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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柔橈輕曼 -【古代麼女日常】《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05 AM     標題: 柔橈輕曼 -【古代麼女日常】《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0 11:39 PM 編輯

【書名】:古代麼女日常

【作者】:柔橈輕曼

【內容簡介】:

  爹是鎮國公府最小嫡出子,母親是侯府最小嫡出女,身為鎮國公府最小的麼女,怎麼說日子也該過的舒坦才是。可這麼女真不好當,十歲之前一直是個傻子。

  她一個重生女,上輩子真正的蠢死的,好不容易回到小時候,宅鬥無能,又不如大姐沉穩,不如大哥聰明,不如二姐有文采,不如二哥會玩,什麼都是一般般。好吧,什麼都不行,只能憑著老天給的金手指讓她成為最有『臉面』的一個。

  鎮國公府家最小的傻女兒終於正常啦,就是看著還傻乎乎的。還有,這日子真是水深火熱。

  後來,老爹爬上了高位,自個也被嬌嬌滴滴的養大了,婚事上卻犯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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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06 AM

第001章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別,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榮寶珠只知道自己經歷了生,病,死,後面的幾種因為她曾經是個傻子,所以有些摸不透那是什麼感覺。對啦,她上輩子傻到十歲,後來得了福緣,整個人就好了,認得娘,認得爹,認得兄弟姐妹們了,就是正常的太晚,再加上之前渾渾噩噩傻了十年,猛地醒悟了過來也不可能太聰明了,其實說實話,連個正常都有些勉強,反應總有些慢半拍。努力在家認了幾年的字,被教了幾年的道理,可她還是懵懵懂懂的。

    後來,還是被爹娘寵著養到了十六,也不知怎麼就嫁了人,嫁的還是個親王,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再後來,她就被自己給蠢死了,不是做了蠢事兒,就是真真正正的蠢死的,傻死的。想想親王的後宅該有多鬧騰啊,她一個傻了十年的人,怎麼鬥的過後宅那些女人,嫁過去幾年就不行了。

    明明是死了,這會躺在淡黃色的九華帳下的榮寶珠反應慢了半拍。扭頭去看四周的擺設,紫檀邊座嵌玉石花卉寶座屏風,房間裡床榻桌椅櫥櫃幾架全都是紫檀木製成的大件家俱,桌上擺著紫銅鎏金香爐,裡面燃著清淡的熏香,仔細聞了一下,是最難得名貴的沉香。

    依稀記得,這好像是出嫁前的閨房。

    「哎,木棉,你說這七姑娘也真是夠折騰人的,這都兩年了,四老爺跟四太太求了多少菩薩,拜了多少廟了,就為了求一個福緣,前些日子不還從得道高僧那裡求了個玉簡嗎?真當成眼珠子來疼著,愛著,結果這都三歲了,七姑娘還是什麼都不知。」

    這是榮寶珠身邊二等丫鬟芍藥的聲音。

    「好了,七姑娘是主子,咱們做奴才的,別議論主子的是非的,當心隔牆有耳。」這是二等丫鬟木棉的聲音。

    芍藥嗤笑,「哪裡隔牆有耳,這都什麼時辰了,怕是都睡下了,就咱們兩個守夜的,七姑娘又是個傻的,哪裡聽得懂。也就把個傻子當成寶了,還要每天晚上派兩個丫鬟不許睡覺整夜的守著,可真精貴。」

    木棉低聲喝斥,「夠了,別說了。」

    芍藥還想辯解兩句,耳邊就聽見了搖鈴聲。兩人都是一愣,聽出這是主子房間裡床頭上的搖鈴。主子房間裡都會有個搖鈴,這樣主子有什麼需要直接搖晃兩下鈴鐺就可以了。

    有搖鈴聲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搖鈴聲竟然是從屏風後面傳來的,屏風後面就是七姑娘的閨房,她們伺候了七姑娘三年了,從來都沒有聽見過搖鈴聲。是啊,七姑娘是個傻子,日常的吃喝拉撒都不懂,怎麼可能會搖鈴。

    芍藥微微顫顫的抓住了木棉的手,「荷花,不……不會是有髒東西吧。」

    木棉也有些被嚇住了,強自鎮定的道:「胡說,我們快些過去看看,指不定就是七姑娘搖的。」

    「怎麼可能。」芍藥撇嘴。

    兩人到底還是起身手拉手的小心繞過了屏風。九華紗帳重重遮掩著,看不清床榻上的動靜,只能瞧見床頭的小鈴鐺不停的動著,木棉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七姑娘?」

    芍藥忍不住多嘴,「你叫什麼七姑娘,她哪兒聽得……」

    後面的字還沒說出口,紗帳裡已經溢出一聲「嗯?」

    奶聲奶氣的嗯,兩個丫鬟都有些傻眼了,木棉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巍顫顫的上前打開了九華紗帳,裡面的榮七姑娘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眼神雖然懵懂,卻不似之前的呆板沒有半分波動的眼神。

    木棉激動的道:「七姑娘?」

    榮珠寶恩了一聲,又奶聲奶氣的說,「我渴了。」

    芍藥瞪眼捂嘴,「天啊,七姑娘會說話了,七姑娘會說話了!」

    木棉低聲喝斥,「小聲些,別嚇著七姑娘了,我在這裡伺候七姑娘,你快些去叫四老爺跟四太太過來。」

    芍藥捂著嘴一臉不可置信的跑了出去,木棉去外間倒了一杯溫熱的水進來,上前扶起榮七姑娘,小口小口的餵她喝了水,又小心翼翼的問,「七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榮寶珠搖頭,她就是渴的厲害想喝點水。

    芍藥急匆匆的跑去了四老爺跟四太太的院子,兩個主子因為擔心最小的女兒,就住在榮七隔壁的院子裡。芍藥一路跑一路擔憂著,她方才一直再說主子的壞話,七姑娘不會聽懂了吧?又安慰自己怎麼可能,一個傻子,就算突然清醒了,也才三歲,想聽懂閒話大概也難了點。

    她再忐忑不安也還要把這事兒告訴老爺跟太太,一進到院子裡,她也顧不上什麼,拍起了正房的門,裡面的守夜丫頭最先出來了,是柳兒,她低聲喝斥,「這麼晚了是做什麼?」忽的想起什麼來,驚慌道:「莫不是七姑娘怎麼了?」

    不多時,榮四老爺跟四太太岑氏就出來了,岑氏也嚇的不輕,她最疼的就是這個痴傻的小女兒,不管吃的,用的,全部都是給她最好的,「可是寶珠出了什麼事?」

    「是……是七姑娘會說話了!」芍藥不敢喘氣,一口氣說了出來。

    「寶……寶珠……」岑氏腦子嗡嗡作響,都有些結巴了,雙手顫抖著上前抓住了芍藥的手臂,「寶珠會說話了?」

    還是榮四老爺果斷,拉著岑氏就朝著小女兒的院子過來了,「別耽誤了,咱們趕緊過去瞧瞧。」

    岑氏幾乎是抖著身子來到榮寶珠的院子裡,推門而入,繞過屏風就瞧見小女兒靠著軟枕,眼巴巴的看著她。

    榮寶珠看著父母,心裡有些難受,奶聲奶氣的喊道,「爹,娘。」

    「我的兒,我的兒啊。」岑氏哪裡還忍受的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小糰子一樣的女兒。這個場景她不知夢見了多少次,可醒來痴傻的女兒依舊痴傻,只會呆呆的躺著,不會說話,沒有任何表情,每次醒來都是一次次的失望。

    岑氏哭了許久,她本是強硬的性子,嫌少哭鬧的,可這次實在是喜極而泣。

    整個院子的丫鬟都醒了,除了芍藥,木棉跟柳兒,其他的丫鬟都站在門外猜測著這是怎麼了。

    不一會柳兒出來給岑氏打水清理,外面的丫鬟們就問了起來,「柳兒姐姐,七姑娘這是怎麼了?」

    「七姑娘會說話了。」柳兒道,「好了,你們都快些去休息吧,別圍在這裡了,明天有得忙了。」說罷,匆匆而去,剩下丫鬟們面面相覷。

    主子在裡頭,這些丫鬟也不敢大聲議論什麼,都悄悄回了屋子裡。

    岑氏就著柳兒端來的溫水擦了臉,讓芍藥在房間裡多燃了些蠟燭,房間裡亮堂堂的,她看著女兒稚嫩的面孔,柔聲問道:「寶珠,你認得娘嗎?你還會說什麼?再叫聲娘來聽聽。」

    榮寶珠眼巴巴的看著她,過了會才點了點頭,又說道,「會說,娘。」

    「我的兒,我的兒……」眼看著岑氏又要抱著她哭了,榮四老爺溫聲勸道:「好了,別哭了,寶珠只怕也困了,先讓她休息,我們明日在過來看她。」

    岑氏看女兒有些犯困的樣子,也實在不忍心打擾她了,起身替她蓋好錦衾,「寶珠好好休息,娘明日再過來看你。」雖然有很多話想要問女兒,想跟女兒說,可她捨不得女兒熬夜。

    等到爹娘離開,榮寶珠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

    木棉小心翼翼的問,「姑娘,要熄燈了嗎?」

    榮寶珠搖頭。

    木棉跟芍藥退到了屏風後面,坐會小杌子上,兩人呆呆的從屏風上看著榮寶珠的剪影。

    榮寶珠也在發呆,她其實還在想這是怎麼回事。老實說,她還是沒反應過來。十六歲嫁給趙宸,二十四染上重病,那會趙宸正帶大軍稱皇凱旋歸來。趙宸這人,她嫁給他八年時間都沒看懂他,唯一要說的就是這人城府極深,還有就是陰晴不定,總之她覺得他非常可怕!

    她是腦子不靈光,但也知道自己重病是後宅那些女人所為的。是啊,趙宸就要成為一國之主了,那些女子如何能容忍她一個傻乎乎的人坐上後位,為了後位,她們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榮寶珠這會到覺得自己死的挺好的,還回到了三歲,能夠重新選擇自己的生活。她上輩子可是傻到了十歲才清醒過來的,清醒過來還是因為福緣,別人或許以為她是突然清醒的,只有她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輩子,父母為她求到一個福緣,是得道高僧給她的一塊小玉簡,她隨身佩戴的好幾年。十歲那年因為丫鬟的不小心,她磕了一跤,摔的頭破血流,血跡沾惹上了那塊玉簡,之後她就清醒了過來。

    那塊玉簡也消失不見了,父母都以為是因為她的清醒,所以代表福緣玉簡才會消失不見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那玉簡是消失了,卻並不是不見了。每當她想起玉簡的時候,手心就會發熱,隨後在手捧心當中就會凝聚出幾滴純白色的乳液。

    那時候她怕的不行,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誰都不敢告訴,深怕被人當做妖怪燒死了。後來嫁給趙宸,她也把這個秘密死守著,讓自己不要老是想著玉簡,手心的乳液就不會出現。

    所以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她都沒有仔細的想過關於玉簡和乳液。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07 AM

第002章

  榮七抬起掌心,心裡想著那白色乳液,掌心就慢慢凝結出了幾滴乳液,如同上好的乳汁,奶白奶白的,她盯著手心的乳液好久都沒回過神來,這東西怎麼也跟著回來了?

  上輩子因為玉簡而不再癡傻,現在又重回到小時候,手中還有這東西,饒是她在遲鈍也察覺出自己能夠回到小時候怕是跟這玉簡和乳液脫不開關係。上輩子對這東西避之若浼,這輩子她似乎要好好瞧瞧這乳液是怎麼回事了。

  「七姑娘,您還不睡嗎?」屏風外傳來木棉的聲音。

  「哦。」榮寶珠把手心的那幾滴乳液隨手滴在了床頭那紫檀木桌上擺著的一盆姚黃上。

  岑氏對榮七寵愛的很,除了房間擺的這些名貴的家俱,她的院子裡還有不少奇葩異卉,每天她的房間裡都會換上一盆,今日擺在桌上的是一盆姚黃牡丹,花朵看的正豔,只是看著焉焉的,有些乾巴巴的。

  岑氏雖請了花草師傅來打理這些花草,不過榮七院子裡的花草太多,且越是名貴的花草越難打理,稍有不慎就死了,今日這盆姚黃擺進來的時候還是嬌豔欲滴的,這會就不成了。

  手中的幾滴乳液滴落在綠葉之上,順著綠葉滑落在花盆的土裡。

  「姑娘,燈可要進去熄了?」外面的木棉輕聲問道。

  榮寶珠恩了一聲,盯著手中殘留的乳液看了看,雙手合攏,把剩下的全部塗抹在了手上。聽見腳步聲傳來,她從軟枕上蹭蹭蹭的滑落下來,拉過錦衾蓋在身上,翻了個身,面朝裡面睡去。

  身後的九華帳被人挑開,榮寶珠感覺有人替她掖了掖被角,隨後燭臺上的燭光就滅了,整個房間只餘下一片黑暗。

  榮寶珠別的沒多想,就覺得能夠回到三歲真是太好了,心情好她睡的也香,閉眼沒一會就睡著了。

  一睜眼,天色已經大亮,榮寶珠剛翻了個身就聽見四哥榮琅的聲音了,「娘,七妹這是醒了嗎?」

  「許是吧。」岑氏道,轉頭又看了一眼圍在身邊的兒子跟女兒們,開始攆人,「你們都圍在這裡作甚,趕緊的,都給我出去待著,這人夠多的了,待會寶珠醒了,伺候的丫鬟連個占腳的地兒都沒了,小心磕著寶珠了。」

  榮寶珠也有些想念兩個哥哥跟姐姐,她爬了起來,掀開九華帳,一眼就看見屋子裡站滿了人,除了爹娘,兩個哥哥兩個姐姐都在,還有今兒伺候的幾個丫鬟。

  岑氏轉頭就看見女兒半跪在錦衾之上傻愣愣的看著她們,她的淚水立刻就落了下來,顫著聲音問,「我的兒,你可還認得娘?」

  榮寶珠奶聲奶氣的喊了聲娘,又喊了聲爹。

  一屋子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岑氏當著幾個兒女的面就哭了起來,榮琅上前勸道,「娘,您別哭了,寶珠已經好了,您該高興才是。」

  榮四老爺也道,「阿琅說的對,你別哭了,趕緊讓丫鬟們伺候起來,待會還要過去給母親請安,母親那邊已經知道寶珠好了,這會都派人來了。」

  岑氏擦了淚,「好,好,等寶珠梳洗好了我們再說。」

  一屋子人轉眼就出去了,只有五哥榮琤不願意,「娘,你們出去,我在這裡陪寶珠。」榮琤也才四歲多的模樣,長的虎頭虎腦的,眼巴巴的盯著床上的榮寶珠不眨眼。

  岑氏都快走出屋子了,聞言轉身來到榮琤面前,拉著他就往外走,「你這混小子,別再這裡耽誤你妹妹梳洗了,待會有你說話的時候。」

  榮琤不情不願的被岑氏拖了出去,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榮寶珠。

  榮寶珠這會也回了神,看見家人她心裡高興的很,也不用人伺候著,自個就端坐在床頭等著兩個丫鬟伺候穿衣。

  岑氏對她很好,光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就有四個,二等丫鬟就有八個,三等丫鬟十六個,其他打掃的丫鬟和奴僕更是多了。這會兒兩個大丫鬟妙玉,碧玉,還有四個二等丫鬟,木槿,春蘭,迎春,芙蓉在旁邊伺候著。

  幾個丫鬟昨天都已經知道她們七姑娘已經醒了,這會瞧見都覺得稀奇,目光總是在繞在她身邊。

  妙玉,碧玉替她穿好了衣裳,榮寶珠四處看著,不一會就想起昨天夜裡那盆姚黃牡丹花了,伸手指了指桌上,「花了?」

  早上就有丫鬟把上面的花換成了一盆素冠荷鼎的蘭花。妙玉立刻就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了,轉頭吩咐,「芙蓉,你去把早上搬出去的那盆姚黃在搬進來。」

  芙蓉很快就出去了,岑氏她們正在外間等著,瞧見她出來就道,「寶珠了?可是梳洗好了?」

  芙蓉搖頭,「還沒有,七姑娘說要昨天夜裡那盆姚黃,奴婢是出來搬花的。」

  岑氏沒說什麼了,揮了揮手,「趕緊的,快些搬進去。」

  身邊的幾個兒女都沒問什麼,覺得這完全是應該的,寶珠不管想要什麼,哪怕天上的月亮,他們也會想辦法給弄來的。

  芙蓉很快搬著姚黃進了房間,岑氏道,「這花看著還挺精神的,昨個夜裡我瞧著似乎都有些焉了,劉師傅打理的真是不錯,該賞了。」

  搬進去的姚黃沒放在桌上,就芙蓉抱著站在榮七面前,榮寶珠看見這花還挺吃驚的,她可記得昨天夜裡這花有多焉,最主要的是,明天夜裡還有好幾個花苞,現在竟全開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形如細雕,質若軟玉,著意勻金粉,舒顏遞異香,真是盆好花。

  芙蓉道,「姑娘,您喜歡這花兒?那奴婢稟告了太太,可要多弄幾盆姚黃回來?」

  榮寶珠搖頭,指了指桌上,妙玉讓芙蓉趕緊把花放上去。

  碧玉把百花露在熱水裡滴了幾滴,妙玉這邊把榮七的袖口挽起,旁邊木槿,春蘭捧著漱盂和布巾上前。用滴了百花露的熱水淨了面,又細細的把雙手擦拭了一遍。榮寶珠這會有些發怔,她看著自己的雙手,還記得昨天夜裡把剩下的乳液全部擦在了手上,這會手上的皮膚又白又嫩的,不適之前有些發黃的皮膚。

  她雖才三歲,三歲孩子再怎麼著也該是粉粉嫩嫩的,可她傻了三年,吃喝不會,面色就有些不好,頭髮也有些枯黃,除了一雙還算大的眼睛,她在幾個兄弟姐姐當中真心算是醜的了。

  梳洗畢後,迎春替她梳頭,把平日裡梳的雙平髻改成了雙苞,腦袋上各紮起了個小苞子,看著到是可愛了幾分。

  出去後,岑氏一把抱起她,我的兒我的兒開始叫了起來。

  榮寶珠抱緊岑氏,看著站著的兩個哥哥兩個姐姐。

  榮家是國公府,榮老爺子是當今的鎮國公,榮家現在共四房人口,她就是四房最小的女兒,也是整個鎮國公最小的麼女,排七。

  榮家人口繁盛,上輩有三個伯伯,一個姑姑,她平輩的就有五個哥哥,六個姐姐。兩個親哥一個排四,一個排五。兩個親姐也是一個排四,一個排五。

  四姐明珠七歲了,笑眯眯的問道,「七妹,你可認得我們?」

  榮寶珠有些猶豫,榮家所有人她都認識,可她是個剛醒過來的傻子,這會怕是應該認不全所有人吧。

  明珠把她的猶豫當成了不認識,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柔聲道,「我是四姐,這個是五姐,那個笑眯眯的是四哥,旁邊嘴角裂到耳後根的是五哥。」

  五哥榮琤的笑容越發大了,伸手朝岑氏要榮寶珠,「娘,給我抱抱妹妹。」

  榮四老爺道,「你才比你七妹大上一歲,哪裡抱得動她。」又沖岑氏道,「好了,趕緊過去母親那邊,怕是等急了。」

  一路上都是岑氏抱著她,榮四老爺有心想抱岑氏完全不給,幾個哥哥姐姐更是逗了她一路,教她說話。

  這一路,榮寶珠假裝學會了哥哥姐姐的叫法,岑氏心酸道,「寶珠定不是傻,只怕是被迷了心智,不若她哪兒能叫人叫的這般流暢,那高僧給的玉簡果真是有用,這才過去了幾個月,寶珠就醒了,等得空了,我帶幾個孩子去寺廟去還願,若是能夠再見那高僧一面就好了。」

  榮四老爺道,「那高僧早就雲遊四海去了,那時候我們能碰見也是僥倖,以後若能遇見,定要好好道謝。」

  岑氏點頭,忽然想到什麼,看了一眼女兒脖子上掛的東西,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她道,「寶珠身上帶的玉簡了?昨兒還瞧見掛在脖子上,這會怎麼就不見了?」轉頭問妙玉,「妙玉,今兒早上你可瞧見七姑娘脖子上的玉簡?」

  妙玉忙道,「太太,早上就沒瞧見了,怕是要問問昨兒守夜的木棉和芍藥了。」

  榮四老爺道,「好了,別想著玉簡的事情了,當初那高僧不是說了,若是有緣,玉簡自然幫助寶珠,如今寶珠都清醒了,那護著她的玉簡只怕是尋不著了。」

  岑氏聽聞,果不再問什麼,一行人很快到了榮老夫人狄氏的院子裡。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08 AM

第003章

  岑氏抱著榮寶珠進去的時候,狄氏的屋子已經站滿了人,落腳都有些困難了。榮七抬眼望去,三個伯伯,三個伯母都在,還有幾個哥哥,幾個姐姐也都齊了。平日裡來給狄氏請安的不會有這麼多人,只怕是昨天夜裡她清醒的事情早就在府中傳了個遍,祖母這才讓所有人都過來了。

  狄氏看著緊摟著岑氏的寶珠,笑眯眯的道,「寶珠可認識祖母?來,快過來讓祖母抱抱。」

  榮寶珠這會有些頭暈,上輩子嫁給趙宸後就很少回娘家了,這時隔幾年突然看見這麼多親人,她腦子都有些轉不過來彎了。

  岑氏把她遞給狄氏,狄氏把她摟在懷中,心疼的道,「我的乖孩子,你可算是好了,這幾年我們真是操碎了心。」說著又把一屋子人指給她認下。

  榮寶珠不知是不是因為年紀小的原因,這會認人認的腦門疼,想多了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說起來她這祖母是真能生,她同鎮國公榮老爺子榮江這些年一共誕下三兒一女,大房,三房跟四房和出嫁的女兒都是她親生的,只有二房是姨娘菀娘生的,所以鎮國公府只有二房是庶出。

  幾個伯伯也都只娶了妻子,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妾之類的,主要是狄氏不喜,覺得幾個兒媳都挺能生的,無需妾氏,妾氏多了,鬧得家宅不寧。可所有人都知道狄氏之所以不喜妾氏的原因還是菀娘。

  榮老爺子不是世家人出生,他出生不好,先帝還在的時候戰亂紛紛,他投身軍營,跟著先帝身邊立下不少軍功,可以說大齊能勝利他功不可沒,更何況他還救過先帝幾次。十五歲投身軍營,二十五歲天下太平,他娶了世家女狄氏,可讓人沒想到的時候,娶了狄氏一年後,他告知狄氏,他在鄉下有個青梅竹馬的姑娘,這些年一直等著他在,沒有嫁人,在鄉下侍奉他的老娘,他不想辜負了那姑娘,想把她抬進門來。

  狄氏作為世家女自然不會阻止,榮老爺子就把菀娘接進了國公府。

  榮老爺子泥腿子出生,家中還有一長兄和一弟弟,榮老娘榮老爹就跟著老大和老三在鄉下住著,平日裡只有過年才會來國公府住上一段時日。

  不管如何,這些年國公府看著倒也一派祥和,至於內裡,只有宅內的人才清楚。

  這會榮老爺子正坐在太師椅上,旁邊站著老姨太菀娘,菀娘今兒穿了一件秋香色雙繡緞裳,外面罩著一件鏤金絲鈕牡丹花紋的褂子,一頭黑髮也瞧不見幾根白絲,眼角的皺紋也不深,看著不像是個五十歲的老婦人,可見她這些年保養的很好,嘴角一直帶著淡笑,沒有鄉下婦人的怯場。

  榮寶珠又低頭看自個的祖母,狄氏今兒穿了朱色緞裳,外面罩著一件絳紅的褂子,兩鬢已經白髮,面上也爬上了皺紋,可一身的氣勢和端莊卻是一屋子人都沒有的。

  榮寶珠在狄氏的教導下把一屋子人全給認全了,狄氏笑意連連的誇她聰明,又道,「榮家的孩子也正好三歲就該啟蒙了,你的哥哥姐姐們每日都要去上課,你看看你可要一起去?」又問岑氏,「可找了大夫來替寶珠看過身子,之前她一直躺著在,身子有些瘦弱,怕身子吃不消,若是如此就調養一段日子,等好些了在去上課,總不差這幾個月的。」

  岑氏點頭,「已經讓丫鬟請了大夫,估摸著就快到了。我會讓大夫好好替寶珠檢查下身子,就跟娘說的一樣,若是不成,養上幾個月再去上課也是可以的。」

  狄氏點頭,看向寶珠的目光又是憐惜又是心疼,旁邊的大伯母魏氏從身上取出一對翡翠鐲子,那鐲子翠綠翠綠,水汪汪的,魏氏把鐲子給了寶珠,笑道,「寶珠,我是你大伯母,說起來這算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這是大伯母給你的見面禮,你可好好收著了。」

  榮寶珠看了眼狄氏,狄氏笑道,「既然是大伯母給的,趕緊接下吧。」

  除了大伯母魏氏,二伯母高氏,三伯母駱氏都給了見面禮,就連幾個沒見面的哥哥和姐姐們也都給了東西,寶珠算是收穫了滿滿一堆的東西。

  長輩們給的大多數金銀首飾,哥哥姐姐們給的東西就比較稀奇了,有給雕刻精緻的小木船的,也有給自己縫製的荷包的。

  過了會,老姨太菀娘從手上摘下一對檀木紅佛珠遞給榮寶珠,柔聲笑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是我帶了十幾年的東西,我經常帶著念佛,算是有個佛緣,你帶著也是好的,總能求個佛祖保佑我們七姑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還不等狄氏開口說什麼,榮老爺子開口了,「這東西你帶了十幾年了,還是當年我送給你的,就不給寶珠了,我替你準備了東西,這東西你就自個好生收著吧。」

  立刻有小丫鬟捧著託盤過來,一打開裡面有根賣相很好的參和一整套藍寶石頭面,的確是份很大的禮了。

  狄氏笑道,「寶珠,拿著吧,這是你祖父給你的東西,待你身子養好了可記得每日來給祖父請安,多多孝順你祖父才是。」

  榮寶珠捧著東西點頭,腦袋暈的越發厲害了,結果還沒等請安結束她就睡下了,歪在狄氏的懷中,狄氏心疼的道,「好了,趕緊抱著她回去睡吧,她這才醒,每日勞累不得,上課的事情也等幾月再說,實在不成,就等年後,她也長了一歲,那時候身子也養的差不多了。」

  大家都沒意見,四房的人又抱著寶珠回去了。

  寶珠離開,榮老爺子,老姨娘跟幾個兒子也都離開了,狄氏揮了揮手,「好了,你們都回去吧,老大媳婦留下伺候著就成了。」

  等人都走了,魏氏讓丫鬟把早膳都擺了上來,又讓丫鬟去拿了一顆清心丸,服侍著狄氏用溫水服下。

  狄氏吃了藥,又用了幾口溫熱水,道,「你也忙了一早上了,趕緊坐下吃吧。」

  魏氏坐下,狄氏身邊的老媽媽沈媽媽給布了菜,狄氏都沒吃幾口,沈媽媽勸道,「夫人,您多吃些。」

  魏氏也道,「娘,您多吃些,總不能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氣壞了身子,您是知道的,她總是那樣,明面上看著一派和善,可話裡話外總是擠兌您,讓爹總是護著她。」

  狄氏道,「我也知道,我不氣,都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好氣的,她是你爹的青梅竹馬,護著她也是應該的。」

  魏氏忍不住歎氣,這些年那姨娘沒少給婆婆氣受,每次都是如此,就像今日,說出來的話看著沒什麼,可細細一想,你說自個連幾件好東西都沒有,可國公府是婆婆當家,這不就是說婆婆苛待你了嗎?公公又那麼護著那姨娘,深怕她吃虧了。說起來,這些年沒經過國公府賬上進到那姨娘房中的東西只多不會少的。

  婆媳兩用了膳,不再說那些糟心事,狄氏道,「寶珠才醒過來,事事都要注意,府中你幫著照看些,少讓二房的人過去老四那邊,二房那也是一屋子不省心的。再過幾日就是你爹的壽宴了,到時府中要擺宴,處處都要招呼著,記得讓老四媳婦把寶珠帶好了,別驚著她了。你那天也多派幾個得力的婆子去照看著寶珠。」

  「是,兒媳都記下了。」

  岑氏抱著寶珠回到院子的時候大夫也提早到了,岑氏這會擔心的不成,這孩子醒了還沒多久了,這怎麼又睡下了,把一屋子的兒女趕了出去,只留下榮四老爺跟兩個伺候的丫鬟,岑氏道,「大夫,你瞧瞧寶珠,早上才醒的,這會又睡著了。」

  大夫把了脈,又細細的檢查了一番,「四太太別擔心,七姑娘沒什麼大礙,就是才醒過來精神還有些跟不上,遇見人多或者事多的話,腦子就有些昏沉沉想睡覺,這些日子別讓她去人太多的地方,之前因為躺了幾年,七姑娘身子肯定不大好,需好生調養著才成。」

  岑氏也知道女兒身子骨差,這會心疼的厲害,轉頭去看女兒,覺得她真是又瘦又小的。

  榮四老爺勸道,「好了,別傷心了,寶珠才醒過來,身子弱也是正常的,養養肯定不會差的。」又轉頭跟大夫說,「還請大夫開了藥方。」

  只是身子有些虛弱,大夫只給開了食療的方子,說是慢慢調養就能好起來的。

  大夫走後,幾個哥哥姐姐就進來了,問了寶珠的情況,岑氏把情況說了一遍,又讓幾人莫要打擾寶珠休息了。

  岑氏這又去稟了狄氏,狄氏得知後讓岑氏不要在抱著她過去請安了,等身子好一些再說。

  寶珠休息後,岑氏又找了昨日伺候的兩個丫鬟木棉跟芍藥問了玉簡的事情,兩人都說入睡的時候還瞧見了,之後就不曉得了,岑氏怕是也知道女兒的清醒跟那玉簡有關係了,便不多問什麼了。

  榮寶珠睡了一覺後,也沒叫丫鬟過來伺候,精神抖擻的靠在床頭想著手中乳液的事情,乳液對花草有很大的益處,塗抹在皮膚上能讓皮膚變的粉嫩,想來這乳液不是什麼壞東西,也不知能不能食用,或許還能調養身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09 AM

第004章

  關於這手心中的乳液,榮寶珠瞭解的不多,上輩子她沒有過多的關注這東西,重活一世,她再笨也知道這東西不是凡品,就是還不敢肯定這東西內服會有什麼後果。

  這幾天處處有丫鬟看著她,再加上她惜命,到底是不敢把沒驗過的東西吃進嘴裡,所以這乳液她都是直接滴在了床頭的花盆裡,因此這幾日的花格外的嬌豔,就連幾盆還沒到花期的花也因為她的乳液而提前盛開了。

  院子裡的丫鬟都說榮七姑娘是福星,這才轉醒,就連還未到花期的花兒都盛開了,這話聽在主子耳中別提多高興了。

  知道這東西對皮膚也有好處,每次幾個丫鬟伺候榮七洗澡的時候,她也趁著丫鬟不注意的時候往浴桶裡滴上一滴。

  每日的乳液只有幾滴,全給花草太浪費了些,榮寶珠想試著把這東西保存起來。

  這日岑氏來看她,問了今日伺候的大丫鬟香玉她的日常,香玉笑道,「姑娘早上起來後用了一小碗小米粥跟一些新鮮的小菜,又讓丫鬟們扶著在院子裡走了幾圈,之後奴婢幾個念書給七姑娘聽,剛用了午膳,姑娘用了一小碗的當歸生薑羊肉湯,又吃了一小碗的紅棗小米粥,到這會還精神著。」

  榮七其實也挺無奈的,這幾日她精神是好了些,沒那麼昏昏欲睡了,就是走路還不太穩當,上輩子畢竟是上輩子,這輩子她才三歲,又從未學過走路,自然一切要重頭學起了,每天就讓丫鬟扶著在院子裡轉了一刻鐘。

  岑氏瞧著女兒的精神的確是好了些,就連面色都比前幾日紅潤了些,心裡高興,覺得大夫開的食療方子真是有用,想著再過幾日就是榮江的壽宴了,她道,「在過幾日就是你祖父的壽宴,到時府中會有些忙,那日我也不能過來看你,你好好待在院中,不要到處亂跑,等忙完了我就過來看你。」

  榮寶珠乖乖的點頭,她這時候說話還有些不利索,就是一些簡單的會說,長點的句子就說不成了,還是要多練。

  岑氏正陪著女兒說話,外面傳來丫鬟的驚呼聲,「五爺,你慢點跑,別驚著七姑娘了。」

  岑氏聽見外頭砰砰砰的聲音臉色就拉了下來,起身到了房外,瞧見榮琤正往房裡沖,沒瞧見她,差點撞到她身上來了。

  岑氏一把攔住他,「老五,你又跑過來做什麼,你不知你七妹身子不好,這會還跑來打擾她。」

  榮琤沒想到今兒被岑氏撞個正著,呀了一聲,支支吾吾的道,「娘,我都下課了,過來看看七妹又怎麼啦,我怕七妹太悶了,所以過來陪她了。」

  岑氏哼道,「那你功課做了沒?」

  榮琤這會徹底不敢說話了,要是說沒做,娘肯定會揍他,要是說做了,娘發現他騙人,揍的更狠的。

  房裡的榮寶珠聽見兩人的聲音忍不住道,「娘,是五哥嗎?」

  榮琤聽見寶珠的聲音,也顧不上岑氏在門口攔著了,哧溜從岑氏的胳膊下鑽了進去,惹的岑氏罵了句臭小子。

  「七妹,七妹,我過來看你啦。」榮琤一進房就叫開了。

  榮寶珠立刻笑眯了眼,這幾日房裡的丫鬟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深怕驚著她了,五哥這種大嗓門聽著可真是有活力。

  岑氏進來虎著臉道,「你給我小聲點,別驚著你妹妹了。」

  榮寶珠急忙擺手,「娘,我喜歡五哥在這裡。」

  榮琤笑的一臉得意,「我就知道七妹妹肯定喜歡我過來了。七妹,你瞧我今天給你帶了什麼好玩意來。」說罷,顯擺的從背後摸出一個東西來,仔細一瞧竟是個編的很精緻的草籠子,裡面還有個東西蹦來蹦去的。

