事,她的心頓時又一沉。

    原來女人是花,難怪太後需要這麼多的男寵去灌溉她?

    蘇妍恩露出一個苦笑,再正色的抬頭看他,“太後要你去服侍她。”

    這等教風景的話在此當下她竟說得出來?!他挑起濃眉,“我是『太監』,沒那話兒的,太後不知道?”

    “太後當然知道,她不知道的是你其實是個假太監。”

    “她要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吃下壯陽拿藥,不會害死人?”

    “她自己滿足欲望就成,不能圖個痛快是太監的事。何況這藥不算春藥,只是會讓喝下藥的人更努力地利用各種方式討好太後。”她看似回答得正經八百,實際上,心卻已不受控制的蔔通狂跳。

    過去的她不識情欲滋味,根本不明白皇太後為何熱中肉體之歡,但在那日與他的初體驗後,她已能明白幾分。

    龍隕奇不屑的撇撇嘴。皇太後分明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他雖知道皇宮內本就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卻沒想到還有這等殘酩不人道之事。

    “你快喝了它,我得帶你去見太後。”

    還敢催他?!這個女人是瘋了嗎?“你不會真的想把我貢獻給淫亂宮鬧的淫太後吧?你不會捨不得?”他很不悅。

    蘇妍恩清靈的臉上表情有抹困窘,其實她不是捨不得而已,她根本不想要他去服侍皇太後,而且一旦太後知道他仍是完整的男人,不將他操到精盡人亡也要到厭倦了才會放手,而通常到那時候,男人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他從她那雙盈盈大眼裡看出掙紮與不願,這讓他受傷的心稍稍得到一點安慰。

    “總有辦法吧?你不會眼睜睜看你的男人去捐軀的。”他突然又變身小豆子,憨厚羞澀的笑容根本不屬於龍隕奇,偏偏又那麼的協調,看不出一絲虛假。

    一想到自己就是讓這張變來變去的俊臉給騙去身心,蘇妍恩就有氣,氣自己笨,更氣他刻意的偽裝。

    “我的男人是誰?小豆子還是龍隕奇?或是別的名字?不!我根本不認識你,在我的認知裡,你什麼也不是。”她咬牙切齒的說,其實更痛的是她的心。

    “你快點喝,我馬上要帶你去見太後,不管你在皇宮裡最終想得到的是什麼,相信跟太後有親密關系後,對你應該有更大的幫助。”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

    “我是,所以你去當太後的男人吧。”她火冒三丈的拿起碗要他喝下湯藥。反正太後不會在乎他的一切,只要他是個可以取悅自己的人就行。

    怎料,他竟一手打翻湯碗,在她又驚又怒時冷不防粗魯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你做什——”

    她的話尚未說完,這個可惡的男人又點了她穴道,讓她不能動、不能開口,迫得她只能眼睜睜的被他抱著來到寢室後方的浴池。

    皇宮內各個宮殿樓閣都建築得相當豪奢,備寢臥內也都有造景昂貴的浴池,而眼前這個以白石雕成的龍鳳浴池內,溫熱的泉水正淚淚流出,氰氦的水霧撩繞,看來寬敞又舒適。

    蘇妍恩拚命的瞪眼看他,示意他不可以再患意妄為。

    但龍隕奇完全不予理會。這個女人!他為她做了不知多少事,可是在她的認知裡,他竟然什麼也不是?!

    他扯下她的鞋襪,也脫掉自己的,然後“砰”一聲抱著她跳進水池裡。

    這個野蠻的男人!她仍瞪著他,他的唇卻很快攫取她柔軟的唇,大掌在水面下隔著衣服愛撫她的玲瓏曲線。

    隨著他愈吻愈狂野,她開始意亂情迷,但不該是這樣,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努力的要抓回理智,無奈他知道如何挑逗、引燃她的情欲,他用他的手、他的唇在她身上點火,聽她發出嬌吟似的美妙喘息,在她情不自禁閉上眼眸時,他褪去她所有的衣裙,在她柔滑雪肌上一一烙下他的吻痕,也解開她被制的穴道。

    “妍恩,看著我……”他說。

    她張開迷蒙雙眼,看著他閃動赤裸欲望的黑眸,臉驀地一紅,慢半拍的發現身上穴道早已被解開,兩人皆是未著寸縷。

    接著他陡地刻意抱緊她,這邪惡的貼身動作更讓兩人之間毫無間隙,也讓她清楚感受到他的亢奮。

    “我是不是你的男人?”他深沉又熱烈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盈盈大眼,催促著她回答。

    但她不願屈服,因為這個男人不信任她。她喘息呻吟,依舊緊緊捉住最後一絲理智,倔強的搖頭。

    接下來,他的動作愈來愈火熱,一寸寸的品嘗她雪白豐盈的胭體後,再沙啞著嗓音問:“我是不是始的男人?”

    他刻意停止不再繼續,她根本無法不屈服,身體的需求戰勝了理智,她昏昏沉沉的低喃,“是,你是我的男人……”

    他滿意的勾起嘴角,帶著她享受激狂的魚水之歡。

    間隔多日後再次交歡,還從浴池一路戰回床榻,盡管已穿妥衣裳,但蘇妍恩被幾次激烈的歡愛弄得全身虛軟,只能靜靜與龍隕奇相依偎的躺在床上龍隕奇,知道自己該離開她、離開這張床,就算海棠閣有自己人在暗處蟄伏,一旦外頭有動靜就會以暗號示警,但他留在這裡的時間終究是長了些不過他真的捨不得離去,兩人此刻溫存後的依偎,讓他心中充滿了未曾感受過的溫暖幸福。

    “在感情中,我只需要一個歸屬感,被認同、被信任,這有那麼困難嗎?”蘇妍恩突然開了口,她在一個不辨是非的環境裡成長,因此對感情有許多不信任跟疑慮,但她如今情非得己的愛上了,難道不能有要求?

    “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不管我做了什麼或隱瞞你什麼,你也該學著信任我,那絕對都是為了保護你。”他定定的看著躺在臂彎裡的她道

    “我沒有那麼脆弱。”她倔強的說。

    “我卻很脆弱,自從我的心被你勾走之後。”他倒很坦白。

    她詫異的瞪著他,這是他頭一次這麼直接的向她表白心情。

    “再不舍,我也得起來了,而你是不是也得去跟太後享報一聲,免得她派入過來更麻煩?”

    他的口氣很溫柔、眼神很深情,而她竟然在這樣的神情下像只乖貓,沒再說任何一句話。當然,也有可能她還處在他告白的震撼裡,總之,她沒有異議的看著他離開後,自己也步出海棠閣。

    唉,她從來沒有輸得這麼徹底過,真的不再追問他的一切了嗎?她不知道,也沒有答案。

    蘇妍恩硬著頭皮來到華瑤殿,沒想到皇太後已在房間等候看,斜躺在透明床帷內,僅看絲薄紗衣,雙乳若隱若現,一雙玉腿交迭。

    “小豆子呢?”皇太後蔥白似的右手輕輕撩開紗帷。

    “他不知是否身子太虛弱,喝了湯藥竟緊張的頻跑芽廁,看來是沒辦法過來服侍太後您了。”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藉口,雖然只能逃個幾天。

    “是嗎?”皇太後挑起柳眉看看她,見她雖然目光無畏的迎視,但卻讓自己看到了些蛛絲馬跡,因為她眼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安……突然低聲笑了起來,“小豆子對你來說是特別的,是嗎?”

    蘇妍恩心髒猛地一撞,艱澀道:“沒有。”

    “沒有?你在我身邊多久了,我可以說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婚事我的確無心也無意為你尋覓,畢竟能讓我這麼放心辦事的也只有你一人,我不想讓你離開,”皇太後話說得好聽,也很會做順水人情,“既然你對小豆子情有獨撞,看在你從沒求過我任何事的分上,他就賜給你吧,讓他住進海棠閣伺候你的生活起居。”

    她倏地瞪大眼,事情的轉折太出乎意料,饒是她再聰敏,也不知道太後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她只知道自己是一定要拒絕的。

    “恕妍恩無法接受,這事會讓妍恩成為宮裡的大笑話。”在外人眼中她仍是閨女,太後特別賜小豆子給她,還住進海棠閣,宮裡的人將如何看她?

    “大笑話?”皇太後眼神一冷,坐起身來,“你擔心背後的閑言閑語?說你看看太後朝夕與男寵歡愛,也耳濡目染、春心蠢動了?”

    她倒抽一口涼氣,“沒有……”

    “個性一向偏冷的蘇妍恩看上的不是什麼朝臣貴公子,而是少了命根子的小太監,你怕聽到這樣的閑話,是嗎?”皇太後愈說,口氣愈冷。

    “沒有。”

    “太後荒淫無度,見不得你潔身自愛,所以也要你嘗嘗情欲的銷魂溫昧,日後更能明白一個女人為什麼需要男人在床上疼愛,也才更會普她挑選貨色?”

    “沒有。”

    “好,沒有就好。”皇太後突然笑了,但也以不容拒絕的強勢態度說著,“那本宮心意已決,給你機會跟小太監恩愛。這是本宮給你的賞賜,謝恩吧。”

    “謝太後。”蘇妍恩僵硬的屈膝行禮後,退了下去。

    到底怎麼回事?太後在想什麼?她又該怎麼辦?