  榮寶珠一瞧見這東西眼睛都直了,岑氏臉色立馬黑了,「榮琤!誰叫你把這玩意拿過來給你妹妹玩的!」

  那草籠子裡是個挺大個的蛐蛐,也不叫,只在草籠子裡蹦來蹦去的。

  岑氏說著就要去搶榮琤手中的草籠子,榮琤機靈的躲了過去,朝榮寶珠那邊跑去,「娘,您怎麼不問問七妹的意見呀,指不定七妹喜歡的。」

  岑氏一愣,轉頭去看寶珠,果然瞧見她緊盯著榮琤手中的草籠子,顯然是對裡面的蛐蛐感興趣的。

  榮寶珠也很配合的一指草籠子,「娘,要!」

  岑氏哪裡受的住女兒這般水汪汪的看她,立刻就妥協了,「行,既然你妹妹喜歡,你把你屋子的那些蛐蛐全拿過來吧。」

  榮琤,「……」

  女兒想要,岑氏肯定要把最好的給她,立刻讓人去把榮琤屋裡的蛐蛐全給搬過來了。

  榮寶珠跟榮琤兩人坐著個小杌子盯著桌上草籠子裡的蛐蛐,榮琤指著他拿過來的那個,「七妹,我跟你說,這是我才得的『將軍』,你瞧瞧,它頭大,鬥起來的時候肯定厲害!」

  榮寶珠看那蛐蛐,果然老大個頭了,頭是純黑色的,眼睛看著金光閃閃的,看著倒是挺不錯的。

  岑氏也懂得一些挑選蛐蛐的小竅門,笑道,「你這蛐蛐雖然頭大,可頭是黑色的,不及青金色,古銅色那種凸額的。」

  榮琤哼哼了兩聲,「娘,我也知曉,可那是極品蛐蛐,我找了大半個月也只找到一個這樣的,算是不錯的了。」

  兩母子爭了幾句,榮寶珠就盯著那蛐蛐瞧著,過了會,外面的丫鬟通報,「太太,老夫人找您過去,說是要商量壽宴那日的事情。」

  岑氏起身,又囑咐兒子,「你七妹身子弱,你陪她玩一會就好了,別老是待在她的屋子裡,過會你七妹就要休息了。」

  榮琤點頭,「娘,您快些過去祖母那邊吧,我都知道的。」

  岑氏當然不放心這個頑皮的兒子,又囑咐丫鬟,讓她們盯著點,玩半個時辰就讓寶珠休息。

  出了院子,岑氏瞧見院子裡小花園的花草鬱鬱蔥蔥的,不由的笑道,「這小花園打理的挺好的,瞧著比前幾日都濃郁上許多,這誰打理的?有賞。」

  丫鬟沒敢說這打理小花園的花娘前幾日家中有人生病,小花園一直沒打理,她們這些丫鬟圖省事,直接把七姑娘的洗澡水給澆在裡面的。

  岑氏又問,「誰打理的?我記得是個花娘?」

  香玉不再瞞了,「太太,是吳花娘打理的,不過這幾日吳花娘家中有事,一直沒來,所以小花園已經好幾日沒人打理了。」

  岑氏哦了一聲,「這吳花娘打理的時候也不見小花園裡的花草這麼精神過。」倒也沒在說什麼了。

  岑氏離開,榮琤就放開了,把自己最厲害的幾個蛐蛐全部擺在了桌上,沖榮寶珠笑道,「七妹,待會我要跟忠武候家的鄭二和昭武將軍家的袁六鬥蛐蛐,不過我曉得你一個人在屋裡肯定悶得很,所以告訴他們叫他們過來國公府鬥,待會他們來了,咱們就在你屋裡鬥好不好?正好給你解解悶。」

  榮寶珠直點頭,「五哥最好了。」

  榮琤嘿嘿的傻笑。

  榮琤又開始跟榮寶珠講解桌上的幾個蛐蛐了,「七妹,這幾個是大頭,常勝,青殼,鬥士,不過它們全都比輸了,我今兒就是打算用將軍來一雪前恥的!」

  榮寶珠聽的直樂。

  不一會,丫鬟通報說鄭二爺跟袁六爺來了,榮琤興奮的沖了出去,「趕緊的,把他們都帶到我七妹這來。」

  香玉頭疼的道,「五爺,太太說了,不能太吵著七姑娘了,依奴婢看,要不讓他們去您的院子裡吧。」

  榮琤當然不幹,「我七妹喜歡就成了,她不嫌吵的,要小爺說就該多些人陪七妹逗樂,這樣七妹才好的快些。」

  榮寶珠也道,「香玉,我要看。」

  一句話讓香玉不再說什麼了。

  丫鬟很快帶著鄭二爺跟袁六爺過來了院子裡,兩人瞧見榮琤都笑道,「阿琤,怎麼今兒在你七妹的院子裡?你七妹不是?莫不是已經好了?」

  寶珠清醒的事情只有國公府的人知道,就連岑氏也還沒來得及給娘家報信,這會大家都不知曉。榮琤挺了挺身子,「可不是,我七妹已經清醒了。走,我帶你們進去,順便讓我七妹瞧瞧我今兒是怎麼勝了你們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09 AM

第005章

  鄭二和袁六都比榮琤年長,榮琤四歲多的模樣,鄭二名鄭良峪,今年七歲了,是忠武候家的嫡出二爺。袁六袁秈今年六歲,是邵武將軍家的嫡出六爺,兩人長的都挺俊俏的,跟榮琤的關係一直很好。這鬥蛐蛐也是最近一年才流行起來的,三人就迷上了,經常找了蛐蛐來鬥,之間也會有一些小賭注,有時是幾人心愛的玩意,有時是幾人的月錢。

  榮琤跟兩人也鬥了半年多,愣是一次都沒贏過。岑氏跟榮四老爺也都知道他跟兩人之間的鬥蛐蛐和小賭注,兩人也管著,告訴他玩可以,不能賭,結果這小子就是不聽勸,明面上不行,暗地裡就偷偷的來。岑氏知道後,愣是一文錢都不給他了,他倒好,把自個屋裡的東西全給輸光了。

  這次榮琤幾乎是抱著必勝的決心來鬥的,這蛐蛐他找了半個月,又精心伺候了半個月,每天都讓它跟其他的蛐蛐鬥,基本上每次都是『將軍』贏了。

  鄭良峪跟袁秈隨著榮琤進到屋子裡,瞧見紫檀木矮桌旁站著一個矮矮瘦瘦的小丫頭,約莫兩三歲的模樣,頭髮有些稀疏發黃,臉色也不大好,真真是個『醜丫頭』了。榮家的幾個兄弟姐妹們長的都還不錯,這七姑娘一瞧之下實在讓人失望。不過榮七在床上躺了三年,這會才清醒過來,這幅模樣倒也正常,相信調養上一段日子,身子肯定就恢復了。

  兩人上前坐在榮寶珠旁邊,笑道,「你就是寶珠妹妹了吧?經常聽你五哥提起你,以後你也是我們的寶珠妹妹了。」

  榮寶珠並不認識這兩人,前世她認識的人不多,除了自家的親戚,連個閨房好友都沒有,更別說這些外男了。不過雖不認識,名號確實聽過的,知道他們跟自家五哥在外都是很跋扈的世家子,逍遙快活,變著法的玩。不過這都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眼下他們玩也都只是在家玩。

  榮寶珠乖巧的喊了人,榮琤道,「好了,好了,別說了,我七妹都等不及了,趕緊的,我們開始吧。」

  三人取了各自要參加的蛐蛐出來,其他兩人的蛐蛐個頭一樣挺大,榮琤哼哼道,「這次咱們拿什麼做賭注?我屋子裡的好東西可差不多被你們贏光了,待會我可要全部贏回來!」

  袁秈笑道,「你說怎麼玩?」

  榮琤看了榮寶珠一眼,瞧見她正笑眯著眼看著他,心中一動,想起輸給他們的那些東西,裡面可有不少好東西,七妹肯定喜歡,不如全部贏回來送給七妹好了。想著,他就道,「那這次若是我贏了就把以前所有輸給你們的東西全部還給我如何?」

  兩人點頭,「自然沒問題,不過你要是輸了怎麼辦?」

  榮琤信心十足,「這次肯定不會輸的。」

  「那要是輸了如何?」

  榮琤苦惱了起來,他似乎沒東西可輸了,想來想去只能道,「五十兩銀子如何?」他實在沒東西了,銀子的話倒還能湊出來,原先他一個月也有五十兩銀子的月錢,府中的賬上出二十兩,他娘每月還補貼他三十兩,可現在他娘一文錢都不給了,只能自個想法子了,跟幾個哥哥姐姐倒也能要一些來。

  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沒那麼當真,兩人也不在意榮琤那些東西的價值遠遠超過了五十兩,都點頭同意了。

  榮琤興奮的要身邊的小廝把罐子抱了來,裡面給了土鋪平,兩個人先鬥,鄭良峪跟袁秈先來,兩人把蛐蛐放進罐子裡,拿了根兒蛐蛐草兒引了一下,兩隻蛐蛐就打了起來。

  榮寶珠還是第一次瞧見鬥蛐蛐,看的津津有味的,也不多言,就蹲在那裡瞧著,惹得後面的香玉急的不行,可瞧著主子看的目不轉睛,她也不敢打擾,只盼著太太趕緊過來,把這小祖宗給領走。

  鄭良峪跟袁秈的蛐蛐不相上下,兩隻鬥了好一會,最後還是袁秈的蛐蛐不行了,被鬥到了。

  袁秈愁眉苦臉的把鬥敗的蛐蛐給裝了起來,榮琤歡呼一聲,「休息一刻鐘就該我跟鄭二哥啦!」

  休息的時候鄭良峪給他那只名叫二愣子的喂了點吃的。

  榮寶珠直愣愣的盯著鄭良峪給蛐蛐喂吃了,忽然轉頭沖榮琤道,「五哥,給蛐蛐吃。」

  榮琤還是很瞭解妹妹這種說話一半半的調調,聽懂了,妹妹這是說讓他也給蛐蛐點吃的。妹妹說的,他自然立馬就點頭了,讓小廝去取了一塊果子來。

  榮寶珠興奮的道,「哥,我來,我來。」

  香玉終於忍不住勸道,「七姑娘,您身子嬌貴,還是讓奴婢來喂吧。」

  榮寶珠擺手,「我來!」

  小廝把果塊遞給榮寶珠,她攥住果塊,感覺手心乳液滲出,把果子在手心攥了一會,她才捏著果塊喂了蛐蛐。榮琤原本還擔心這蛐蛐不吃的,將軍嘴巴平日裡可叼的狠,果子跟莖葉都不怎麼吃,最愛吃的是水菱,還要新鮮的,最好是現采的。

  讓榮琤瞪大眼的是,七妹剛把果子丟給將軍,將軍竟撲了上去,大口的吃了起來。

  鄭良峪笑道,「寶珠妹妹,你還擔心你五哥的蛐蛐給餓了?怕他待會輸了?」

  榮寶珠特認真的點頭,「怕,輸了娘會揍他。」五哥身上可是沒銀子的,肯定還是問四哥跟四姐五姐他們要,娘要是知道了,鐵定揍他。

  小姑娘認真的模樣把幾人都逗笑了,袁秈笑道,「那寶珠妹妹別擔心,你五哥要是輸了,我們也把東西還給他如何?」

  榮寶珠想了想,搖頭,「不成,輸就是輸。」

  榮琤笑道,「可不是,輸了就是輸了,輸了我就先欠鄭二哥五十兩銀子就是了。」

  將軍還在吃著,榮琤瞧著一小塊果子塊給它吃光了,怕它撐死了,急忙把剩下的給搶了過來讓小廝拿出去丟掉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兩人把蛐蛐放進罐子裡,還沒用蛐蛐草引一下,將軍已經興奮的朝著二愣子撲了過去。

  鄭良峪道,「你這蛐蛐吃個果子就跟吃了大補藥一樣,可別後勁不足呀。」

  榮琤看著將軍勇猛的英姿,信心十足,「肯定不會的,這次我贏定了。」

  還真讓他說對了,將軍真是勇猛無比,到最後二愣子都動彈不了,將軍還緊咬著不放。

  這局肯定是榮琤贏了。

  鄭良峪還挺鬱悶的,「你這蛐蛐還真厲害。」

  可不是,這會都結束了,將軍還在罐子裡蹦來蹦去,精神氣十足。

  榮琤叉腰哈哈大笑,「我終於贏啦。」

  他這得意勁到是把幾人惹笑了,鄭良峪跟袁秈笑道,「你贏的,待會讓你小廝去我們府中把你的東西都搬回來。」

  三人又交流了一下養蛐蛐心得,鄭良峪跟袁秈又跟寶珠說了幾句話,這才告辭了,走的時候又說過幾日在來看寶珠。

  榮寶珠有些依依不捨,她上輩子都沒什麼好友,這一世能更外人接觸,心情別提多好啦。

  榮琤瞧著時辰不早了,也道,「七妹,你趕緊休息吧,天色暗一些我在過來找你玩,到時他們把東西都還給我了,我全搬來給你。」

  榮寶珠點頭,又指了指桌上一溜兒的草籠子,「哥,給我個蛐蛐。」

  榮琤特大方的把將軍留了下來,又囑咐寶珠每天要記得喂,什麼時辰喂,它最愛吃啥,榮寶珠都記下了。

  榮琤走後,榮寶珠指著將軍道,「以後我來喂。」

  香玉笑道,「那就七姑娘自個喂,奴婢們會準時提醒姑娘的。」

  榮寶珠這才心滿意足的睡了,剛醒過來榮琤就過來了,還當真把贏回來的東西全搬過來了。

  岑氏後腳跟也到了,看著屋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想揍榮琤,「榮琤!你這些東西不是全輸給鄭家跟袁家那兩小子了嗎?你該不是帶著那兩小子在寶珠屋子裡鬥蛐蛐了吧?」

  榮琤避重就輕,「娘,這些東西我打算都送給七妹的,七妹可喜歡啦。」

  榮寶珠盛情難卻,挑選了兩樣表示足夠了,剩下的全讓榮琤搬回去了。

  榮琤走後,岑氏瞧著桌上的蛐蛐忍不住笑道,「寶珠喜歡蛐蛐?那娘多給你找一些來?」

  「一個就夠了。」榮寶珠急忙道,她還真怕她娘給她找一屋子蛐蛐來。

  「我家寶珠下午都做了什麼,跟娘說說。」岑是抱著寶珠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榮寶珠磕磕巴巴的把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自己很喜歡跟鄭二哥和袁六哥玩,讓岑氏不要處罰五哥。

  岑氏笑道,「你喜歡娘就不罰五哥了,寶珠還想要什麼?要不娘找只小貓兒來給你養著?可比蛐蛐可愛多了。」

  榮寶珠笑道,「娘,要小瓶兒。」

  她比劃了半天岑氏才曉得她是想要那種小小的裝飾用的小玉瓶,「成,娘回頭就讓人去找,找到了就給你送過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10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13 01:52 AM 編輯

第006章

  岑氏的小玉瓶找的挺快的,不過兩天時間就找了三個過來,都是用上好的翡翠跟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三個都不大,最小的成人拇指大小,最大的也就是半個巴掌的大小,蓋雕圓鈕,其中羊脂玉的玉瓶有半個手掌大小,蓋壁雕皮球紋,雙獸銜環耳,通體雕回紋,樣式精巧漂亮。

  剩餘的兩個都是翡翠雕刻而成,個頭小些,上面沒有複雜的紋路,都是最簡單的花紋,都有瓶蓋。

  榮寶珠拿到後簡直是愛不釋手的,岑氏瞧見她喜歡,笑道,「既然喜歡,娘再多去給找幾個過來。」

  「娘,夠了。」有三個就足夠了,這一個玉瓶都能裝幾百滴的乳液了,那個大點的羊脂玉瓶上千滴是裝的下的。她一天手心也就幾滴乳液,除了要用的,每天能存下一兩滴就不錯了。

  說起來,娘對她是真的寵的很,她要什麼,娘都會給她找來,她這屋子裡隨便一件東西價值都超過百兩,幾個哥哥姐姐卻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娘是景恒候家最小的嫡出女,上頭有個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和親姐姐。景恒候早年喪妻,又娶了續弦張氏,張氏生了一兒一女,畢竟不是娘的親生母親,對待娘就沒那麼好了,不過舅舅比母親年長好幾歲,外祖母過世的時候,舅舅已經明事理了,處處護著娘跟姨母,再加上景恒候也明事理,娘他們日子過的也好。

  岑氏嫁給榮四老爺的時候張氏不大樂意,覺得是侯府高攀了,說是要給岑氏找一戶門當戶對的。這事兒岑氏不好出面,舅舅岑赹出面的,沖張氏道,「我妹妹是侯府言正名順的嫡出女兒,榮家雖貴為國公府,可妹妹嫁的是榮家老麼,有何們不當戶不對的?妹妹年紀也不小了,母親這般留她在府中到底是為何?再者,這親事爹爹都允許了,母親為何還不肯?是嫌需要給的嫁妝多?母親放心,我們的母親給我們留下不少嫁妝,絕對委屈不了妹妹的。」

  這事兒把張氏氣的不行,又不敢跟景恒候告狀,最後還不是乖乖的認了。最讓張氏生氣的是,他們兄妹三人生母留下的嫁妝自己沒好意思打主意,想著如此侯爺應該就不會給嫁妝了,哪想到岑氏出嫁的時候,還由府中的公賬給添置了不少嫁妝。

  張氏有些忍不住了,跟景恒候抱怨了兩句,說是,「侯爺,二姑娘出嫁已經不少嫁妝了,府中這些日子的費用實在有些吃不消……」

  話還沒完,景恒候已經冷聲道,「郡兒那嫁妝都是她們母親留給她們的,郡兒出嫁我一毛不拔?你也不怕說出去丟了臉面,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最後岑氏就帶著大筆的嫁妝嫁到了榮家。岑氏也是個有本事的,憑著嫁妝裡的鋪子,田產,宅子賺了個盆滿缽溢。可以說榮家銀子最多的就是岑氏了。

  有這麼個會賺銀子的娘,寶珠覺得這輩子肯定能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當然,前提是避開趙宸,嫁人的事兒她還沒想過,現在年紀好小,只想幸幸福福的過日子。

  前世的事情她刻意回避,前幾年醒來後在榮府過的好日子,後幾年那完全是困在趙府,趙宸也是個冷情冷意的人,對府中的女子都差不多,每月去後院女子房中也都是規規矩矩的,初一跟十五是絕對會在她屋子過的,其餘在挑選五六日也在她屋裡。剩下的時間都是給其他妾身瓜分了。

  她並不是趙宸的正妻,而是續弦,趙宸之前娶過一房妻子,不到三年就過世了,之後一道聖旨她就嫁給了趙宸。

  在趙府也待了好幾年,她好歹也知道自己嫁入趙府不是趙宸的意思,肯定就是皇上的意思了,自己日子都還沒過清楚呢,她哪兒猜得到聖意。不過在趙家待了快十年了,她一子半女都沒生出來,不止是她,就連其他人也是如此。

  她死的時候是二十四,趙宸也差不多快三十了,連一個子女都沒有。

  這想起趙府的舊事,榮寶珠緊抿了嘴,皺著眉頭,再世為人,她其實還搞不懂皇上為何要賜婚啊。

  說起來,她還是挺擔心的,怕長大後那皇帝又來一道聖旨,那她不是白活啦?

  岑氏瞧見女兒皺著個小眉頭,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啥,不由笑道,「我家寶珠這是在嘀咕什麼了?」

  榮寶珠立馬換了副笑臉,舉了舉手中的小玉瓶,「娘,漂亮,喜歡,謝謝娘。」

  岑氏笑道,「你喜歡就好,待會你哥哥姐姐要過來看你,不要玩的太晚了,後日就是你祖父的壽辰了,到時候你外祖父,舅舅跟姨母都會過來看你的,你這兩日可要養好精神。」

  寶珠點頭,「娘放心。」

  岑氏走後,榮寶珠打發了丫鬟出去守著,一個人在屋裡把手心的乳液給滴在了玉瓶裡,她打算先把兩隻小翡翠玉瓶給存滿。幾滴乳液下去,連個底兒都沒見著,榮寶珠晃了晃手中的小玉瓶,邁著小短腿把玉瓶鎖在了她的紫檀木小箱子裡了。

  將軍也一直在寶珠的屋子裡,寶珠怕直接喂它乳液會太興奮,這次都是直接把它的小盆裡滴上一滴,要吃的食物在裡面泡泡在喂它。

  內服她還是有些不敢,一直都是外用,洗澡的時候偷偷的往澡盆裡滴一滴。

  下午的時候榮琅,榮琤,榮明珠,榮海珠就來看她了,四哥榮琅跟四姐明珠的性子最沉穩,海珠的性子就活潑了一些,問東問西的,得知榮琤帶鄭二爺跟袁六爺來寶珠屋子裡鬥蛐蛐了,她就不幹了,上前去扯榮琤的耳朵,「五弟,你不是還說帶我去看鬥蛐蛐嗎?這都說了快一個月了,可不能哄我。」

  榮琤在屋子跑著躲,海珠就去追。

  榮琅跟榮明珠大概是看寶珠笑的開懷就沒阻止她們,一屋子其樂融融。

  有了哥哥姐姐的陪伴,榮寶珠很快把白天的苦惱拋之腦後了,反正還有十幾年的時間,她白擔心啥。

  翌日一早,寶珠醒來,還不等丫鬟進來伺候,興沖沖的取了小玉瓶出來,打算把今日的乳液也給存起來,結果打算玉瓶一瞧,裡面的乳液竟一滴都沒了。

  榮寶珠有些傻眼了,對著空瓶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不該揮發的這麼快的?莫不是老鼠偷吃啦?可檀木箱子的鎖匙只有她有,不該這樣的。

  外頭的丫鬟聽見動靜,喊道,「七姑娘,您醒了?」

  榮寶珠哦了一聲,抱著小檀木箱子呆愣愣的坐在床頭,伺候的丫鬟們陸續進來,今兒是妙玉,碧玉,芍藥,木棉,鐵蘭和石竹當差。妙玉看著小主子呆呆的,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榮寶珠搖頭,「沒,趕緊吧,我餓了。」

  妙玉不再問什麼,指揮著丫鬟上前麻利的打理了起來。

  妙玉瞧主子還把小紫檀木箱子抱在懷中,笑道,「姑娘,箱子給奴婢吧,奴婢給您放起來。」

  榮寶珠搖頭,自己又把小玉瓶一個個的放進去,箱子鎖好,放在了床頭。

  今兒梳頭的是芍藥,寶珠乖乖的坐在銅鏡前任由她梳著自己還有些枯黃的髮,倒不想頭皮忽然一痛,她忍不住叫道,「痛。」

  芍藥傻眼,秒玉上前拉過她,瞧見木梳上兩根斷髮,臉色立馬拉了下來,「你怎麼伺候主子的,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

  芍藥慌道,「七姑娘,奴婢錯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走神,七姑娘才醒的時候她說閒話,這幾日又看著四房是如何對七姑娘的,她有些擔心,真要是讓太太知道她說七姑娘閒話,趕出府都是輕的了,按照律例,她們這種死契的奴才嚼主子閒話那是要打板子關大牢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27 AM

第007章

  聽芍藥說話,寶珠抬頭看了她一眼,哦了一聲,這丫鬟的聲音她記得,才醒來那一晚,這丫鬟說她爹娘把她個傻子當寶,還說了挺多閒話的要不是今兒撞在她面前了,自己肯定都不記得她了。

  妙玉道,「七姑娘,該如何發落?」

  榮寶珠這會心思全在玉瓶上,對懲罰下人沒什麼好建議,兩世為人,岑氏都只把最好的東西,最好的一面教給她了,有些東西就算重活一世她也不知該怎麼做。

  還不等她開口,岑氏就進來了,瞧見跪在地上的芍藥問道,「這是怎麼了?」

  妙玉把事情說了一遍,岑氏問道,「芍藥可是有心事?不然怎麼心不在焉的連個差事都辦不好?」

  芍藥臉都白了,「都是奴婢的錯,還請太太責罰。」

  岑氏對女兒關心的緊,身邊的丫鬟也都大致瞭解,知道芍藥性子有些浮,這會瞧著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她轉頭問女兒,「怎麼回事?」

  榮寶珠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叫她嚼一個丫鬟的舌根她實在開不了口,想著那日木棉也在場,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岑氏轉頭問木棉,「你說說怎麼回事吧。」

  木棉哪兒會不曉得太太問的是啥,到底是不敢瞞著,把七姑娘才醒那日芍藥說的幾句閒話說給太太聽了。岑氏聽完臉色挺不好看的,「得了,我也不說把你送去大牢了,既然你覺得伺候寶珠委屈了,就找了人牙子過來,你重新選主子去吧,我們鎮國公四房容不了你。」

  芍藥嚇的直抖,「太太,奴婢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了奴婢吧。」她們這種在國公府當過差的丫鬟要是再回去人牙子手裡肯定是沒什麼好去處的。

  岑氏道,「趕緊的,把人拉下去吧,你們也別都站著,繼續伺候姑娘梳洗。」

  兩個丫鬟把芍藥拉了下去,岑氏又道,「木棉知情不報,降為三等丫鬟吧。」

  木棉福身,「謝太太恩典。」

  既然岑氏把她降為三等丫鬟表示還沒對她失望,調回內院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這一下就發落了兩個丫鬟,剩餘的幾個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鐵蘭默默上前替寶珠梳著髮,岑氏道,「你們也記住了,寶珠就是我的命根子,只要你們好好照顧她,我不會虧待了你們的。」

  丫鬟齊聲應是。

  幾個丫鬟伺候寶珠梳洗好就退了下去擺膳,屏風內只剩下母女兩,岑氏抱著寶珠坐在凳上,「寶珠,娘告訴你,以後若是再有什麼人敢欺負你,你告訴娘就是了。而且娘告訴你,你不可以心軟,你生來就是主子,就比她們高人一等,咱們榮府對丫鬟們也是仁至義盡,月錢給的不少,還有不少賞錢什麼的,咱們不虧待她,可也不能允許她們爬到主子頭上來了,可懂?像芍藥那樣的丫鬟,你這次原諒了她,下次她就可能犯下更大的錯誤,賣主求榮都是有可能的,說白了,她就是品性有問題,這樣的人能用,但不能信任。」

  榮寶珠這會一想,覺得娘說的挺有道理的,她方才還真是想饒了芍藥的。

  「懂了?」岑氏再問,這事兒可馬虎不得,這丫頭傻乎乎的,她又不能時常跟著,總要她自己警醒才好。

  寶珠點頭,「娘放心,懂了。」

  「好了,那你快些出去吃東西吧。」

  寶珠點頭,又想起什麼來,扯了扯岑氏的衣服,「娘,還要小瓶兒,要木頭的。」既然翡翠的不行,她試試其它材質的好了,若還是不成,只能放棄保存乳液的想法了。

  岑氏笑道,「成,不過明日就是你祖父的壽辰了,明日過後娘在找給你。」

  岑氏在屋裡待到寶珠用了早膳才離開,榮寶珠想著三個玉瓶還有兩個沒試,要不在試試?

  一個是翡翠的,另外一個是羊脂玉的,翡翠的不成,她把乳液全存在了羊脂玉瓶裡了。

  下午的時候,幾個哥哥姐姐過來看了她,又都被岑氏叫去囑咐明日的事情了。晚上寶珠就早早的睡下了。

  翌日一早,醒來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摸床頭的小紫檀木箱子,取了裡面的羊脂玉瓶看了看,這一看,她就忍不住樂了,羊脂玉瓶底部覆蓋了一層薄薄的乳液,這次顯然是儲存成功了。

  怎麼翡翠玉瓶就不成了?榮寶珠忽然想起那玉簡的材質似乎就是羊脂玉的,看來只有跟玉簡同材質的玉瓶才能存住乳液,不管如何,能存在乳液實在是大幸。

  今兒是鎮國公榮江的壽宴,請了不少人過來,宮裡雖然沒來人卻遣人送了賀禮過來。

  另外除了朝中重臣,榮家親戚也都來了,景恒候也帶了張氏,舅舅岑赹,姨母岑邤過來了,舅舅娶妻衛氏,是光祿寺卿之女,品性純柔,育有兩子,最大的堂哥岑安赫已經十一了,小的岑安嶠也六歲了。姨母家的孩子就沒帶過來了。

  今兒雖是祖父壽宴,寶珠卻不能去的,一屋子丫鬟看著她不說,就連大伯母魏氏身邊的牛媽媽也過來照看她了。

  她閑來無事,讓幾個大丫鬟輪流念書她聽,到了給將軍餵食的時候她才興沖沖的道,「我來喂。」

  幾個大丫鬟都知道小主子給將軍餵食的習慣了,先把果子洗了乾淨切成小塊,又用主子指定桶裡的水泡了半個時辰才喂給將軍吃的,將軍吃的挺歡快的,一小塊果子很快就吃完了。

  才過了一個時辰,院子裡就響起岑氏的聲音,是岑氏帶著外祖父跟舅舅,姨母和堂哥們過來了。

  幾人進屋,瞧見寶珠正端坐在小桌旁看蛐蛐,景恒候岑豈上前抱起她,笑道,「寶珠可認得我的是誰?」

  寶珠笑道,「你是外祖父。」

  岑豈道,「真是乖孩子。」

  幾人輪流上前抱了抱寶珠,最後落在舅母衛氏的懷中,衛氏就抱在她在桌旁坐下了,幾人說著她醒來的事情,岑氏道,「寶珠身子太虛弱了,打算這樣養上一段日子在去上課。」

  岑赹點頭,「的確,養好了身子才能做別的事兒。」

  大人們說著話,二堂哥岑安嶠的目光就被桌上的蛐蛐吸引了去,問寶珠,「寶珠妹妹你也玩蛐蛐?那改日我拿了蛐蛐來跟你鬥蛐蛐如何?」

  榮寶珠點頭,「它叫將軍,是五哥送給我的。」

  岑氏聽著兩人的話,抽空瞧了眼將軍,笑道,「這蛐蛐養的還挺好的,比前些日子大了不少?咦,這蛐蛐頭都有些變色了,我記得之前瞧著還是黑色的,這差不多變成了青金色,這養的真是不錯。」

  幾人說話的空擋,張氏在房裡打量了一圈,瞧見這成套的紫檀木傢俱和精緻的屏風,花瓶,心裡忍不住感概岑氏真是敗家,女兒哪裡要這麼精貴的,這好東西都給了女兒了可真夠傻的,心裡覺得岑氏這樣不好,張氏卻不敢當著景恒候的面說什麼,收回視線默默的聽著幾人的話語。

  正說著話,榮江身邊的小廝跑來道,「四太太,老太爺讓您把寶珠抱過去給大家瞧瞧。」

  「成了,我知道了,這就過去了。」岑氏當然不能反駁公公的話,寶珠這些日子精神也好了些,抱出去待會也不會如何。

  張氏大概是看出幾人都不歡喜,忍不住想要討好景恒候,「郡兒,你這公公也真是的,明知道寶珠身子不好,這會還要把她抱過去,也真不心疼寶珠。」

  景恒候淡聲道,「好了,少說兩句吧,趕緊過去吧。」

  岑氏抱著寶珠,一行人朝著前院走去,前院是男客的地方,岑氏跟女眷實在不好過去,景恒後道,「好了,你把寶珠交給我吧,我抱她進去,有我跟元祿還有你哥哥在,不會有事的。」

  元祿就是榮四老爺,榮元祿,這會也在前院招呼客人。

  岑氏點頭,看著岑豈抱著寶珠進去,寶珠乖乖的趴在他的肩頭沖她直笑。

  到底還是有些擔心,自己這個公公雖貴為國公,可還是有些不靠譜,真要靠譜也不會寵愛一個姨娘,把姨娘的孩子當成寶了。

  衛氏勸道,「妹妹,你也別擔心了,有爹跟夫君在,肯定不會有事的。」

  岑氏點頭,「罷了,我們也趕緊過去吧。」

  過去了女眷那邊,狄氏笑道,「可帶親家去看了寶珠,寶珠可還好?這會應該在屋裡休息吧。」

  岑氏沒瞞著,把公公讓人抱寶珠過去的事說了一遍,狄氏臉色不大好,「成了,你們先去坐著吧,我讓人過去瞧瞧。」自個的夫君她還是挺瞭解的,就怕這一喝酒就幹出什麼糊塗事兒來了。

  狄氏的擔心還真是不無道理,岑豈抱著寶珠過去後,榮江一把接過了她,笑道,「寶珠,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嗎?」

  榮寶珠點頭,「祖父壽辰。」

  榮江點頭,「寶珠真是聰明,來,祖父教你來認人,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爺爺輩的。」

  榮寶珠還以為祖父只是說說,撐個場面而已,那曉得他還是認真的,認完一圈後,榮江就問指了個人道,「寶珠可記得他是誰?」

  她哪兒記得呀,榮江看她懵懂的樣子就道,「這個是舅爺。」

  舅爺?那就是祖母的弟弟了,榮寶珠乖乖叫人,叫了人又覺得有點不對勁,狄家也是世家,狄氏是狄家嫡出長女,下面有一母同胞的弟弟,既是大家族出生的人,身份氣度都該不凡才是,這舅爺看著實在猥瑣了些。

  前世她一直養在閨房內,見外男的次數太少,舅爺更是沒見過幾面,這會兒實在想不出舅爺到底長啥樣了。

  榮寶珠忽然想到什麼,在場裡打量了一圈,果然瞧見不遠處有一約莫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冷著一張臉。

  榮四老爺站起身來接過寶珠,沖榮江道,「爹,您喝多了些,趕緊坐下吧。」

  兩邊打量了下,榮寶珠覺得腦門有些疼,祖父剛才讓她叫舅爺的人該不會是老姨娘菀娘的弟弟吧?

  榮江卻是不把寶珠給榮四老爺,只問道,「寶珠,你可都記住了?」

  榮寶珠只能點頭,心裡覺得祖父怎麼這麼不靠譜,狄氏的親弟弟在這裡,他怎麼也敢讓自己認下老姨娘的弟弟為舅爺。

  岑豈倒是笑道,「寶珠,你別聽你祖父胡說,他同你開玩笑的,親戚哪兒能亂認,你舅爺是這位。」指的正是方才那位冷臉中年人。

  榮寶珠立刻乖乖的喊了舅爺,又特給面子的問外祖父,「祖父為何開玩笑?祖母有兩個兄弟嗎?」

  這會可有不少人看不起榮江了,你說你寵愛一個姨娘寵愛的全京城人知曉也就算了,如今壽宴光明正大的帶了姨娘家人來也沒啥可說的,但你怎麼糊塗到好意思把姨娘的弟弟讓孫女認為舅爺,你這是拿狄家人當啥了。

  岑豈也是看不慣這個親家,跟寶珠說道,「你祖母只有一個親兄弟,你就一個舅爺,你祖父喝多了,沒看清,把姨娘的弟弟當成了你的舅爺。」

  真舅爺狄之文還是很給面子的逗了逗寶珠,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玩意遞給她,「今兒第一次見面,舅爺也沒什麼準備,身上就這個東西,你拿去玩吧。」

  寶珠接過一個,是個快有她拳頭大小的黑珍珠了,瑩潤有光澤,個頭還大,一看就不是凡品,她捧著珍珠,笑的開懷,「謝謝舅爺,寶珠喜歡。」

  「寶珠喜歡就好。」狄之文根本不搭理榮江。

  榮江這會被剝了面子,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榮大老爺起來打圓場,「好了,大家都趕緊坐下吧,來來,我敬各位一杯。」

  喝了酒,榮四老爺道,「我看我先把寶珠抱回去吧,這兒也沒女眷,咱們也照應不過來。」

  「你慌什麼。」榮江喝斥,「寶珠才好,親戚們哪兒見過她,這會看認認人,免得下次見面了,連人都不認識了。」

  榮四老爺只能抱著寶珠,問了寶珠想吃什麼,讓人上了個小碗,挑了些東西給她吃。

  榮江這會跟榮二老爺的媳婦高氏的娘家兄弟說的開懷。

  說起高氏是如何進榮家大門的就不得不提一下菀娘了。當時榮二老爺婚配年紀的時候,狄氏原本是想給他找一門賢慧自己看中的媳婦兒。二老爺雖然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可狄氏也知娶媳求淑女,若是媳婦沒娶好,那真是禍害三代。

  人都看好了,可菀娘不同意了,跟榮江哭訴,說她在府中除了兒子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兒子也忙,又不是經常能見著面,所以想讓兒子娶高氏女。

  為何要娶這高氏女了?因為菀娘跟高氏女的姨娘交好,希望老二娶了高氏女也有個能陪她說話的人。

  於是,榮江心軟了,就讓榮二老爺娶了高家庶出女。

  狄氏知道後,氣的心肝都疼了,那高氏的姨娘是個小家子氣的人,教出來的一雙兒女又能如何?品性肯定是不成的,這菀娘也不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就為了怕娶了她看中的女子以後心在她這邊,所以就如此坑自個的兒子,給兒子找了這麼一房媳婦。

  事實也是如此,成親後的高氏的確眼界窄,心眼小,跟其他幾房沒少鬧矛盾。

  高氏的娘家兄弟是高氏姨娘一母同胞的庶出子,高家排行四,高四老爺。

  榮江這會說道,「你別瞧我家寶珠醒的晚,可她其實什麼都懂,這才醒過來就能認人了,以前指不定就是被什麼給糊住了眼。」

  高四老爺笑道,「可不是,寶珠一瞧就是個聰明的,又有她爹娘,祖父祖母疼著,以後也是個有福氣的。」

  榮江點頭,兩人又說起來,高四老爺忽然道,「國公老太爺,這寶珠我真是越瞧越喜歡,剛好我家老二年歲跟寶珠差不多,長了她兩歲多,寶珠要是能做我兒媳可就真是好了。」

  榮江也不知是不是喝抽了,哈哈大笑,「這有啥不可的!」

  榮寶珠這會可吃不下了,轉頭去看她祖父。

  榮四老爺也反應了過來,猛的站了起來,也不打算給老爹面子了,「爹,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寶珠才幾歲!再說了,我跟寶珠娘還好好的,寶珠的婚事就不勞爹操心了!」

  岑家的親戚跟狄家的臉色都不大好,岑豈也道,「親家公,寶珠年紀小,婚事不在這一時半會的,就算真要說親,也該上門打探打探人品。」

  高家四老爺是高家庶出子,名下有三個兒子,長子跟二子都是庶出子,三子才是嫡出。連後院都管不好,讓庶出子先生下來,這樣的人能教育出什麼好兒子,更何況還是想把寶珠說給高家庶出的庶出,高四老爺怎麼就好意思?

  高四老爺哪兒不好意思,京城誰不知岑氏會賺錢,知道她疼愛那個傻女兒,就算榮寶珠還是傻的,他都樂意這門親事。

  可惜,他這如意算盤打的太過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29 AM

第008章

  寶珠是從來不知道自個祖父原來如此不靠譜,上輩子她醒來的時候祖父已經臥病在床了,那病也挺奇怪的,全身癱在床榻上動彈不得,臉歪嘴斜,祖母跟娘只允許她去見過祖父幾面,她也從來沒問過祖父這病是怎麼回事,上輩子對祖父的印象並不深刻,哪兒曉得會如此不靠譜。

  她只記得祖父病的時候,菀姨娘也不似現在的精神勁兒,如同老嫗一般在祖父跟前伺候著。

  高四老爺大概也想趁著榮江糊塗的時候把這親事定下來,「國公老爺,我那兒子雖年幼,品性卻是純良,對我們也孝順的很,日後寶珠若是嫁了進來,我可以肯定我家兒子只會有寶珠一人。」

  榮四老爺冷笑,「你不同我這個做爹的說,跟我爹說什麼,這門親事我是不會答應的,你莫要想了。」

  高四老爺笑道,「國公老爺怎麼當不了主?他才是國公府的主人。」

  榮大老爺臉色也不好,「高四老爺,這件事就此作罷,你要是現在坐下,咱們就繼續坐下喝酒,你要是不樂意,就麻煩你現在離開吧。」

  榮二老爺坐在一旁老神在在,沒打算捲入這場爭鬥裡,榮三老爺顯然也不贊同寶珠說給高家,高家那什麼玩意,還敢肖想他們國公府的麼女。

  高四老爺臉色也終於變了,榮江板著臉訓斥兩個兒子,「你們作甚,不知今兒是什麼日子,是不是想造反呀!」

  兩人都不再說話,狄氏的聲音忽然在院門口響了起來,「這是怎麼了?我過來瞧瞧寶珠,她身子不好,她娘惦記著,喲,這小傢伙還吃上了,好了,我這就把她抱過去,不打擾你們了。」

  高四老爺顯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起身笑道,「國公夫人,您來的正好,方才我還跟老國公說事兒呢,他說想把寶嫁給我家二子。」

  周圍的人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都是不屑。

  狄氏當然知道這事兒,她讓丫鬟過來瞧的,丫鬟回去就跟她說了這事兒,她立刻就趕了過來。其實狄氏很想一杯酒潑在高四老爺臉上,問他哪兒來的自信,哪兒來的臉面。可今兒到底是國公府的壽宴,她笑道,「高四老爺真是說笑了,寶珠是老四跟她媳婦的孩子,我們做祖父祖母的如何拿的了主意?寶珠的親事只有她父母同意才成的,老頭子說話也是不算數的。」

  說罷,也不再搭理高四老爺,直接抱著寶珠過去了女眷那邊。

  寶珠一路也是乖乖的趴在狄氏的肩膀上,狄氏走著走著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老不休的賤東西。

  寶珠忍不住樂了,狄氏聽見她的笑聲忍不住笑道,「莫不是寶珠聽的懂祖母說的什麼?」

  「祖母罵祖父呢。」

  狄氏歎氣,「祖母就是罵你祖父,你祖父這些年不像個祖父的樣子,如今連你的親事都要禍害,待會他要是敢跟我提這事兒,我不罵死她。你是我們榮家的寶貝,高家那人要是品性好也沒什麼問題,那就那樣一個人也敢肖想你。算了,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咱們趕緊過去吧。」

  過去女眷那邊的時候岑氏正抬頭盼著,瞧見狄氏把她抱了回來可是松了口氣,問了狄氏,「母親,那邊沒什麼事情吧?」

  狄氏搖頭,「趕緊吃吧,等壽宴撤了我在跟你說。」

  岑氏點頭,曉得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壽宴直到申時才撤了下去,女眷也都各自回去了,魏氏問道,「娘,還有什麼要說的不?要是沒什麼我就帶著弟妹們先回去了。」

  狄氏道,「等會,我有事跟你們說。」

  高氏忍不住抱怨,「娘,這都累了一天了,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天再說嗎?」

  狄氏冷笑,「不能。」又轉頭跟岑氏說,「寶珠也累了,你找個丫鬟先把寶珠抱回去休息。」

  榮寶珠大概知道祖母是要跟娘和伯母們說祖父幹的不靠譜的事情,她其實挺想聽的,想來娘跟祖母也不會同意,只能無精打采的任由丫鬟抱了回去。

  婆媳幾人進了狄氏的屋子,狄氏把丫鬟們遣了出去,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岑氏臉就黑了,轉頭嗆高氏,「你這娘家兄弟怎麼想的?這不是誠心想鬧笑話嗎?我家寶珠才多大,你那兄弟就想說親了?」

  高氏笑道,「我娘家兄弟怎麼了?我侄兒跟寶珠年紀相當,寶珠年紀是小了點,可她總是個姑娘家,姑娘家就要嫁人,早點把親事定下來也是好的。」她到是真希望自家小侄兒娶了寶珠,岑氏對寶珠跟眼珠子一樣疼愛著,嫁人的時候嫁妝肯定不少,娶了寶珠就等於娶了一個金窩呀。

  狄氏道,「寶珠年紀小,我還想疼她幾年,就算真要婚配也該是老四跟他媳婦來幫著定親了,再說了,你娘家兄弟拿一個庶出子來娶我們榮家的寶貝是什麼意思?」

  高氏撇嘴,小聲嘀咕,「庶出子又如何,也就你們把個傻子當寶……」後面半句她到底是不敢說出來,只能在心裡想想。

  狄氏沒聽清,卻猜出她嘴裡說不出好話來,「你再說一遍。」

  高氏笑道,「娘,我說爹肯定只是喝酒喝糊塗了,不是真心想把寶珠說給我娘家侄兒的,娘放心,等碰見我兄弟,我會跟他說的。」

  岑氏冷笑,「你最好是把話給他說清楚,要是在打我寶珠的主意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高氏有點不敢還嘴,她其實挺怕護崽子的岑氏,還記得一年前,她無意說了句把個傻子當成寶,乾脆扔了算了,養著也給是國公府丟臉。這話也不知怎麼傳到岑氏耳中了。岑氏會賺錢,名下的一間鋪子裡她們幾個妯娌都有份子,是岑氏讓她們給了少量銀子入鋪的,每年能有個一兩千兩銀子的分紅。結果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岑氏立刻把她的份給抽了出去,從今往後她就只能眼饞其他幾個妯娌賺銀子賺的手軟。

  她也跟岑氏道歉過,可岑氏一概不搭理,到如今她都不敢當著岑氏的面兒說寶珠的壞話。

  狄氏叫幾個兒媳過來也是為了給高氏警醒警醒,眼下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讓大房二房跟三房的離開,只留下岑氏。

  狄氏道,「老四媳婦,你爹喝多了,等他回來我肯定會說他的,你好好回去照顧寶珠,娘在這裡把話跟你說明了,寶珠的事一切都由你們做主,誰都不能插手,若是有人敢插手,我拼了這誥命也要告到皇上跟前。」

  「多謝娘了。」岑氏知道婆婆是個靠譜的。

  岑氏離開後,狄氏靠在太師椅上一臉疲憊,沈媽媽進來送了安神茶,一臉的擔憂,「老夫人,您這沒事吧,老太爺也太不靠譜了,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您都操心著,可老太爺還盡給你找事。」

  狄氏冷笑,「他也不嫌丟臉,這事兒估摸要在京城傳個遍的,白白連累了我們寶珠的名聲,好在寶珠年紀還小,當不得事情。跟他這幾十年了,我可是看透他了,要不是上頭有老大,只怕他都想把爵位留給他那兒子了!」

  沈媽媽憂心忡忡,「老太爺實在太過分了。」

  狄氏心中冷笑,他在過分都沒事,只要不把心裡的想法落實,若真是有那麼一天,她也就豁出去了!

  狄氏原本還等著榮江回屋,結果等了快一個時辰才得知他竟然跑去了菀娘的院子裡。狄氏冷笑一聲,喊了媽媽和奴僕們過去了菀娘的院子裡,先讓媽媽上前叫門,是菀娘身邊的盧媽媽開的門,瞧見狄氏,也不驚也不怪的,神色淡淡開口了,「老夫人,您怎麼過來了,老太爺跟姨娘已經歇息了。」

  狄氏不說話,沈媽媽冷笑,「這才什麼時辰就睡下了,晚飯都還沒來得及吃,她就勾著老太爺白日宣淫的,可真夠不要臉的,這會老夫人找老太爺問壽辰上的事,她也不出來迎接,真把自個當主子了!」

  沈媽媽說罷看了狄氏一眼,狄氏不語,沈媽媽立刻知曉該怎麼做了,指著房門道,「趕緊上前去把房門給撞開了!」

  盧媽媽大概也沒想到脾氣溫和的老夫人也有翻臉的事情,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讓奴僕把門給撞開了。

  狄氏一言不發,直接抬腳進去了,繞過廳進了屋子繞過屏風,狄氏還沒說什麼了,就聽見一聲尖叫聲,「老夫人,您……您怎麼進來了,我跟老太爺都歇息了。」

  狄氏朝床頭看去,兩人正衣衫不整的,拉著錦衾遮遮掩掩的,她心裡噁心的想吐,直接喊了外面的沈媽媽,「把這賤人拉下去家法伺候,二十大板!」

  菀娘驚呆了,「老夫人,您這是做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你?」狄氏冷笑,「你也有臉自稱你?你不過是個伺候主子的奴婢,還有你不知今兒是什麼日子,不知老太爺還有事兒要忙?白日宣淫,禍害主子,家法第二十三條可是寫的清清楚楚的,要不要我找來給你看看!老太爺前些日子還診脈說勞累不得,你可是當耳邊風了?」

  菀娘驚呆了,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了。

  榮江這才回神了,剛才實在是被氣的夠嗆,「你發什麼瘋,誰准許你進來的!還不趕緊滾出去!」

  狄氏不搭理她,讓沈媽媽直接上去拖人,也不管她衣裳穿了沒穿,反正內院沒男僕,也不怕給人瞧見了。

  菀娘尖叫的厲害,奈何她細皮嫩肉的養了幾十年,身上哪兒還有力氣,如何敵得過整日做活計的僕婦們,很快就被拉了出去,她尖叫的越發厲害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0 AM

第009章

  幾個僕婦拖著衣衫不整的菀娘出了房,一屋子奴才都有些呆住了,站在原地反應不過來,菀娘一邊慌張的整理衣裳,一遍朝著榮江求救,「老爺,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救救奴婢吧。」

  榮江這會也有些發懵,大概是沒想到狄氏真叫人把她拖出去了,聽著菀娘淒慘的聲音,榮江一肚子的火,忍不住罵道,「誰准許你打她板子的?你是不是瘋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狄氏道,「老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菀娘明知你身子不好還纏著你,就該家法伺候。」

  榮江氣的直哆嗦,一邊穿衣一邊下床,「成了,我也不跟你囉嗦了,你趕緊讓你那些老奴住手。」說罷,大步走了出去,一到院子裡,發現奴僕已經把菀娘壓在凳子上了,眼看著板子就要落下去了。榮江在一看哭的淒慘的菀娘,心裡簡直疼的厲害,大吼道,「都給我住手,你們敢動姨娘一下,瞧我不發賣了你們!」

  狄氏跟著走了出去,「老爺,這些可都是我陪嫁的媽媽們,你也沒資格發落她們,都還愣著幹什麼,家法伺候!」

  沈媽媽不再猶豫,一揮手板子就落在了菀娘的臀上,疼的菀娘一聲慘叫,臉色立馬就白了。

  榮江急的眼都紅了,轉頭惡狠狠的看著狄氏,「趕緊讓這些老奴住手,不然我休了你!」

  狄氏也不氣惱,「老爺,你要休我也該有個理由,七出我犯了哪條?這後宅都是我管著,就得按規矩來,姨娘明知你身子不好還拉著你白日宣淫,禍害你的身子,就該家法處置,你有什麼理由休我?說出去你也不怕讓外人笑話了。今兒是你的壽辰,事情本來就多,她還這樣,老爺要真覺得我錯了,休了我,我也無話可說了。」

  榮江大概也覺得丟臉,沉默不語了起來,耳邊是菀娘一聲聲的慘叫,「罷了,今兒就算是菀娘錯了,可她也伺候了我這麼多年,打板子肯定受不住的,這也打了好幾板子了,就此算了。」

  狄氏道,「無規矩不成方圓,錯了就是錯了,受罰也是應該的,哪有罰一半的道理,今兒放了她,明兒我就該放了別人,這後宅裡還有誰會服從我?」

  榮江終於不語,眼睜睜的看著菀娘被打了二十板子,到最後她連哼的力氣都沒了,疼暈過去了。

  二十板子一完,狄氏讓人把她抬進了屋子裡,又讓人去找了大夫過來。

  「老爺,今兒還有許多事要跟你說,是在這裡還是過去書房?」

  榮江臉色難看的道,「過去書房吧。」

  去了書房,狄氏把壽宴上重要的事情說了說,又道,「老爺,我還有一事想跟你說,寶珠是老四跟他媳婦的寶貝,她的親事自有她爹娘做主,咱們做不得主,你今天說要把寶珠許給高四老爺的二子,你可想過那高四老爺是個什麼人?他兒又是如何,更何況還是個庶出子?我希望日後孩子們的親事我們都不要插手了。」

  榮江其實也沒打算把寶珠許給高家兒子,他就是喝多了,這會當著狄氏的面他也不好承認什麼,只不耐煩的道,「我知道了,你要是沒事我就去看看菀娘了。」

  狄氏道,「還有件事情要跟老爺說一下,娘跟爹要過來了,大哥送爹娘過來,送來怕是就回去的。」

  榮江身子一頓,點頭道,「成了,我知道了,你去準備著吧。」說罷看都不看狄氏一眼,直奔菀娘的房間而去。

  岑氏回去後直接過去了寶珠的院子裡,榮琅,榮琤,明珠跟海珠都在,幾個兄弟姐妹在房裡說的開心,榮琤正圍著他送的將軍興奮著,「七妹,你這蛐蛐養的可真好,乾脆我屋裡的蛐蛐都送給你養好了。」

  岑氏笑道,「你可別把你七妹給累壞了。」

  寶珠卻是當了真,「娘,我要養。」反正每天滴一滴乳液在將軍用的水裡,每天都還有剩下的,不用也是浪費了,何況也不需要她做什麼,都是丫鬟們做的,她只管把果子投到蛐蛐籠子裡而已。

  想到乳液,榮寶珠就想起能用羊脂玉瓶裝乳液了,木頭瓶用不上了,就跟岑氏道,「娘,不要木頭瓶了,要羊脂玉瓶。咳咳咳……」

  岑氏拍了拍她的背,「你慢些說,你要什麼娘都會給你找到的。」

  海珠忍不住好奇道,「七妹,你要這麼多玉瓶做什麼?」

  寶珠當然不敢說原因,就道,「攢著多多的,好看!」

  接下來幾天寶珠的身子好多了,皮膚也好了些,就連頭髮也生多了,有許多絨絨的小絨髮長了出來。她每日除了喂蛐蛐的一滴乳液跟洗澡的一滴,其它的都存在了玉瓶裡,量太少,存了這好幾天連個底都沒鋪平。

  然後,府裡還發生了一件大事,據說是菀娘不守家規,被祖母打了二十大板,這會還躺在床上在。

  榮寶珠其實挺不喜歡菀娘的,說不清到底為什麼,覺得她被打還挺不錯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她其實挺想試試乳液對外傷的效果,但是想著是物件是菀娘,她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沒幾天,這機會就來了,她倒是寧願沒這個機會。

  榮家的丫鬟都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們,每月榮家會給一到三天的休沐,一等丫鬟三天休沐時間,每人回去的時候會給一兩銀子,二十斤肉,三十斤精米,二等丫鬟,三等丫鬟依次遞減。

  翌日就是大丫鬟妙玉回去的日子了,岑氏讓她去帳房領了一兩銀子,二十斤肉,三十斤精米。妙玉一連休沐三日,走的時候還過來給寶珠說了聲,還對寶珠說她娘做的醃梅子最好吃了,回來的時候給她帶。

  榮寶珠就期待著三天后的醃梅子,可沒想到的是,卻沒等到秒玉和醃梅子,等到的是妙玉受傷的消息。

  寶珠聽聞這事兒完全是懵的,「你說什麼?」

  碧玉紅著眼道,「姑娘,妙玉姐姐回府的時候受傷了,這會大夫已經過來了,也不知道如何了。」

  榮寶珠腦子嗡嗡的,「妙玉姐姐怎麼會受傷的?」

  碧玉擦了擦眼,「說是回府的時候碰上地痞,問妙玉姐姐要銀子,妙玉姐姐把身上的東西都給了,他們還沒放過她,打了妙玉姐姐不說,還在她臉上劃了一刀。」

  「怎麼會這樣。」寶珠實在是不敢相信,他們榮家住在城東,附近都是世家貴族,治安一向很好,怎麼還有地痞敢在城東鬧事。「妙玉姐姐現在如何了?」

  碧玉搖頭,「還不清楚,聽說臉上的刀傷挺深的。」一個姑娘家的臉都花了,人算是毀了。

  「我們過去看看。」榮寶珠坐不住了。

  幾個丫鬟跟著一起過去了,妙玉這會在她的屋子裡,岑氏跟大伯母魏氏也都在,大夫正在裡面替妙玉檢查傷勢。

  岑氏看見寶珠,問道,「你這丫頭怎麼也來了,趕緊回去吧,別在這裡添亂了。」又轉頭跟丫鬟們道,「趕緊的,把姑娘抱回去。」

  寶珠扯住岑氏的衣角,「娘,我要在這裡。」

  岑氏倔不過她,「成,那你安靜的待著,大夫還在裡面診治,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魏氏恨聲道,「也不知到底是誰,怎麼如此狠心,搶了東西也就算了,何必毀了人家姑娘家的臉,這不是逼人去死嗎!」方才她還看了一眼妙玉,一臉的血跡,身上也都沾滿了,臉上的傷口很深,想要不留疤根本是不可能的。

  寶珠問道,「大伯母,找官老爺了嗎?」

  魏氏點頭,「已經請人去承天府報案了,應該是快來了。」

  剛說罷就有小丫鬟過來稟報,官府來人了。

  因為是國公府,承天府來的還是很迅速的,官差仔細的問了話,又進去看了傷勢,出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大概也是覺得這下手太狠了,到底什麼仇,這樣對一個姑娘家。

  問了不少妙玉的情況,可有什麼仇人,在府中人緣如何,家住那裡,家中幾口人,又去了妙玉受傷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官差這才離開了,走的時候說是會儘快破案的。

  官差走了沒多久,大夫也出來了,神色凝重,「妙玉姑娘傷勢嚴重,身上有多處脫臼,臉上傷勢嚴重,就算是治好了也會留下疤痕。」

  岑氏慌道,「用了宮裡的玉肌膏了?能不能不留疤?一個姑娘家的,若是臉上留下疤痕就毀了。」

  大夫搖頭歎氣,「不成,臉上的傷勢太嚴重了,就算用了宮裡的玉肌膏也會留下疤痕的。」

  幾人都有些難受,大夫寫了方子又道,「若是府中備的有宮裡的玉肌膏,老夫就不開膏藥了,每天用藥酒擦洗傷口附近,傷口上要敷膏藥,一天三遍。」

  大夫走後,魏氏跟岑氏進去看妙玉,寶珠也要跟著進去,岑氏怕嚇著她了,不讓她進,寶珠哀求「娘,讓我看看妙玉姐姐吧。」

  岑氏到底心軟,抱著她進去了,妙玉身上的血衣已經換下,臉上的傷口也處理了,從臉頰到下巴貼著白色紗布。

  妙玉瞧見主子們進來,撐著身子想起身,岑氏道,「好了,你趕緊躺下休息吧,別起身了。」

  妙玉紅著眼點頭,又看向寶珠,忍著淚道,「怕是以後不能伺候姑娘了。」

  寶珠心裡也難受,「能,我就讓你伺候,妙玉姐姐快快好起來。」這幾乎是她醒來後說的最長的句子了。

  妙玉實在是忍不住了,眼淚吧嗒就落了下來,又轉過身子避開主子們。

  岑氏歎氣,「你好好休息吧,待會我在過來看你,你別擔心,不管如何,我們榮府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官府也已經備案,傷你的人很快會找到的。」

  「多謝太太了。」

  幾人出了妙玉的房間,魏氏歎氣,「弟妹,那我先過去稟了娘。」

  岑氏點頭,「大嫂趕緊去吧,這邊有我就成了。」

  魏氏離開,岑氏讓丫鬟抱著寶珠回了房,寶珠翻箱倒櫃的開始找東西,碧玉道,「姑娘,您找什麼,奴婢幫您吧。」

  「玉肌膏。」寶珠道,「我要玉肌膏給妙玉姐姐。」

  碧玉紅著眼道,「姑娘真是好心,不過姑娘放心,太太已經給妙玉姐姐準備好了,不用姑娘操心了。」

  「不成!」寶珠急了,「我要親自送去。」

  碧玉道,「那姑娘等等,奴婢這就去找找。」

  碧玉很快找岑氏要了玉肌膏,岑氏聽了女兒要親自送過來也沒說什麼,直接就給了。

  寶珠拿了玉肌膏直接進了房,留下房外的丫鬟們面面相覷,碧玉拍門道,「姑娘,您進去做什麼?可要奴婢幫忙?」

  「不用了。」寶珠道,「我找東西,你們等等。」她說罷,拿了床頭的小紫檀木箱子,取出裡面的羊脂玉瓶,玉瓶底部已經覆蓋了薄薄一層乳液。她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滴了兩滴進膏藥瓶裡。

  不管如何,妙玉臉上的疤痕是留定了,乳液如此神奇,說不定對外傷也是有幫助了,若能平傷消疤那也算是救了妙玉一命。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0 AM

第010章

  榮寶珠不願後面跟著大串的丫鬟,只帶了碧玉就過去了,碧玉跟著沒敢說話,心裡也難受的厲害,到了妙玉的房間,小丫鬟說妙玉這會在床上發呆,寶珠就進去了。

  妙玉形容枯槁,蔫蔫的靠在床頭,瞧見小主子進來,想要起身迎接。寶珠急忙道,「妙玉姐姐,你好好躺著。」

  「多謝姑娘。」妙玉聲音沙啞。

  榮寶珠也不說廢話,把手中的玉肌膏遞給了妙玉,「妙玉姐姐,這是玉肌膏,你要記得天天擦。」

  妙玉收下,神情苦澀,「多謝七姑娘。」心裡到底是難受,臉上毀容,就算在榮府繼續待下去,她也不可能待在小主子身邊了,臉上如此長的疤痕,她覺得不如死了算了。

  寶珠繼續道,「妙玉姐姐,這藥膏好,宮裡的,擦了不留疤。」

  碧玉也道,「是啊,妙玉姐姐,不管如何你一定不能放棄,說不定不會留下疤痕的,你若是現在放棄了,可就連一絲的機會都沒有了。」

  妙玉點頭,「我記著的,不會放棄的。」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寶珠千叮嚀萬囑咐,告訴妙玉一定要天天擦,多往臉上擦,擦完了找她要,她那裡還有。

  兩人出了房,碧玉心裡難受,「姑娘,妙玉姐姐就這麼毀了,以後她可該怎麼辦呀。」那臉上的傷她看過,太深了,不可能不留疤的,那樣說也只是安慰妙玉姐姐罷了。

  寶珠正色道,「碧玉姐姐,這不一定的,說不定妙玉姐姐不會留疤的。」

  碧玉歎氣,「希望不會留疤。那歹人也真夠心狠的,搶了東西就算了,怎麼連姑娘家的容貌都毀了,這什麼深仇大恨的!」

  是啊,什麼深仇大恨的,妙玉在府中人緣很好,府外出去的也少,家人也都是老實本分的,這什麼人搶了東西不說,還要毀了她的容貌?連寶珠都奇怪了起來。

  因為這事兒,早上去請安的時候狄氏還專門說了遍,讓幾房都注意些,派人出府也莫要單獨出去。

  高氏道,「娘,這地方的治安如此好,都多少年沒出過事情了,這妙玉怎麼被人傷了?我看就是做了什麼事得罪了人吧。」

  岑氏轉頭看她,「二嫂,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說我寶珠身邊的丫鬟不乾不淨的?我可告訴你了,妙玉是個好姑娘,事情肯定跟妙玉沒關係的!」

  這事兒扯到寶珠頭上了,高氏哪兒還敢還嘴,訕訕的笑道,「呸呸呸,瞧我這張破嘴,我都是瞎說的,四弟妹別當真。」

  高氏當著岑氏的面不敢說什麼,回自個院子後當著一雙兒女的面把四房的人罵了個遍,「真是把個傻子當成寶了,說說她身邊的丫鬟都不成,指不定就是妙玉在外頭偷男人,惹出了禍事來了。」

  二房有一子一女,長子榮珂,排行二,女兒榮灩珠,排行六,只比寶珠大一歲而已。

  兩人幾乎是在高氏抱怨聲中長大的,因此對其他三房都是看不順眼,一起上課的時候經常矛盾重重,男孩子打架就不提了,榮灩珠也經常跟其他幾個姐姐吵架,奈何其他幾個都是抱團,她沒一次吵贏的。

  當初岑氏知道高氏嘴閑還是她說出去的,才三歲的她哪兒曉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跟榮四姑娘和榮五姑娘吵架,一個沒忍住就說出去了。

  後來高氏千叮嚀萬囑咐的,兩個孩子這才不會把她的話往外傳。

  榮二爺跟榮六姑娘聽這話實在太多,都懶得搭理她們娘了,倒是榮灩珠對榮寶珠挺好奇的,「娘,四房的七妹真的清醒了嗎?哪會兒就祖父的壽宴上見過一會,小叔母還一直抱著在,我連句話都沒跟她說話,也不知她到底如何了。」

  高氏哼道,「還能如何了,說是清醒了,可看著還是傻頭傻腦的,身子骨也弱,說不定啥時候就沒了。」

  這麼弱?榮灩珠一下子就沒了興趣,也懶得聽高氏的嘮嘮叨叨,回房去了。

  過了幾天,承天府還是沒什麼消息,說那日巡邏的士兵都不再附近,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案子不好破。

  這幾天秒玉也都有用小主子拿來的玉肌膏,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前兩日還很疼的傷口這幾日根本不疼了,早上換藥的時候傷口都結痂了,找了大夫來看,大夫都稀奇了,說是恢復的太好了。

  妙玉心中也有了一絲的希望。

  幾個哥哥姐姐知道妙玉受傷後都過來看過幾次了,明珠海珠還拿了玉肌膏,榮家的姑娘們房裡都會備上幾瓶玉肌膏的,這東西不僅能消除不深的傷疤,皮膚不好的時候用了也有奇效。

  寶珠知道後,立刻把兩個姐姐打算給妙玉的玉肌膏要了過來,說親自給妙玉送去。

  兩個姐姐都依了她,給了幾瓶玉肌膏她。

  幾個兄弟姐妹們都在,大家一起討論了妙玉受傷的事情,都覺得蹊蹺,榮琅道,「城東治安一向很好,周圍都有士兵巡邏,這幾年來附近都沒出過這種傷人的事情,可見那歹人是有備而來,搶東西不過是個幌子,傷妙玉才是真的,妙玉當時身上可有特別一些或者值錢的東西?或許可以讓官府從這方面著手。」

  寶珠崇拜的看著四哥。

  五姐海珠點頭,問寶珠,「你讓人問過妙玉了沒?她當時身上被搶的可有什麼東西,或許可以讓官差去當鋪碰碰運氣。」

  寶珠立刻讓碧玉過去了一趟,碧玉很快回來了,說是那人把秒玉身上的一塊玉佩搶了去,這玉佩是妙玉的哥哥送給她的,不值錢,是妙玉哥哥親手雕刻的,很好認。

  榮琅道,「妙玉受傷的事情肯定不能瞞著她的家人,她臉上的傷怕是要留疤,這會該多讓家人安慰她。我讓人去找了妙玉哥哥過來,順便讓他把那玉佩畫下來,拿去了官府一家家的當鋪找。」

  立刻讓府裡的奴才找了妙玉的哥哥過來,妙玉的哥哥是個老實人,已經娶妻生子,得知妹妹出了事都嚇懵了。等看到妹妹的傷勢,都忍不住哭了,還是妙玉安慰他,說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了,讓哥哥不要擔心。妙玉哥哥出來後,榮琅把事情說了一遍,又讓他幫著把玉佩畫了下來。

  玉佩的畫像當天就到了承天府,承天府一家家的當鋪搜下去,竟還真的發現了這塊玉佩的蹤跡。

  當鋪得知是贓物時也嚇了一跳,很快就把人給供了出來,說是這附近的一個地痞,經常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得了東西都是拿給他們的當鋪,這玉佩也是前幾日才拿來的,因為是熟人,所以有印象。

  承天府大概也沒想到這賊人如此蠢,搶了東西還到老地方也處理。

  承天府立刻捉拿了犯人,犯人被抓受不住刑很快就把事情招了。

  竟是高四老爺家的二子派人做的,承天府的人簡直都驚住了,那孩子才幾歲啊?堪堪六歲的模樣吧?心腸竟如此狠毒的去毀了一個姑娘家。

  承天府去高家抓人的時候高家都懵了,明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得知事情後都不相信是家裡的孩子做的。

  高四老爺幾乎是顫抖著把二子高墉給叫了出來,「你這逆子,我問你,鎮國公府七姑娘身邊的丫鬟受傷的事情可跟你有關係?」他們可都是曉得這事兒的,那兒會知道這事還跟高家扯上了關係。

  高墉看到官差來了,也嚇住了,到底是個孩子,大聲嚷嚷了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是表哥教我這麼做的。」

  原來高四老爺回來就把想跟榮家結親的事情說了一遍,高家長子跟二子都是梅姨娘所生的,高四老爺對她寵愛的緊,兩個孩子都養在她身邊。他把事情跟梅姨娘一說,梅姨娘心裡也不高興,覺得自己的兩個孩子出色的很,榮家人憑什麼看不上她兒子。

  梅姨娘沒忍住,就把事情跟小兒子高墉說了,在小兒子面前抱怨了兩句,說榮寶珠一個傻子看不上他。

  高墉經過他爹的耳目渲染,從小就喜歡漂亮的丫鬟們,這會聽說想要他娶一個傻子,那傻子還看不上他,就忍不住惱了。

  剛好梅姨娘姐姐家的孩子在高府陪讀,高墉就把事情跟表哥說了,表哥也替他不平,覺得一個傻子都看不上他,實在是侮辱了他,表哥就說要教訓教訓榮寶珠,說他在外面有認識的人,讓外面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教訓了。可兩人想來想去,榮寶珠又不能出府,只能教訓教訓她身邊的丫鬟了,說是既然小傻子看不起人,乾脆毀了她的臉面好了。

  高家也算是大家族了,對城東這邊還是很瞭解的,高墉找人問了城東士兵巡邏的時辰就讓人出手了。

  幾人都想著不過是個丫鬟,又不是主子,沒什麼大礙的,哪兒曉得官府順藤摸瓜的找到了他們。

  承天府也沒跟他們囉嗦,直接把高墉跟其表哥抓回了官府。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2 AM

第011章

  榮家得知事情始末後,簡直是驚呆了,高墉不過一個六歲的孩童,就因為拒了他的親事,便要找人毀了寶珠身邊丫鬟的容貌,這心思簡直太歹毒了一些。

  岑氏知道後,心裡難受,不管如何,這次妙玉是因為寶珠的事情受的了牽連,妙玉若真是毀了容,她也只能加倍的對她好。

  寶珠知道這事後,又氣又是自責,雖說那場說親無疾而終不過是個鬧劇,可就是因為這個鬧劇妙玉才被毀了容啊。那高墉心思太狠毒了。

  狄氏知道後,把高氏找過去說一頓,說是你們高家養的好孩子,就這樣的人家也敢肖想寶珠。

  高氏這次實在理虧,她之前還幫著高墉說好話,哪兒曉得他就做出這種事情來了。說實話,她心裡也挺驚訝的,覺得這侄兒最多就是驕橫任性了些,哪裡會想到他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狄氏說了高氏還不解氣,去跟榮江說了這事兒,榮江大概也知道這事兒是自己不厚道,差點害了寶珠,如今還害了寶珠身邊的丫鬟,聽著狄氏埋怨了幾句。最後還是聽不下去了,不耐煩的揮手,「好了,不就是個丫鬟嗎,要真是毀了,我送寶珠十個八個丫鬟,個個都不比原來那丫鬟差!」

  狄氏氣的胸口疼,「老爺,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這事兒就是你做的不地道,那丫鬟我們該好好補償。」

  「好了,好了,這事兒你說了算。」

  狄氏也懶得再說下去了,找沈媽媽拿了不少東西給妙玉送了去。

  妙玉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自然不會怨著小主子,這事兒跟小主子都沒半分關係,說起來小主子也受了牽連,到底還是國公爺不靠譜。

  狄氏找了幾房過去商量這事兒,因為高四老爺說要私了了這事情,狄氏當然不可能私了的,找幾房問問。

  高氏到底還是心偏向高家,「娘,墉兒自幼性子沉悶,不愛說話,這次的事情肯定不是他所為,都是他那表哥教唆的。」

  岑氏道,「二嫂,你這話可不對,他一個六歲的孩童,基本的禮義廉恥可應該懂了,就算真是別人教唆,他也該想想這事兒可為還是不可為,你換個人教唆看看?看看別人會不會被教唆的毀人容貌去?一個六歲的孩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就不是人了,是個小畜生,說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這種人該直接杖斃了才是!」

  魏氏跟駱氏都點頭贊同,這般小就這麼歹毒了,長大了那可是殺人放火的主了!