    雖然那麼莞謬可笑的事在這個已經汙穢不堪的皇宮內早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後續呢?那絕不是宮裡的人私下議論而已,一旦她被貼上淫穢之名,一些麻煩也將隨之而來,像是皇上……

    不成!這事她斷不能接受,普太後找男寵是一回事,把自己淪為淫婦一枚,豈不是連她逝去的父母都被汙聽了?

    “蘇姑姑!”

    她心事重重的走到花園回廊,竟見一名高大英挺的男子神情狂妄、眼帶那魅的朝她走來,她先是一皺眉,但隨即想起他就是太後最近的新寵。

    “好久不見,我一直想遇見你。”男人笑著說。

    “有事?”她冷淡的問。

    “沒有,只是上回在新歡樓一見,雖然蘇姑姑以黑紗蒙面,但在下對你已是驚為天人……”

    他話尚未說完,她已越過他走人,沒想到他竟然大膽的上前檔住她去路。

    她美眸不耐的一眯,“我跟你之間只有一件事,就是把你帶進宮伺候太後,如此而己。”進宮的男寵都是沒腦子的人嗎?以為居中牽線的她也能一起翻雲覆雨?

    “蘇姑姑說的是,只是我真的很想告訴你,你漂亮又有個性——”

    “你灌迷湯是不是搞錯人了?不擔心我跟太後說去?”她冷冷的提醒。

    “不擔心,我跟太後說過了,沒有女人不需要男人,太後很贊同,而且我告訴她,多一個女人可以玩更大,你若來個『上行下效』——”

    蘇妍恩臉色一變,突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來這裡的男人為了攀上皇室貴族心機用盡,不惜做出任何迎合太後的事,但是,聰明人絕不會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不會愚蠢的挑峻,更不會天真的將我算在內,除非他是想死了則她緊扣在他喉間的手陡地用力。

    男人大驚失色,臉龐也漲紅了,雙手要拉下她的手,可竟動不了她絲毫。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14 PM

第八章

     “咳咳……小…小心……太後真的很滿意我,說我能一戰再戰,幾乎沒有弱掉的時候……”

    “是嗎?她剛剛還跟我要了一個小太監。”她冷笑一聲,扣著他脖頸的指掌愈掐愈用力,“你說,如果我不小心錯手殺了你,太後會因為你而殺了我?還是要我再到宮外,找一個像你這樣與男妓無異的男人回來供她泄欲?”

    他困難的香咽一口口水,臉色嚇得一陣青一陣白。

    “像你們這樣的人,有心懷不軌、有挺而走險,但最後的下場只有兩個,一個是成為太監,一個就是成為屍體,你的上一個就是這麼死的。”她面無表情的放開了手。

    男人面色如土,搖搖晃晃的跪跌在地上。

    “如果想活命,那就管好,自己的嘴。”

    這是她給他的最後忠告,而她,還有很多事要煩心呢。

    蘇妍恩所煩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因為小豆子在這一天晚上就不見了。

    聽說在快四更天的時候,有人看到小豆子往僕役樓走去,卻被兩名高大的侍衛給擄走,然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

    聽說,他是探子的身分被發現,但怎麼被發現的、又是哪一方來的內奸,詳細情形沒人知道,只曉得他應該已被滅口。

    聽說,根本沒有探子的事,是皇上知道太後把小豆子賜給他心儀的蘇妍恩,要小豆子好好“伺候”她後,龍心不悅,在喝得醉醺醺時命令侍衛將小豆子給殺了。

    傳言在許多奴僕間流傳著,但大家最相信的是——皇上殺人。

    至於探子身分?笑話!什麼都怕的小豆子有啥能力當探子?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要不從常理判斷,自小豆子入宮以來就特別關照他的蘇妍恩,不就也有掩護探子的嫌疑?但她並未遭到約談或任何強制的問話。

    聽說,也因為這件事,讓太後跟皇上之間的嫌隙更深,皇上否認殺小豆子,可太後就認定他殺了人,兩人自此不相往來,關系更為緊繃。

    然而就蘇妍恩私下看到的,是杜恆進華瑤殿的次數更多了,她多次潛伏在暗處偷聽,得知他有意加快腳步,與太後密謀要坐上帝位,並暗示會有戰事發生。

    有好幾次她跟杜恆對上眼,雙方察言觀色,她相信他並沒有查出她的身分來。

    倒是姜重弘父子幾次邀她再敘,她都以身體不適拒絕了。

    事實上,她也的確不舒服,心裡很不舒服,情緒更是緊繃。

    小豆子不見了,就是龍隕奇不見了,他是生是死?她在宮內枯等,他卻不曾現身,莫非真的被秘密殺死了?埋了?

    不!不可能,他的功夫那麼好,易容術更是高明,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死了。

    可萬一……

    不!不願再想下去,於是蘇妍恩特意出宮,期待著也許他會拉機見她一面,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至少讓她知道他還活得好好的,但一連好幾天她等了又等,也像個瘋子在京城街道走了好幾回,他都沒有出現。

    她還特地去了觀寧寺,才知道圓德老和尚早已帶著幾名小和尚到南方禮佛尚未回來,然後她又騎乘馬兒,想找到龍隕奇曾將她蒙眼帶去的富貴宅邸。

    只是京城何其大?金碧輝煌的宅第又何其多?她毫無頭緒的找了又找,仍一無所獲。

    找不到他,她心情沉重的回到皇宮,走到海棠閣前突然一陣夭旋地轉,差點昏眩過去,幸好有人扶住了她——

    小豆子?!她驚喜的抬起頭來,但扶她的是小順子,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蘇姑姑,你沒事吧?你臉色好蒼白。”他關心的問。

    她點點頭,站直身子,胃隱隱發疼,這才想到自己一整天幾乎都沒有吃東西。

    “你看到小豆子了嗎?”

    “哪看得到?大家都說他早被偷偷殺了。”一說完,小順子眼眶都泛淚了。再怎麼說,他也靠小豆子賺了不少錢嘛。“還有,那個探子的說法根本就是騙人的,大家都說……小豆子怕鬼、怕黑、怕羞,連名字也寫不好,還常被欺負,可他若真是個探子,那些欺負他的人早就倒大媚了嘛,你說一”他突然住了口,因為蘇姑姑已經走進海棠閣了。

    片刻之後,蘇妍恩靜靜的躺臥在床上,默默的淌淚。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從龍隕奇以小豆子的身分混進宮來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已經打算好要怎麼自宮裡脫身了吧?

    人人都說一個什麼都怕的人怎麼可能是探子?偏偏他就是!

    呵!多麼諷刺的笑話,而她至今對他仍一無所知,卻把自己的身心全給了他們她太傻了,原來她不過是他的棋子之一,因為她對他的諸多幫助,只是讓他更備受注目,讓大家把他膽小怕事的懦弱形象更深植心底,因此沒有人會將他跟探子聯想在一起,而他就可以在拿到他要的情資後,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他才會什麼都要瞞著她,讓她以後連要找他報仇都難……

    笨死了!她怎麼會笨到聽信他的話,還傻傻的為他動了心?

    “大騙子。”

    她硬咽怒罵一聲,強忍的自製終於潰決,她捂住嘴巴,不願讓自己哭出聲來,任由一串串熱淚滾落至枕巾上。

    淚是熱的,但她的身心從未如此寒冷。

    三天之後,蘇妍恩也失蹤了,她是在睡夢中被擄走的,深宮內院,好幾班侍衛夜巡,來人竟能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形下,將她帶出宮去。

    此刻,陽光灑落的房內,龍隕奇坐在床畔靜靜的凝盼著她,趁著她未蘇醒時,他俯身深情的擁看她,也偷偷從她唇上香了一個吻,厚實大掌輕貼著她美麗容顏,目光充滿依戀……

    唉,他之所以趁她未醒時輕薄她,無非是想小小滿足自己這幾日的相思,更是因為他可以想像等她清醒後,他要偷香、擁抱絕對沒有這麼容易了。

    看到她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他知道她要醒了,不禁坐直腹桿,也得“戒備”一下。

    蘇妍恩略微擰眉的睜開眼眸,在看到坐在床邊的龍隕奇時,她先是一楞,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但定了定眼,見他朝她露出笑容,她陡地握緊拳頭,感覺到指甲陷進手心的微微刺痛後,她一雙明眸立即竄起怒火,摔然起身就向他擊出一掌。

    警戒中的龍隕奇連忙閃身,可她怒火末歇,又對他一掌劈過去,他順勢一閃再迅速拉住她的手腕,只是一肚子火的她又用另一手擊掌,還直往他的俊臉上劈——

    好凶!想謀殺親夫嗎?他微微一笑,雙手分別扣住她的左右手,本以為這樣就能制止她的攻勢,卻忘了她還有一雙腿。

    結果她右腳一踢、左腳一瑞,迫得他狼狽劈腿,差點沒讓她給踢中命根子!

    沒辦法了,他只好以身體的優勢直接將她再壓回床上去,並把她的雙手拉高到她頭上,雙腳也不忘壓制住她的,搞得滿頭大汗,但這個美麗的小母老虎仍然倔強的扭動身軀,甚至想咬人

    “哈哈哈……”他知道自己不該笑,可他真的忍俊不住,她看來真的氣瘋了。

    “你還敢笑?”蘇妍恩奮力掙紮,氣得眼眶都泛淚了。

    他害她好擔心啊!她怕從今而後生死兩茫茫,她都已一無所有,這個男人又把她的心給偷走,她要到哪裡去跟他要回來?