  狄氏點頭,「當然不可能跟他們私了的,就按官府該有的懲罰來。」

  幾人都是贊同,岑氏心下是不滿的,官府那邊來的消息說表哥和行兇是主犯,高墉不過是幫兇。主犯杖責一百大板,幫兇二十大板。二十大板指不定就打不死他,這種人留在世上就是對寶珠有威脅,誰知他後頭會不會把事情全怪到寶珠頭上來。

  幾天後行刑,表哥和行兇之人當場被打死,高墉也只剩下一口氣,被高家人抬了回去。

  這事兒也鬧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與高家一些交好之人都遠離了高家。

  死去的高家表哥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是梅姨娘親姐姐的孩子,梅姨娘原本不過是高四老爺身邊的丫鬟,因為長的貌美被高四老爺收了通房,懷了身子後才被升為姨娘的。梅姨娘家境自然不好,她姐姐嫁的也不過是京城普通老百姓,家裡也窮,這才想著法子把兒子放在高家陪讀。因為從小就放養,跟些地痞無賴在一起,這表哥也不是個好東西。

  高家到底還是世家,高四老爺本就惱怒表哥害了他兒子,表哥家中根本不敢來鬧,只能吞下這個苦果。

  高墉最後竟也挺了過來,活了下來,岑氏聽了這消息後皺了皺眉也沒再說什麼了。

  榮寶珠估摸著之前送給妙玉的兩瓶藥膏應該快用完了,取了藥膏,往裡面各自滴了一滴,第一瓶的時候她滴了兩滴,妙玉的傷口恢復速度快的嚇人,一瓶用完的時候傷口的痂掉落,能瞧見深色疤痕了,算算日子不過幾日而已。

  寶珠覺得這恢復的也太快了些,第二瓶就沒敢給兩滴了,只滴了一滴,恢復速度慢了些,可也能瞧見深色的疤痕一日日的變淡。

  親自給妙玉送了藥膏過去,妙玉道謝後她也沒離開,跟妙玉說著話兒。妙玉大概也是瞧見了希望,心情好了許多。

  寶珠笑道,「妙玉姐姐,等你好了之後我還要你幫我穿衣梳頭。」

  妙玉笑眯眯點頭,「若是奴婢能夠痊癒,奴婢一定還要在姑娘身邊伺候姑娘。」

  兩人說著話,岑氏也請了大夫過來給妙玉複查傷口,大夫瞧了傷疤之後都忍不住驚歎道,「真是不可思議,這不過半月而已,傷口癒合,疤痕漸漸變淡,不知府中給這姑娘到底用了什麼奇藥,依照這疤痕來看,妙玉姑娘臉上基本是不會留下傷疤了。」

  岑氏松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奇怪,妙玉臉上的傷實在太嚴重了,任何看過的人都覺得復原是不可能的,可這短短半月時間,傷口的疤痕已經是粉色的了。明明除了玉肌膏什麼藥都沒用的,這玉肌膏她們也用過,是有奇效不假,可卻沒這般逆天的。

  疑惑的看了眼小女兒,岑氏想著這些藥膏都是小女兒給的,可瞧著小女兒臉上懵懂的神態,她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這事跟寶珠肯定沒什麼關係的,她一個三歲的女童哪兒有那大的本事。

  岑氏道,「大夫,妙玉臉上的傷口除了宮裡的玉肌膏,並不曾用過其他的藥膏。」

  大夫想了想,「這倒也不是不無可能,有的人天生傷口恢復的好,有的人就算一個小小的傷口都會留疤的,妙玉姑娘大概是頭一種人吧,這也是妙玉姑娘的福氣。」

  岑氏一想,大概真是妙玉身體特殊的原因吧,不然實在沒得解釋了。

  寶珠在一旁其實還挺心虛的,覺得以後兩瓶藥膏用一滴乳液好了,慢慢的恢復總比被人懷疑來的強。不過她也知道乳液對傷口真的有奇效,這般看來,乳液對植物,對動物,對人都是有效的,就是不知道人吃了會有什麼效果?

  榮寶珠重獲一世,很惜命,不然早就自己吃了那乳液了。經過這次,她直覺乳液對人體是沒壞處的,大概也能入口的?要不試試看?

  翌日,榮寶珠就在自己喝的那壺水裡滴了一滴的乳液,這樣喝了一天后,她就發現自個精神了很多,身子力氣也大了些,平日裡在院子裡轉個一刻鐘就走不動了,這會轉個一刻鐘完全沒感覺的。

  這樣喝了兩三天,她臉色紅潤了許多,頭髮也長的快了些,那些毛絨絨的碎髮都已經長了,服帖了,連頭髮都柔順了許多,這乳液內用比外用效果強太多。

  連家人都察覺到她的變化了,海珠忍不住圍著她轉了一圈,「七妹,你這是吃了什麼,一天一個樣。」

  榮寶珠裝傻,「妙玉姐姐好了,心情好,吃的多了些。」

  海珠笑道,「小笨蛋,我可不是說你變胖了,是說你變漂亮了,瞧瞧這臉色,紅潤潤的,頭髮也黑了。」

  榮琤也忍不住捏了捏寶珠的臉頰,「那還用說,我七妹肯定是越來越漂亮的,對啦,七妹,能不能把你的將軍借給我用用……」

  岑氏一把拎住榮琤的耳朵,「臭小子,當著你爹娘的面你都敢朝你妹妹借蛐蛐鬥蛐蛐去了,皮又癢癢了是不是?」

  榮琤護住耳朵四處逃竄,一邊怪叫,「七妹,救命呀!」

  惹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過了沒兩天,府中又發生了件大事情,因為老祖宗來啦,就是國公爺待在鄉下的老爹跟老娘來啦。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3 AM

第012章

  榮老爹跟榮老娘年紀太大,前段日子又熱著,所以沒趕著在兒子壽辰的時候過來,這段日子天兒涼快了起來,從鄉下過來也就兩三日的時間,不過二老年紀大了些,馬車太顛簸,就讓大兒子趕著牛車送了他們二老過來,路上就慢了些,五六日才到京城。

  這日一早,榮家所有的主子跟丫鬟都在正門口迎著了,寶珠也不例外,被榮四老爺抱在手中左顧右盼的。

  榮寶珠其實有點擔心,上輩子她醒來的時候兩位老祖宗已經過世了,她也沒見過他們,不知到底如何。不過看著祖父這般樣子,她就有些擔心養出祖父這樣兒子的老人只怕也會偏著祖父?

  到底是好奇,寶珠忍不住偷偷的湊在老爹耳邊小聲的問了起來,「爹,老祖宗好嗎?」

  榮元祿笑道,「兩位老祖宗都是很好的人,寶珠肯定會喜歡他們的,不過兩個老祖宗是很節儉的人,寶珠在他們面前要順著他們可知道?」

  爹說好,那兩位老祖宗一定是還不錯的了,她大半個心也就放了下來。

  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瞧見巷子口駛過來一輛牛車,趕車的是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老人,看容貌跟老國公有幾分相似,看來應該是榮家老大哥了。榮江看著就迎了上去,大家也都跟了上去。

  榮江一過去就道,「大哥,你們來了?趕緊進去吧,這趕了幾天的路,可累壞了吧。」

  榮老大哥咧嘴一笑,「累啥,不累,這才幾天的路,就是怕爹娘受不住,爹娘來一趟不容易,這次讓他們多在這裡呆一段日子,我明兒就要趕回去了,地裡的東西都要收了。」

  榮江道,「不是有奴才嗎?讓他們收不就成了,你在這裡也多待幾天,省的爹娘住不習慣,又要勞煩你跑一趟。」

  榮寶珠驚訝,祖父這是啥話?說的跟不想讓老祖宗在這裡待著一樣。

  榮老爹跟榮老娘這會躺在牛車後面,讓丫鬟們扶著下來了,「老二,我跟你爹打算在這裡多待一段日子,讓你大哥先回去,他顧著家裡,放心不下。」

  榮江這沒說什麼了,旁邊的菀娘親熱的挽著榮老娘的手臂,「娘,您可算來了,國公爺不知道多惦記著您跟爹。」

  榮老娘沒啥表情,「我兒子我還不瞭解他呀,我可知道他心中想的啥,他真想我們來管著他?」

  菀娘笑容僵了僵,榮老娘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了兩步,避開菀娘。狄氏走慢了些,等著榮老娘走到前頭來才笑道,「娘,府裡都收拾好了,就等您跟爹過來了。」

  榮老娘笑道,「還是你有心了。」

  榮江沉默不語,菀娘走在幾人身後,臉色難看極了。

  寶珠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立馬轉頭過來一副嚇著的模樣,這菀姨娘臉色可真夠難看的。不過不是說菀姨娘跟祖父是青梅竹馬嗎?那菀娘應該是跟祖父一起長大的,也應該認識榮老娘和榮老爹,她還聽丫鬟們說菀娘在祖父打仗期間跟在榮老娘身邊伺候了幾年,這看樣子,老祖宗似乎挺不喜歡菀娘的。

  狄氏指了指榮四老爺抱著的寶珠,「娘,這是寶珠,前些日子清醒了,這會聰明著,會認人,也會說話了,您老瞧瞧,當初您還抱過她呢。」

  榮老娘轉頭一看,神色激動了起來,「是寶珠呀,真是老天保佑,快過來給我抱抱。」

  「老祖宗。」寶珠乖巧的叫人,任由榮老娘把她抱了過去。

  榮老娘稀罕的看了半天,又是摸又是親的,抱了一會就抱不動了,還給了榮四老爺。

  眾人回到府中,榮老娘榮老爹一路顛簸早就累的不行,狄氏讓他們先休息,起來就能用膳了。

  榮老娘進房之前還一直叮囑,「晚飯簡單些,別太多了,夠我們吃就成了,省的浪費。還有讓寶珠過來陪我們吃,這小丫頭當初心疼死我們了,這會可算是好了,我就想多看看她,讓她多陪陪我們。」

  「成,娘放心,我都記著。」狄氏道。

  榮老爹榮老娘省慣了,晚飯的時候狄氏破費心思,既要看起來簡樸,菜不能太多,要剛夠大家吃,還要有營養,好吃。

  等二老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申時了,榮家人口太多,因此每次二老過來都是幾房的太太跟老爺們過來陪著,孩子們就不過來了,這會榮老娘點名寶珠,岑氏跟榮四老爺也就把寶珠帶來了。

  狄氏招呼丫鬟擺了席面,又招呼大家坐下,等眾人都坐下後,就狄氏跟菀娘還沒落座,平日裡榮江不讓菀娘伺候他們用膳,都是讓菀娘跟著一起吃,這會菀娘下意識的就想坐在榮江身邊。

  屁股還沒落下,榮老娘已經瞪了她一眼,「怎麼回事?一點規矩都沒有,沒瞧見你家主母都還沒坐下嗎?」

  菀娘臉色發白,慌忙起身,「老祖宗,我錯了……」

  榮老娘對狄氏道,「趕緊坐下吃吧,你都忙了一天了。」

  狄氏挨著榮江坐下,菀娘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神色淒淒的看著榮江,榮江在二老面前也不敢太護著她,只讓丫鬟搬了個凳子放在最末,菀娘這才走到最後面坐下,神色到底還是有些不好看了,又顧著二老在,笑的難看的很。

  二老身子不大好,菜式都很清淡,沒有大魚大肉,榮江不愛吃,吃了兩口就放了筷子。

  榮老娘瞅了他一眼,「你也吃點清淡的,別老是大魚大肉的, 對身子不好。」

  榮江恩了一聲,拿了筷子繼續吃了兩口。

  榮老娘也懶得管她,招呼寶珠吃東西。寶珠特給她面子,夾了什麼都吃的一乾二淨,惹的榮老娘笑聲連連,說這孩子好養活,看著就喜人。

  寶珠不挑食,再加上府裡的廚子是宮裡出來的,那手藝真是沒得說。

  榮老爹也挺喜歡寶珠的,還給寶珠夾了幾筷子的菜,寶珠吃的臉頰鼓鼓,沖二老樂著。

  晚膳後,狄氏陪著二老說了會話大家就回房休息了。

  寶珠一路上還在跟爹娘說,「老祖宗真好,我喜歡他們。」

  岑氏笑道,「老祖宗是很好,你可要好好孝敬他們。」

  「娘,我會的。」寶珠使勁點頭,老祖宗上輩子在她十歲之前就過世了,現在她有乳液,乳液對身子也好,她想每天用乳液幫老祖宗調養身子,希望他們長命百歲。

  翌日一早,四房的孫媳帶著四房的曾孫子曾孫女去看老祖宗,寶珠也算是第一次跟堂兄堂姐們接觸,大致的都有印象,能全部認出來,嘴甜的把人都叫了一遍,幾個堂哥跟堂姐都挺喜歡她的,就是二房的榮灩珠看她的神色不大好,挺嫌棄的。

  榮灩珠還抽空跟高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娘,七妹近看可真醜。」

  可不是,就算一直用乳液也不能一下子全都變了,寶珠還怕改變的太快,吃的乳液都是一桶水才滴了一滴。這會頭髮還沒長好,臉色也就是還算紅潤,跟榮灩珠那漂亮的小臉比起來,寶珠真算是醜的了。榮灩珠也當真不虧待她這名字,是榮家幾個姐妹當眾容貌最出眾的,齒白唇紅,臉頰粉嫩嫩,一頭黑髮也光澤潤滑,一看就是個小美人胚子。

  一屋子給榮老爹榮老娘請了安,榮老娘腦子都昏了,「好了,好了,人太多了,我都瞧過了,你們都回去吧,不用老是過來給我請安了,就老二媳婦跟寶珠留下來陪我們吃早飯就好了。」

  一屋子人很快走光了,岑氏和榮四老爺知道寶珠性子乖巧也沒囑咐什麼就走了。

  二老都是鄉下人出生,不太習慣世家的那些規矩,吃飯的空檔還跟狄氏和寶珠說幾句話。

  榮老娘吞了口粥,拉著狄氏傷心的道,「老二媳婦,是我們老榮家對不起你啊,老二那混蛋,你這麼好他還如此對你,真是蠢死了。我就不喜歡那菀娘,當初在村裡的時候,她心眼就多。老二那時候喜歡她,可俺們家窮啊,去提親她不答應,老二還一心喜歡她,後來去了軍營,他步步高升,那菀娘聽了這消息後就跑來說跟我說,她和老二曾經私定終身了,說老二去軍營,她就在我們跟前伺候著,我不讓,她就天天來,來幫我們提水做飯洗衣。」

  「後來,老二富貴了,娶了你,老二回來說要抬她進門,她大概也不樂意,還跟老二鬧了一場,我也不同意老二抬她進門,哪曉得她後來也不知怎麼想的,又反悔了,非要跟著老二,簡直氣死我了。」

  寶珠聽的目瞪口呆,沒想到祖父跟菀姨娘還有這處,這兩人還真是情深,不過祖父既然喜歡菀娘,當初為何還要娶祖母呢?

  榮老爹道,「好了,你每次來都要拉著老二媳婦一遍遍的說這事兒,也不嫌煩,這都多少年了,孩子們都大了,說這些還有啥意思,別把寶珠給教壞了。」

  榮老娘看了寶珠一眼,瞧她張口傻眼的樣兒,笑道,「她才多大,哪兒聽得懂,聽懂了也好,就該讓她知道她祖父是多混蛋的人,以後要好好孝敬她祖母才是。」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4 AM

第013章

  狄氏心裡是真苦,當初嫁給國公爺的時候她哪兒曉得人家家裡還有個青梅竹馬呀,要是早知道,就算丟了名聲她也不會嫁,結果剛懷上老大的時候,國公爺就迫不及待的把老家的青梅竹馬給抬進門了。

  她是嬌嬌女,為了大度只能妥協,等菀娘進門後,國公爺那叫一個寵。一開始,狄氏的確有些受不住,也因為一些事情處罰過菀娘,國公爺一直護著她,那會兒公婆還在府中住著,都是偏著狄氏,逮著機會就處罰菀娘,國公爺不敢跟二老發脾氣,就沖狄氏發,狄氏心裡也就冷了,想著,罷了,反正公婆是個好的,她也生了兒子,好好養大兒子繼承爵位就好。

  這些年,她也真沒把國公爺跟菀娘放在心上,兒女都大了,她也有了誥命,該擔心的是那菀娘。

  榮老娘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狄氏勸著。

  聽著聽著,榮寶珠也聽懂了,祖父就是個負心漢呀,家裡有個喜歡的女人不說,高升之後為了在京城站穩腳跟就娶了祖母。她知道大戶人家娶幾房小妾挺正常的,可你不該寵妾滅妻呀,你既然想靠著祖母家在京城站穩腳跟,你好歹對祖母好點,哪兒曉得剛娶了祖母就把菀娘給抬進門來了。

  榮寶珠後來就有些聽不下去了,覺得祖母這些年真是辛苦了,聽著聽著就有些困了,歪在狄氏懷中打瞌睡。

  榮老娘這才閉了口,慈愛的看了眼寶珠,「當初是我看著這小丫頭出生的,才出生那會兒這小丫頭長的真是可愛,白胖白胖的,後來長到半歲才知道不正常,可把我心疼壞了,回鄉下的時候都擔心著,這兩年回來一次她的情況就越糟,真是沒想到還能清醒過來,可算是老天保佑,這丫頭是個有後福的。」

  狄氏也笑道,「可不是,這兩年老四兩口子為了寶珠真是耽誤的不行,她才半歲的時候老四要參加科舉,結果知道她不正常後就耽擱了下來,幸好是好了,不然老四這輩子都振作不起來。」

  榮寶珠聽的迷迷糊糊的,聽到提起她爹,倒是清醒了些,豎著耳朵聽著。可不是,爹如今也才二十五的年紀,可不能這麼廢在家裡了。

  榮老娘笑道,「元祿是個聰明的,這還有不久就要秋闈了,這段日子讓他好好在家看書,到時候肯定能考上。」

  「聽老四媳婦說已經開始看書了,老四聰明,肯定能中的。」狄氏說著忽然轉了口氣,歎氣道,「不過說起來,他十九歲那年也真是可惜了,那會兒明珠才剛出生,他正打算去考試的,結果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病了,就這麼耽擱了下來,這都耽擱了兩次了,他年紀也不小了,希望今年可別在出了什麼意外。」

  榮寶珠這會又精神了,原來爹爹都耽擱兩次科舉了,那明年肯定不能在讓爹爹耽誤了。

  榮老娘也想起了這事兒,「可不是,元祿聰明,可惜老天都不幫他,希望這次能夠平平安安的去考試。」

  榮寶珠仔細的想上輩子關於老爹的事情,上輩子她被嬌養著,一直很少關心家裡的事情,對家人的事情瞭解甚少,不過她隱隱的記得當年聽丫鬟們嚼過幾句舌根,好像是說爹爹挺倒楣,科舉考試都耽誤了三次,第四次才得了個探花,入了翰林院。

  榮寶珠這會緊張了起來,這豈不是說這次的科舉爹爹又要出意外了?怎麼辦?

  「寶珠,這是怎麼了?」狄氏發覺懷裡的寶珠有些不安,低頭一看,發現她小臉都有些發白了。

  「呀,這是咋啦。」榮老娘也發現了,起身摸了摸寶珠的額頭。

  寶珠揉了揉眼睛,「老祖宗,祖母,我困了。」

  「困了呀,那趕緊讓你祖母把你送回去吧,都怪我,明知你身子不好,還要你在這裡陪著我。」榮老娘挺自責的。

  寶珠搖頭,「不怪老祖宗,今兒聽老祖宗講話,我可開心啦。就是有些困了,想睡會。」

  狄氏也沒耽誤,親自把她送回了院子裡。

  岑氏跟榮四老爺得知她回來,立馬就過來了,瞧見她有些蔫蔫的,岑氏上前抱起了她,「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娘,我是困了,您讓我睡會就好了。」

  岑氏抱著寶珠放在床裡,替她改好錦衾,「那你好好休息,我跟你爹就在隔壁的院裡,有事直接讓丫鬟們過去叫我們,知道嗎?」

  爹娘走後,寶珠還是悶悶的,心裡擔憂的不行,秋闈在過一月就要開始了,爹上輩子到底是因為什麼耽誤的?不成,這些日子她一定要日日粘著爹爹,免得出了什麼事。

  要是普通的生病什麼的,榮寶珠其實還不是很擔心,她有乳液,完全不成問題,就怕是因為別的原因了。

  榮寶珠一覺起來後,岑氏已經過來了,瞧她臉色還不錯,松了口氣,笑道,「餓了吧?我讓丫鬟們把午膳都擺上了,你漱個口就能吃的。」

  榮寶珠撒嬌,「我要跟爹和娘一起吃。」

  岑氏笑道,「我陪著你吃好了,你爹這些日子忙的很,他要參加秋闈了,這幾日都要好好看書,咱們就不耽誤他了吧。」

  「娘,我今兒聽說了。」榮寶珠抱著岑氏道,「爹爹耽誤了兩次科舉了,上一次都是因為我爹爹才沒去成的。」

  岑氏抱著她來到桌前坐下,「跟你沒關係,這是你爹的命,不過你爹聰明著,這次肯定能成的。」說起夫君科舉的事情,岑氏就想起第一次的時候,明明科舉前幾日都還好好的,也不知為何到了前一天晚上突然就病了,鬧肚子鬧的人都脫形了,自然是沒去成。不過這事兒太蹊蹺了,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人為的。

  那次是榮二老爺跟榮四老爺一起參加科舉的,榮四老爺耽誤了,沒去成,榮二老爺得了三甲進士,進了翰林院為庶起士。岑氏有點懷疑夫君那次鬧肚子跟二房的有關,可到底是沒有證據,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在女兒面前,岑氏是決口不提這些醃臢事情的,只說好聽的,「好了,咱們趕緊吃吧,你爹這次肯定能中的,你就別操心了。」

  一頓飯寶珠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的。

  過了兩三日,她見到榮四老爺的次數都不多,榮四老爺這兩年四處奔波,耽誤了不少,眼下正是要用功的時候。

  榮寶珠在急都沒法子,她也不敢直接跟娘說她知道爹第三次也要被耽擱了,就算到時候爹娘容得下她,榮家人肯定要把她當成妖怪燒死的。

  急了幾天,老祖宗又想她了,讓丫鬟一大早過來抱著她過去陪老祖宗用早膳。

  寶珠過去的時候,只有榮老爹跟榮老娘在,邊上幾個丫鬟伺候著,連狄氏也不在。

  榮老娘瞧她四處找狄氏的樣兒,忍不住笑道,「你祖母每天忙府中的庶務,累的很,我就不讓她過來請安了。我就是想我家寶珠了,讓丫鬟找了你過來陪我們兩老的吃飯。」

  榮寶珠撒嬌,「那我每天都過來陪老祖宗吃飯。」

  榮老娘笑道,「那可好,瞧我寶珠吃飯的香樣兒,我都能多吃一碗飯了。」

  陪著二老吃了早飯,榮老爹有打拳的習慣,就在院子裡練了起來。榮老娘看了一會就坐不住了,拉著寶珠往外走,「寶珠乖,陪老婆子在府中逛逛好不好?」

  榮寶珠當然樂意,一老一小身後跟了幾個丫鬟就在府中轉了起來。

  狄氏得知後,也沒說什麼,就是讓丫鬟們看緊了,累了渴了趕緊送吃的喝的過去。

  一老一小在府中轉悠了好久,榮老娘有點累了,吸了吸鼻子,忽然道,「寶珠,我聞見了香味,你可聞見了?」

  後頭跟著的小丫鬟道,「老祖宗,前面不遠就是廚房了,您要是餓了,奴婢們過去弄些吃的過來。」

  榮老娘擺手,「得了,我們自己過去就成了。」

  兩人一起過去了廚房那邊,廚房這會正忙著在,裡面熱烘烘的,也都沒看見外面來的人,榮老娘瞧見廚房裡的人正往外抬兩筐山藥蛋出來。

  榮老娘忍不住道,「都抬出來做啥呀?」

  廚房兩人也不認識榮老娘跟寶珠,只道,「這上面發芽了,吃不得,要扔掉的。」

  「啥!」榮老娘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這麼多都要丟掉?不就是發了點芽兒,哪兒吃不得呀,就你們城裡人精貴,俺們鄉下的,別說發了芽的,饑荒的時候,爛的東西都多少人搶著吃呀。」

  那人不耐煩的道,「這裡是國公府,裡面都是主子,主子們吃了,要是有點閃失可還了得。」

  丫鬟喝斥道,「放肆,這是老祖宗跟榮七姑娘,還不趕緊道歉。」

  廚房的兩個老奴叫苦連天,這廚房又髒又累的地方,怎麼府中的主子閑得沒事跑來了?只能跪下磕頭,希望兩位主子開恩,千萬別把他們攆出府了。

  榮老娘擺擺手,「好了,好了,磕頭幹啥,我跟你們說了,這山藥蛋雖然發了芽,可是把皮刨刨還是能吃的,這不能浪費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5 AM

第014章

  狄氏知道這事後要廚房聽了榮老娘的話,把發了芽的山藥蛋全部刨了皮弄成了吃食,府裡人多,每人的桌上都添了一盤,包括各位主子的桌上。

  晌午用膳的時候,榮老娘就沒讓寶珠陪著她了,把國公爺,狄氏跟菀娘叫了過去陪著,菀娘自然只能在一邊伺候著,到底是老祖宗鎮得住場面,菀娘根本不敢有異議,眼神都沒敢多看國公爺,連國公爺都不多說什麼。

  這山藥蛋子廚房用椒鹽炒的香噴噴的,榮老娘給榮江夾了好幾塊,「我說你們府裡的廚房也太浪費了些,不就是發了芽,要不是我撞見了,他們都把這東西給扔了,瞧瞧這弄的多好吃,老二多吃點。」

  榮江原本還覺得這東西味道不錯,吃了兩塊再聽榮老娘這麼一說,筷子怎麼都下不去了,「娘,這東西發了芽兒就有毒了,吃不得,怎麼還弄上桌來了?要是吃出問題來了怎麼辦?」

  榮老娘吞下口中的山藥蛋子,「怎麼吃不得了啊?你小時候,咱們家裡窮,別說這種發了芽兒的山藥蛋子,就是樹皮都啃過,你做了國公爺就了不起了是不是?就能浪費糧食了是不是?我都吃得,你還吃不得了?好好,你別吃,我都吃了。」

  榮江臉色難看,也不說什麼了,把碗裡的山藥蛋子全部解決了,連狄氏也吃了好幾塊,眼看著還有半盤子,榮老娘把盤子端著直接給了菀娘,「你也伺候了半天了,歇了吧,這東西味道好,你全吃了吧。」

  菀娘心裡委屈的厲害,眼眶都紅了,可榮老娘榮老爹面前,國公爺都沒說話的份兒,她能拒絕嗎?當然不能,只能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這半盤子山藥蛋子全部吃了。

  榮老娘問道,「你吃飽了嗎?這桌上還有菜,不要浪費了,你都端去吃了吧。」

  菀娘委屈的道,「多謝老祖宗,奴婢已經吃飽了。」

  「吃飽了就收拾了吧,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

  出了二老的院子,狄氏也懶得搭理國公爺跟菀娘,直接回了院子裡。國公爺跟著菀娘往她的院子裡走。菀娘委屈的道,「老爺,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呀,這山藥蛋子發了芽哪裡還能吃?奴婢吃了倒沒什麼,可您是國公爺,一家之主,若是出了問題可怎麼辦?」

  榮江冷著臉,「他們是我爹娘,我能如何?難不成還能趕他們走了不成!」

  菀娘委屈,「老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

  「好了!」榮江不耐煩的道,「少說幾句吧,他們始終是你公婆,是我爹娘,你背後說他們做什麼!」

  菀娘呆呆的看著他,「老爺,我沒有……」

  榮江道,「成了,別說了,我就不過去你那邊了,書房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過去了。」

  菀娘欲哭無淚的看著榮江又朝著狄氏的院子走去。

  榮寶珠今兒中午也陪著爹娘跟兄弟姐妹們吃了老祖宗賜的山藥蛋子,岑氏害怕這東西吃出了問題,不讓寶珠跟榮四老爺吃,「成了,你們別吃了,我們吃就好了,這東西發了芽兒,雖說吃了不一定有問題,可還是少吃為妙。」

  榮四老爺笑道,「老祖宗都吃了,我們還能不吃,就跟你說的一樣,也不一定吃出問題來,大家都吃一些就是了。」

  一人吃了幾塊,連院子裡的丫鬟都吃了,榮府上上下下,上到老祖宗,各房的主子,下到外院的奴僕丫鬟們都吃過這山藥蛋子了,兩筐發了芽兒的山藥蛋子一頓就被解決了。

  結果,這還真吃出了事情來,不到晚膳的時候,大家都出現了頭暈嘔吐反胃的情況。

  狄氏心知糟了,趕緊讓人去把京城的坐診的大夫都給請來了。

  岑氏知道這吃出問題來了,不顧身子難受,非要過去了寶珠的院子裡,結果瞧見這丫頭還好好的,就是一屋子的丫鬟不成了,吐的吐,暈的暈。

  寶珠大概也嚇壞了,沒想到吃這發芽兒的山藥蛋真吃出了問題,她看岑氏難受的,都忍不住想要去屋子把乳液拿給岑氏喝了。她大概曉得自己沒事是因為那乳液的關係,岑氏跟榮四老爺很少在她房裡用餐,她平日裡都是把乳液泡茶喝的,爹娘跟哥哥姐姐們都沒喝過她這裡的茶水,不過她記得五哥經常待在她這裡,喝過這裡的茶水,五哥應該沒事吧?

  榮寶珠到底還是不敢把乳液現在拿出來給岑氏喝,根本找不到藉口,只能等大夫來了煎藥的時候她趁機把乳液滴進去,這樣大家都能好起來了。不過上輩子爹爹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才導致耽誤了科舉嗎?科舉距離現在還有半個月,再怎麼樣也該養好身子了,所以肯定不是這次的原因。

  岑氏看寶珠沒事,又擔心著其他幾個孩子,都去看了看,榮琤也沒事,其他幾個都出現了中毒的反應。

  狄氏讓人統計了下,除了四房的寶珠,榮琤跟府中有兩個奴婢因為做錯事被罰沒吃午飯都沒事,其他所有人都有中毒的跡象。

  知道寶珠沒事,狄氏也放心了些。好在大夫很快就來了,問了情況,把了脈,所有人的症狀都一樣,大夫就直接開了藥,讓趕緊煎了大家服下。

  這都出了事情,只能大夫跟兩個沒出事的奴婢來煎藥的。

  寶珠屋子裡的丫鬟都病著,岑氏在其他幾個孩子房中,寶珠沒人管著,她偷偷的跑去了廚房,說要幫忙,然後趁著幾人不注意的時候往旁邊水桶裡滴了兩滴乳液。

  看著大夫用了桶裡的水來煎藥,寶珠才放了心。

  大家喝了摻雜了乳液的藥水很快就好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活蹦亂跳的,連大夫都有些疑惑,這藥效也太好了些吧。

  府中所有人都喝了,只有二房的六姑娘榮灩珠嫌藥苦,吐的昏天暗地都不肯喝,高氏喂了半天,最後還被榮灩珠一個揮手給潑在了地上。

  高氏氣的不行,伸手拍了榮灩珠一巴掌,「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喝了藥不就好了。」

  「不喝,不喝,就是不喝,苦死了。」榮灩珠哭鬧不已。

  高氏氣的不行,讓丫鬟去找大夫,結果大夫都回去了,沒法子,只能跟狄氏通報一聲再去請趟大夫了。

  大夫來後煎好藥已經是兩個時辰後,高氏哄了半天,一碗藥喝了幾口剩下的全潑在榮灩珠衣裳上去了。高氏也沒了法子,看著女兒的情況好了些,睡了過去也放心了些。

  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榮灩珠就不行了,吐的厲害,還燒了起來,嚇的高氏趕緊去叫了大夫,大夫來後得知她昨天的藥沒喝幾口就把高氏罵了一頓,「那藥都是剛好劑量的,怎麼沒喂孩子喝完?孩子不喝你也得灌進去,真是不讓人省心。」

  這樣折騰了半天,榮灩珠的小命算是抱住了,就是人還沒醒過來,昏昏沉沉的睡著。

  榮寶珠也得知了這事兒,猶豫要不要去給灩珠喝的藥里加點乳液,昨天她只給那一桶水里加了乳液,大夫第二次給灩珠煎的藥裡是沒乳液的,這又耽擱了一晚上,灩珠不會出問題吧?

  不過前世她死的時候榮灩珠都還活的好好的,這次應該是沒事的。上輩子她醒來後跟灩珠沒接觸的太多,不過上輩子灩珠長的漂亮,總是看不起她嫌她醜就是了,兩人要說別的什麼矛盾,也是沒有的。

  乳液還沒送去,下午的時候,丫鬟就說榮六姑娘已經好了,這會能吃些東西了。

  兩天后,府中所有人都好了,榮灩珠也恢復了,不過聽二房的丫鬟說,榮六姑娘好似從這次醒來性子變了許多,沉穩了,乖巧了。

  翌日一早,岑氏抱著寶珠去給老祖宗請安,祖母,大伯母跟三伯母都在,不一會二伯母高氏也領著榮灩珠過來了。

  這會兒,榮老娘正抱著寶珠嘮叨在,「都是我不好,幸好我家寶珠沒事,真是謝天謝地。」

  聽見門外丫鬟說高氏跟榮六姑娘過來,榮寶珠轉頭看了過去,一眼就看見高氏身邊的榮灩珠了,不為別的,而是這六姐的實在太突出了,原本就長了副美人相,之前性格有些冒失,跳脫,看著到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安安靜靜的跟著高氏身邊就很出挑了。

  不等高氏教著榮灩珠說什麼,榮灩珠已經鬆開高氏的手走到榮老娘面前福了福身子,軟軟的聲音響起,「灩珠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萬福金安。」

  「好,好,我好著了。」榮老娘沖榮灩珠招了招手,等她走進攬她入懷,疼惜的道,「都是我的錯,害的我家漂亮的小人兒病了好幾日,如今好了可算是老天保佑了,瞧瞧這漂亮的小模樣,真是找人疼愛。」

  榮老娘雖然看不慣菀娘,可孩子們都是沒錯的,榮府的孩子她都疼愛著,不分彼此。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5 AM

第015章

  聽了榮老娘的話,榮老爹道,「幸好大家都沒事,我看你下次還去攙和府裡的事情,我說你還是安省點,要是閑的沒事就讓老二媳婦在院子裡給你開塊菜地出來,你沒事種種菜不就好了?」

  榮老娘點頭,看向狄氏,「這次都是我的錯,要不就聽你爹的,我實在是個閒不住的,老二媳婦你就幫我在後院開闢一塊菜地出來,我閑的沒事就去刨兩下土好了,省的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狄氏點頭,「那我待會就讓人去弄。」

  榮寶珠和榮灩珠都在老祖宗懷裡,兩人對視了一眼,榮灩珠的笑容有些奇怪,寶珠心裡有些不安,微微動了下身子,喊了聲六姐。

  榮灩珠笑道,「七妹好,之前你醒過來我都沒去瞧過你,你身子如何了?可要趕快把身子養好,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去上課才是。」

  「多謝六姐關心。」寶珠總覺得榮灩珠有些奇怪,前幾日瞧見她,她眼中還是濃濃的敵意,這會她的眼神實在太平靜了,平靜的都不像是之前的那個六姐。

  高氏看著女兒的乖巧,忍不住在妯娌幾人面前嘚瑟了起來,「我家灩珠呀,這前幾天病了,醒來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又乖巧又懂事,可算是讓我省心不少。」

  駱氏符合,「灩珠是個有福氣的。」

  高氏笑的開懷,榮灩珠無奈的暗暗的歎了口氣,覺得母親有些幼稚。目光卻再次移想自己這個七妹身上,這可真是有趣,明明要十歲才能醒來的七妹這會就醒過來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榮寶珠被榮灩珠盯的毛骨悚然,身上都起了起皮疙瘩,她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在榮老娘懷中掙扎一下,榮老娘鬆開了她,「好了,寶珠怕是也悶不過吧,過去你娘那邊吧。好了,你們也都下去吧,老二媳婦也不用找人來幫忙了,就讓人幫我準備一些鐵鍬,鋤頭,榔頭啥的就行了,我自個來就好了。」

  榮老娘到底是閒不住,府裡的雜事她不想攙和了,攏幾塊土地種點菜啥的還是挺好的。

  待會岑氏要忙自己的,幾個哥哥姐姐也都要去上課,榮寶珠回去只能跟丫鬟們大眼瞪小眼的,這會聽老祖宗說要開墾兩塊土地出來,她可是感興趣的很,忙不迭的舉手,「我,老祖宗,我要留下來陪您一塊兒。」

  榮老娘笑的開懷,「好,好,我們寶珠留下來。」

  榮灩珠看了榮寶珠一眼,跟看傻子一樣。

  榮寶珠實在受不住榮灩珠的目光的,直愣愣的看著她,「六姐,你老是看我做什麼。」

  榮灩珠笑,「我瞧七妹的臉色好多了,相信再過不久就能跟我們一起上課了。」

  榮寶珠點點頭,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

  「好了,時辰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狄氏一一起身,四房的太太們也都跟著起來了。

  岑氏交代了寶珠兩句就離開了。

  榮寶珠很快把詭異的六姐拋之腦後,歡快的跟著榮老娘去後院挑選地方了。

  榮老娘住的地方有很大一塊後院,種著不少花草,榮老娘覺得這些花草也挺漂亮的,不願意去動它們,跟寶珠挑來挑去在牆角找了幾塊能見陽光的地兒出來。

  丫鬟也已經把工具都送了過來,還特意給寶珠找了一套比較小的農具,一老一小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榮老娘年紀到底是大了,幹了不到一會就累了,坐在一邊看寶珠吭哧坑次的挖土,面上的笑容怎麼都掩飾不住,她家麼女真是貼心呀,以後也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娶到她家麼女,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等到這個寶貝疙瘩出嫁了。

  兩人老的老,小的小,肯定不能幹太長時間,斷斷續續的弄了一個時辰就歇息了。

  寶珠出了一身汗,跟榮老娘說了聲就回去了自個院子裡梳洗了一番,又過去看了妙玉。秒玉經過這段時日的修養,臉上的疤痕越來越淡,只有淺淺的一道印子了,不仔細看完全都看不出來。

  「妙玉姐姐,你的傷口都好的差不多了。」瞧著妙玉臉上淡淡的疤痕,寶珠才驚覺這乳液真是太厲害了,不僅對外傷有效果,就連中毒都能解,只要爹爹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耽誤了科舉,應該都不是大問題。

  妙玉摸了摸光滑的臉蛋,笑道,「好的差不多了,若是小主子不嫌棄的話,我這幾日就能去伺候小主子了。」

  寶珠也習慣妙玉在身邊,不由的點頭,「那妙玉姐姐明日就過來我院子裡。」

  看過妙玉,寶珠回了院子,到了下午哥哥姐姐們下課來看她,寶珠特意讓丫鬟泡了茶水端過來。

  經過上次食物中毒的事情,寶珠想讓家人經常喝乳液泡的茶水。

  榮琅喝了一口,就察覺這茶水味道很是清香,跟以往喝的都不同,不由贊道,「七妹這裡的茶水味道真是不錯,是茉莉花茶吧,味道除了茉莉花的香味還有一種清香味。」

  榮琤一口氣喝光,砸吧了下嘴巴,「挺好喝的。」

  榮明珠笑道,「你這是牛嚼牡丹,喝的出什麼味來。」

  榮海珠贊同,「可不是,五弟,你倒是說說怎麼個好喝法兒。」

  榮琤又讓丫鬟到了一杯,一飲而盡,「好喝就好喝,哪兒來什麼法子。」又轉頭跟榮寶珠說,「七妹,我放在你這裡的蛐蛐你都是怎麼養的?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我簡直是戰無不勝,鄭二哥跟袁六哥這段日子輸慘了,都不敢同我鬥了。」

  榮寶珠忍不住笑了起來,「五哥好厲害!」

  海珠道,「趕緊吧,你可別再表揚他了,這些日子上課不好好上,功課也不好好做,每天就惦記著出去鬥蛐蛐,被娘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偏偏是個不長記性的。」

  榮琤哼了一聲,不搭理海珠了。

  幾人聊著聊著就聊到榮灩珠身上了,海珠感概道,「這六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性子還真是變了,我還以為是丫鬟們誤傳呢,今兒一見,可不真是沉穩多了。」又轉頭訓榮琤,「以前府裡就六妹跟你的性子最不靠譜,如今六妹沉穩了,你是不是也該收收性子了?」

  榮琤道,「可千萬別,以前六妹的性子我瞧著還好些,如今笑的那個假,我還真是寧願天天對著那個老是惹是生非的榮灩珠。」

  想起早上碰見榮灩珠的那種奇怪感,寶珠忍不住問道海珠,「五姐,六姐真的變了很多?」

  海珠點頭,「可不是真的,以前上課的時候她就跟屁股上紮了一根針一樣,今兒我瞧見她愣是在課堂上坐了一個時辰,就連腦子都聰明多了,背書背的那叫一個流暢。」

  寶珠這會心裡越是不安,六姐該不會跟她一樣也是重生了一回吧?不成,她以後要注意些了,肯定不能在六妹面前露出什麼馬腳來了。

  哥哥姐姐坐了一會就要離開了,榮琤走的時候還不忘拎走一個蛐蛐,還問寶珠要不要跟他一塊出府鬥蛐蛐去,被榮琅一腳給踹走了。

  等幾人離開後,寶珠讓丫鬟沏了一壺茶親自給爹爹送了過來,又親眼看著他喝了幾口才安心,走的時候更是囑咐榮四老爺一定要多喝茶水。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6 AM

第016章

  寶珠這些日子會往專門沏茶的水裡滴上一滴乳液,哥哥姐姐跟娘經常過來她這邊,她都是直接讓丫鬟端茶上來給大家喝,只有爹爹這段日子忙著看書,她怕讓丫鬟送過來爹爹會不喝,都是親自送,每天都送,還非要看到爹爹親口喝下才安心。

  她每日喝入口的乳液到底是不敢太多,怕改變太明顯讓人懷疑了去,每天跟家人喝的都差不多,幾杯茶水的量。倒是每日要浪費一滴的乳液來梳洗,經過這兩月的改變,與才醒過來已是天壤之別。

  最近幾日,她的乳液又多了別的用處,每天早上她會跟著老太太一塊去刨地,要往菜地裡澆水,她會把一滴乳液滴在水桶裡,若是菜地裡能種出好菜來,老祖宗也會高興的。

  除了這個,她偶爾會往老祖宗院子裡吃喝的水缸裡滴一滴乳液,老祖宗要在這裡住挺長時間,慢慢的替他們調養身子。

  寶珠每日都過的挺充足的,距離秋闈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她也越來越緊張,深怕爹爹趁著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就出了啥事兒。

  這幾日寶珠去榮四老爺那裡去的更加頻繁了。

  這日哥哥姐姐下課後過來陪她待了半小時就離開了,就是五哥忙著出去跟別人鬥蛐蛐,所以今天下午沒來看她。寶珠正打算給她爹送茶過去的時候,小丫鬟通報,說是六姑娘過來看她了。

  六姐怎麼來了?寶珠有些緊張,從前幾日猜出六姐跟她一樣是重生回來的,她就有些避著六姐了,深怕六姐看出什麼來了。

  其實榮寶珠挺想說自己不舒服,不見人的,可哥哥姐姐們剛離開,指不定就碰見六姐了,到底還是讓丫鬟把她請了進來。

  榮灩珠進來後,先四下看了一圈,瞧著這滿屋子的紫檀木家俱,還有那紫銅鎏金香爐裡的沉香,可見四嬸對這個七妹真是疼愛的緊,可惜到底是個命不好的。

  「六姐,你怎麼過來了?」榮寶珠先說了話,讓人搬了小杌子過來。

  兩個小姑娘在小杌子上坐定,丫鬟沏了茶上來,榮灩珠喝了一口,這會倒真是有些嫉妒這個妹妹起來了。這吃的用的都是好的,連口茶水都是她們二房比不起的,七妹可真是會投胎,就算命不好,再怎麼樣也享受了這十幾年的福不是嗎?

  喝完一杯茶水,榮灩珠才道,「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幾個姐妹當中就咱們兩的年紀相當,咱們應該多親近親近才是。」

  榮寶珠不知該說啥,抿了口茶水說,「六姐說的是。」

  榮灩珠盯著她看了會,笑道,「七妹,你可是不知,當初四叔四嬸為了你的健康,不知跑了多少路,拜了多少菩薩,幸好後來遇見一個得道高僧,從高僧那裡求到一片玉簡,高僧說那玉簡就是你的福氣,只要心裡實誠,你總會醒過來的,這沒過多久你就醒了,四叔跟四嬸可算是放心了。咦,說起來之前還瞧見你經常帶著那玉簡,怎麼最近都沒瞧見了。」

  「玉簡?我好像聽娘說過,不過我一醒來就沒見過。」榮寶珠這會兒是肯定這個六姐跟她是一樣的了,只不過她問玉簡做什麼?難不成也知道那玉簡大有來頭?

  這個倒是寶珠多想了,榮灩珠不過是想確定一下她醒過來是不是偶然。榮灩珠記得上輩子寶珠醒來沒多久那玉簡就消失不見了,那時候榮家的人都知道寶珠是因為一枚玉簡而清醒過來的,這次應該也是那玉簡的關係?不過為何提前了七年?其實榮灩珠現在沒打算針對七妹,她跟七妹沒太多恩怨。

  她重活一世不是為了重蹈覆轍,而是重新規劃自己的生活。上輩子她過的真是糟心透了,他們二房沒有好下場不說,她嫁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家。上輩子她因為高氏養成了討人厭的性子,嫁人後夫君不愛,婆婆厭惡的,婚事她改了許多,一直隱忍著。這輩子剛醒來的時候她就想好自己今後該走的路了,一是阻止二房繼續作死,二是她要代替了寶珠嫁給趙宸!

  只要嫁給了趙宸,她就是日後的一國之母,她不覺得自己是搶了寶珠什麼,寶珠這樣的人,要腦子沒腦子,要臉蛋沒臉蛋,在趙宸的後院只有被弄死的份兒,她若是代替了寶珠嫁給趙宸,反而是幫寶珠保住了一命,寶珠該感謝她才是。

  榮灩珠心裡這會已經把榮寶珠規劃為傻瓜一類了,想著可以適當的跟四房的人接觸,太親近了倒也沒必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爹爹將要做的事情,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因為爹針對其他幾房的人,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後來祖父生了病,父親所做的事情暴露,祖母氣憤不已,把他們一家仍在了偏遠的藩地,他們的日子過的窘迫的很,自己也因此嫁給了那孔家人,落了個被婆家厭惡的下場。

  說是被婆家厭惡都是輕的了,一開始她跟夫君的感情還是不錯,後來給夫君生下兩個女兒,婆婆就不停的往她房裡塞人,後來幾個妾氏陸續懷孕,其中一個姨娘誕下一子,婆婆簡直高興壞了,越發的挖苦她。

  後來夫君也跟她漸漸的離了心,之後夫君表妹上門投奔,夫君與他表妹有了首尾,表妹為妾,誕下一子。

  婆婆與夫君竟想害死她好讓表妹上位。

  一想到夫君一家的下場,榮灩珠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拍手稱快,仰頭大笑。

  婆婆同夫君給她下藥,她一日日病重,某日聽到夫君跟其表妹的對話她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日,她躺在病床上跟夫君說,對不起婆婆跟表妹,想在所有人面前跟她們說聲對不起,讓夫君擺了宴,請了幾個妾氏,婆婆,表妹跟孔家的孩子們。

  婆婆連生幾個女兒,最後才生下她的夫君,一直很寵著她夫君,因此夫君一說,婆婆就同意了。

  她在菜中下了蒙汗藥,等所有人昏迷後她綁住了所有人,等人轉醒,她只留下了孔家的一個庶長子跟嫡子,還有婆婆,表妹,夫君跟幾個妾氏。她當著婆婆,妾氏跟表妹的面,殺了夫君,殺了庶長子跟嫡子……

  一想到婆婆跟表妹瘋癲的大叫聲,榮灩珠現在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暢快極了,她覺得上輩子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她的兩個女兒了。

  榮寶珠這會是真的給嚇住了,被榮灩珠臉上的猙獰嚇的都想叫出聲了,又給生生的忍了下去。好在妙玉很快進來了,先給榮灩珠請安,「六姑娘好。」又轉頭跟榮寶珠焦急的道,「姑娘,不好了,五爺讓人給打了。」

  「什麼?」榮寶珠慌忙站了起來,「怎麼回事?」急匆匆的往外走,又想起房裡的榮灩珠來,轉頭去看她。

  榮灩珠很自覺的跟著往外走,「五哥的事情要緊,我陪七妹一起過去看看五哥吧。」

  榮寶珠其實挺想拒絕的,奈何榮灩珠已經走了出去,她也只能跟著了。過去五哥院子的時候,寶珠問了妙玉是怎麼回事。

  妙玉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五爺嚷嚷著,說是從袁六爺家中回來的時候碰見大街上有人鬥蛐蛐,然後他上前湊熱鬧,就用將軍把一圈人都給打敗了,結果其中一人不認帳,搶了他的蛐蛐不說,還揍了他一頓。」

  榮寶珠鬱悶,「誰這麼大膽,連鎮國公府的五爺都敢揍?」

  妙玉道,「五爺出門就帶了一個小廝,那人揍他的時候,五爺也說了自己的身份,結果那人說五爺騙人,說是鎮國公府的五爺怎麼可能只帶一個小廝出門,最後還把五爺的將軍給搶了去。」

  「什麼!」榮寶珠這會驚了,「怎麼能把將軍搶了去!」將軍是她養的最長時日的蛐蛐了,都養出感情來了,每天五哥借走將軍都還要還回來的,晚上她不聽將軍叫兩聲她都不習慣了!

  榮灩珠這會真覺得榮寶珠腦子有問題,「你都不擔心五哥?擔心一個蛐蛐作甚。」

  榮寶珠摸了摸鼻子,沒敢說自己覺得五哥既然還能把事情的經過講出來肯定是沒啥大問題的,可將軍是個好蛐蛐,沒啦就找不回來了。

  幾人過去了榮琤的院子裡,這會四哥,四姐五姐,岑氏都在,連榮四老爺都在,岑氏正在訓榮琤,「你說說你怎麼回事?自己被人打就算了,你還把寶珠的將軍給丟了,你對得起寶珠呀!」

  榮琤的聲音都快哭了,「那人比我個子高,我揍不過他!」

  岑氏氣道,「揍不過你也得把將軍給護著!」

  榮四老爺勸道,「好了,你也別罵他了,趕緊讓人打聽打聽是哪家的小子,先把將軍要回來再說。」

  榮灩珠側頭看了寶珠一眼,心想著活不長卻還真是會投胎,四叔四嬸可真是護著她,五哥被揍了,最先想到的不是請大夫,而是把這傻妞的蛐蛐給找回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6 AM

第017章

  寶珠進屋後,一屋子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大家可是知道她平日裡對將軍是有多細心的照顧,榮琤看到她都快哭了,「寶珠,對不起,我把將軍給丟了。」

  「沒事,沒事。」寶珠就是覺得將軍被搶去有點可惜,可再怎麼可惜,也是家人重要些。更何況——寶珠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五哥,五哥好可憐呀,「娘,給五哥叫大夫了嗎?」

  「叫什麼大夫,瞧他這樣子,真是活該!」岑氏嘴上訓的厲害,到底還是心疼榮琤,早就讓丫鬟去請了大夫你,不一會就過來了。

  大夫一番檢查下來說是沒啥大礙,都是皮外傷,擦點藥膏就好了。

  大夫離開,榮灩珠也看夠了四房一家子的闔家美滿,心裡羨慕不已,四叔跟四嬸表面是罵著五哥,可到底還是很心疼他的,四房一家子氛圍都很好。不像他們二房,母親整日當著她跟三哥的面搬弄是非,亂嚼舌根,父親每日也是沉著個臉,從來不會關心他們兄妹,她要是生下四房名下該有多好吶。

  到底是個白日夢,榮灩珠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關心了榮琤幾句就告辭了。

  榮四老爺瞧著沒事也回了書房,走之前囑咐岑氏讓人趕緊把將軍給找回來。

  到了晚上用膳的時候府中的人就把下午的事情查了出來,打了榮五的人是忠義伯家的長子。

  忠義伯是才繼承老伯爺的盛家大老爺,年歲跟榮四老爺相當,有一女一兩子,打了榮五的就是這長子盛名川,比榮五大了兩歲多,今年不過六七歲的樣子。

  其實榮寶珠挺擔心這次打榮五的跟上次高家那娘家侄兒高墉有關係,榮家在京城還是沒人敢惹的,一般人還真不敢揍榮五,就怕是高墉背地裡尋仇找人做的,好在不是,得知是盛家人她也挺茫然的,完全不認識啊。

  其實還真是寶珠瞎擔心,高家落魄的差不多了,怎麼比得上風頭正茂的國公府,又如何敢尋仇?

  好在娘正在跟旁邊的媽媽說話,榮寶珠才得知盛家老伯爺救過先帝一命才被封了這忠義伯,不過後來老伯爺不知怎麼跟一起貪贓枉法的案子扯到了一起,被先帝不喜,後得知是冤枉的,先帝訓斥說家風不嚴行止不端,盛家到底還是慢慢潦倒。直到去年新帝登基,盛家又慢慢在官場上走動了起來。

  岑氏身邊的王媽媽道,「自從幾年前盛大老爺承爵,家風到真是不錯,對待子女都嚴謹的很,也不知那盛大爺怎麼就招惹了五爺。」

  岑氏道:「不管如何都是那盛名川揍了榮琤,讓府裡的人上門去討個說法吧,他揍人也就算了,怎麼還把將軍給搶了去,算什麼家風嚴謹,好歹要把將軍給還回來,我家寶珠把將軍養成這般可是不容易的。」

  孩子間的打鬧不算什麼事兒,岑氏沒打算鬧大。另外一邊的盛家卻還根本不知道這事兒。等到翌日一早鎮國公府來了人,忠義伯才有些傻眼了,把盛家大爺叫過來一問,盛名川很坦蕩的承認自己揍了榮琤,「父親,我不知那是榮家五爺,而且是榮家五爺欺負名光在先,我這才揍了他,的確是兒子不對。」

  忠義伯怒道,「你揍人就揍人,搶人家的東西做什麼!」

  一旁的榮家人有人不滿,什麼叫揍人就揍人?榮家五爺是你們揍的起的嗎?

  盛名光這會也有些呆住了,「父親,我沒搶他的東西。」

  「你沒搶,那人家怎麼找上門來了?」忠義伯腦門疼,「趕緊去把你二弟叫來,問問他怎麼回事。」

  偏偏還搶了榮家五爺的東西,那榮家五爺是好惹的?小小年紀就是個紈絝了,這下可好,被人找上門來了吧。

  盛家二爺盛名光很快被人叫來了,這小子跟榮五差不多的年紀,不如哥哥長的好看,胖墩墩的,一出來就跟自己大哥撒嬌,「大哥,找我過來做什麼?」

  忠義伯臉黑,「盛名光,你給我好好說話,整天粘著你大哥作甚!還有你給我說,昨日你可是搶了榮家五爺的東西?」到底搶了什麼東西?這榮家的一上門就說他家兒子打了榮五爺,搶了榮五爺的東西,這會他都還稀裡糊塗的。

  盛名光這會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眼神跟盛名川求救。

  盛名川神色漸嚴,「是你拿了榮五爺的東西?」

  「我……我瞧著那東西摔的遠遠的就偷偷的撿了起來。」盛名光還在給自己找藉口。

  忠義伯這會終於忍不住了,「老二,你到底拿了榮五爺什麼東西!」

  盛名光吶吶的道,「蛐蛐兒……」

  忠義伯臉黑,轉頭看盛名川,盛名川這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那日他帶著二弟去街上遊玩,瞧見有鬥蛐蛐的就去湊了個熱鬧,盛名川對這東西沒多大興趣,奈何二弟很喜歡,平日裡上街都要在身上掛著個蛐蛐籠兒,他也只能陪著二弟在一旁玩著了。

  二弟的蛐蛐算是不錯的了,贏了好幾個,這時候榮五就來了,那小子囂張的不得了,說是那裡所有的蛐蛐都鬥不過他。

  二弟自然不服氣,要鬥上一鬥,結果自然是輸了,不僅二弟輸了,一圈的人都輸了。

  二弟不服氣,忍不住多嘴說了幾句沒什麼了不起的,榮五就不樂意了,嗤笑道,「輸了還不服氣,算什麼男子漢!」

  盛名光就反駁了幾句,榮五惱羞成怒,推了盛二一把,然後兩人就打一起去了。

  盛二怎麼可能打的過個子比他高,還自幼就鍛煉身子的榮五,很快就揍的找不著北了,盛名川哪兒捨得弟弟挨揍,上前就把二弟給拎到一邊兒,自己上前跟榮五打了起來,他承認自己是不對,不該以大欺小,奈何當時榮五實在太嘚瑟了,揍人的時候還忍不住挖苦盛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榮五自然是打不過盛名川,只有挨打的份兒了,榮五就嚷嚷他是鎮國公府的五爺,盛名光在一旁嚷嚷,「騙誰呢,鎮國公府的五爺出門就帶一個小廝?大哥,快揍他,使勁的揍!」

  後來,就各回各家了,沒想到盛名光竟然趁亂把榮五的蛐蛐給撿走了。

  忠義伯氣得不行,跟榮家的人道歉,又說會親自登門道歉的。

  等榮家人離開,忠義伯臉黑的讓下人備禮,又讓兩個兒子帶上人家的蛐蛐一起去了國公府準備道歉。

  盛名光趁著忠義伯不注意的時候悄悄跟盛名川道,「大哥,那蛐蛐也不知怎麼回事,我撿回來後就不吃不喝了,這什麼蛐蛐兒,可真難伺候!」

  盛名川頭疼,「那是人家的東西,誰讓你拿回來的!要是再有下次我肯定要揍你的。」

  盛名光撅嘴不說話。

  榮家人聽聞忠義伯帶著兩個兒子來道歉,榮琤興沖沖的道,「我也要去看看,看他們還敢欺負我!」

  岑氏罵他,「你真是活該!」實在是不想帶他出去丟人現眼的,奈何寶珠也在一旁要跟著出去,岑氏沒法子,只能讓他們兩個跟著了。

  出了院子,忠義伯一家已經在廳裡等著了,岑氏帶著兩個孩子過去,忠義伯立馬就道了歉,說都是他家孩子不對,會好好責罰的。

  榮五囂張的看著對面兩兄弟,寶珠則是好奇的打量對面的兩人,個高的男生長的很是好看,不比榮灩珠的容貌差,個矮的胖墩墩的,看著比較一般,放在一起實在讓人猜不出這會是兩親兄弟,不過仔細一瞧,五官到隱隱有些相似。

  對面的盛名川也在打量寶珠,盛二則忙著跟榮五大眼瞪小眼的。

  盛名川知道對面的小姑娘應該是榮家最小的麼女了,前些日子就聽說醒過來了,看樣子應該是真的了,不過這小姑娘看著還真是呆頭呆腦的啊。

  忠義伯還在道,「都是小兒頑皮,惹了榮家小五爺,那蛐蛐也是小兒撿去的,這就還給五爺了。」說著推了一把還在跟榮五瞪眼的盛二。

  盛二哦了一聲,正打算把蛐蛐籠子遞過去的時候不知怎麼就起了小心思,嘿嘿一笑,把籠子遞給榮五的時候手就先鬆開了一步,精巧的竹籠子摔在地上就散開了,裡面的蛐蛐跑了出去。

  榮五盯著那散開的蛐蛐籠子看了一眼,勃然大怒,「臭小子,你是故意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盛二當然不會承認了,心裡確實樂開了花,哼,讓你嘚瑟,現在好了吧,蛐蛐跑了吧。

  盛名川跟忠義伯大概都沒想到盛二會這麼頑皮,正想著該怎麼收場的時候,就瞧見挺詭異的一幕。

  那原本應該趁著籠子散開的蛐蛐不僅沒有往草叢那邊跳,反而朝著榮家幾人那邊跳了過去,幾人順著蛐蛐看過去,那蛐蛐竟跳在了寶珠面前,又順著寶珠的襦裙往上跳去。

  寶珠大概也沒想到將軍會往她身上跳,下意識的張開了手,將軍跳在了她的手臂上,很快落在了她的手心中。

  一院子人目瞪口呆,岑氏呆呆的說,「平日裡都是我們家寶珠養著這蛐蛐在,養,養出感情來了吧……」

  忠義伯跟著呵呵傻笑,「榮七姑娘真是個有福氣的……」

  榮琤叉腰哈哈大小,「臭小子,你可沒想到吧,將軍可是我七妹天天養著在,別人給它的東西它都不吃的,將軍跟七妹可親了。」

  盛名川跟盛二都沒看過如此奇景,都有些回不了神,等盛二回神立刻沖到了寶珠面前,崇拜的看著她,「寶珠妹妹,你好厲害,我能不能經常來找你玩?」

  榮寶珠後知後覺的點頭。

  榮琤上前護著妹妹,「不成,誰是你寶珠妹妹了!」

  岑氏跟忠義伯看著孩子們都沒事了,說了幾句話忠義伯就告辭了,走的時候盛二楞是不願意離開,非要跟寶珠一塊兒玩,最後還是被盛名川拖著離開的,臨走的時候盛名川下意識的看了寶珠一眼,瞧見她懵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可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

  忠義伯一家剛離開,岑氏就拉著寶珠回房了,那將軍也是一路落在她的掌心,被她小心的捧著回了房。

  岑氏心裡雖覺得有些奇怪倒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將軍一直是寶珠養著在,怕是養熟了才如此親近寶珠吧,雖然沒聽說過蛐蛐能養熟的……

  榮琤壓根就沒往其他地方想,覺得自個七妹真是太太太厲害啦,太給他長臉面了,要是能帶七妹出去表演蛐蛐認主那可真是厲害了。

  岑氏看榮琤沒啥大礙,說再讓他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去上課,榮琤立馬消停了下來,哭喪著一張臉。

  等岑氏離開,屋裡就剩榮五跟榮七了,榮五道,「七妹,你可真是厲害,不過我可跟你說了,那盛家的兩小子不是好人,他們要來了你可千萬別開門。」

  榮寶珠點頭,「好啦,我知道了,五哥,你趕緊去休息吧。」

  還真是讓榮琤給猜對了,盛二第二日就跑來找寶珠玩了,還是他偷偷一個人出來的,岑氏得知後倒是讓人進來了,不過也派人跟忠義伯府通了個信兒,省的他們找不到人。

  來接盛二的是盛名川,他進屋的時候盛二正圍著寶珠跟她說自個府裡養的寵物,「寶珠妹妹,我不僅養了蛐蛐,還養了一窩小老鼠,那小老鼠可愛的很,每天唧唧叫個不停,喂什麼都吃,好養的很。」

  盛名川臉黑,他都不知扔了二弟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結果他屋裡竟然還有一窩老鼠!一看寶珠,果然嫌棄的看著自家二弟。

  盛二見大哥找來還是有些心虛的,好在盛名川沒怪他,反而跟寶珠說了幾句話才帶著他離開了。

  自此盛家兩兄弟倒是經常來找寶珠玩了,榮琤覺得自個地位受到了威脅,也經常帶著鄭二跟袁六過來找寶珠玩。

  寶珠這幾日又是擔心著爹爹,最後幾天更是閉門不見客,整日往榮四老爺的書房跑。

  除了四房的寶珠擔心著榮四老爺,二房的榮灩珠也擔心著,她記得上次就是秋闈前兩日出的事情,不過她不記得四叔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只知道這事兒跟爹脫不了關係,因此這幾日榮灩珠也常常圍著榮二老爺轉,希望能阻止爹陷害四叔。

  可沒兩天,榮灩珠就聽丫鬟說四房好像又出了事兒,已經請了大夫上門。

  榮灩珠皺眉,「可打聽出是什麼事了沒?」

  丫鬟搖頭,表示不知。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7 AM

第018章

  榮灩珠這會根本不可能去四房問什麼,請大夫的事兒也就祖母知道,其他幾房還不得知,她要是現在過去那豈不是告訴四房她時時刻刻盯著四房在。其實她這一世要的挺簡單,改變二房,避免日後悲劇的發生,再者就是嫁給趙宸,她兩世為人,相信自己還是能夠在趙宸的後宅中勝出的,這不僅是幫了她自己還是幫了寶珠。

  榮灩珠覺得自己日後若真是能夠嫁給趙宸,那寶珠可真該好好謝她的,不過說也奇怪,上輩子皇上到底為何要賜婚給寶珠和蜀王賜婚的?完全不相干的兩人,估計兩人成親前甚至都沒見過面,皇上到底如何想的?她必須弄清楚的原因才能夠嫁給趙宸。

  榮灩珠這會煩著,四房也是人荒馬亂的,寶珠聽聞爹爹出事後,腦子嗡嗡的,臉色也白了。

  幾個丫鬟嚇的不成,秒玉扶著她在小杌子上坐下,「姑娘,您別擔心,現在大夫才到,老爺肯定不會有事的。」

  寶珠手都有些抖,抓住妙玉的衣裳,面色發白的道,「妙玉姐姐,可知我爹得了什麼病?」明明每天都有喝乳液泡的茶水,怎麼爹爹到頭來還是得病了?難道連乳液對這病都沒效果嗎?現在距離秋闈還有兩天,真的要跟上一輩子一模一樣嗎?

  妙玉搖頭,「奴婢現在也不知老爺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聽柳兒說是老爺前兩日已經有些不舒服了,硬撐著在讀書,今日突然就昏迷了過去……」

  寶珠哪兒還坐得住,立刻起身就要過去,妙玉本想攔著,可瞧著姑娘紅紅的眼睛,哪兒還捨得,只能看著她出了房,自個也跟了上去。

  寶珠很快就到了爹娘的院子裡,外面站了不少丫鬟,岑氏跟狄氏也都站在房檐下,一臉的焦急。

  「寶珠,你怎麼過來了,快些回你院裡去。」岑氏上前抱過寶珠。

  寶珠眼睛紅紅的,「娘,爹爹怎麼樣了?」

  岑氏搖頭,「大夫還在裡面,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狄氏跟後面的幾個丫鬟道,「趕緊把寶珠抱回去,她身子才好,小心病氣兒過給她了。」

  寶珠搖頭,聲音都快哭了,「祖母,我要在這裡陪著娘等爹爹。」

  狄氏歎氣,不好再說什麼了,轉頭去看小兒子的房,她心裡也難受的厲害,原本都耽擱了兩次,這次怕是又要耽誤了下去吧,也不知元祿能不能接受這個打擊。

  四房其他幾個兒女也都知道榮四老爺病倒的消息了,很快趕了做來。

  榮琅焦急的道,「娘,爹沒事吧,怎麼突然就病了?」

  榮明珠也是滿臉擔憂,「大夫可出來了?是怎麼說的,爹爹不會連這次的秋闈都耽擱了吧?」

  海珠和榮琤也都擔心的厲害,榮琤看樣子都想沖進去了,狄氏攔住了他,「阿琤別胡鬧,大夫還在裡面,別打擾了大夫。」

  榮琤眼睛也紅了,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

  一家人都在原地等著,過了半個多時辰大夫就出來了,面色有些不好,岑氏放下寶珠上前問大夫,「大夫,我家老爺沒事吧?」

  大夫看了眼孩子們,「先讓孩子們都回去吧,這病怕是不好治。」

  在場的人臉色都白了,岑氏急道,「大夫,我夫君到底如何了?」

  狄氏跟幾個孩子們道,「你們先回去吧。」

  幾個孩子都不同意,榮琅已經道,「大夫,我爹到底如何了?」

  大夫讓幾人進了隔壁的房間裡才道,「聽丫鬟說四老爺前兩日就有發熱的情況了,四肢和腰背酸疼,方才老夫檢查了一番,發現四老爺身上手臂跟下肢出現了紅色皮疹,只怕是……」

  狄氏和岑氏想到什麼,臉色都變了,岑氏身上抖得厲害,「前……前兩日夫君說身上酸疼,我只以為是他整日坐的太久導致的,晚上還給他捏了捏,大夫,難道我夫君真……真是……」

  大夫點頭,「只怕是的了,前些日子京城附近的三水村惹上這病,皇上已經下令圍了三水村,只不過早先這病還沒爆發的時候有人從村子裡出來,身上怕是已經染上了這病還不得知,聽聞京城裡也有了幾例,只怕榮四老爺……」

  只有寶珠還是懵懵懂懂的,沒聽懂他們說什麼,幾個哥哥姐姐臉色就變了。

  榮琅喃喃道,「不會的……」

  寶珠急了,扯了扯榮琅的衣角,「大哥,爹爹到底得了什麼病?」

  「天花,是天花。」榮琤已經叫了起來,眼淚也跟著下來了,「娘前幾日就不准我們出去玩了,說是外面有人得了天花,娘說這病很嚇人,會死人的。」才四歲多的榮琤或許不知道天花是什麼病,卻知道這病會死人,非常的嚴重。

  寶珠臉色也白了,怎麼會是天花,難道前幾日盛大,盛二跟鄭二和袁六不來府中了,原來是這個原因,可是爹爹好好的在家裡怎麼就染上天花了?