    她更怕他真的無聲無息的被殺害、掩埋了,連個屍首也找不到,她這麼為他牽腸掛肚,而這個千該萬死的男人竟敢當面嘲笑她?!

    她知道她不該哭,偏偏眼淚就是不爭氣的流下,她的心也好痛。壞人!他是大壞人!

    龍隕奇看到她的眼淚滾落眼眶後,馬上停止笑意,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只是她即使哭到淚如雨下,卻還是揮舞著手,雙腳也努力的朝他踢瑞,看來他是真的把她氣壞了。

    他其實好想擁抱她,也很想好好吻吻她,雖然在她尚未清醒前,他都小人的先做過了,但那總是不夠嘛,不過現在見她反應如此激烈,他還是壓抑點的好。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她恨恨的瞪著他。

    他嘆了口氣,“很多事都對不起,但請你別再浪費力氣了,我可以點你的穴只是不願意,所以請你別逼我動手。”她這麼激動下去,他是無法跟她談的。

    聞言,她不再掙紮,卻氣憤的別開臉不願看他。

    見狀,他才松開手,移開了身子坐到床邊後,輕咳一聲道:“聽著,我知道你很氣我,但我希望你先冷靜下來,因為,我得再外出一趟……”

    她倏地轉過頭來瞪著他。他又要丟下她了?

    他溫柔的伸手為她拭淚,“你可以在這裡自由行動,需要什麼,也都能盼咐下去,下人們會照辦,當然,除了我的身分一事,他們是不被允許多嘴的。”

    蘇妍恩根緊唇,說穿了,她就是還不足以得到他全部的信任,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把她擄來這裡?是吃飽撐著還是突然想起她?

    “不開口是表達沉默的抗議?我知道我瞞了你很多事,可是我真的還需要一點時間,今天把你帶來我身邊,早已不是計畫內的事……”他欲言又止,還是決定稍後再談,“我再去處理一些事,晚一會兒就陪你吃午膳,屆時希望能把你想知道的事都說了,好不好?”

    “我能說不好嗎?你要來就來、要走就走,誰攔阻得了你?”淚眼婆妄的她終於開了口,但火氣仍旺,所以背對著他回答。

    他凝睇著她僵硬的背影,能體諒她的心情,易地而處,他的反應也許更大。

    “我是不得己的,何況……罷了,等吃飯時,我一並再同你說吧。”他不得不先行離開了,還有人在等他。

    蘇妍恩靜靜的躺臥許久,直到房內無一絲聲響後,她才坐起身來,打量起這個房間。

    這是上回她來過的屋子,也是讓她遍尋不著的富貴宅邸,但雖然一樣的房間、擺飾也相同,卻多了一個女子用的梳妝鏡。

    她下床穿了鞋,這才注意到桌上放著一套做工精緻的裙裝,也才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僅著白色中衣,她咬著下唇,看著鏡中的自己,在穿妥衣服後她重新梳頭,然後走出房門。

    她打算好好看看這棟園林宅第,如果還有被龍隕奇丟下的機會,至少她能回來這裡,可如果……到那時已人去樓空呢?

    她的心泛起一陣劇疼,倏地停下腳步,也許,她該做的是不再眷戀這份感情,選擇忘了他才對。

    深吸了一口氣,她轉身再次回到房內,拒絕再去探索屬於他的一切。

    等著龍隕奇的人其實就是歐辰威,但兩人見面的地方卻是在新歡樓,也就是蘇妍恩曾經為皇太後挑選男寵的獨棟東廂房。

    “你不知道她的樣子讓我有多心疼?我真的沒辦法丟著她不管。”龍隕奇吐了口長氣,看著面對面坐著的男人,心情也沉重了。

    “她肯定氣你吧?”歐辰威看著他,很慶幸到目前為止自己還是藏鏡人。

    “氣壞了,都快成潑婦了。”他不禁好氣又好笑的搖頭。

    但他能怎麼辦?一切都是老天爺的安排。

    好不容易圓德老和尚活了、傷好了,但在讓歐辰威的人護送回京的路上,他們卻又得到情資,說京親王的人意圖半路攔截,歐辰威當然得找他一起去救人。

    好巧不巧,他稍早才偷偷尾隨蘇妍恩到華瑤殿,看她怎麼讓他脫身,不必伺候老淫婆,哪料得到事情一下大翻轉,老淫婆竟要把小豆子賜給她,擺明瞭就是要弄汙她的名聲。

    所以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讓小豆子消失。

    但礙於有另一件老和尚救命的事更要緊,他無暇跟蘇妍恩告知去向,只得先去救人後,再帶老和尚到太子幫的其他堂口,解釋她並非叛徒。

    可因多數堂口已被毀,太子黨的余眾躲的躲、藏的藏,他負責保護老和尚又多次與京親王的人對上,再加上歐辰威給的新情資,一場戰事怕已是避免不了……

    總之,忙忙碌碌了好些天,他竟然抽不出空與她聯系。

歐辰威喝了杯酒,看著濃眉深鎖的他,“你馬上又要走,搞得定妍恩嗎?”

    “那你跟她說去。”想到這,他也很頭大。

    “那我們何必在這裡談?到你那裡不就行了?”歐辰威反問。

    龍隕奇只能輕嘆。

    “你我都有共識,時機未到、無法說出你的身分前,我在她面前出現可是一點幫助都沒有,還是你希望由她逼我說出你的真實身分?”歐辰威好奇的問。

    說來,他是同情龍隕奇的,原因在於龍隕奇的身分背景實在太尷尬,算是有過不良紀錄,對太子的生死有極大威脅,就怕對妍恩說白了,反而將她推得更遠,還變成了敵對關系。

    可能怎麼辦?誰教龍隕奇曾經發動戰爭,意欲香並銀川王朝?

    這幾年,京親王儲備叛軍力量、與周邊少數民族結盟的消息傳出來後,拿到情資的都知曉這個所謂的“少數民族”,就是龍隕奇所屬的稀有民族,而就是這些紀錄,才讓他在面對妍恩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不用了,我自己看著辦,倒是你,準備好了?”

    龍隕奇哪希望歐辰威說出來,他很清楚自己需要時間來,向蘇妍恩證明,他對太子一點威脅也沒有。

    提到這點,歐辰威就很哀怨,“能不準備好嗎?你跟大主子挖了個坑讓我跳,我現在還變成了個大夫,杜恆的人搶走我這個假大夫的解藥,京親王這兩天大概也會吃下我給他的解藥,若沒啥意外,在他們身上由閻冥下的毒就會解開,一場大戰即將開始,咱們各自行動,也要各自保重了。”

    龍隕奇苦笑點頭,“對,各自保重了。”他真心希望一切都能像異色組織的大主子所預測,由兩大勢力先融蚌相爭,太子幫跟朝中禁衛軍再漁翁得利,能用最小的傷亡結束這場宮中帝位的爭奪戰。

    談話結束後,他先行離開,自是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園林宅第。

    只是問了家中奴僕,竟得知蘇妍恩在他出去的這段時間一直留在房裡,哪兒也沒去。

    他隨即前往寢房,時間也剛好該用膳了,而她已穿上他特別派人為她準備的華服,靜靜的坐在桌前。

    “怎麼一直待在房裡?”

    低沉的嗓音傳來,一直陷在自己思緒中的蘇妍恩,才緩緩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今天剛看到他時,她驚怒得不得了,始終沒有好好打量他呢。

    只見他身穿一襲繡工繁復的圓領紫袍,看起來英俊高挺,至於她記憶中的小豆子,早已經消失了,而她,也該忘了眼前的男人才是。

    他華起眉,不懂她的眼神怎麼那麼淒楚?“怎麼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仔細看著她,她身上這套織錦禱裙手工精細,以白色珍珠繡紋樣,布料昂貴但剪裁簡單,她一向喜愛的月牙白衣裙更能襯托出她過人的氣質,即使沒有任何首飾在身,看來仍是淡雅雍容。

    蘇妍恩靜靜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沒事,我主動點了一些我想吃的菜,希望你不會介意。”

    他眼楮一亮,“當然不會,你喜歡的一定是我喜歡的。”

    最好是!她在心中冷笑。

    龍隕奇起身走出去,喚了丫簑將菜送進來。

    不一會兒,兩名丫鬢端菜進來,但他注意到兩人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很努力的憋住笑意。

    而在她們一連走了幾回,送上滿滿的一桌菜後,他懂了,也傻眼了,更是忍噓不住的爆笑出聲,“哈哈哈……”他的女人怎麼會這麼可愛呢?

    原來蘇妍恩盼咐下去的菜館很有“特色”,全部都是要豆子,不管是炒、煎、煮、炸,有湯、有糕、有羹也一樣,而這豆子則有綠豆、紅豆、毛豆、四季豆,還有長豆、花豆等各式各樣,可不管是加肉或加海鮮,絕對都讓豆子完美呈現成一道色香味俱備的佳餚。

    “吃吧。”相對於他的愉快,蘇妍恩神情淡漠的拿起筷子就先吃起來。

    她一肚子的不甘與火氣,就靠著咬在嘴裡的豆子來發泄,她決定了,她不想聽他所謂的一切事情了,連最簡單的身分他都不肯說,其他的事也一點都不重要了。

    所以,吃完了這一餐她就要走人,她只是很不爭氣的想再看他幾眼。

    龍隕奇看著滿滿一桌的立昧佳錯,神情難掩笑意,“沒想到你這麼想吃掉我,待會兒用完餐,我很樂意當飯後點心。”

    “噗”一聲,蘇妍恩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害她一口氣嗆到,還將滿口的飯菜噴了出來。“咳咳咳……”

    “沒事吧?喝口茶。”他笑著端茶給她,看著她喝了下去,也止了咳。

    她放下筷子,悶悶的看著他,“你要吃不吃?”

    “吃,瞧瞧你多麼愛我?準備了這麼多道的豆子大餐,我肯定得多吃點。”

    這男人好生得意,俊美臉上的笑容猶如春陽,煞是迷人,她看著他,竟不由得口乾舌燥,一顆心更是被重重的撞擊了下,砰砰狂跳。

    可惡!她馬上回魂,她是瘋了嗎?他是壞人、大騙子,是個連身分也不能告訴她的膽小鬼,她在心蕩神馳什麼?!

    “你慢慢吃吧,我要回去了。”她決定起身走人。

    龍隕奇一楞,馬上也起身攔住她,“我有很多事要告訴你——”

    “好啊,身分先說。”她也乾脆的回應。

    他頓了下,又是一臉為難。

    “那就什麼都甭說了。”她轉身要走,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當她回身瞪著他時,眼眶已經泛淚,“你到底想怎樣?在我們之間就由你一人來獨攬大權,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你曉得我的每一件事,我卻連你的身分都不能知道?”

    “不是這樣的……”

    “不是嗎?我身在宮廷,看了太多忙看勾結朝廷官員、暗中積蓄力量,甚至以貪來的錢訓練一批跌勇善戰精兵強將的人,但他們圖的是權、是利,膨脹的貪欲也讓每個人變得氣焰囂張,可是……”她咬著牙想忍住淚,卻是阻止不了淚水潰堤,

    “我覺得你比他們每個人都要惡劣,至少他們沒來招惹我,至少,他們不曾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聽出她的心痛,他緊緊的將她擁入懷裡,“我知道,是我壞,但相信我,我從沒有要傷害你,愛上你不是我接下這個任務所預料到的事,雖然有人早告訴我會有這個可能,可我當初並不怎麼相信……”

    “那人是誰?而你又是誰?”她迫不及待的追問。

    她可真是敏銳。他無奈一笑,總算答道:“我是藍月組織的少主龍隕奇,那個人是異色組織的大主子,但你目前能知道的,暫時也僅是如此。”

    蘇妍恩怔怔的看著他,“你就是那個神秘的藍月組織少主?”說神秘是因為除了名字跟異色組織連在一起外,其他有關他的事,全部無人知曉。

    他拉著她在床上坐下,雙手握著她的,“對,我是為了你而進宮的,因為我跟異色組織秘盟,監控京親王跟杜盡相兩大勢力已有多年,但盡管我們的人能進到皇宮,卻得不到我們想要的情資。”

    “可是,你怎麼會找到我?”這是讓她最困惑的事,除非是她義兄.

     咳咳,他還真是嗆到了,而且事到如今,不把歐辰威吐出來好像也不成。

    “其實我們用了計謀,設計了你的義兄歐辰威,透過他而找到你……”他大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下。

    她簡直難以相信,沒想到義兄遠赴慶州搶了夏家千金的繡球竟是被設計的,只是願者上鉤,義兄是自己要去吞下餌的,而且就她瞭解,他跟小嫂子現在也過得相當幸福美滿。

    “他人呢?他不可能吐出我是皇宮裡的線人後,就棄我於不顧。”雖然義兄等於是出賣了她,但她不怨他,她該生氣的人仍是龍隕奇,他其實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為何要招惹她?

    龍隕奇點點頭,“沒錯,他也在京城,前陣子還救了我,並跟看我一起清除障礙……”他將最近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蘇妍恩這時才知道竟然發生了那麼多事,圓德老和尚還差點老命不保,而龍隕奇更是帶看傷護送她……

    “其實必須找到你,是因為由歐辰威所做的消息買賣中,讓我們察覺到他的線人應該相當熟悉宮中的一切,因此如果我們的人也能跟著該線人,能搜集到的有效情資一定更多。”

    “說穿了,我只是被你們需要而利用的人罷了。”所以,他才這麼努力的保護她的安危?她想從椅子上起身,但他立即拉住她的手。

    “不,絕對不是這樣。”

    她苦澀一笑,而後看著他說:“放手吧,我不想談下去了,既然小豆子離開宮中,代表我的利用價值也沒了,我要走了。”

    他仍不願放手,“等等……”

    “聽著,我很謝謝你保護過我,也救了圓德老和尚,但對這些事我已厭倦了,現在我也不想回宮,只想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靜靜生活,請你離我遠遠的。”

    然而,在她用力甩掉他的手向前走時,他卻突然丟出一句爆炸性的話——

    “我要上沙場了。”

    蘇妍恩腳步陡地一停,猛然轉身,“你說什麼?”

    龍隕奇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走到她面前,“我要去打仗,是真正的戰爭,你這陣子的情資都被我攔截了,所以很多正在發生的大事你都不知道。”

    “要打仗了?你、你怎麼可以……”她好震驚,更是生氣。

    “一切暫時都在我跟大主子的掌控中,再加上你的義兄——”

    “他也要去打仗?”她打斷他,不敢相信。

    他點點頭,“他應該已先行出發了。”

    她霎時倒抽一口涼氣。

    他深深的凝睇著她,再次握住她的小手,“聽著,我們不是自願走到這一步的……”他娓娓道來事情發展的始末。

    京親王多年來早握有部分兵權,更在外招兵買馬,儲備叛軍力量、結盟少數民族意圖起兵叛變,但她不知道的是,原本僅以閻冥所制毒藥控制朝廷多位要臣,進貢美人給皇上而欲取得帝位的杜恆,也在私下收編南方軍隊,吸收不少異域分子,兩大勢力各自擁兵自重,也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畫。

    一開始,異色組織派出秦樂當刺客,成功的將閻冥收為異色組織的一員,也藉由研製百毒的他,對京親王跟杜恆下毒,以定時服用解藥來壓制他們的野心。

    然而兩方角力不斷,為了解毒更在民間擄走不少大夫囚禁以製作解藥,因此,大主子見情勢不對,便思考不該再讓兩方對峙,免得朝政空轉,以致百姓生活更為艱苦。

    於是他夜觀天象多日,明白一場既定的戰爭免不了後,就不再逆天而行,讓京親王跟杜恆各解了身上的奇毒,等著該發生的兵變去發生。

    “為什麼不乾脆毒死他們就好?”這點她真的不明白。

    “這兩人代表兩大勢力,一旦這兩個主子都死了,想爭權奪利、爭當主子的部下,就會在各地為爭出頭而不斷發動戰爭。”他神情凝重的表示,“屆時,所謂的『泥沙俱下,魚龍混雜』,連一些起盜心的壞人也將借機行事,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百姓們只會深陷水深火熱之中,那是大禍。”

    她無言,明白他說的是對的。

    “你上回也看到齊仲回京,事實上,他在關外帶領的叛軍已經蠢蠢欲動,而杜恆的人也已滲透進去,還拿到了布兵圖,如今已準備在每個主要幹道迎頭痛擊。”

    “如此一來,讓他們雙方互相殘殺即可,為什麼你跟義兄還得去打仗?”

    “他們兵分多路,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這兩方的各線兵馬都進不了主要群縣或城鎮,減少他們毀損或傷害百姓的機會。”

    “聽來,你們應該都有完善的計畫了。”

    龍隕奇點點頭,“對,所以最晚我明早也得離開。”意思就是他們能相處的時間,其實已不多了。

    “這麼快?”她臉色刷地一白。

    “我有我的任務,這場戰爭我可是主帥。”他微微苦笑,不舍她臉上的蒼白。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15 PM

第九章

    那她呢?他打算怎麼安手!l她?蘇妍恩看著他,卻開不了口。

    “你得留在這裡,一直到戰事完全結束後,你將會被告知,屆時你就恢復自由了。”龍隕奇仿佛知曉她的心事,徑白道。

    她簡直不敢相信,氣憤的抽回手,“你要把我當成禁臠?”

    他燮眉,卻沒有否認,“我不能冒險,妍恩,我知道你的個性,你定會回皇宮去保護太子,可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的安全絕對無虞。”

    她臉色巫變,“皇宮也會出事?”

    該死!他說得太快了!龍隕奇黑眸裡有著懊惱,“沒錯,但一切都會在皇宮內結束。”

    她愈聽愈上心志,“不,我不要留在這裡,太子會出事……”

    “不,太子不會,太子黨的人已經事先滲透進宮,還有我的人跟你義兄的人,形成了最堅強的保護網,因為,他將會是穩住銀川王朝的新棟梁、新帝王。”

    蘇妍恩怔怔的看著他,“新帝王?”