  大夫道,「按理說榮四老爺若是沒跟天花病人接觸過就不該染上的,這些日子榮四老爺可出府去過?跟外人有沒有接觸?」

  岑氏這才回想了起來,哭道,「前些日子老爺說是要出去見一個好友,我這才記得老爺說過那好友似乎就是三水村的,不過那時候天花還沒暴發,我也就忘記了這事兒,怎麼會這樣,這可該怎麼辦……」

  大家心裡都亂了,寶珠心裡也是亂七八糟的,不明白爹爹每日都有喝乳液為何還會感染上這天花,她可是記得當初她和五哥因為喝這乳液泡的茶水才躲過了食物中毒,為何這次爹爹還被染上了?難道乳液對天花沒有效果嗎?或許是天花太厲害,就算每日喝乳液泡的茶都不能阻止,因為爹爹喝的乳液太少?

  狄氏知道天花有多恐怖,立刻讓丫鬟們進來把幾個小主子都抱回了院子裡,又讓他們莫要把這事情在外說出去了。

  寶珠被妙玉強行抱了出去,等出了院子寶珠才開始掙扎了起來,她可不能回去,要是回去了就不能偷偷把乳液摻雜在藥裡了,爹爹今日肯定要喝藥,還會在身上擦藥膏,她必須把乳液摻雜進去。

  「不要,我要爹爹,我要爹爹。」榮寶珠使勁在妙玉懷裡掙扎。

  妙玉哄道,「姑娘,老爺生病了,等老爺好了,您在來看他。」

  「不要,不要……」

  妙玉實在抱不住她,寶珠一下地就朝著榮四老爺的院子跑去,幾個丫鬟跟在後面追。

  追進了院子裡,狄氏冷著臉訓斥,「怎麼回事,連個小主子都看不好,趕緊抱過去了!」

  寶珠哭道,「祖母,我不要,我要陪著爹爹。」

  狄氏歎氣,上前哄寶珠,奈何這丫頭怎麼都不肯聽非要待在這裡,若是說她,她就哭的越厲害,喘氣都快喘不上來了,狄氏實在有些怕了,問了大夫這丫頭可能留下來。

  大夫道,「只要不進去接觸到榮四老爺就可以了,另外回到院子裡要用藥草泡澡,以防被染上。」

  大夫已經開了藥,吃的藥,擦的藥跟泡澡的藥草,「這個方子上的藥三碗水煎成一碗喂四老爺服下,這張方子上的草藥用水煮透給四老爺擦拭身子,幹了之後擦上藥膏就可以了,至於能不能痊癒,老夫也是沒有把握的……」

  岑氏這會精神已經好多了,她是不能倒下的,若是老爺有個三長兩短的,她在倒下了,吃苦的可就是幾個孩子們了。

  丫鬟們根本不敢上前,只有一個丫鬟出來,說是小時候得過天花,僥倖活了下來,能夠伺候榮四老爺。

  岑氏已經開始指揮著丫鬟們做事,院內的丫鬟都是用了好些年的,嘴牢著,岑氏倒也不怕她們在外亂說什麼。

  院子裡忙的人仰馬翻也沒人注意寶珠,她趁著大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去了丫鬟煎藥的小院子裡,過了會那丫鬟要去拿個東西,她就趕緊把手心的乳液滴了三滴在湯藥裡面,又在另外一鍋熬煮著給爹擦身的藥水裡也滴了兩滴。

  她每天手心的乳液也就七八滴的模樣,剩下的打算全部放在藥膏裡了。

  丫鬟回來後,她就去了前院,狄氏正到處找她,瞧見她可是松了口氣,「你這丫頭,又跑哪兒去了,可別到處亂跑,趕緊跟著丫鬟回去吧,等你爹爹好了在過來看她如何?」

  寶珠點頭,「祖母,那我在等一會,等娘出來了就回去好不好?」

  狄氏無奈,也就隨著她了。

  大夫已經把藥全部開好了,寶珠過去道,「爺爺,您把藥膏給我,我待會給娘好不好?」

  這麼乖巧的丫頭,大夫也沒好拒絕,直接把藥膏給了她,「待會告訴你娘,這一天要擦三次可記住了?」

  寶珠攥進藥膏點頭。

  等大夫離開,寶珠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把手心剩下的乳液全部滴在了藥膏裡。

  藥膏到底沒有親手送到岑氏手中,岑氏進屋照顧榮四老爺去了,狄氏根本不會讓寶珠接觸岑氏,好在寶珠把乳液全部滴了進去,也不必守著了,乖巧的跟著丫鬟回了院子裡。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8 AM

第019章

  寶珠回了院子還是擔心的不成,用了晚膳還想過去看看,奈何狄氏交代過她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要是姑娘再過去,她們都不用在待在府中了。自然是拼命攔著。

  狄氏回到院子後知道這事兒也是瞞不下來,肯定要找人商量商量,國公爺他肯定是不指望的,他從來不關心老四他們,只惦記著二房那一個。

  這事兒自然先不能告訴二房,三房的也商量不著什麼,岑氏又在元祿身邊伺候著,只能找了大房的人過來。

  榮大老爺和魏氏很快過來了,聽聞這事兒後臉色都變了,榮大老爺道,「娘,這事兒肯定是不能瞞著了,四弟這些日子雖跟其他幾房沒什麼接觸,可到底是跟四弟妹還有寶珠他們生活在一起,這經常接觸的,幾房的丫鬟們也多有走動,就怕其他人已經被染上,所以這事兒瞞不得,必須告訴府裡的人,讓所有人都用藥草泡澡以防萬一。」

  魏氏臉都白了,「四弟這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染上了這病,這可真是……」

  狄氏面色也有些不好,知道跟大兒子說的一樣,這事兒瞞不住的,就怕府裡已經有其他人感染上了。

  榮大老爺和魏氏離開後,狄氏把國公爺跟其他幾房的人一起請著去了榮老娘榮老爹的院子裡,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把這事情說了一遍,國公爺臉色都變了,「既然老四染上了天花還待在府中作甚,趕緊讓人送到天花病館裡去,皇上在城外設立了一個病館,京城中得了天花的人都要被送過去,你還在耽誤什麼!」

  菀娘臉色發白,不動聲色的遠離了狄氏兩步。

  榮老娘榮老爹也沒想到會出這事兒,這會都有點嚇傻了,聽榮江這麼說,第一反應就是不行,「怎麼能把元祿送去那種地方,聽說那地方完全就是等死,要是待在府中精心照顧著說不定還能活下來的。」

  榮江道,「我也是沒法子,若是不趕緊送走府中所有人都會被感染上。」

  菀娘也道,「老祖宗放心,國公爺一定會請人好好照顧四老爺的。」

  榮老娘喝斥,「我們話說有你插嘴的份兒,什麼規矩!」

  「好了。」國公爺道,「現在想想到底該怎麼辦吧。」說著轉頭問榮二老爺,「老二覺得該如何?」

  榮二老爺轉頭看榮大老爺,「這事兒還是大哥拿主意吧。」

  榮大老爺道,「我是不打算把四弟送去城外,國公府夠大,把老四送到偏僻的院子裡去找人專門伺候著也比送去那地方強。」

  榮二老爺點頭,「我也是不贊同送四弟過去那種地方,不過就怕被皇上知道了這事兒會震怒。」

  國公爺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就送老四離開吧。」

  「不成!」榮老娘怒了,「你要是敢把元祿送走,我就跟你沒完!」

  最後到底還是因為榮老娘榮老爹的不同意,國公爺只能同意了把榮四老爺放在偏僻一些的院子裡找人專門伺候著。

  榮二老爺回了院子裡,讓丫鬟送了一些小菜跟酒水過來,高氏瞧見笑道,「老爺,這是有什麼喜事兒嗎?瞧你這高興的樣子。」

  「胡說!」榮二老爺板著臉,「你哪兒瞧見我高興了?你可知方才母親叫我過去是為了何事?四弟得了天花,你日後少跟四弟院裡的那些老婆子們打交道,小心也被染上了。」

  高氏嚇了一跳,「這怎麼好好的染上天花了?喲,那豈不是連這次的秋闈都耽誤了,四弟可真夠倒楣的。」話雖這麼說,語氣卻有些幸災樂禍的。

  榮二老爺道,「好了,這事兒莫要說了,也不要在外面亂說,這些日子京城有好些人都得了天花,你注意點,別整天往外跑。」

  高氏笑道,「老爺放心,我都知道的。」

  寶珠這一夜睡的及不安穩,總是夢見爹爹不見好轉,翌日天不亮就醒了過來。今兒是香玉,芳玉伺候著。

  寶珠穿衣梳洗後就想過去爹的院子去了,兩個丫鬟攔住了她,「姑娘,老爺眼下也不知如何了,你還是好好在院子裡待著吧,讓奴婢們過去問問。」

  如今府中都知道榮四老爺得了天花,個個都用藥草泡了澡,以防萬一。

  寶珠卻是不答應,非要過去看,幾個丫鬟根本攔不住了,等寶珠過去了榮四老爺的院子裡才曉得昨兒夜裡國公爺已經讓人把爹爹移到了府中最偏僻的北園那邊去了。

  剛過去沒多久,榮琅,榮琤,明珠跟海珠也都過來了,得知榮四老爺不再這裡就打算去北園看望了,還沒來得及過去,狄氏就過來了,把幾人罵了一頓,又對榮琅說,「你是他們的哥哥,過了年你就十歲了,你難道不知天花有多兇險?怎麼還敢帶著弟弟妹妹過去看你們的爹?我知道你們是孝心,可總不能你爹還沒好,你們又染上了,你們若是有個好歹,你們的娘可就撐不住了。都趕緊回去吧,我會派人過去打探消息的,有什麼事情會立刻告訴你們的。」

  幾人到底還是被勸了回去。

  再說岑氏在北園照顧了榮四老爺一整夜,等到三更才去了旁邊的廂房休息了下,天不亮就又過去給榮四老爺擦膏藥。

  結果剛一進房就發現榮四老爺已經醒了,岑氏驚喜的道,「老爺,你醒了?」在一上前檢查,發現夫君身上已經不燙了,掀開錦衾一瞧,四肢上的紅疹都消退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淡淡的印子而已。

  「老爺,你這是好了?」岑氏腦子都有些糊塗了,夫君不是得了天花了嗎?哪有好的這麼快的,按理說今日應該身上都起滿了紅疹才是。

  榮四老爺精神還不錯,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笑道,「已經無礙了,說起來怕根本就不是天花,只是普通的疹子,高燒昏迷也是因為這幾日太過勞累的。」

  岑氏這會也糊塗了,趕緊讓丫鬟去請了大夫過來,大夫再一把脈也糊塗了,明明昨日的脈象還不是這樣的,今日怎麼就好的差不多了?難道真是自己的失誤?

  岑氏已經問道,「大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夫只得道,「四老爺的脈象並無大礙,不似昨日的脈象,高燒也已經退了,身上的紅疹也在慢慢消退,應該是沒事了,不過身子還有些虛弱,要好生調養著。」

  岑氏道,「大夫,天花怎麼可能好的如此快?我家夫君真是得了天花嗎?」

  大夫這會尷尬的不成,「只……只怕是老夫的誤診。」

  岑氏大概是喜大於怒了,只要不是天花就好,只要夫君健康就好。

  大夫離開的時候還在喃喃細語,「明明昨日的脈象還不是如此,莫不是真是我老眼昏花了?哎,老了,老了啊。」

  岑氏還沒來得及告訴大家這個喜訊,宮裡的侍衛跟太醫先過來了,侍衛打探了榮四老爺的住處,直接過來抓人了,「皇上有令,天花患者一律要送到城外去,還請太太行個方便。」

  岑氏都快昏了,「是個誤會,我家老爺並未惹上天花,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讓御醫來替我家老爺診脈。」

  侍衛遲疑了下,想著到底是國公府,他們也不好太過強硬,便讓御醫進房給榮四老爺把脈。

  御醫很快就出來了,也是一臉的疑惑,跟侍衛道,「大人們,看樣子是真的弄錯了,榮四老爺身體還有些虛弱,可根本不是天花的症狀,身上的紅疹也在消退,體溫也是正常的。」

  侍衛們不可能把沒染上天花的榮家四老爺給送去城外,只能先回宮裡跟皇上通報了一聲,皇上得知後又派了幾個御醫過來榮府給榮四老爺診脈,得出的結論都是榮四老爺身體有些虛弱,但不是天花之症。

  既然是一場誤會,皇上肯定不會在抓人了,倒是把通報消息的人給罵了一頓,害他白白出了個醜。

  那人也很是無奈,他也是聽榮府的下人們說的,怎知是個假消息。

  榮四老爺沒事的消息很快在榮府傳開了,寶珠得知後喜極而泣,再也不顧丫鬟們的阻攔匆匆過去了榮四老爺的院子裡,幾個哥哥姐姐也都過去了,這會都圍在榮四老爺床邊噓寒問暖的。

  幾個孩子陪著榮四老爺待了半個時辰就被岑氏趕回了各自的院子裡,寶珠也趁著這空檔往沒人喝的茶水裡各滴了一滴的乳液,這會兒她可是不敢在省了。

  孩子們離開後,兩夫妻說了會話,岑氏問道,「老爺,後日就是秋闈了,你這可還要去?」

  「自然是要去的。」榮四老爺直了直身子,沉聲道,「原本都耽誤了兩次,這次若是在耽擱下去我只怕心中會不甘,不管如何總要試上一試的,這兩日我便不再看書好好休息,為秋闈做準備即是。」

  岑氏也知道是這個理兒,可怕他身子承受不住,瞧夫君堅持的樣子她也不便再勸,附和的點頭,「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既然如此就試試吧,不管如何你不後悔就成。」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39 AM

第020章

  榮四老爺睡下後,岑氏打算過去給狄氏和老祖宗請安的,狄氏已經派人過來了,說是她照顧了元祿一夜也累了,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翌日一早,狄氏先是伺候了榮四老爺吃了藥,這才帶著旁邊一群眼巴巴看著的孩子過去給老祖宗請安。

  出門的時候,寶珠回頭忘了一眼爹爹已經紅潤不少的臉龐,心裡松了口氣,這兩日她可是在爹爹喝的吃的裡面滴了不少乳液的,包括家裡人她也給他們用了不少,就怕被過病氣兒,明兒就是爹爹參加秋闈的日子,可千萬不要有什麼散失。

  過去老祖宗那邊後,四房的人都在,屋子裡擠滿了人,國公爺臉上微微有些不耐,「怎麼都跑過來了,爹娘身子不好,悶不得,不用你們每日都過來請安。"

  狄氏淡聲道,「大家心裡惦記著老祖宗,孝順,自然要過來給老祖宗請安,國公爺莫要不高興,待會請了安大家就都回去了。」

  榮老娘橫了國公爺一眼,沒說話。

  大家依次給老祖宗請安後就都回去了,寶珠的哥哥姐姐們也都去上課了,岑氏抱著寶珠跟著狄氏回了院子裡。

  狄氏問道,「元祿如何了?明日秋闈不會耽誤了吧?若是這次都耽誤了,只怕會打垮了他。」

  「娘放心。」岑氏抱著寶珠坐下,「早上大夫來把過脈,說是已無大礙,面色也比昨日好多了,應該是不會耽誤了秋闈的。」

  狄氏點頭,「秋闈要好幾日,考場的環境也不好,我就是怕他堅持不住。」

  寶珠心想明日爹爹帶的水壺裡她也要給足了乳液才行。

  婆媳倆又說了好幾句話,狄氏道,「怕是你也覺得這次的事情有蹊蹺吧?說起來元祿第一次耽誤科舉是迫不得已,第二次就有些不對勁了,我讓人查了好久也沒查出個原由來,這次又差點被耽誤了,這可真是怪異,怎麼好好的就出去見了好友?這次的病也有些奇怪……」問題是,她們根本不清楚這次的病是不是天花,實在有些無從下手。

  岑氏看了懵懂的寶珠一眼,「娘,寶珠還在這兒,這些醃臢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她聽著了好。」

  狄氏看了眼寶珠忍不住歎氣,「我知道你心疼她,這幾年你們對她的好我都看在眼中,可她到底是個姑娘家,總要嫁人的,你們總不能養著她一輩子。你只把好的教給她,好的一面給她看,這些醃臢事情不願意讓她知道,可她嫁人了該如何?嫁了人她就身不由己,她是咱們國公府最小的麼女,日後嫁的肯定也是高門大戶的人家,這樣的人家哪能少的了通房小妾,後宅之中,那肯定是有爭鬥的,我是受夠了苦頭,所以不願意幾個孩子們的後院有那些小妾,可你確定寶珠日後能夠碰到這麼開明的人家?能肯定寶珠和她夫君一輩子恩恩愛愛的?」

  岑氏面帶愁容,一時不能言語。

  狄氏又接著道,「就跟你公公一樣,原本不過是個鄉下泥腿子,運氣好,跟著先帝一路有了今日的成就,他為了家族娶了我,可心到底還是在青梅竹馬身上,這些年的偏袒你也不是沒瞧見,女人能指望的不過還是自己,你還不懂?」

  「我懂的。」岑氏歎氣,摸了摸寶珠的腦袋,「還是等她在大一點我在教給她這些吧,現在年紀還小,讓她在玩幾年吧。」

  狄氏點頭,「她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等年後就跟著姐姐們一塊上課吧,不求她聰慧了得,只要能明辨是非就成。天花的事情我也會派人查的,你就別操心這個了,只管好好照顧著元祿就好。」

  婆媳兩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岑氏抱著寶珠回去,路上一言不發的,寶珠當然也聽懂了,祖母說爹爹得天花的事情有古怪吧?

  寶珠腦瓜子又不靈活,這會才三歲多,根本思考不了多久的問題,前世的事情回想了半天都沒個思路。

  想多了她就有些昏昏欲睡的,岑氏小心的抱著她回房,讓丫鬟們仔細的照看著,又去了榮四老爺的院子。

  榮四老爺明兒一早就要離開,這秋闈一共是九日的時間,吃喝拉撒都在貢院裡,好多人都是因為環境太苦而半途病倒被抬出貢院的。爹爹身子才好,寶珠這會都惦記著,天不亮就爬了起來過去了爹娘的院子裡。

  岑氏還在給榮四老爺收拾東西,聽見寶珠過來忍不住跟榮四老爺笑道,「瞧瞧你這閨女多貼心,這天不亮就眼巴巴的跑過來送你了。」

  榮四老爺抱起寶珠在她額前親了一口,「還是閨女貼心。」

  寶珠也有樣學樣在老爹臉頰上親了一口,「爹爹,您吃的喝的準備好了嗎?」

  「你還操心這個呀。」岑氏忍不住笑了起來,「王媽媽已經準備去了,你好好待在旁邊就成了。」

  寶珠搖頭,「不成,我要去幫忙。」說著從榮四老爺身上扭了下來,朝著小廚房跑去,妙玉笑眯眯的跟在她身後。

  岑氏看著妙玉忍不住感歎道,「妙玉也算是福大,臉上那麼深的刀疤都好的差不多了,這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有什麼,怕是在過上一兩月最後一點印子也要消退了。」

  榮四老爺點頭,「妙玉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個兩三年就要嫁人了,她性子穩重,到時在府中替她尋個穩重的管事,她也好伺候跟著寶珠。」

  岑氏笑道,「我也是如此打算的。」

  寶珠跑去小廚房後,王媽媽正在給榮四老爺準備乾糧,寶珠嘴甜的喊了人,又問道,「王媽媽,我爹爹的水壺可裝水了?我也來幫忙吧。」

  王媽媽笑道,「那哪兒成,小主子趕緊歇著去吧。」

  寶珠撒嬌,「王媽媽,您就讓我幫忙吧,我也想幫爹爹準備點東西。」

  王媽媽不再堅持,讓丫鬟拿了水壺給寶珠,又指了指旁邊桌上涼著的白開水,「水在那邊,姑娘小心點。」又囑咐妙玉,「小心的看著小主子。」

  寶珠趁著丫鬟不注意往水壺裡滴了兩滴乳液,又捧著杯子裡的水小心翼翼的往水壺裡面倒,奈何人太小,總是有些灑了出來,妙玉道,「姑娘,我來吧。」

  反正乳液已經滴在水壺裡了,寶珠也不再堅持,讓妙玉幫了忙,又如法炮製的把另外一個水壺裡滴了兩滴。

  時辰差不多的時候,榮府所有人都出來送了榮四老爺,榮大老爺笑道,「老四,大哥相信你這次肯定能拿個解元回來的。」

  榮二老爺也道,「可不是,四弟自幼就聰慧,這次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榮三老爺笑道,「四弟快些去吧,我們等你回來。」

  榮四老爺這才帶著包袱離開了,寶珠看著爹爹出了大門,心裡也有些激動。

  大家也都各自回房了,岑氏還有事情要忙,寶珠就去了老祖宗那邊,榮灩珠倒是也挺想去討好老祖宗的,奈何她還要去上課,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寶珠跟著老祖宗走了。

  今兒因為榮四老爺順利的去了秋闈,寶珠幹起活來就特別有勁,忙著給菜地鋤草澆水,菜地的小菜都已經冒了出來,嫩綠綠的菜芽兒,已經有巴掌那麼高了。

  榮老娘怕寶珠累著了,拉過她坐在一邊兒的籐椅上休息,一老一小望著菜地裡嫩油油的一片,榮老娘感概,「真是塊好地方,這菜種起來都長的特別快。」

  寶珠也望著嫩油油的菜地,心裡也高興得很,爹爹總算是參加秋闈啦,太好啦!

  榮老娘繼續嘮叨,「在過十來天這小菜都能吃了,到時候摘了就給咱們寶珠嘗嘗鮮。」

  「好呀。」寶珠使勁點頭,「到時候還要給祖母跟伯母們送一些過去。」

  榮老娘笑道,「我們家寶珠就是孝順。」

  兩人高高興興的在菜地旁待了一上午,寶珠又陪著老祖宗用了午膳才回房休息了去。

  申時,哥哥姐姐們下課後就過來陪著寶珠了,榮琤也恢復了以往調皮的模樣,在寶珠的屋子裡也待不住,把寶珠養的幾個蛐蛐兒全部拿出去鬥了起來。

  兩個小的沒心沒肺,榮琅,明珠跟海珠倒還是有些擔心自家爹爹在貢院如何了,習不習慣,外頭天花也嚴重的很,可千萬別出了事情才好。

  九日時間在四房眼中真是度日如年,岑氏這幾日愣是瘦了一大圈,知道榮四老爺該回來了,立刻領著幾個孩子過去了府門口等著了。

  國公府的大門很快被打開,岑氏一眼就瞧見了面色紅潤的榮元祿大步走了進來,這氣色竟然比前幾日還要好了些。

  岑氏擦了把眼,帶著幾個孩子迎了上去,「老爺,你回來了。」

  榮四老爺把手中的包袱遞給一旁的丫鬟,沖岑氏笑道,「讓娘子擔心了,娘子放心,我沒什麼大礙,考的也很順利。」

  幾人一路朝前走,榮四老爺邊把這幾日的事情說了一遍,到貢院前都還沒什麼,就是進去的時候要接受御醫的檢查,畢竟這些日子經常也爆發了好幾例天花,總要檢查一番,省的有人感染上天花不得知在考試的時候暴發了。

  榮四老爺道,「好在並無大礙,不過有幾人因為身體不適只能中斷了秋闈,實在是可惜。說起來,我這幾日倒是吃的好睡得好,精神氣十足,做起考題來都順手的很。」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41 AM

第021章

  榮四老爺在貢院考試的時候就覺得試題不算難的,再加上總覺得身體裡有股用不完的勁兒,這九天都沒吃什麼苦頭,就是在家裡帶的水喝完後在喝貢院裡的水實在有些喝不習慣了。

  這幾天的考試也著實辛苦的很,老祖宗發話晚上所有人在一起聚一聚。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一共就是就是二十四人,加上老姨娘也就二十五人。孩子們坐一桌,大人們坐一桌。

  寶珠的左右兩邊就是明珠跟海珠,對面是灩珠,老祖宗發話大家就開動了。

  就是寶珠跟灩珠年紀最小,兩人身邊還有丫鬟伺候著,一桌子都是寶珠愛吃的菜,她吃的是興高采烈,完全忽略了對面榮灩珠打量的神色。

  榮灩珠其實覺得寶珠真的挺蠢的,女孩子的完全不注意身材就這麼大吃大喝的,可是她想不通為何自從寶珠提早醒來後一切的事情就不對勁了。上輩子四叔第三次秋闈明明是耽誤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花被耽誤的,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爹爹做的,不過她肯定四叔上輩子是沒能參加秋闈的,難不成跟寶珠有關?

  可是,再一瞧寶珠臉頰鼓鼓的樣子,榮灩珠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想著或許只是個巧合吧,再者她跟寶珠的命運都改變了,四叔的命運被改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自個的爹娘肯定是不靠譜的,榮灩珠覺得自己該找個靠山了,目光落在老祖宗身上,她是不敢指望狄氏的,她可是知道祖母有多恨老姨娘跟爹娘的。

  榮灩珠端起茶水起身來到榮老娘面前,擲地有聲的道,「老祖宗,灩珠敬你們一杯,祝福老祖宗身體健康,福如東海。」

  榮老娘的臉都要笑成菊花了,「喲喲,我家灩珠可真懂事呀,怎麼就這麼貼心了,真是惹的我這心呀都快化嘍。」

  榮灩珠喝完茶水又讓丫鬟倒了一杯來到榮四老爺面前,「灩珠也敬四叔一杯,四叔這次一定能高中的。」

  榮元祿笑道,「真是體貼的好孩子,就借咱們灩珠吉言了,希望我這次能有個好成績。」

  榮灩珠揚了揚頭,一臉的肯定,「四叔放心,四叔這次一定能高中,還會是一甲。」四叔上輩子挺著耽誤三次的壓力都能中了一甲的探花,這次成績肯定會更加,考上狀元都不是沒有可能。

  「你這孩子。」高氏忍不住起身把榮灩珠拉到了她身邊,「你四叔是聰明,可這一甲也不是那麼好中的,能中個三甲就不錯了。」

  這話說的,感覺屋裡的氣氛冷了些,高氏也意識到自個說錯話了,訕笑道,「瞧我這嘴,我知道四弟聰明,我是說這丫頭說話太肯定了些……」高氏越描越黑。

  榮老娘發話道,「好了,好了,你快別開口了,盡說些掃興的話,連你閨女都不如。」

  榮灩珠也挺無奈的,覺得母親也真是笨,她怎麼就生在二房這樣庶出的家裡呢,庶出也沒什麼,好歹你就安分守己點啊,老實點呀,聰明點呀。

  榮灩珠只能有強調了一遍,「娘,四叔真的會高中的,等到了殿試最不濟也是個探花,狀元都不是不無可能。」

  高氏真恨不得撬開榮灩珠的腦子看看,前些日子還說她懂事了,現在又開始說昏話了,這種事情哪兒是能肯定的,高氏忍不住道,「你這丫頭片子怎麼就這麼肯定了?」

  榮灩珠心中一動,道,「是真的,老祖宗,祖母,祖母,四叔,四嬸你們要相信我,這是我昨天晚上夢見的,我夢見菩薩跟我說的,不過菩薩說的有些含糊,也不清楚到底是狀元,榜眼還是探花。」

  老祖宗笑眯了眼,「我家灩珠竟然入了菩薩的眼,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呀。」

  狄氏面上也有了些笑意,雖說二房的一對是討人嫌的,可這六姑娘話說的可真是喜人。

  這會兒寶珠實在吃不下了,擦了嘴巴,她當然也知道爹爹能高中的,六姐不就是因為重活一次才知道這些的嗎,不過六姐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一些。

  寶珠窩在哪兒看著六姐把一屋子人哄的開開心心的,忍不住自慚形穢,六姐口才可真好。

  海珠忍不住湊在寶珠面前悄悄的道,「瞧她這嘚瑟的樣兒,也不知是不是糊弄人。」

  這話不小心被寶珠另外一側的明珠聽了去,明珠低聲道,「好了,別說這樣的話兒,讓長輩們聽去就是我們沒理兒了。」

  有了灩珠的插科打諢,一大家人看著倒也其樂融融的,宴席散了後已經是戌時末了。寶珠平日都睡的很早,這會出了老祖宗的院子就忍不住在爹爹懷中打起了盹,岑氏道,「要不我來抱著寶珠吧,你在貢院考了九日,也累著了,待會早點休息。」

  榮元祿笑道,「我不累,還是我來抱著吧,幾日沒瞧見寶珠了,可想念著。」

  旁邊跟著的海珠忍不住哼哼道,「爹爹,您就不想我們嗎?怎麼只想著七妹呀。」

  榮琤快言快語的道,「當然想著七妹了,想你作甚,瞧你這討人嫌的樣子。」

  海珠立刻就追著榮琤要打他,惹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寶珠的瞌睡都清醒了,跟著一塊笑。

  爹娘跟哥哥姐姐們送寶珠回了院子,岑氏又交代丫鬟們仔細照顧著,這才都散了。

  因為爹回來了,寶珠一夜好眠。

  之後的半月榮四老爺倒也不忙著看書,秋闈放榜後若是中了至少要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才能參加春闈,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先養養身子再說。寶珠每日過去陪陪爹娘再去老祖宗哪兒幫著種菜,種的小菜都熟了,各房都送去不少,都說好吃,比外面買來的好吃多了,吃著又嫩又香。

  這半月聽聞外面的天花已經控制住了,不過三水村的傷亡也是慘重,活下來的都沒幾個。

  寶珠聽聞這消息後很是傷心了一陣,她手裡的乳液應該能救人,不過一天就那麼幾滴的量,她花了好幾滴才讓爹爹康復的,一天至多救下一人而已。可是她卻連這一人都不能救,因為她不可能跑去跟大家說出乳液的事情來,這等神奇的事情,一旦被傳了出去,她根本不用再活了。她是個膽小的人,她還想好好的活著,活的長長久久的,陪在父母和哥哥姐姐身邊。

  她也不是沒想過把這事情告訴爹娘,爹娘對她這麼寵愛,可猶豫來猶豫去,最後還是沒告訴他們,都說懷璧其罪,這東西知道的人多了,總是會招惹禍事的,到不如就捂的嚴嚴實實的,她偷偷的利用著把家人的身子養好就是了。

  這些日子榮琤有些急不過,因為天花的事情他都快一個月沒出門了,快憋死他了。

  這幾天就是桂花飄香的季節了,也是秋闈放榜的日子了,榮府上下都還挺擔心的,一大早就等著了,一個多時辰後就有人上門送了信兒,還是官府的人,不等那人開口,榮家人就知道榮四老爺這次應該是考了個好成績。

  果然,那官員笑道,「真是恭喜老國公了,你家四老爺可真是有本事的,這次秋闈考了第一名。」又轉頭跟榮四老爺道,「榮解元,真是恭喜了。」

  國公爺這會也露了笑臉,「不錯,老四是個有本事的。」

  一家人道了謝,官員走後,狄氏笑道,「這可真是大喜事,我們家灩珠說的怕還是真的了。」

  榮灩珠笑道,「祖母,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啦,四叔肯定會高中的。」

  榮四老爺得了第一,國公爺的意思是宴請好友聚一聚,狄氏道,「還是不了吧,到底只是個解元,待日後真的高中在宴請親朋好友也不遲。」

  老祖宗也是這個意思,國公爺只得作罷,不過府中自家人倒是擺了宴。

  晚上大家都休息後,岑氏跟榮四老爺也入睡了,兩人說了些話,岑氏道,「老爺,你莫要怪我多嘴,你當初生病的事情總覺得有些蹊蹺,當初你第二次耽擱了秋闈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怎麼這次又剛好快秋闈的時候病了?」

  榮四老爺也不是傻子,可這次生病他都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他的確接觸過那個好友,也找人打聽說了,好友在跟他幾面沒兩天就爆發了天花,聽說這會已經身故了。可他的病看起來又不是天花,天花怎麼可能好的這麼快?這事兒可真是稀裡糊塗的。

  榮四老爺道,「可找人調查了?」

  岑氏點頭,「娘已經找人查過了,卻是查不出什麼來,這事兒怕是難了。」

  榮四老爺道,「放寬心些吧,若真是府中人所為,總會露出馬腳來的,不過日後大家都小心些,寶珠你也仔細照看著,別傷了她就好了。」

  岑氏點頭,「寶珠這丫頭又聽話又乖巧的,我真是心疼死她了。娘說等年後就讓她跟姐姐們一塊上課,讓我也早些教給她一些後宅的事兒。」

  「娘這話說的不錯。」榮四老爺倒是挺贊同的,「不過還是等寶珠在大一些再教她那些庶務跟後宅的事情吧,她始終是要嫁人的,總不能嫁人的時候對這些還是一無所知,這樣會害了她的。」

  岑氏悠悠歎了口氣,若是有可能,她是真希望寶珠天真快樂的活一輩子。

  榮四老爺中瞭解元,雖沒宴請親朋好友,但已經出嫁的榮姑奶奶聽聞後就帶著兩個孩子回來看了看榮四老爺。

  這榮姑奶奶比榮四老爺大上兩歲,榮姑奶奶也是狄氏肚子裡出來的,還是唯一一個姑娘,沒出嫁的時候狄氏寵的緊,最後給找的人家也真是門當戶對的,輔國公家的嫡出長子,季大老爺。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41 AM

第022章

  輔國公那在京城也是相當顯赫的存在,當年昏君當道,國家大亂,百姓苦不堪言,先帝帶頭造反,那時候先帝年紀也不大,比起鎮國公還小幾歲,幾年後終於平定天下,跟著先帝的那一批人自然不說,全部封了官或者爵位。

  這輔國公並不是跟著先帝的那一批,而是京城的百年大家族,先帝就挑了季家的嫡出大女兒季言芳做了妃子,還給季家封了個輔國公。老輔國公跟先帝先後過世 ,現在繼承爵位的是已經成了太后的季言芳的親弟弟。

  據說先帝也是個風流人物,不僅娶了季言芳,沒幾年還娶了季言芳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季言玉。不過要說風流,似乎也不儘然,除了這兩位妃子,先帝後宮也沒幾個女人了。

  先帝這一輩子都沒立后,只有季言芳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兒子之前也生過三個孩子,不過都夭折了,導致現在的皇上不過二十歲的模樣,小的那個才十歲左右,這小的便是趙宸,也是寶珠前世嫁的親王,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至於季言玉就沒那麼好運了,據說生孩子的時候難產,跟孩子一屍兩命了。

  季言芳也就繼續好運的活到先帝去年駕崩榮升成了太后。

  榮姑奶奶嫁的就是眼下輔國公嫡出的長子,季大老爺,也就是太后的親侄子。就連現在的皇后都是季家的姑娘,太后的親侄女,季大老爺的親妹子,榮姑奶奶的小姑子!