    “沒錯,源峻雖然年輕,可溫文儒雅、才華出眾,為人謙恭,也結交了不少賢能之士,雖被監禁,但他懂得鋒芒畢露只會招來禍害,所以沉潛內斂,朝政大權在這次叛亂後,落在他手上是最適合的。”即便於私他實在不怎麼喜歡太子,原因自然是出在太子對她有情,不過這一點,他是不會笨得說出來的。

    她點頭,“太子身邊有許多賢臣、心腹可以輔助,他又是正直之人一”

    “口亥,我想我們討論他到這裡就可以了。”龍隕奇輕咳一聲打斷她。不是他肚量小,而是,他跟她相處的時間有限,一點也不想浪費在源峻身上。

    也是,事情尚未發生,她最擔心的應該是要上場征戰的他,“但你有可能會出事……”

    “不,我也不會,因為,我要為了你回來。”

    他的眼神真誠而堅定,可是蘇妍恩仍有疑慮,“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的身分?”她覺得委屈,也覺得很受傷,她的感情淪陷在他身上,似乎是在自找罪受。

    他溫柔的輕撫她的秀發,“我從來隱瞞過你,我真的叫龍隕奇,而且相信我,在我平安回來後,一旦我告訴了你我有苦難言的理由後,你會體諒我的。”

    “我現在也會體諒你。”她定定的注視著他。

    不!你會有另一個抉擇!因為太瞭解她了,他無法冒險,“再等一等吧。”

    她等得還不夠久嗎?她明眸裡有無言的控訴,卻沒有拉掉他觸踫自己的手,她心裡清楚她的心有多麼不堅定,只因他是第一個讓她上了心的男人……

    看出她眼裡的掙紮,他心疼的用有力的雙臂將她圈擁進懷裡。

    “我知道,你愛上我是情非得已,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來到你身邊,擁有了你的心、你的愛。我絕對不會輕易的就離開你,也不願再等待下一世的相遇,所以,任何會造成你離開我、或是讓你涉險的事,我都必須阻止……”

    她不懂,她聽不懂啊她拍起頭,熱淚盈眶的注視著他。

    他卻低下頭來,深深的吻了她。

    事情演變至此,最不舍、不願的就是龍隕奇,他千辛萬苦才贏得她的真情,卻馬上就要出征,而沙場情勢詭話難料,雖然他對自己有信心,但若有個萬一,她該怎麼辦?

    不!他不行有萬一,她需要他,他也仍欠她一個解釋,即便要走向生死邊緣,最後他也一定要回到她身邊。

    他愈吻愈激烈,但蘇妍恩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問,只是一想到未來可能不會再有他了,她突然又害怕起來。

    沙場上難免有生死,今日一別是否有再聚的一天,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吧?所以,才會吻她吻得這麼深切、這麼不舍、這麼濃烈。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話只是在安慰她……

    想到這裡,她反而主動的迎上去,不再執拗於未知的未來,至少此刻他們相依偎著,心也在彼此身上,就多獲取一些真實的纏綿,留待來日回憶吧

    他無限深情的將她抱到床上,一次又一次的愛她,在激情過後,他靜靜凝視著她美麗的容顫,想將之深深的烙印在心裡,在接下來沒她的日子裡好好想念。

    “留在這裡,為我守候……”他溫柔低語。

    她沒有回答,因為無法確定他是屬於她的,自然的,也不敢去奢求他的駐足。

    即使她的心已失落,卻依然不夠踏實,而未來的日子裡,也不一定有他……

    接下來的日子,戰事從關外開始,齊仲率兵馬一路揮軍進京,打算在逼近京城時,與在域中內應的京親王內外夾攻,助京親王登上九五之尊。

    沒想到,就在關外戰事打得如火如茶時,杜恆也有了動作,擁護他的朝臣與禁衛軍竟先行包圍了京親王父子暗中佈置在宮中的人馬。

    雙方硬踫硬,大開殺戒之餘也驚動了皇宮內院,尤其是沉浸在溫柔鄉的皇上,當寢殿外起了一陣騷動,一群人像旋風般的沖進來後,他才明白宮內居然已是伏兵四起。

    在效忠於自己的禁衛軍生擒活捉想自立為帝的兩大叛徒時,他卻在一片喊殺聲中被狠砍了一刀,不得不狼狽奔逃。

    而玩弄權術的京親王父子,也在身陷重圍後,最後倒在血泊中。

    杜恆以勝利者之姿笑看著自己的心腹死黨,再走到只剩一口氣的薑重弘身邊,蹲下身來,“排除異己?清君側?還有呢?姜重弘,你的皇帝夢還是讓我替你完成吧,至於你藏在密室內的龍袍,就到地府下再穿嘍。”

    重傷倒地的薑重弘恨恨的瞪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了,我的人會直接弒君,然後再殺太子,當然,連那名淫太後也要殺了,雖然她的確給了我不少快活,但一登上帝位,我還怕沒有美人嗎?”杜恆笑了笑,“不過,這些事我都會推到你身上,你就多擔待些。”

    “你……”薑重弘急喘一聲,嘔出一口血。

    “可惡嗎?”杜恆冷笑的問,“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兒子的命是你奪走的,你想嫁禍給閻冥,但我查出來了,天天就等著這一刻。”他充滿怨氣的黑眸看向躺在京親王身邊的薑睿,年輕的他早已氣絕身亡。

    薑重弘的眼裡有著不甘願的淚水,只是再不願,也不得不噬下最後一口氣。

    沒想到,在杜恆得意揚揚的站直了身後,不知從何飛來一支冷箭,竟直射他腦門,他當場倒地而亡,引起一陣驚叫。

    接下來,更多太子黨的人馬現身,制伏了杜恆的殘兵,再去追荒淫無度的皇帝時,卻見他已倒臥在荷花池,早氣絕多時。

    至於皇太後,則是衣衫不整的坐在荷花樹,一旁的男寵早已被殺。

    此刻,她臉色蒼白的看著成了三年禁臠的皇孫源峻站在自己面前,身後還站了一大排的太子幫朝臣及侍衛,心知與她有染的杜恆大概已遭不測。

    “怎麼?想殺了本宮嗎?”她問。

    “我不會,但你也不能留下。”源峻給了身旁侍衛一個眼神,侍衛立即會意的上前。

    “得罪了,太後。”他扣住她的手臂,先將她帶回華瑤殿,等太子再做進一步的安排。

    源峻深吸了口氣,一切都結束了嗎?這場宮內兵變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干人等全被圍困在皇宮內,猶如篇中捉鱉,只能等著被殺或被擒。

    不過,外面未歇的戰事,就得仰賴異色組織與藍月組織的聯盟擺平了。

    他示意其他人先整頓皇宮後,才將圓德老和尚請入聽雨殿。

    “老師父可有蘇姑娘的消息?”

    “太子,沒有。”圓德雙手合十的回答。

    “她到底去了哪裡?”他難掩憂心,因為她失蹤的時間已超過三個月了。

    “此時此刻,太子實在不該擔心蘇姑娘。”圓德一臉嚴肅的說:“銀川王朝正需要一位元明君,還有近年來在暗處幫忙太子黨、到近日老納受傷才化暗為明的異色組織及藍月組織,他們的成員可還在外對付敵方的兵馬,至今生死未蔔。”

    這一席話讓源峻頓覺汗頗,“我知道了。”

    沒錯,皇宮內的事已平息,但外面的戰事未歇。

    歐辰威所帶領的人馬,其實是由太子黨與異色組織所組成的兵馬,他們在齊仲先嗚戰鼓後,就等待杜恆的兵馬迎擊,而在兩方眾兵打得激烈,看著人命如草芥,沙場上轟轟烈烈的血流成河,齊仲的人馬脫困又重新集結,他們才迎向齊仲一方,再戰一回。

    至於另一路線,則由龍隕奇領兵的藍月組織出戰。

    藍月其實就是龍隕奇當年在進玫中原所成立的刺客組織,如今他們全化身為軍隊,不是為了主子立馬中原,而是為了讓銀川王朝得以續存,與原先的忠旨是大相徑庭。

    龍隕奇擅長帶兵,早已利用地形領了兩千名敏捷機警的精兵,派人搬了好幾百袋沙包潛伏,待杜恆自南方收編的另一部隊浩潔蕩蕩的經過畸重山狹彎處時,他的人再一刀刀的劈開沙袋,於西北強風的助長下,成了人造風飛沙。

    頓時之間,敵軍視線受阻,到處是漫飛塵沙,眾人驚慌想逃卻不知往哪裡逃?

    再加上龍隕奇另派人馬張弓搭箭,隨著箭雨落下,杜恆的軍隊死傷慘重,隨即被打得潰不成軍。

    只是京城那方的革命困在皇宮內結束,消息並未傳送出來,所以竄逃的殘兵,尤其是領軍的齊仲等人仍頑強抵抗,打起遊擊戰,迫得歐辰威跟龍隕奇不得不合擊夾攻,一直到皇宮內的事傳到齊仲等人耳裡,他們才不甘地帶隊投降。

    戰事一止,歐辰威及龍隕奇將後續的處置全交由旗下的人去處理,兩人歸心似箭,都是馬不停蹄朝自己深愛的女人奔馳而去。

    而皇宮內的革命雖沒有驚動京城百姓,像是悄然落幕,可也封鎖不了消息——

    皇上身亡、丞相杜恆與京親王父子的皇帝夢破滅、荒淫的皇太後被帶至離京城數千里的尼姑庵永伴青燈這些還是傳遍了備地。

    由於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由負責喪葬的禮部官員迅速為先帝大堿出殯後,新帝隨即就位、論功行賞,兩大刺客聯盟也已派代表進宮領賞。

    據傳,他們夜裡來也夜裡去,來無影、去無蹤,但有百姓在皇宮外見到多輛馬車,在夜色中往南北兩方反向奔馳而去。

    不過這些消息都不是蘇妍恩在乎的,義兄無礙,龍隕奇也安然無慧,而且已在返回京城的路上……

    他要回來了!