  可見這季家有多富貴了,說起來輔國公肯定是比鎮國公的名頭響亮。狄氏疼愛榮姑奶奶,按理說輔國公這樣的人家,又跟皇室扯上關係,後宅肯定也不清白,狄氏應該是不願意讓唯一的女兒嫁過去的,奈何榮姑奶奶跟季大老爺是兩情相悅,非要在一起,狄氏也就應了。

  可榮姑奶奶嫁給季大老爺也有十年了,這十年卻只給將來會繼承國公位置的季大老爺生下兩個女兒,說起來也真夠悲催的。因此婆婆往她房裡塞了不少妾氏,好在季大老爺一心一意對她,國公夫人塞的妾氏一律推了回去。

  外面的小丫鬟們還在悄聲說著,「姑奶奶也真是可憐,生下兩個姑娘後就傷了身子,這幾年都不曾在有過身孕。」

  以上,都是寶珠睡的迷迷糊糊聽丫鬟們說的,丫鬟們說的起勁,顯然沒注意到小主子已經醒了。這些事情寶珠上輩子並不是很瞭解,先帝的那些事兒她就不甚清楚。也只是知道姑母嫁給季家而已,季家是太后跟皇后的娘家,她又是嫁給趙宸,算是沾親帶故的。

  不過寶珠清楚的記得,她上輩子醒來的時候姑母已經不在世了,具體是怎麼過世的她也不清楚,只聽娘很是遺憾的說過她連姑母都沒見過。

  說起來上次鎮國公壽辰,姑母剛好病著,也就沒來,上次都沒見著面。倒是沒想到姑母今天過來了。

  搖了搖床頭的鈴鐺,外面小聲說話的兩個丫鬟鐵蘭和石竹終於住口了。兩個小丫鬟倒是不怎麼擔心,她們在門外說的,聲音又小,小主子怕是也沒聽見。

  鐵蘭去叫了隔壁的妙玉和碧玉跟另外兩個二等丫鬟,石竹先進去伺候寶珠,哪知一進去寶珠就半撐著身子問道,「姑母來了嗎?」

  石竹嚇了一跳,沒想到方才跟鐵蘭在房外說的悄悄話都給七姑娘聽去了。

  寶珠繼續道,「不礙事的,你跟我說說。」她倒不是故意想聽的,就是每天都同乳液,眼睛看的比以往清楚,耳朵好像都比以前靈敏了,小丫鬟們在房外說的悄悄話她都能給聽了去。

  石竹這才道,「回七姑娘的話,是姑奶奶回來了,這會應該是夫人那邊。」

  正說著,妙玉跟碧玉已經進來,妙玉笑道,「姑娘,您起來了,趕緊的,姑奶奶回來了,太太說若是姑娘醒了就過去看看姑奶奶。」

  寶珠乖巧的讓丫鬟們幫著穿衣梳洗,妙玉這才帶著她先過去了岑氏那邊。

  寶珠過去岑氏那邊後,對於未見過面的姑母很是好奇,忍不住問道,「娘,我們還不過去看姑母嗎?」

  岑氏笑道,「再等一會,你姑母現在跟祖母正說著話在,咱們不便打擾。」

  寶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狄氏也的確正跟榮元婧說著在,狄氏對於這唯一的女兒寵愛的緊,可女兒現在這種尷尬的位置,實在讓人心疼的慌,「元婧,不是娘說你,若是可以,你勸勸姑爺,讓他納一房妾氏,生了孩子後就留在你身邊,不若能怎麼辦?你生二丫頭的時候傷了身子,這輩子怕是都不能懷上了。姑爺是輔國公的嫡出長子,將來要繼承爵位的,豈能沒有兒子。」

  榮姑奶奶哭的眼睛都快腫了,「娘,我知道的,我也勸過夫君,奈何他就是不肯納妾,這幾年婆婆越發不待見我,夫君若是不在,她便處處為難我。昨兒甚至還說要求到皇后哪兒去,要皇上下旨休了我,好在給夫君找一門親事。我想著夫君待我再好,這日子也沒法過了。」

  狄氏心裡也難受的厲害,「你婆婆是皇后的親娘,皇上的丈母娘,太后還是你婆婆的大姑子,你婆婆傲然一點也是正常,你縱使出生在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在你婆婆眼中依然是不夠看的,當年都跟你說過……」看女兒哭的越發難受,狄氏也不好揭傷疤,只歎氣道,「說起來這事兒根本怪不得你婆婆,如今是你生不出來了,你回去好好勸勸姑爺,等他納了妾,生了男孩抱在你名下,你從小就養著,到時候肯定也是跟你親的,你這輩子也就算是有個依靠了。」

  榮元婧豈不知,可她勸說了好多次,老爺是真心對她,根本不肯納妾。

  狄氏不好再說什麼,轉移了話題,「好了,你快別哭了,我讓丫鬟給你打水淨面,待會你幾個嫂嫂跟弟妹要過來看你,剛好你也瞧瞧寶珠,那丫頭前些日子醒了,可真是招人疼的很。」

  榮元婧止住了哭聲,用帕子擦了擦淚水,「我早就聽說那丫頭醒了,這些日子一直沒來看她,弟妹不會怪我這個做姑母的吧。」

  「自然是不會。」狄氏一邊說著一邊讓丫鬟下去打水,「你弟妹是個明事理的人,都是知道你的情況的,肯定不會怪你。」

  趁著榮元婧淨面的時間,狄氏就把幾房的太太們給叫了過來,這會兒除了寶珠其他孩子們都在上課。榮元婧見到寶珠那一刻,心都軟了,方才的傷心和煩悶一掃而空,「這就是寶珠吧,來,快過來給姑母抱抱,這丫頭,可真是心疼死人了。」

  寶珠瞧著姑母是這麼隨和的人,心裡的緊張也沒了,笑眯眯的投到榮元婧的懷中,乖乖巧巧的叫了聲姑母。

  榮元婧第一次瞧見這個受了不少苦頭才醒來的侄女,心裡也疼愛的緊,給了她不少好東西,又把自個的兩個女兒季鳳蟬和季秀蟬叫了進來介紹給了寶珠,「寶珠,這兩個是你表姐,這是大表姐季鳳蟬,這是二表姐季秀蟬。」

  寶珠又是乖乖的叫了表姐,榮元婧的兩個女兒年長的已經快十歲了,比榮琅還要大幾個月,小的也快六歲了。兩個女兒也都被她養的很好,很有教養,不過小的性格稍微有些軟弱,聽見寶珠喊她表姐還會臉紅。

  大人們要說話,就讓丫鬟們帶著三個姑娘去外間玩。

  寶珠還有點心不在焉的,她可是記得清楚,上輩子醒來的時候姑母就不在世了,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她隱約記得娘提過一句『這般年紀輕輕的就不在了,真是可憐了兩個姑娘了』

  這意思是姑母之後也並沒有在懷過身子吧?是因為沒有生下兒子的原因最後鬱鬱寡歡不行了的嗎?

  這姑母一看她就喜歡,她不希望姑母跟上輩子一樣,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乳液對姑母有沒有幫助,要是有的話,姑母能夠再次懷上身子,那麼以後的命運是不是也能發生改變了?不管如何,試試也是可以的,若真能行,還能救回姑母一條人命。

  寶珠跟著兩個表姐在外間玩了會,就說要進去陪著姑母了。

  進了屋子,寶珠親手沏了杯茶,又偷偷往裡面滴了兩滴乳液,捧著茶杯小心翼翼的走到榮元婧面前,「姑母,您喝茶。」

  「我家寶珠可真是懂事。」榮元婧太喜歡可愛乖巧的寶珠了,自然特給面子喝了一口,這一喝發現味道很是不錯,比方才喝的茶水味道要甘甜許多,不過應該是一個茶壺倒出來的水才是?莫不成是因為小侄女親手沏的茶,自己才會覺得味道格外的好吧。

  不一會,榮元婧就把一杯茶水喝了個精光,茶杯暫態放在了一邊,又抱起寶珠。

  寶珠依偎在榮元婧懷中,「姑母,寶珠都沒怎麼見過您,您在家裡多陪陪寶珠好嗎?」

  狄氏也有心留女兒幾天,聽聞寶珠這麼說不由的點頭,「反正你在婆家心情也不好,不如就趁著這機會多在家裡留幾天可好?」

  榮元婧也不願早回去碰見她那個時時對她白眼的婆婆,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42 AM

第023章

  榮姑奶奶回來了,晚上榮家人自然要聚一聚,還是在榮老娘的院子裡,這次小輩的桌上多了季鳳蟬和季秀蟬兩個姑娘,大的幾個孩子跟兩個姑娘早有過接觸,也很熟稔。這會菜都還沒上來,也都還能說話,兩個表姑娘顯然也最疼寶珠,坐在她旁邊逗她笑,小表姑娘性子沉悶些,只顧坐在旁邊捂嘴偷笑。

  榮灩珠偷偷打探榮姑奶奶,她可是知道上輩子這姑母因為生了不孩子,又遭受婆婆的打壓,一直鬱鬱寡歡,最後得病身亡的,也真夠可憐的。不過這姑母嫁的也是真不錯,姑父待她是真心好,可架不住姑母自己有心結。

  姑母嫁的是皇上的表哥,趙宸也是姑父的表弟,寶珠上輩子嫁給姑父的表弟,這輩分說起來還真的挺混亂的。

  榮灩珠捧著茶上前敬了榮姑奶奶一杯茶水,榮元婧並不是很喜歡母親口中這個所謂了突然聰明了,懂事了的侄女,並無其他原因,她不喜歡二哥跟二嫂。二哥跟二嫂她未成親的時候就看不慣,二哥這人是姨娘肚子裡出來的,姨娘又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欺負著母親,她自然對二哥無感。至於二嫂,也是個蠢的。

  不過在不喜灩珠,榮雲婧也笑眯眯的贊了一句『咱們家灩珠真懂事,』抿了一口灩珠敬的茶水。

  榮灩珠也看得出來姑母對她不甚喜愛,倒也不再表現什麼,乖巧的回到了座位上。

  榮雲婧沖榮四老爺道,「四弟你自幼聰明,明年春闈肯定是不成問題,不過你也注意了身子,我聽娘說你這次秋闈都差點耽擱了。」

  榮四老爺點頭,「姐姐說的是。」

  榮元婧繼續道,「春闈過後不久就是殿試了,皇上剛登基一年,最是重用人才的時候,待你高中進了翰林院也要努力,莫要心生傲氣荒廢了才是。」

  榮大老爺笑道,「妹妹,你這話說的,四弟可不是這樣的人。」

  狄氏也跟著笑,國公爺看著心情也似不錯,問了榮雲婧不少事情,也勸說了幾句,讓她心放寬些。

  用了宴,狄氏安排榮雲婧跟兩個表姑娘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好幾日的時間,寶珠每日都會過來跟姑母說幾句話,趁著機會把乳液滴在茶水裡讓姑母喝掉,每日約莫要給姑母用上三四滴的乳液。

  榮雲婧越發的喜歡寶珠了,覺得這孩子品行純良,嬌憨可愛。

  寶珠過去姑母的院子多了,跟兩個表姐也越發熟稔,兩表姐是非常喜歡她的,就連性子內向一些的秀蟬跟她的話都多了起來。姑娘們玩的東西不多,對於男孩們玩的東西也挺感興趣的,寶珠房裡的蛐蛐經常被她們拿來玩。

  寶珠瞧見她們挺喜歡這蛐蛐的,不由道,「表姐,我這裡蛐蛐挺多的,要不你們帶兩個回去玩,這蛐蛐都是五哥給我的,養的可好了,五哥說它們打遍天下無敵手!」

  秀蟬捂嘴偷笑,季鳳蟬搖頭,有些羨慕的看了寶珠一眼,「我們就不帶回去玩了,我跟妹妹年紀大了,若是在玩這些東西會被祖母說的,說我們倒也沒什麼,就怕祖母又說娘不好好教我們,玩物喪志。」

  寶珠越發覺得姑母可憐了。

  兩個表姐既然不要,寶珠也就不再勉強,不過每日過來的時間又長了,還把榮琤的不少好玩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榮雲婧帶著兩個孩子在娘家住了有七八天,還是季大老爺過來接了她們,走的時候寶珠也挺捨不得姑母的。

  榮姑奶奶在季家的日子倒是真不好過,妯娌和婆婆的嘲諷,還有自身的壓力,都讓她苦不堪言的。

  晚上休息的時候,季大老爺摟她在懷中,「雲婧,我說過,這輩子只娶你一個,不會有其他的女人,不管如何,就算咱們真的只有鳳嬋和秀嬋兩個丫頭,我也不會納妾的。」

  榮雲婧苦道:「老爺,算了吧,我也想清楚了,等你納了妾,生下孩子後就養在我的身邊,我也會拿他當親生孩子來疼愛的。不管如何,總不能讓你沒了後來繼承這家業。」

  「不成,我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且大夫都說過你身子也不是沒有復原的可能,只要你好好的調養,肯定沒問題的。」

  榮雲婧道,「老爺,咱們就來約定了,一年時間,若是一年時間我還不能懷上,你就納一房妾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季大老爺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不止季家惦記著這事兒,連榮家也是如此,先不說狄氏跟寶珠,就連菀娘也惦記上這事兒了。

  晚上伺候過鎮國公後,菀娘懶散的趴在他身側,巧笑倩兮,「老爺,我想同你商量件事兒。」

  鎮國公嗯了一聲,「什麼事兒?你說說看。」

  菀娘半撐起身子,神色嚴正了幾分,「老爺,雲婧也真是可憐,雲婧雖不是我肚子裡出來的,可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心裡疼著她。這姑爺雖對她好,可架不住她只生下鳳嬋和秀嬋兩個丫頭,姑爺是要繼承國公府的人,豈能沒有兒子,我想著與其讓雲婧的婆婆往他們房裡塞人,不如我們送個能生養的過去,這樣也能幫著雲婧,要是她婆婆送去的人,指不定怎麼盯著雲婧,我們送去的人還能處處幫襯一下雲婧。」

  鎮國公對這唯一的女兒也是疼愛的,聞言不由的點頭,「那你倒是說說府中哪個丫鬟適合?」自個兒府中送去的也是知根知底的,女兒也拿捏得住。

  菀娘笑道,「老爺,我是有個人選,卻不是府中的,而是我娘家的一個侄女,巧蓮,她體態勻稱,一看就是好生養的。人也純良,知根知底的,而且你也見過我那侄女,今年也就十八,因為爹娘寵著,所以至今未嫁。」

  菀娘姓陳,這娘家侄女陳巧蓮,鎮國公倒還真是見過,長的是不錯,皮膚白白,身姿也不錯,看著是個好生養的,瞧過兩次都是垂著頭一副溫順的模樣,女兒肯定拿捏得住。

  「行了,這事兒我明天跟夫人商量一下。」

  「老爺。」菀娘笑道,「不如先讓巧蓮過來府中住幾日,這樣夫人對她也能有個印象,瞭解一下。」

  「行,明兒我就讓人把她接過來吧。」

  鎮國公翌日一早交代了手下的人去接巧蓮過來府中,卻忘記跟狄氏說了這事兒,等兩天巧蓮被接了回府榮家人才知道了這事情。

  狄氏當時就沒了好臉色,「老爺,你這是何意,把這樣一個沒出嫁的姑娘接來府中是做什麼。」

  鎮國公道,「我忘跟你說了,這是菀娘的娘家侄女,今年十八了,我想著雲婧在季家的日子也不好過,與其讓季家人塞些不知根底的人在雲婧房中,不如我們送個知根知底的好生養的過去,夫人你看如何?」

  說是為了女兒的事情,可狄氏面色還是不好看,這巧蓮可是菀娘的娘家侄女,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鎮國公道:「好了,你也別氣,我知道你是覺得我不跟你說就把這丫頭接了過來,我也不是故意的,前兒一早打算跟你說的,急著去早朝就給忘記了,好了,這決定權也是在你手中,你好好相看一看,若是可以就給丫頭送去,若是不行,你再挑選個人就是了。」在唯一的女兒的事情面前,鎮國公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狄氏也知道他是真心疼愛女兒,也不再說什麼,不過菀娘介紹的人她可是不會往女兒跟前送的。

  幾個太太過來請安的時候知道了這事兒,高氏打量了菀娘旁邊的巧蓮一眼,笑道,「看著到真是個好生養的,姨娘有心了。」

  魏氏道,「府中有的是好生養的丫鬟,姨娘何必讓娘家侄女來給人做妾,何況那樣的高門大戶,做妾連個丫鬟都不如,主子一句話就隨意打殺了。」

  菀娘跟巧蓮的臉色白了兩分,菀娘笑道,「能幫襯到姑奶奶,這也是巧蓮的福氣,若是能夠替姑奶奶給季家生個一子半子的,那更是她的榮幸。」

  寶珠這會正窩在岑氏的懷中,聞言抬頭打量了巧蓮一眼,長的也是挺秀氣的,看起來還挺溫順的,不知怎麼想的,非要去給人做妾。

  幾個妯娌之間說了幾句話,大都是高氏捧著巧蓮,其他三太太繼續打壓,說了一會,高氏說不過三人,臉色就拉了下去,說了句不舒服就抬腳走人了,只留著菀娘在旁邊乾瞪眼跟繼續低頭扮溫順的巧蓮。

  狄氏瞧著差不多了,才道,「好了,既然都把人送來了,我也不說什麼了,既然想去伺候人,我也不攔著,就先安排在老祖宗跟前伺候著吧。」

  菀娘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被狄氏一眼看去,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只有巧蓮乖巧的說了聲,「是,謝謝夫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43 AM

第024章

  巧蓮被送到老祖宗哪兒後,菀娘自然不願意,就跟鎮國公哭訴了一番,「老爺,巧蓮性子自幼溫順,夫人若實在不喜她,我讓人把巧蓮送回去就是了,何必要送到老祖宗那裡去。」

  「怎麼就夫人不喜她了?」國公爺心裡不大痛快,「她既然想去給雲婧做妾,就該知道怎麼伺候人,那好歹是我爹娘,讓巧蓮過去伺候著怎麼了。」

  菀娘委屈道,「老爺,我不是這意思,巧蓮自然該好好伺候老祖宗,我只是覺得夫人不喜巧蓮,若是不喜歡,我想著不如就算了。」

  國公爺這會也實在不耐煩了,「你那隻眼瞧見夫人不喜巧蓮了?總要讓夫人多瞧幾天,總不能連個性子都沒摸清楚就給雲婧送過去了,那要是個心不實誠的,豈不是給雲婧招麻煩。」

  菀娘大概也知道國公爺在對待榮雲婧這事兒格外認真,凡是牽扯到榮雲婧身上的事兒,她從來就沒占過便宜,這會也想通了,就不再糾結了,反正不能去季府的話,榮府也是不錯的選擇。

  寶珠雖然挺不喜歡陳巧蓮這樣的人,可心裡惦記著老祖宗,每日早上還是準時的去給老祖宗請安,順便在老祖宗那裡蹭吃蹭喝的,老祖宗種的那塊菜地裡的菜味道實在太好吃了。

  過去給老祖宗請安的時候,老祖宗正指揮著巧蓮鋤地,「那邊,沒瞧見嗎?有好些雜草,都趕緊拔了,在去那邊的塘裡提點水過來澆地,哎喲,你在家裡沒做過事兒啊,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連我們小寶珠都比不上,你就這樣還想去照顧雲婧呀,這不是給雲婧找麻煩呀。你倒是手腳麻利點呀,你是不是沒吃飯呀?」

  寶珠咧嘴笑了笑,她真不是笑巧蓮,就是覺得老祖宗這樣精氣十足真不錯。

  榮老娘一看見寶珠就笑了,拉著寶珠坐在旁邊的籐椅上看著巧蓮幹活,榮老娘一邊說,「還是我們寶珠厲害,這塊菜地差不多都是咱們寶珠開出來的,瞧瞧這丫鬟,連咱們寶珠都不如呢,這才幹了多大一會,這就做不動了。」

  寶珠笑道,「我力氣大著呢,就喜歡幫老祖宗幹活。」

  「哎喲,我的乖寶珠。」

  到了用早膳的時候,榮老娘終於讓陳巧蓮停了下來,洗了手伺候她們用膳。寶珠順勢瞧了巧蓮一眼,發現這姑娘也不氣,還是笑眯眯的伺候著,嘴上也是溫溫柔柔的問著,「老祖宗,您覺得這菜合口味嗎?老祖宗,你多吃吃這個,吃這個對身體好……」

  寶珠不大會看人,但是這會也覺得這姑娘是個能忍的了,被老祖宗折騰了一早上,她竟然一點都不惱。

  老祖宗跟寶珠用了早膳,榮老娘才指著桌上對陳巧蓮道,「好了,你也忙了一早上了,把這些東西都吃了吧。」

  一連好幾天過去,陳巧蓮每日在老祖宗院裡忙了個半死,整個府中看著還算祥和,狄氏還在操心著女兒的事情,卻沒打算把陳巧蓮塞給女兒,府中能生養,好拿捏的丫頭太多了,不過這事兒到底還是要問女兒的主意,狄氏推說身子不舒服,讓人去季府送了帖子。

  榮雲婧第二日就回來了,這次是一個人回來的,在狄氏房裡兩母女聊了許久。

  狄氏把巧蓮的事兒說了一遍,榮雲婧冷笑道,「就她也配,那菀娘是如何想的,我還能不清楚,不就指望著她娘家侄女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撒泡尿照照!」

  狄氏忍不住笑道,「說的什麼葷話。」又道,「我當然不可能把她送你身邊去,今兒叫你過來就是問問你在府中如何了?可都跟姑爺說了,姑爺是如何打算的?我是想著與其讓你婆婆塞人,不如你自己挑選兩個,也好拿捏些,若是你婆婆的人,你將來拿捏都不好拿捏。」

  榮雲婧歎氣道,「我跟夫君已經約定好了,再等一年,若是這一年內我還未能懷上,那麼夫君就納妾。」

  狄氏忍不住落淚,「我苦命的女兒。」

  榮雲婧勸說了母親幾句,又道,「娘,既然沒打算讓那菀娘的侄女跟我過去,不如早些讓人走人好了,省的整日看到心煩。」

  狄氏冷笑,「我自然知道她是什麼想法,這事兒你別管了,只管回去跟姑爺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榮雲婧走後,狄氏把女兒的想法跟鎮國公說了聲,鎮國公道,「既然女兒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就不參合了,巧蓮的話,改日我讓人把她送回去好了。」

  鎮國公自然也把這話透露給菀娘了,菀娘有些失望,心中卻是一動,「老爺,巧蓮急著回去也沒什麼事情,不如就在老祖宗跟前伺候著。」

  鎮國公覺得這樣也不錯,就同意了,沒在管過這事兒。

  寶珠每日還是照常去老祖宗那邊,發現陳巧蓮似乎跟她的話多了些,總是有意無意的跟她說話,對她也關心了許多。寶珠到底不是個三歲的孩子了,知道陳巧蓮肯定是有什麼想法,討好她,莫不是想要自己勸勸祖母讓她離開老祖宗這邊兒?

  可這巧蓮卻只是如此,每天都是關心她幾句,別的什麼話都不多說,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天氣漸漸轉涼。

  天氣冷了起來,寶珠就有些想睡懶覺了,去老祖宗哪兒就沒那麼準時了。這日還窩在錦衾裡睡著,妙玉就進來了,笑道,「姑娘,該起來了,今兒夫人在府中宴請京城裡的夫人太太們來賞花。太太讓您早些起來,說是禦衣閣的裁縫待會要過來,要給您量一下身段,該把冬衣做起來了。」

  寶珠裹著錦衾在床上滾了兩圈,唔唔的應了兩聲,睡的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天氣轉涼後,京城的天花病疫就徹底過去了,京城中的人這才又開始應酬了起來,鎮國公府這樣的人家隔上兩三月也要宴請京城裡的夫人太太們來做客,聯絡聯絡感情。

  這還是寶珠清醒後,國公府第一次宴請客人來。

  磨蹭了好久寶珠才讓丫鬟們伺候著穿好衣裳梳洗了,過了會,狄氏房裡的沈媽媽過來了,笑眯眯的對寶珠道,「七姑娘,夫人知道您這兒的花開的好,說是搬幾盆過去撐撐場面。」

  寶珠這裡的奇葩異卉可是很多,每盆都被她養的嬌豔欲滴的,這樣的花兒全京城都找不出幾盆來,這搬過去可真是添面子的事兒。

  寶珠特大方的揮手,「沈媽媽,您全搬過去吧。」

  「那老奴謝謝七姑娘了。」

  沈媽媽到底是沒有把寶珠院裡的花都給搬過去,這些奇葩異卉都是岑氏精心給寶珠挑選的,搬幾盆過去就差不多了。

  沈媽媽離開後,岑氏就過來了,交代了幾個丫鬟,說是待會府中忙起來會有些顧不上寶珠,讓她們多照看點。

  今兒宴請的夫人太太挺多,岑氏沒打算把寶珠抱過去,這類的應酬有些累人,她也不願意寶珠給人當猴一樣的看。

  岑氏離開後,寶珠也不便過去給老祖宗請安了,因為今兒老祖宗也要去前院陪著客人們。

  吃了早膳,寶珠在院子裡走動溜達消食兒。沒一會禦衣閣的人過來,妙玉當然不可能讓他們進寶珠的身子給量尺寸,直接把小主子的尺寸報給了她們,又讓寶珠挑了不少花色和樣式。

  完事兒後寶珠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想著爹爹還在隔壁院子的書房裡頭看書,不如過去陪陪爹爹也好。

  妙玉跟碧玉陪著寶珠去隔壁找榮四老爺,不想快到榮四老爺院子裡的時候正好碰見了陳巧蓮,看樣子她似乎也正打算過去榮四老爺的院子裡。寶珠忍不住問身邊的妙玉跟碧玉,「她怎麼沒去前頭?還跑這邊過來了?」

  妙玉搖頭,巧蓮已經走了過來,笑道,「七姑娘,你怎麼也沒跟著四太太去前面見客呀。」

  寶珠發問,「你在這兒做什麼?」

  陳巧蓮笑了笑,神色微閃,「老祖宗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一時沒了主意,夫人跟太太們都在前面待客,老爺們也去宮中了,這一時半會的我只想到了四老爺,便過來找了四老爺過去瞧瞧老祖宗。」

  榮老娘在前院待客,那麼陳巧蓮口中的老祖宗應該就是榮老爹了。

  寶珠一時之間又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還沒想明白就聽妙玉問道,「既然老祖宗不舒服,巧蓮姑娘找了丫鬟過來叫人就是了,何必親自過來跑一趟。」

  寶珠恍然大悟,可不是,為何不找丫鬟過來,還親自跑過來找爹爹,甚至——寶珠快速掃了一眼陳巧蓮,發現她精心打扮過,塗脂抹粉的,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香味。寶珠覺得這香味有些熏人,聞著腦子都有些昏沉沉的,她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寶珠就覺得陳巧蓮這樣就跟她上輩子在王府後宅裡,那些精心打扮過的妾氏過來她面前找王爺的時候是差不多的模樣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43 AM

第025章

  寶珠心裡這會反應了過來,挺不是滋味的,她說怎麼這姑娘最近都圍著自個轉,原本不是打自己的注意,而是打爹的主意。

  陳巧蓮笑道,「七姑娘這是去看望四老爺,不過怕是有些巧了,老祖宗身子不舒服,還等著榮四老爺在,要不七姑娘待會在過來就是了。」

  「不用了。」寶珠道,「我直接過去找爹爹,在跟爹爹一起去看老祖宗。」

  寶珠帶著妙玉跟碧玉繼續朝榮四老爺院子裡走,陳巧蓮輕笑了聲,也跟著一塊進去了。

  身後的兩個丫鬟也有些明白了這陳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心裡不由的有些嗤笑,都想著也不打探打探四太太的本事,竟然打他們四老爺的注意,活膩了。

  寶珠上前敲開了榮四老爺的書房門,榮四老爺開了門瞧見是心愛的小女兒,半蹲著身子抱起寶珠,笑道,「寶珠又過來看望爹爹了。」

  寶珠點頭,「是呀,不過陳姑娘說曾祖父身子不舒服,爹,咱們快些過去看看曾祖父吧。」

  身後跟過來的陳巧蓮點頭,「四老爺,你快過去看看老祖宗吧。」

  榮元祿轉頭看她,「可請了大夫?」

  陳巧蓮搖頭,「還沒有……」

  榮元祿皺眉道,「你是伺候老祖宗身邊的丫鬟?既然知道老祖宗身子不舒服,為何不是先去請了大夫?你是怎麼辦事的,若是耽誤了老祖宗的病情可怎麼辦!」榮四老爺顯然忘記了這姑娘是誰,把她當成了老祖宗院子裡的丫鬟了。

  陳巧蓮也有點呆住了,大概是沒想到榮四老爺根本連她的人都沒記住,正想辯解兩句,榮四老爺已經抱著寶珠朝著老祖宗的院子走去,又吩咐她道,「趕緊出去找大夫,你說是給老祖宗找大夫,門房不會有人攔著你的。」

  榮四老爺抱著寶珠很快來到了老祖宗院子裡,寶珠原本想著陳巧蓮是為了爹爹故意找藉口說曾祖父身子不舒服,哪兒曉得到了院子後,曾祖父身子是真不舒服,這會正躺在床上,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榮四老爺慌了,「祖父,你沒事吧,哪兒不舒服?」

  榮老爹哼哼了兩聲,「沒多大的事兒,就是早上吃的有些多了,我休息會就好了,你好好的在你院裡讀書,跑來我這裡做什麼,趕緊回去吧,我沒多大的事兒。」

  寶珠心疼道,「老祖宗,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她每日為了給兩個老祖宗調養身子可是費了老大力氣了,就為了兩個老祖宗能夠身體健康。

  陳巧蓮很快也過來了,「老祖宗,老爺,已經去請了大夫,很快就來了,老爺可要出去歇會,我泡些茶水給老爺。」

  「不必麻煩了。」榮四老爺道,「你好好伺候老祖宗。」感覺身邊有奇異香味傳來,他不動聲色朝後退了兩步,抱著寶珠來到另外一側。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替榮老爹把了脈,詢問了一番,「可是給老太爺吃了不好克化的食物?老太爺年紀大了,有些食物是吃不得的,吃了不容易克化,好在老太爺身子骨不錯,並無什麼大礙,我開些消食兒的方子,下次你們注意些就是了。」

  大夫開了藥就離開了,榮元祿轉頭問陳巧蓮,「你早上都給老祖宗吃了什麼,不是有專門伺候的丫鬟嗎?你是誰調過來的,我怎的從未見過你?」

  寶珠扯了扯老爹的衣裳,湊在他耳邊悄聲道,「爹,這是老姨娘的娘家侄女,不是府裡的丫鬟。」

  陳巧蓮委屈的道,「老爺,是老祖宗要吃的,我也攔不住。」這會兒她是真的委屈了。

  榮元祿冷聲道,「每日早上老祖宗吃的東西都有分量的,你卻說你自己攔不住,既然夫人派你到老祖宗屋裡伺候著,你就好好伺候,也別嫌委屈了,若是委屈不如早些回去就是了!」

  「是,四老爺,我知錯了。」陳巧蓮輕聲道。

  榮元祿又吩咐其他丫鬟好好照看榮老爹這才轉身出了屋子,剛出去就碰見端著茶水的陳巧蓮,她道,「老爺,你也走了一路,要不喝點茶水在回去吧。」

  那種奇異的香味又竄入榮元祿鼻翼間,心跳不由的快了兩分,身上也有些發熱,榮元祿幾乎是瞬間就明瞭是怎麼回事了,再一看對面含羞帶臊的陳巧蓮,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了這種女人,在榮家她都敢算計自己了。

  榮元祿此時不願把事情鬧大,若是這賤人就此賴上他就說不清白了,他咬牙抱著寶珠離開。

  出了院子被冷風一吹,榮元祿清醒了幾分,身上那種感覺也去了幾分,一路冷著臉抱著寶珠回到院子裡。

  寶珠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以為是爹爹生氣巧蓮沒有照顧好老祖宗,忙屁顛顛的跑去給老爹倒了杯茶水,又往裡面加了一滴乳液,小心翼翼的來到榮四老爺面前,「爹爹,不氣,喝茶。」

  榮四老爺心軟了下來,喝了茶水,身上那種感覺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他歎了口氣道,「真是爹的乖女兒。」又想著今日女眷都在前面待客,寶珠一個人他實在不放心,就道,「今兒寶珠就在爹爹的院子裡玩好不好?」

  寶珠乖巧點頭,「好。」

  寶珠晌午陪著榮四老爺用了午膳,過後就歇在榮四老爺的院子裡了。

  榮家女眷到了申時才把客都送走了,榮老娘先回去休息,狄氏把幾個兒媳叫到屋子裡說了會話,丫鬟也把早上榮老爹不舒服,陳巧蓮去找了榮四老爺的事情稟告了狄氏。

  狄氏聽聞,臉色陰了陰。

  高氏忍不住哎喲了一聲,轉頭笑吟吟的看著岑氏,「弟妹呀,這巧蓮出了事兒怎麼去找老四呀,老四都不管家的,這可真是好笑了。」

  岑氏似笑非笑的盯著高氏,「二嫂,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想到岑氏的手段,高氏呵呵笑了兩聲,「弟妹別誤會,我就是隨便說說,瞎說的。」

  狄氏道,「好了,今兒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等離開的時候,狄氏特意看了岑氏一眼,岑氏心裡大概也明白了。

  岑氏回到院子後,榮四老爺還在書房看書,岑氏問了問今日的事情,榮四老爺臉色陰沉了起來,「那姑娘是個不省心的,有心思的,讓母親趕緊把人打發了,別留在府中了,不然遲早是個禍害!」

  岑氏心裡猜出了點什麼,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她今日還做了什麼事情?」

  「她身上用的香有些問題。」榮四老爺實在不願意提這種齷蹉的事兒,「寶珠也跟著我一起過去的,幸好那香對女子沒什麼異常。」

  岑氏問道,「寶珠了,那丫頭沒事吧。」

  榮四老爺搖頭,「沒事兒,在裡面睡著在。」

  岑氏進去看了寶珠一眼,瞧著她正閉眼睡著,心裡放心了些,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這等齷蹉的事情可千萬不能被寶珠知道了,這事兒我會處理的,你就不用管了。」

  兩人並沒有發現房裡的寶珠已經睜開了眼睛,原本清澈的雙眼也染上了一層怒意。寶珠當然聽懂了爹娘的話語,這是說陳巧蓮身上用的香摻雜了別的功效,男子聞見後會產生欲望,可真是下三濫的手段!