    她坐在園林的亭台一角,這是他在離開前為她精心所準備的“籠子”。

    她凝著藍藍的天空,這場戰事打了兩個多月,她也提心吊膽了兩個多月,如今戰爭結束、兩大勢力消失,銀川王朝終於能過些太平日了。

    一切的一切都塵埃落定,且有好的結果,她對自己的未來也有了決定。

    蘇妍恩微微一笑,回到房間,看著桌上原封不動的午膳。

    她一手輕撫著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坐了下來,即使胃有些不適,可她仍逼自己吃了些飯菜,這才再次走出房間,喚來一名丫鬃。

    “我要離開。”她向這名清秀的丫鬢說。

    “現在嗎?”丫簑有些驚訝。

    “現在。”她很確定。

    除了丫轟外,園林一旁的奴僕聽到她說的話,也不由得遲疑起來。

蘇姑娘留在主子的宅第裡生活了近三個月,卻是個很安靜的客人,她不曾大呼小叫,也不曾為難他們,總是靜靜的,活動範圍不是在房間,就是在花園、書房,淡漠卻有禮,對服侍她的丫鬃也相當客氣。

    他們都以為她會在這裡等到主子回來,畢竟主子已多次用飛鴿傳書報平安,近日內便將回來,蘇姑娘怎麼就要走了?

    “不行嗎?”見大家都定住不語,蘇妍恩不禁再問。

    “行、行,我先去跟管事說。”丫鬢隨即去找負責的管事。

    雖然大家都沒說破,但在這園林的每一個人都很明白,蘇姑娘八成會是他們未來的主母,所以每個人都好生伺候著她。

    而且這近一個多月來,他們也清楚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臉變得略微清瘦,偶爾還會在清晨從她的房間外聽到幹嘔聲。

    那是晨吐害喜,伺候她的丫簑一得知馬上通知管事,再由管事派了快馬,將這個好消息通知主子。

    因此前幾日,主子才飛鴿傳書,命他們要伺候得更小心,還說,若是她想去走走,也絕對不得攔阻,只要私下跟蹤保護即可,卻沒想到她馬上就要走。

    不一會兒,管事快步走來,不意外的說道:“外面的馬車已經備妥,蘇姑娘,請。”

    蘇妍恩點點頭,再看著眾人,“謝謝你們這段日子的照顧,你們主子回來後,請代我轉述一句話一別來找我。

    蘇妍恩要龍隕奇別去找她,但她自己卻是乘坐馬車回到皇宮。

    此刻,她身在金鑒殿內,正站在太子……不,新帝的面前。

    源峻一身明黃九龍皇袍,看來拿貴非凡,兩人久未相見,他略顯激動,更困看到她而滿目光彩,只是她依然沉靜淡定。

    “一切否極泰來,恭喜皇上。”她躬身行禮。

    他連忙拉起她,渴慕的看著她,“是,朕是新皇了,而太子幫的人也多入了朝廷殿堂受重用,你也是功臣——”

    “不,妍恩只是做了自己想做也願意做的事而已。”她打斷他的話,“何況,此行我不是來討功勞,而是來道恭喜,也道離別,我終於可以放心的去過我想過的生活了。”

    他望著她清澈如水的明眸,卻也注意到她清瘦了些,“這段日子你去了哪裡?過得不好吧?你留下來,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都可以給你。”對她的離去,他絕對是不舍的,他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又出現啊。

    “妍恩不會留下來的,這個皇宮對我而言,實在太沉重了。”她微笑拒絕。

    “朕可以立你為後,日後你有權利——”

    “不則她馬上又打斷他的話,“皇上是何等尊貴,想當皇後的人更不少,妍恩相信皇上一定能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的賢妻。

    他深情款款的傾訴,“可是膚只想要你。”

    “自古以來,後宮多是佳麗上千,皇上是有才德的能人,該找的是遵從三從四德、才貌兼備的閨女為後妃,為銀川王朝生育更多子嗣來承繼日後的千秋大業,這才是正確的。”

    “這裡面,不能有你嗎?”源峻仍不想放棄。

    “妍恩不會是個事事順從丈夫的女人,更無法與人共事一夫,若皇上認為我是有功之身,那麼就請讓我離開,也別讓我後悔,我特意來這一趟是否錯了。”

    她眼中的堅定讓他明白,即使他以帝王之尊命她留下,也留不住她的心。

    更何況,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蘇妍恩屈膝低頭,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即使沒看過大夫,但該來的沒來,再加上晨間偶爾的晨吐,她己清楚自己肚子裡正孕育看一個新生命。

    失親多年能再度擁有一個親人,她對龍隕奇那個所謂“有苦難言的苦衷”,也不想知道了。

    她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清楚,高深莫測的他若真的必須死咬著一件事不說,那麼那件事對她而言,肯定是負面的消息。

    雖說是為了她好,所以才無法交代他的真正身分,但是換個角度來想,她就是不足以讓他信任吧,一對男女一起生活是該像她爹娘一樣,相親相愛、彼此信任,而他之於她的緣分,也許就在於肚裡的新生命吧。

    她不想當一個繼續等愛的女人,她已經有一個可以好好珍惜、疼愛的人了。

    源峻嘆了一聲,伸手扶起她。

    “我明白了,那至少讓朕賞賜你一些金銀珠寶,謝謝你在朕當禁臠時,真心的關切與幫助。”

    “妍恩心領了,皇上賞的都是身外之物,妍恩不需要,只想回到海棠閣收抬一些衣物。”

    “你要去哪裡?至少讓朕知道。”他迫不及待的問,也努力克制自己想將她擁入懷裡的沖動,他們就要永遠別離了。

    “妍恩尚未決定落腳的地方,也許浪跡天涯,但請相信,不管妍恩在哪裡,都會祝福皇上一切安康。”

    他無奈的點點頭,“好吧,朕也不勉強你了,祝你一路順風。”

    “謝皇上。”她再一次屈膝行禮,隨即轉身離去。

    源峻依依不捨的看著她的背影,有了江山,沒了美人,他的今生仍有好深好深的遺憾。

    但對龍隕奇而言,在他風塵僕僕的趕回京城,回到秘密的園林宅第,得到的卻只有蘇妍恩留下的一句“不要找她”時,這可不是只有很深的遺憾能形容的感受。

    他氣,非常的生氣,氣到頭昏腦脹胃都痛了,氣到只想把她盡速找到,再抓過來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

    問題是,她在哪裡?

    “我們跟著蘇姑娘,直到她進入皇宮,但事後再潛入皇宮時,她早已經走了,可是在宮外的自己人,卻沒人看到她出宮。”管事尷尬的稟報。

    那是因為她在海棠閣的床底下還有文章!

    那個女人不是笨蛋,一定察覺到他們跟蹤她,所以她才進到皇宮再出宮,他們根本追蹤不到。

    龍隕奇快氣瘋了。“找!不管用什麼方法、用所有的人脈都給我去找!一定要找到她”

    丟下這句話,他就先去了趟觀寧寺,但圓德老和尚也說不知道蘇妍恩的去向。

    歐辰威已回家看愛妻,可因為一連幾天自己的人都找不到蘇妍恩,龍隕奇也只能千里迢迢的去安城找他請求協助。

    “我也一直在關注她的消息,我知道她離開了你,也已在幫你找她,不過自前為止仍然沒有消息。”

    在處處是亭台樓閣的盛園內,歐辰威給了他一個壞消息。

    不過——

    “我有了。”

    夏雨燻快步跑過來,氣喘吁吁的。

    沒辦法,先前她假裝遇襲變成殘廢才能混進盛園,而後再與歐辰威修成正果,但一直都是下半身癱瘓的她,總不能突然站起來走路,所以這段日子他們刻意丟了一個用重金向閻冥求診的消息,她才好在幾個月間,從練習走路到現在能走得快一點,可若要用跑的,她就得勉強的裝一下,喘個幾下。

    “你有了?!那你還跑?”歐辰威急忙上前,擁住了她。

    面容嬌美清秀的夏雨燻,不解的眨了眨那雙坦率的眼眸,“你義妹有消息跟我跑步有什麼關系?”

    他這才吐了一口長氣,“呼!我還以為……”

    明白他誤會了什麼,她笑了起來,“還沒呢——”

    “你們兩個要恩愛、擁抱別在我面前,我覺得很刺眼,而且,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另一個有孕的女人她的消息。”龍隕奇冷冷的出聲,打斷兩個合情脈脈的男女。

    夏雨燻吐吐舌頭,看著一向豐神俊朗的他這會兒變得陰沉暴躁,她突然不想跟他說蘇妍恩的消息了。

    “你敢不說?!別忘了,你有歐辰威這個丈夫,還是我幫的忙門看出她表情的意思,他火冒三丈。

    “我知道,是我打賭輸了,才得出歐辰威這個任務嘛。”她嘟嘴道。

    歐辰威也笑答,“好在她是個天兵刺客,不然……”

    一看兩人又相視而笑,龍隕奇簡直快吐血,“快告訴我她在哪裡?然後你們夫妻就可以進房去做人”

    “怎麼這麼……”夏雨燻還想抱怨,但見夫君跟她搖搖頭,她只好開口回道:“剛剛探子來報,她的馬車正往南方邊城而去,離我們這裡只有幾公

    裡遠。”

    見他轉身就要走,歐辰威一個箭步上前,“要不要我幫忙?”

    “不,謝謝。”這是他個人的刺客任務!

    “你知道她離開你的原因嗎?”

    龍韻奇抿唇點頭。

    “我也曾經像你一樣,像個瘋子似的找尋雨燻的下落,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也能瞭解妍恩的心情。”歐辰威伸手握著夏雨燻的小手。

    “那種不被深愛的人信任、刻意被隱瞞許多事的心情是很痛的。”

    他壓抑著怒火,深深的吸了口長氣,“那從現在開始,就祝福我吧。”

    丟下這句話,他要快快的逮人去了。

    大太陽底下,蘇妍恩所乘坐的馬車突然被檔下來,馬車外面雖是一片寂靜,但在這之前好像有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她緊張的將包袱放在腹部上,這是下意識的保護動作,因為她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驀地,一陣強風吹飛了垂簾,她的視線看到了站在馬車前的英挺男人一是龍隕奇?!他還是找到她了

    不過他看來並不好,即使身上已沒有盔甲戰袍,但一襲黑色袍服也讓他充滿陰鬱,眼下可見陰影,臉龐也消瘦了些,可這些一點也無損他的俊美,而在他身後,還有近十名侍從。

    終於逮到她了!龍隕奇一步一步的走上前。

    駕車的車夫早就嚇到棄車跑掉,卻有一名騎士策馬追向他,給了他一袋銀子,車夫雖然覺得奇怪,但這銀子沉甸甸的,足以讓他再買更好的馬兒,他收下便趕緊走了。

    龍隕奇踏上馬車,但並未坐進去,而是拉開垂簾,定定的看著蘇妍恩。

    他那雙黑眸陰蟄得令人望而生畏,迫得她不敢妄動,還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而她也從他的眼中看出來,他在向她抗議,控訴她並未為他守候。

    但她不想再等了,在這段感情裡,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等著他告訴她,他的身分,等著他告訴她,他隱瞞她的很多事,還有等著他率兵征戰、平安回來……

    夠了!她很怕自己愈陷愈深,可她已愛得太多,要從這段感情中抽離出來,唯有一個人到沒有他的地方去,那麼,她才不會受到傷害。

    “你要去哪裡?”他終於開口,語氣森寒。

    “還沒決定,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會找到一個適合我的地方生活。”

    “那你跟我呢?”他咬牙問。

    “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不就是你的一個任務而已?”她說得流利,可只有她清楚,她已在心中來回練習無數次,如果有那麼一天他找到了她、問了她這個問題她要如何回答……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她嘴硬的回道。

    他臉上浮現慍怒,差點要吼出來,但他也知道她現在的身子情況,絕不適合受到任何驚嚇。

    他瞪看沉默低頭的她,告訴自己要有耐性,至少她已在他的眼皮下,不會再有機會跑掉了,過去的她照顧小豆子,現在她的肚子裡還懷看他的小娃兒,他更得好好的照顧她。

    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後,他上了馬車坐在她身邊,在將垂簾放下前,他給了侍從一個眼神。

    “只有如此也罷,你還是得跟我去一個地方。”

    “為什麼?”她身子緊繃的問,他一進來馬車變得好擁擠,而且馬車也開始動了?!

    “因為你是禍源。”

    “什麼?”她一愣。

    他沉著臉不願再解釋,怕自己怒火攻心會失手掐死這個笨女人!

    她當然是禍源,找不到她的這幾日,他吃不下、睡不著,還以為她被某些殘餘逃竄的叛徒余黨給逮著或被失手殺了,一直膽顫心驚。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5-23 11:15 PM

第十章

    他從來不是一個悲觀的人,但因為她,在害怕會永遠失去她的這些日子,他真的覺得世界好灰暗,而且沒有了她,一切的太平康樂都沒有了意義。

    他花了幾年時間與大主子秘密行動,昏君終于不再當朝,跟著兩大勢力的頭頭一起去見閻王,但那又如何?沒了她,他生命無半點喜悅。

    何況,她還懷了他的孩子!

    之前一得知這個消息後,他欣喜若狂,馬上飛書回京,要府裡的丫簑下人盡心守護,不管她要做什麼都由她,只以保護她的安全為先、以不刺激她為先。

    他在沙場上征戰時,牽腸掛肚的全是她,更時時提醒自己要為了她保重,他絕不能有任何意外……

    結果呢?她竟然走了?!

    他氣死了,但她現在是個孕婦……龍隕奇在心裡再次提醒自己,長嘆一聲,待再看向她時,黑眸裡的陰蟄怒火全沒了,雙手握住她略嫌冰冷的小手。

    “我知道你對我的愛沒有絲毫信心,所以你才要逃離,即使已懷有我的孩子。”

    蘇妍恩一怔,難以置信的對上他的眼楮,這件事,她誰也沒說呀?

    “對,我知道了,事實上你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飛鴿傳書給我。”

    她搖頭自嘲。是啊,她怎麼忘了自己是被他關在籠子裡的鳥?

    “為什麼不說話?你心裡有什麼不滿都可以說。”

    她搖搖頭,但眼眶內己泛淚光。

    “妍恩,離開我你能去哪裡?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哪裡都行,我覺得不再孤單了。”她低聲的回答,卻沒有回應他最後的那幾個字。

    龍隕奇灼亮的黑眸牢牢鎖著她,“你好自私,那我呢?你跟你肚子裡的孩子有伴,我又該如何自處?”

    她的淚水滾落眼眶,“自私的人是我?什麼都要我等,你考慮過我的心情嗎?你說消失就消失,說來就來,說要上戰場就上戰場,而我,永遠都只能被動的等待著……”她頓了一下,“對,即使是打仗,也許你定時回報你的情形了,但其實,我是不敢問,也不想知道,因為我害怕答案……你若死了,我會心痛,可你活看,我也一樣害怕,今天沒事,那明天呢?後天呢?”

    他怔怔的看著淚如雨下的她,一時語塞。

    “等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萬一你出事離開了,留下我又該怎麼辦?若不曾擁有,不要習慣有人陪伴,是否就不會這麼害怕了?”

    “我不會離開了。”他承諾。

    “我不知道,我們相遇的這段期間,一直都是你主動來去,我真的很怕你對我的信任不夠,這樣怎能在一起天長地久?”她硬咽的說:“我一直想、一直努力的逼自己把那紛擾的感情及思緒一一厘清,總算也說服自己別再等待了,一個人也能好好過生活,而且我有了孩子,不會孤單的……”

    “不”他無法接受她的這些話,“這太不公平了,妍恩,你要給我一個辯白的機會,這是我跟你的約定,請你靜下心來聽我說,如果你在知道我的用意後還是要走,我會成全你。”他深情的看著她,溫柔拭去她臉頰的熱淚。

    她吸了吸鼻子,只能點點頭。

    接下來,龍隕奇特別盼咐馬車停靠到附近最近的客棧,要了一間上等廂房,在店小二送上一壺熱茶退下後,他立即巨細靡遺的將一切告訴蘇妍恩。

    她怎麼也想不到,堂堂藍月組織的少主,竟然就是在北方崛起的遼真民族,其中的龍氏一族更是當中的貴族,權傾一時並統領族人,可說是遼真民族裡的皇族。

    該家族是北方百姓所崇拜的領袖,據聞少主的才能也是青出於藍更勝于藍,文韜武略皆過人。

    在她得到的情資裡,幾年前就有龍氏一族見銀川王朝朝政腐敗,便有意侵犯邊境,擴大版圖以成立帝國,再由龍家少主登基為帝。

    當年,遼真民族也確實進軍了,但在勢如破竹的攻佔一個又一個城市約莫兩個月後,卻沒來由的突然嗚金收兵,令外界莫不錯愕。

    可這一、兩年來,也曾聽聞他們與京親王有意結盟進犯銀川,只是還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

    也有另一說是銀川正值風雨飄搖之際,龍氏一族才採取觀望的態度,看看是否會佔到吃融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便宜。

    但不管如何,遼真民族的存在對太子順利登上帝位一事都是極大的威脅,這就是他為什麼無法告訴她自己身分的原因。

    一旦知道他的身分,為了太子的安全,她應該……不,她絕對會告知太子,屆時,他還可能必須死。

    不!她下不了手,偏偏為了國家,她勢必得舍他就太子她確實沒有選擇,不能為自己的小情小愛威脅到太子的性命。

    龍隕奇從她眼裡看出她的思緒,“你明白了吧?因為我早知道你的選擇,所以就算我告訴你,我潛伏在皇宮並非凱靚銀川王朝的江山,而是與異色組織的大主子秘盟,想讓銀川王朝可以重回太平富強的日子,你肯定嗤之以鼻,不會相信。”

    她點點頭,“沒錯,我沒有理由相信。”

    “我也是。”他苦笑,“遼真民族只是一個氏族社會,連個國家都沒有,銀川的江山就在眼前且唾手可得,怎會不心動?只是在我龍氏一族準備興兵攻打銀川王朝的邊境時,卻來了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自稱以算命為生……”

    白發老者直言斷定龍隕奇天生光彩卻無帝王命,如果硬要立國登上王位,至親將有惡疾上身。

    這一聽就是一派胡言、如江湖術士的謳話,但從對方那雙充滿睿智的黑眸中來看,他卻又不像在說謊,而因這一席話,也讓龍父氣得將他趕走。

    不過老者並未離開,反在附近找了間客棧住下,可因為只是一名老人,所以他們也不再為難。

    接著,龍隕奇率兵進玫銀川王朝的邊關告捷,再繼續往下玫堅,一次又一次的每戰必捷,然而奇怪的是,他爹竟染上不明的病,接著是他娘,他每打一場勝戰,兩老就病得更重。

    這樣超乎常理的巧合,詭異得令人頭皮發麻,群醫皆束手無策,只有不擊戰鼓時,兩老才得以安康。

    事發至此,龍家人對白發老者心服口服,也明白富貴有命強求不來,因此在老者邀龍隕奇秘盟,幫助銀川王朝重返康莊大道時,他很快便答應了。

    而那名神態帶了點慵懶,目光卻精明內斂的白發老者,其實就是異色組織的大主子,這是後來兩方秘盟,龍隕奇才知道的。

    蘇妍恩聽完了這麼多事,靜默不語。

    幸好氣氛比龍隕奇想像的好,因為並非凝滯,她的目光是柔和的,所以他知道接下來的一切都會好轉,她一定能體諒他的苦衷。

    終於,她開了口,“傳言大主子能論古今、知天命、通卜卦,文韜武略皆精,是一神秘能人,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也不知他從何而來,而他所做的一切,實在是與神人無異。”她由衷的佩服。

    龍韻奇微微一笑,“不管他是誰,但他說了一句引起我好奇的話,也可以說是讓我決定與他秘盟的另一個理由。”

    “他說了什麼?”直覺告訴她,這可能與她有關。

    “他為我蔔了卦,告訴我以卦象來看,這一趟任務我會遇到一個前緣末了、今生再續的有緣人。”他深情的凝盼著她,“不瞞你說,在我的家鄉多得是對我投懷送抱的美人兒,卻從未有人進入我的心,我也看不上,所以,我才想來看看與我有兩世情緣的女子。”

    蘇妍恩望著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我很慶幸我走了這一趟,若是要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做一樣的決定。”

    他笑著說。

    她的心熱烘烘的,淚水已奪眶而出。

    龍隕奇伸手輕拭她的淚水,“別哭,雖然我一直害你哭,但我真的很想你,栽從沒想到自己會想念一個女人想到心痛。”

    她低泣出聲,因為她的想念絕對不比他少,那是一種刻苦難耐的思念。

    他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裡,用全身去感受她。

    “我也好想你。”她硬咽道,卻笑了。

    他回以一笑,深情的吻上她,慢慢轉成溫柔的纏綿……

前嫌誤會盡釋,恩恩愛愛的兩人一路往北,龍隕奇離家多年,迫不及待想帶蘇妍恩去他的家鄉看看。

    只是這一路上,一切都要以她的舒適為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他寧可提前在割戈休息,耗上八、九個時辰再走也無所謂。

    另外,他還雇了丫鬢一路隨侍,還有一名善於藥材食補的老嫉媲,日日為她熬上補品來調養身體,減緩她懷孕期的不適。

    馬車達達地行駛了近一個多月,終於來到邊城,這是一個讓自然景致所包圍的山城,一眼望去四周盡是綠野,猶如一片翠綠絨毯,風吹草低見牛羊,群山綿延,黃昏時彩霞渲染了天際,風景美極了。

    馬車繼續前行,在夜暮低垂時,抵達了半山腰的龍之堡。

    甫下馬車的蘇妍恩,一看眼前這巍轟城堡竟是張燈結縣、喜氣洋洋,就連在門口迎接的奴僕兩排近百人,也是個個穿著喜氣的紅蟒袍服,排場相當氣派,不禁令她心裡忐忑。

    誰有喜事?是龍隕奇嗎?

    她低頭不語,殊不知自己一走進來就已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龍隕奇俊臉上更有著神秘的笑意。

    “總算回來了,可把我們等到都望眼欲穿了。”

    驀地,一對優雅貴氣、年近五旬的夫婦,從兩旁迎接的奴僕間走出來,兩人笑容可掬的來到蘇妍恩面前。

    “就是妍恩吧?好漂亮的姑娘,難怪我兒會動了心。”

    “瞧瞧,膚白似雪,連眼楮都澄淨得如夏日星空,光素淨著一張臉,可就比一些抹胭脂擦粉的美人都要美呢。”

    龍家兩老一人一句的讀美,讓蘇妍恩粉臉羞紅,不知所措。

    “新娘子害羞了呢。”龍母笑了出來。

    “新娘子?”她一愣。

    “是,咱們快去準備吧,今兒個可是我們的大婚之日。”龍隕奇笑著擁住她,越過眾人就往他的房裡去。

    她一臉羞澀的看著他,“你怎麼都沒說?”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事先請我爹娘籌備,不過,沒敢讓他們知道你有了身孕,否則他們只怕會更小心翼翼,也許就先不辦婚事……”他突然一頓,“怎、怎、怎麼?你不想嫁?不、不嫁我可不成。”他霸道的說著,但突如其來的結巴,讓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霸氣,仿佛是小豆子上身。

    “你現在就跟小豆子一樣,只要一緊張就口吃……”她不免失笑。

    他勾起嘴角,“小豆子就是我,為了今天這件人生大事,我就算變成大舌頭也無所謂,重要的是,我深愛的女人就在我眼前。”

    她眼眶微紅的看著面前英姿煥發的男人,他眼中的得意與深情那麼明顯。“我也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深愛的男人就在我眼前。”

    “可我後悔了”

    他突然其來的話,令她愣住。

    “我現在只想跟你回房間溫存,偏偏你要梳妝打扮、穿戴鳳冠霞頗……”

    他的話還沒說完,負責打扮的丫簑們已經過來,同一時間,外面也變得喧鬧起來,夜風拂來,隱隱還聽得到賓客的賀喜聲不斷……

    龍隕奇沒轍,只能讓心上人跟她們走。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是在等待,等著那繁雜的成親儀式快快過去,兩人可以相依相偎,只是時間的流逝卻變得好緩慢,至此,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到後來會不願等待,因為這種揪心的煎熬實在讓他很想發飆…

    終於,兩人拜了堂,送入了新房,新郎俊、新娘嬌,兩人相視一笑,甜甜蜜蜜的正準備先洞房時,沒想到竟然又有刺客闖入,而且一來還來了一對兒——

    燃著龍鳳喜燭的新房內,歐辰威跟夏雨燻拉下蒙面黑巾,笑咪咪的看著這對新人,“恭喜!恭喜”

    龍韻奇沒好氣的看著歐辰威,“你是來亂的嗎?”

    “哥!小嫂子”相較于丈夫的不悅,蘇妍恩看到兩人可是開心極了。

    “不是來亂,是來送賀禮的。”

    歐辰威這一說,龍隕奇跟蘇妍恩才發現他身上還背了個精緻的黑木盒。

    只見他將小木盒擺上桌,再打開盒蓋,裡面竟是許多瓶瓶罐罐。

    “閻冥此生不下天堂山,愛妻秦樂又生了個娃兒,一家幸福美滿,所以僅派人送給我這各式毒藥及解藥,說這是他府裡最價值連城的賀禮,要我負責送來。”

    這份賀禮可真讓一對新人瞠目結舌,簡直前所未聞,這是要讓他們在吵架時,使用嗎?

    “至於大主子也有指示,他的賀禮應該也快送達了。”這句話是笑吟峙的夏雨燻說的。畢竟她才是真正的異色組織刺客嘛。

    “對,大主子指示將新帝賜給異色組織的…撇開那些加官晉爵的賞賜不管,那一車又一車的黃金、金器、銀器、皇麥羅綢鍛等等,都要載送到

    這裡,做為你們的新婚賀禮。”歐辰威已富可敵國,但對大主子的大手筆還是咋舌不己。

    “大主子沒來?”龍隕奇問。

    蘇妍恩也很期待的看著義兄。

    “沒來,不過有托人帶了話。”歐辰威笑著道:“他說天象示警,百姓將受戰亂貧困之苦,因此他才設立異色組織,如今他再觀天象,天際一片祥和,應有百年的太平日,刺客組織可以稍稍放鬆的過日了。他要你們多生幾個孩子,絕對都是人中龍鳳。”

    “我想去刺客之島。”蘇妍恩很想看看大主子。

    “他不在,又去遊山玩水了,可說穿了,其實是去看看哪裡有需要異色組織的地方,一旦有需要,他便在那裡落地生根,為當地百姓尋求新契機。”夏雨燻很睞解他的。

    “希望不會有這一日。”蘇妍恩有感而發。

    其他人也同時點頭,但接下來——

    “賀禮送完了是不是?”龍隕奇的逐容令下得很明顯。

    “對對對,雨燻,咱們太礙眼了,可是這一路過來,我好累了,想睡……”歐辰威說完,竟擁看妻子就要往床上一躺,直到一道掌風襲來,他才笑著抱妻子連忙閃身,“看來主人無暇招待,咱們夫妻走人吧。”

    “沒關系的,哥,小嫂子——”

    “有關系,龍之堡房間多得是。”龍隕奇馬上打斷親親娘子的話。

    “沒關系,這一輩子還很長,要洞房的機會也多得是。”

    咦?看來歐辰威是真的來亂的,要報過去自己曾刁難他見夏雨燻的仇吧?

    於是,一對新人吵吵鬧鬧的,等終於躺上床時,天都亮了。

    但是,他們相視而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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