  高氏回去後把這事兒當笑話在一雙兒女跟榮二老爺面前說了遍,又笑道,「老爺,你說這姨娘打的什麼注意,姑奶奶如今也不需要巧蓮去生孩子了,姨娘該不會打算讓四弟把巧蓮給收了吧?要真是這般姨娘打的可真是好算盤,四弟一家油水可厚的很。」

  榮灩珠忍不住翻了個眼,「娘,別說混話!」

  高氏哼了一聲,「我哪兒說的是混話,我可都是聽說了,今兒老祖宗不舒服,巧蓮跑去找了四弟,這可不就是有了異心,姨娘也這真是個傻的,跟四弟妹也打了這麼些年的交道,竟還不知四弟妹是什麼樣的人,小心陰溝裡翻了船。」

  榮二老爺皺眉,「好了,這事兒我們不要在管了,你也別老在兒女面前嚼舌根了,怎麼跟個長舌婦似的!」

  高氏臉色拉了下來,「怎麼?說那小娼婦你還心疼了不成,就那小娼婦跟她姑母一個樣兒,上趕著給人做妾,也不撒泡尿照照,輔國公是她那樣的人進得去的!」

  「越說越混了!」榮二老爺臉黑,摔袖離開。

  過了沒兩天,府中出了件丟人的大事兒。

  陳巧蓮跟榮二老爺廝混在一起了,這事兒還是高氏最先發現的,原本高氏一早起來發現榮二老爺竟沒睡在一側,就問了守夜的丫鬟,知道榮二老爺昨天在書房裡過的。高氏嘀咕了兩句,說也不怕著涼什麼的,就去書房找了榮二老爺,結果一推門,就瞧見裡面的床榻上躺著一對赤裸裡的男女,不正是榮二老爺跟陳巧蓮。

  高氏腦子一嗡,尖叫一聲就沖上去把陳巧蓮從床上扯了下來,手腳並用的打了起來。

  書房裡的兩人聽見高氏的尖叫聲才轉醒,榮二老爺就知道糟了,他昨天喝了點小酒,回到書房後就察覺床榻上多了個人,只以為是哪個爬床的丫鬟,當即沒有多想,想著睡了之後在打發了就是了,哪兒曉得這就睡出了事情。

  高氏一邊打一邊罵,「你這不要臉的小娼婦,就跟你姑母一樣不要點臉,是個男人的床你就爬,我讓你爬我家老爺的床!」一腳腳的朝著陳巧蓮心窩子踹去。

  陳巧蓮衣衫不整的,弓身躺在滴上,疼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太太,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高氏尖叫,「你都爬到人床上來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真是那老娼婦養的好侄女,一天到晚想男人,我打不死你!」高氏簡直快氣死了,前兩日還在打趣四弟跟這小娼婦,今兒報應就到她身上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50 AM

第026章

  菀娘到底是榮二老爺的姨娘,被高氏罵成老娼婦,榮二老爺也有些惱了,這會算是反應了過來,起身把衣衫披上,一把扯開了高氏,「你瘋了不成!還不快些住手,瞧瞧你這潑婦樣子。」

  高氏還差不多真瘋了,她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也顧不上別的了,照著榮二老爺臉上就是一爪子,「我就是瘋了,瞧瞧你都做了什麼事兒,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果然是姨娘養出的玩意。」

  榮二老爺氣急,「你就不是姨娘養出來的?要不是你,我早就娶了別人家的嫡出女兒,何必娶你這樣一個瘋婦。」

  這事兒高氏還是清楚的,當年狄氏打算給榮二老爺找的是另外一門親,結果被菀娘從中作梗,娶了高氏。

  高氏冷笑,「還怪起我來了,你會娶我還不是你那個姨娘的原因,你姨娘也真夠禍害自己親生兒子的,人家都是努力給自己兒子找個好的,結果你姨娘倒好,嫡出的不要,偏給了找了我這麼個庶出的,說起來這怪誰呢?還不是怪你姨娘眼皮子淺。她把這小娼婦弄來真以為夫人不曉得她打的什麼注意,不就是打算塞給你們幾兄弟,結果嫡出的沒撈著,怎麼塞到你這兒來了。」

  高氏又不是真傻,這會仔細一想就知道榮二老爺肯定是著了別人的道了。菀娘的本意大概是把陳巧蓮塞給大房或者四房,結果沒塞成,還把四房的人惹怒了,這事兒要麼是岑氏做的,要麼就是狄氏做的。

  這兩人她都掐不過,怒氣只能撒在陳巧蓮身上了,又是兩腳踹了過去。

  這事兒肯定是要鬧到狄氏跟鎮國公那兒了,幾房的太太也都跟著過去了,岑氏不願意寶珠聽見這種醃臢的事情,就沒把她寶珠抱過去。

  狄氏的房間裡,菀娘哭的不成,「國公爺,您可一定要給巧蓮做主呀,她還是個姑娘家的呀,怎麼就遭到這種事兒了啊。」

  榮二老爺臉黑了幾分,國公爺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陳巧蓮在一旁捂著臉直哭。

  狄氏道,「好了,都別哭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們倒是說說都怎麼打算的,老二,巧蓮也是你表妹,如今你和她……你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

  榮二老爺冷著臉道,「既然如此就收了做妾就是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高氏叫道,「沒門,你想都別想,你可別忘記了府裡的規矩了,你可不能有通房小妾的!」

  菀娘哭的越發厲害,這都叫什麼事兒啊,明明是打算給大房或者四房的,這巧蓮怎麼跑到老二床上去了啊。菀娘哭道,「我也不贊成巧蓮跟了老二,老二,你倒是說說,這肯定是個誤會對不會?你……你跟巧蓮什麼都沒有的,對不對?」

  榮二老爺木著臉不說話,陳巧蓮哭的越發傷心。

  高氏忍不住嘲諷道,「姨娘,你這是當我們是傻子呢?這兩人可是衣衫不整的待在書房裡,他們能做些什麼?難不成脫了衣裳吟詩作對不成!」

  狄氏道,「好了,都別爭了。老二媳婦,這事兒你說打算怎麼辦吧。」

  高氏冷哼,「能怎麼辦,做出這種事情來,直接亂棒打死得了!」

  菀娘轉身拉住鎮國公的手臂,苦苦哀求,「老爺,您救救巧蓮吧,她不是故意的,她……跟老二肯定沒什麼的。」說罷,轉身推了陳巧蓮一下,「你倒是說話呀!」

  其他幾房的都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兒,只要這事兒不波及到她們身上,他們就當熱鬧瞧好了。

  鬧了半天,陳巧蓮哭的不行,榮老二爺也不說話了,高氏喊打喊殺的,菀娘就一直說巧蓮沒被破身。

  狄氏最後也煩了,直接問菀娘,「你說說你想怎麼辦吧!」

  菀娘心一橫,道,「你們不能平白無故冤枉了巧蓮,你們非要說她跟老二有染,怎麼不說她前幾日還去找了老四!」

  一屋子人都驚呆了,這是不管不顧非要把她娘家侄女往老四房裡送呀,這腦子沒問題吧。

  高氏冷笑了兩聲,轉頭去看岑氏。

  岑氏面色沉沉,「姨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有你這樣把娘家侄女的名聲當抹布一樣亂抹的?她與二哥那是人人都撞見了,你非要說她與四老爺有染,莫不是只要她見了一個外男就是有染?那姨娘可要好好算算她這些日子到底見過多少男人了!」有意無意的在國公爺身上看了一眼。

  菀娘臉色都變了。

  國公爺臉色難看,瞪了菀娘一眼,「胡鬧,真是胡鬧,瞧瞧你這是什麼娘家侄女,還跟我保證是個品行好的,這都什麼樣子的,真是丟死人了。」說罷,轉頭跟狄氏道,「好了,這事兒你們自己解決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國公爺走後,陳巧蓮沖到了狄氏面前跪了下來,「夫人,求您為我做主,我也不知怎麼跟二老爺……我就只跟了二老爺一人,求夫人替我做主呀。」她如今也算是看懂了,也不敢再肖想大房跟四房的人了,姑母又是個蠢的,還不如好好的跟了表哥,至少表哥也是有功名再身的人。

  高氏氣的要死,想上前去打陳巧蓮。

  狄氏讓人攔下了她,跟陳巧蓮道,「不是我不讓你跟著老二,榮家有家規,榮家老爺只能娶一妻,不得有妾氏通房,所以這事兒還是要老二媳婦做主,這樣吧,這事兒我不再管了,只要老二媳婦能同意了,我也就沒話說了,你要是不願意,隨後可以求了我,我會讓你送你回陳家的。」

  回陳家那個鄉下地方,陳巧蓮自然不願意,轉身去求榮二老爺,「老爺,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這事兒就算是二房自己的事情了,狄氏讓他們自己說清楚。

  岑氏回了院子,幾個孩子早就在院子裡等著了,寶珠也在,正跟哥哥姐姐們說話。

  晌午三個孩子都在岑氏的院裡吃了午膳才回去的,寶珠嚷著困,岑氏就沒讓丫鬟送她回去,直接歇在了岑氏跟榮四老爺的房裡。

  等寶珠睡下,岑氏在外面跟榮四老爺說了下榮二老爺的事情。

  榮元祿問道,「這事兒你做的?還是娘做的?」

  岑氏也沒瞞著,「娘允許我做的,若是再不把那姑娘給處理了,指不定你跟大哥就中招了,這老姨娘想的可真是好,竟想把那娘家侄女塞給大哥和你,就是看你們兩個最有出息,也真是個心大的,既然他們敢這麼做,就讓他們自個窩裡鬥去吧。若是真讓我處理了那姑娘,也是便宜了她,不如讓二嫂來處理。」

  榮元祿點頭,「這事兒別讓孩子們知道就是了。」

  岑氏歎氣,「幾個女孩都不大,明珠跟海珠也才一個七歲,一個六歲,這些事情沒打算這麼早教給她們,等過了十歲,她們明辨是非,知道什麼事該為什麼事不該為的時候再告訴她們這些醃臢事情吧。」

  她們是高門大戶人家的姑娘,到時候嫁了人,後宅的事情就情非得已了,一般姑娘出嫁的時候母親都會交給她們這些後宅的陰私之事。

  兩人都不知寶珠已經在屋子裡把她們的話一字不漏的都給聽了去。寶珠這會挺佩服娘親的,娘這真是好手段,若是娘自己發落,也無非是把陳姑娘給送回去或者找戶下人嫁了。可把陳姑娘推到二伯身上,二伯母就不會坐以待斃,肯定使出渾身解數來對付陳姑娘了,這陳姑娘能不能自保都是個問題了。

  寶珠還真沒猜錯,高氏怎麼可能允許陳巧蓮來做小的,沒過兩天,府裡的丫鬟就撞見陳巧蓮跟高氏身邊一個張媽媽的兒子廝混在一起,那人是在府中的做馬廝的,又懶又髒,還喜歡去賭,因為這人平日裡在府中也沒犯什麼錯,榮家人也就由著他了。

  「據說被丫鬟撞見的時候,兩人都衣衫不整的,不過那陳姑娘哭的淒慘,說自己是被人冤枉的,說是那人強迫她的。」

  「這肯定是二太太不願意她給二老爺做小的,所以才整出了這事兒。哎,這陳姑娘可真夠慘了,怎麼被那種人……這輩子都完了。」

  榮寶珠滿臉尷尬的聽完了小丫鬟們的悄悄話,等到丫鬟們的聲音漸漸消散,她又翻了個身睡了過去,這是寶珠第一次覺得耳朵太靈敏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每天都被迫聽到這麼多事兒。

  陳巧蓮的事情也得到了解決,由高氏出面把她嫁給了張媽媽的兒子。不到十天就出嫁了,當然不可能讓她在府中出嫁,是由菀娘在外買了一間稍小宅子裡出嫁的,出嫁那日,就菀娘一個過去了,回來的時候聽丫鬟們說她哭的不成樣子。

  寶珠心想,這大概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呀。

  最主要的是,這事兒到陳巧蓮出嫁,陳家人都不得知,等過了好幾日這事兒才傳到陳家人的耳中,陳家人就鬧上門來了。

  榮江知道這事兒後,氣的不行,沖菀娘道,「你做出的好事兒!你好好跟你兄弟解釋去吧。」

  菀娘哭哭啼啼的去見了娘家兄弟,娘家兄弟上來就質問菀娘是怎麼回事,菀娘也不敢再把事情往別人頭上推了,直說是巧蓮自己不爭氣,跟個馬廝廝混在一起了。

  陳家人氣的不行,陳家兄弟質問菀娘,「你當初不是說說的好好的,把巧蓮接過府中享富貴,就算不能說給輔國公,那麼也是說給榮大老爺和榮四老爺其中一個嗎?怎麼如今就嫁給了馬廝?」

  菀娘也惱了,「是她自己不爭氣,我有什麼法子!」

  陳家人不幹了,你要人的時候說的好好的,這會就突然變卦了,他們還損失了一個女兒,如何肯吃下這個虧。

  最後菀娘無奈,用了一間宅子跟一間鋪子才把自家兄弟給打發走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51 AM

第027章

  這事兒就算這麼過去了,榮家也恢復了一派平和,除了菀娘大病了一場,大家每日該怎樣還是怎樣,寶珠每天往老祖宗那裡請安,再去老爹的院子裡溜達溜達,哥哥姐姐們繼續上課,幾個太太之間也算是和睦,高氏很快就把陳巧蓮的事情給忘記了,每日該怎麼跟岑氏說話還是怎麼說,背地裡倒是經常罵狄氏跟其他幾房的。

  榮灩珠早就習慣了高氏每日的咒駡,這會兒她還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記得陳巧蓮好像跟大房的扯上了關係,後來好一陣的雞飛狗跳,上輩子四叔已經耽誤了秋闈,想必老姨娘那時候還沒看上四房吧。

  這輩子跟上輩子的事情越來越多的偏差,榮灩珠都漸漸習慣了下來。

  天氣越發的冷了,都十二月了,榮府上下的冬衣都發了下來,四房的主子們除了府中份例的冬衣,岑氏還讓禦衣閣的人做了冬衣,寶珠的比其他人要多上好幾套。

  早上才起來那會兒特冷,寶珠又窩在錦衾裡不肯起來,裹著錦衾左滾右滾的,四房上到老爺太太姑娘爺兒們,下到丫鬟都疼著這個嬌憨天真的小姑娘,這會兒丫鬟們都不忍心叫寶珠起床,幾人站在屏風外繼續等著。

  寶珠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繼續睡下去了,讓丫鬟們進來伺候了起來。

  穿衣梳洗打扮好後,妙玉捧著一盅紅棗桂花茶進來,「七姑娘,這是早上才燉好的紅棗茶,您趁熱喝了吧,喝了身上就暖和了,而且女孩子從小就該多喝點暖胃的東西,這剛燉好的紅棗最是暖胃了。」

  寶珠乖乖的喝了茶,身上果然暖和多了,就領著妙玉跟芳玉過去了岑氏那邊。

  今兒是初一的,每逢初一跟十五各房的都要去給老祖宗請安,岑氏一早就起來等著女兒了,等榮琅,榮琤,明珠跟海珠都過來了,岑氏這才領著孩子們過去了老祖宗的院子裡。

  路上風大,岑氏時不時摸摸寶珠的手心,瞧見是熱乎乎的才作罷。

  一進了老祖宗的屋子裡,狄氏已經在了,這會眼睛都紅了,顯然是跟老祖宗說了什麼,其餘幾房的也都才到,顯然還不明白什麼情況。

  岑氏一時也不敢上前多問什麼,倒是寶珠沒有那麼多想法,只曉得祖母哭了,以為祖母是遇見了什麼傷心事兒,忙邁著小腿來到了狄氏身邊擔心的問了起來,「祖母,您怎麼了?有人惹您傷心了嗎?」

  狄氏順勢抱起寶珠,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都趕緊坐下吧,讓你們看了笑話,不是什麼壞事兒,是個喜事兒。」

  大家這才放了心,都坐了下來,魏氏笑道,「是什麼樣的喜事兒讓娘在老祖宗面前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榮老娘笑的嘴角都合不攏了,「是喜事,是個大喜事兒啊。」

  狄氏已經接著道,「是雲婧的喜事,季府傳了消息過來,說是雲婧有了身子,兩個多月了。」

  眾人歡喜,這可真是大喜事啊,寶珠心裡也高興壞了,姑母終於懷上啦。如今距離姑母回去也快三個月了,看來是乳液發揮了作用,治好了姑母的身子。

  魏氏已經笑道,「可真是老天保佑,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狄氏又忍不住落了淚,她盼著女兒肚子再鼓起來實在盼了太久了。

  幾個兒媳都勸了起來,只有高氏嘴上說著恭喜的話兒,心裡卻忍不住惡毒的想著能不能生下來都不一定了,也不知道高興些什麼。

  在場的孩子們也都不小了,懂事了,知道姑母懷了身子,心裡都為姑母高興著,只有榮灩珠一副呆呆的模樣。

  榮灩珠覺得這事兒實在太奇怪了些,別人的命運被改變或許沒什麼奇怪的,有時候一件事情的改變就能使人的命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她明明記得上輩子姑母的身子因為難產毀的差不多了,根本不可能懷上身孕的,莫不是季家的人搞錯了?

  這種掃興的事情榮灩珠當然不可能說出口的,只能跟著說恭喜。

  狄氏笑道,「雲婧說了,現在還不滿三個月,也不便大肆宣揚,等過了頭三月在接我們過去季府做客。這丫頭也是個心大的,信上跟我說她月事都兩個月未來,她自個還不知曉,還是用膳的時候噁心,姑爺怕她身子出問題了,就請了大夫來瞧瞧,這一瞧,就瞧出喜事兒來了。」

  岑氏笑道,「姑奶奶可真是糊塗,幸好這沒什麼大礙。」

  狄氏點頭,又忍不住念叨了女兒兩句。

  請了安,大家都各自回去了,只餘下寶珠留在老祖宗跟前一起用膳。

  吃了東西,寶珠跟榮老娘去把地翻了翻,裡面又種上不少蔬菜,這會都差不多能吃了,寶珠因為姑母懷了身子,幹活也起勁多了,不一會身上就暖呼呼的了。

  榮老娘顯然有心事,坐在籐椅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寶珠幹活。過了會寶珠被盯的有些受不住了,蹭蹭跑到榮老娘前面,「老祖宗,您這是怎麼了?」

  榮老娘歎息一聲,疼惜的目光落在了寶珠身上,「姑娘好呀,姑娘貼心呀,可你姑母都兩個姑娘了,若是這次在生個姑娘可怎麼辦呀。」

  原來老祖宗愁的是這事情,寶珠這會也高興不起來了,是呀,姑母年紀不小了,姑父又是要承爵的人,總要生個男孩的,主要是姑母要生了男孩,日子肯定能好過很多,日子好過了,姑母興許就不會跟上輩子一樣早早的過世了。

  其實不止這一老一小擔心著,狄氏跟大房,三房和四房的太太都擔心著。

  好在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到天兒冷的透骨的時候,狄氏打算帶著兒媳過去季府看女兒了。

  魏氏要忙著府裡的庶務照看老祖宗,二房的高氏是個不靠譜的,狄氏只帶了三房的駱氏跟岑氏還有寶珠一塊去了季府。

  這次去季府,輔國公夫人的態度和之前真是大大的不同,對榮家女眷親熱了不少,親自在門口迎接了幾人進去。

  輔國公夫人把她們迎到了榮雲婧的院子裡,又笑道,「雲婧這些日子口味不好,你們自家人說說話,多陪陪她,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狄氏笑道,「真是麻煩妹妹了。」

  輔國公夫人把她們送到了榮雲婧的房間後就離開了,榮雲婧得知她們過來很是歡喜,拉著狄氏笑道,「母親,你們來了,快些坐下吧。」又讓丫鬟送了茶水和點心上來。

  狄氏坐下後笑道,「我看你婆婆對你還挺好的,方才還是她送我們過來的。」

  榮雲婧笑道,「婆婆知道我懷了身孕後就變了態度,如今對我是很好。」

  狄氏點頭,「那就好,說起來你婆婆不是壞人,之前還不是因為你肚子不爭氣,這會懷上了自然就好了。」狄氏說著瞄了兩眼榮雲婧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你這肚子看著倒像是個男孩。」

  榮雲婧伸手撫了撫肚子,輕笑道,「我都想開了,這胎若是女兒也無妨,都是我的孩子,我都愛著,大不了就給老爺納妾就是了。」

  狄氏松了口氣,「你想開了是好事,不過你也別急,你身子好了,能自己懷就自己懷。」

  榮元婧點頭,又跟嫂子和弟妹說了幾句話,拉著寶珠逗弄了幾句,忍不住笑道,「這小丫頭又胖了,這都快成胖丫頭了。寶珠呀,姑母可跟你說了,你可要少吃些,吃太多,越來越胖,長大了可就嫁不出去的。」

  寶珠愁眉苦臉的轉頭看祖母跟娘親,狄氏笑道,「好了,你快別逗她了,這丫頭傻乎乎的,回去當了真可怎麼辦。她身子才好,自然要多吃些,等再過幾年抽條了就好了,你瞧瞧咱們榮家哪有個胖的……」說著輕拍了拍寶珠的小胖手,「小丫頭別擔心了,就該多吃點,等長大了咱們就漂亮了是不是?」

  寶珠糾結的點了點頭,她也想讓自己漂漂亮亮的,可一頓不吃餓的慌啊,不知不覺就長了這許多肉肉了。

  岑氏卻很愛她胖嘟嘟的模樣,笑眯眯道,「胖點才好,我就愛我家寶珠這模樣。」

  其實說到底寶珠也沒多胖,就是比幾個姐姐要稍微肉了點,皮膚粉嫩粉嫩的,五官長的也不錯,雖然比不上姐姐們的美,卻很是可愛。

  聽幾人逗弄著寶珠說著話,過了會,榮雲婧忽然對狄氏和岑氏道,「娘,弟妹,我有個事情要跟你們提個醒。再過幾日不是太后的壽辰嗎,到時候你們肯定是要進宮拜夀的,我聽婆婆說的,太后似乎想看看寶珠,到時候只怕會讓你們帶著寶珠去進宮的。」

  狄氏疑惑道,「太后怎麼對寶珠敢興趣了?寶珠不過一個小丫頭而已,平日裡更是沒抱出門過,怎麼太后會想起她來了?」

  太后這人她們不甚瞭解,卻也知道能在後宮活下來還把兩個皇子撫養成人,一個登上帝位,自個也坐上太后位置的人肯定不會那麼簡單的,可太后怎麼對寶珠感興趣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55 AM

第028章

  寶珠原本都有些打盹了,這會一聽要進宮,整個人激靈一下,徹底從岑氏懷中清醒了過來,眨巴著大眼睛欲哭無淚的去看姑母。這好好的怎麼要進宮去呀,她可是記得這時候蜀王還沒自己的府邸,可還是住在宮裡呀,她可不想碰見蜀王。

  榮元婧瞧著寶珠激靈靈的看著她,不由的笑道,「寶珠這是聽懂了?知道要進宮去了嗎?」

  寶珠點頭,欲哭無淚的道,「姑母,能不能不去呀。」

  榮元婧逗寶珠,「寶珠不想去嗎?要知道這可是天大的榮耀,若是被太后瞧中了,說不定還能指給小皇子做小妃子了。」

  不幹啊,她上輩子連個親王都搞不定,也不想再跟皇室有什麼關係了,更何況她可是知道皇子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上輩子都沒少幹壞事,想來現在肯定是個小混蛋了,萬一她去了宮裡欺負她了可怎麼辦呀。

  上輩子,皇上子嗣單薄,只有一雙兒女,女兒是季家皇后所出,兒子是德妃所出。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皇后跟德妃就跟在他身邊了,算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一雙兒女也都還是太子的時候就生下的,因為只有這一雙兒女,皇上對他們寵愛的很。

  算算年紀的話,這皇子跟公主的年紀應該和寶珠相當的。

  寶珠這會頭疼的很,她完全不想進宮去,該找什麼藉口呀。

  幾個大人倒不是很擔心,就算太后到時候真不喜歡寶珠也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的,他們榮家在京城也算是有根基的人家,太后不會為了一個小女孩去得罪了榮家的,更何況太后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為難一個小姑娘。

  狄氏又交代了榮雲婧一些話這才帶著駱氏,岑氏和寶珠回去了。

  一路上寶珠都有些蔫蔫的,頭歪在岑氏身上想著法子,過了會扯了扯岑氏的衣袖道,「娘,去宮裡的時候我能不能不去呀。」

  岑氏笑道,「寶珠為什麼不想去宮裡?你還沒出去玩過呢,不想去宮裡看看嗎?」

  寶珠糾結道,「去宮裡肯定很早就要起床了,我起不來呀。」

  岑氏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真是孩子氣。」能不能去宮裡可不是她說了算的。

  過了兩天,鎮國公早朝回來後就跟狄氏說了這事兒,「太后壽辰那日你們去見太后的時候記得把寶珠帶上,皇上方才交代過我了,說是太后想瞧瞧寶珠。」

  狄氏點頭應下。

  寶珠得知後欲哭無淚,到了進宮那日她躲在錦衾裡不肯起來,嚷道,「冷嘛,好冷呀,不想去呀。」

  妙玉哭笑不得,「姑娘,趕緊起來吧,可別耽誤了時辰。」

  過了會,岑氏也來了,得知寶珠還窩在床上不肯起來,也給氣笑了,上前在床頭坐了下來,「寶珠,快起來吧,耽誤了時辰咱們榮家可都要被罰的。」

  一聽這個,寶珠再不情願也從錦衾裡爬了出來,一邊碎碎念,「可千萬不能碰見了……可千萬不能碰見了……」

  她說的聲音太小,岑氏根本聽不清楚,「你這丫頭,念叨什麼了。」

  今兒是太后的壽辰,小孩子穿的喜慶些倒也沒什麼,不過大紅色是不能的了,岑氏給寶珠穿了一身海棠色的小襖子,頭上紮成小姑娘們常見的雙苞頭。這些日子寶珠的一頭髮養的又黑又濃密,摸著跟上好的絲綢一般,順滑柔軟。這樣一打扮的寶珠雖然比不上灩珠的美,卻也是嬌憨動人。岑氏越看越是喜歡,吧唧吧唧在寶珠臉蛋上親了兩口。

  今兒進宮的除了狄氏跟老國公,還有其他幾房老爺和太太們,連高氏也要一起進宮的。

  榮灩珠知道寶珠要跟著一起進宮的時候,很是羨慕了一番,近水樓臺先得月啊,她怎麼就沒這麼好的機會呀。

  榮家女眷一輛馬車,男人們一輛馬車朝著宮裡駛去,寶珠靠在岑氏懷中閉眼休息。

  狄氏道,「可憐我們寶珠一大早就起來了,這會都還沒睡好,趕緊讓她好好歇會,這距離進宮還有大半個時辰的。」

  寶珠其實根本就沒睡呀,她心裡緊張呀,太后壽辰趙宸肯定是在的,這都要碰上前世的夫君了,她不緊張才怪。不對!是怕,她挺怕趙宸的。

  寶珠腦子裡渾渾噩噩的想著一大堆嚇人的後果,要是蜀王也重生了可怎麼辦呀?要是再被太后看中說給蜀王了可怎麼辦呀。哎呀,真是頭疼呀。

  就這麼一路頭疼的到了皇宮裡,看著這氣派豪華,富麗堂皇的皇宮,寶珠就猶如進了上輩子王府後宅一樣,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岑氏只以為是女兒第一次來宮裡有些不自在,把她往懷裡攏了攏。

  兩輛馬車很快就皇宮裡停了下來,榮家一行人從馬車上下來,立刻有太監上前迎著她們朝壽宴的大殿走去。

  壽宴是在太后的長樂宮舉辦的,除了皇室宗族還是不少勳貴人家,榮家人到的時候大殿前已經來了好多人。每人都有特定的位置,由著宮女或是太監帶著她們在位置上坐好。

  因為是太后的壽辰,倒沒有男女分開,榮家人還是坐在一起,鎮國公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狄氏挨著鎮國公坐著,身後依次是榮家的四位老爺和太太們,寶珠則是被岑氏抱在懷中。

  寶珠一直乖巧的待在岑氏的懷中,不敢抬頭亂看,等人都到齊了,皇上在上邊例行講了幾句話,祝福太后壽辰,宴會就正式開始了。

  一開始自然是各人送上賀禮和祝福,很快就輪到榮家人了,先是鎮國公帶著狄氏上前祝賀,太后笑道,「哀家謝謝國公爺跟國公夫人了,前些日子聽說府中的七姑娘醒了,哀家可是記得你們榮家的女兒家個個都優秀的很,就這七姑娘哀家還沒見過,就讓你們領了七姑娘進宮來給哀家瞧瞧,你們可不要嫌哀家麻煩呀。」

  狄氏微微福了福身子,笑道,「能得太后的看中是寶珠的福氣才是。」

  太后朝著岑氏那邊招了招手,「快讓你家兒媳領著七姑娘上前給哀家瞧瞧吧。」

  岑氏得了話兒,這才抱著寶珠來到大殿前跪了下來,「臣婦參見太后,太后娘娘福壽安康,笑顏永駐。」

  太后笑道,「好,好,快起來吧,來,寶珠,把頭抬起來給哀家瞧瞧。」

  寶珠這會兒緊張了,她上輩子沒少跟太后打交道,可是知道這太后根本不像表面這樣慈祥的,聽她這麼笑,寶珠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卻還只能乖乖的抬頭沖太后奶聲奶氣的道,「給太后請安,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的,看來真的是如傳聞中一樣,就算清醒了也是個愚笨的了,這樣一來,她也就放心了,只要日後照著這樣繼續長下去就好了。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長的是個有福氣的。」說著從手腕上取了一對嵌寶石雙龍紋金鐲遞給了寶珠,「這是哀家經常帶著的,哀家與你有緣就送給你這小丫頭了。」

  太后賞賜的東西當然是不能拒絕的,寶珠捧著手鐲乖巧的道了謝。

  說剛說完,旁邊已經響起一個小男孩的聲音了,「你叫寶珠嗎?長的可真是圓滾滾的。」一副嫌棄的口氣。

  寶珠聽見聲音憤怒的抬頭望去,瞧見是個穿著明黃色衣服的小小身影,立刻又把頭低了下去,既然是小皇子,她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好了,不與他計較了。

  「天瑞,你這孩子懂什麼,寶珠這是有福氣。」太后又對寶珠笑道,「寶珠,這是小皇子,與你同歲,你若是有空可以經常進宮來找小皇子玩的。」

  寶珠乖巧的道,「見過小皇子殿下。」她才不要和這熊孩子玩,這小皇子小時候都不是個好的,宮裡的宮女小太監們沒少被他欺負,自己來找他玩,那不是送死嗎。

  不過,似乎沒瞧見趙宸呀,寶珠又忍不住偷偷抬頭打量了一下,這次一眼就瞧見坐在皇上身邊那個少年的身影了。

  趙宸如今也不過十歲多左右的模樣,個子長的挺高了,少年的身姿挺拔,眉眼俊秀,鳳眸星目,長的那是真的好看極了,這會隱隱的看已經和前世的蜀王有幾分相似的模樣的,唯一不變的就是緊抿著的嘴角了。

  似乎察覺到別人的目光,趙宸的目光直直朝著寶珠看去,嚇的寶珠立刻低頭窩在了岑氏的懷中做烏龜狀。

  哎呀,媽呀,好可怕啊。

  岑氏很快抱著寶珠回到了位置上,寶珠噗通噗通亂跳的心才漸漸平復了下來,再也不敢去朝那少年的身影看去了,低頭吃著面前的小點心。

  吃了兩塊,寶珠瞧見自個肉呼呼的小手腕,又想起皇子嫌棄的話語,連吃的興趣都沒了,無精打采的待在岑氏懷中。

  上面的歌舞已經開始了,大家都忙著觥籌交錯,一派熱鬧祥和的景象。

  就在寶珠昏昏欲睡的時候,旁邊忽然伸出一雙小手來扯住了她的衣裳。

  寶珠的瞌睡立刻清醒的過來,扭頭去看小手的主人,竟是剛才的小皇子。

  小皇子趙天瑞朝著寶珠咧嘴一笑,眼中是滿滿的惡意,「小胖珠,咱們出去玩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3:56 AM

第029章

  寶珠嚇的瞌睡都醒了,想哭的心都有了,她怎麼被這小混蛋給盯上了,這整個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主啊。上輩子她就對這皇子的名聲略有耳聞,這皇子的名聲簡直臭的嚇人,強搶民女都是小意思。

  她上輩子醒來的時候,這皇子已經是太子了,因為皇上就他一個兒子,那叫一個寵。太子的後宮除了太子妃,其餘的妾氏有十好幾人,還個個都是美人,大美人!因為這太子殿下只愛美人,他除了愛美人,壞事也是做盡,打死的宮女和太監不計其數,稍有不順就會拿小太監和小宮女們出氣。

  這樣一個混蛋,寶珠如何會願意和他接觸,只硬擠出一個笑容來,「皇子殿下,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

  岑氏對這小皇子也是有所耳聞的,當然不願意寶珠跟他玩了,也笑道,「皇子殿下,實在對不住了,寶珠身子不舒服,要不您去找其他的人玩?」

  趙天瑞板著小臉,「怎麼,你不願意陪本殿下玩?」又看岑氏,「還有你,你算什麼東西,本殿下可跟你說話了?用的著你來插話。」

  榮家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平日裡就素聞這皇子殿下及其跋扈,目中無人,不懂何為禮貌,眼下一見,真是名不虛傳啊,這麼小就這麼壞了。

  岑氏臉色難看,可到底還是不能跟這小皇子計較什麼,只說道,「都是臣婦的錯,還請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諒了臣婦。」

  趙天瑞揚了揚頭,再次指向榮寶珠,「你,快些出來跟本殿下玩。」

  寶珠攪了下手指,實在是不願意啊。

  高氏已經在旁邊幸災樂禍的道,「寶珠,小皇子能夠瞧上你是你的榮幸,你還不快些跟小皇子去玩。」

  岑氏剮了高氏一眼,高氏大概是知道這裡是皇宮,岑氏跟狄氏也不敢拿她怎麼樣,更加的肆無忌憚了,「弟妹,小皇子能夠瞧上寶珠,那是寶珠的福氣,你也真是傻,還推三阻四的。」

  岑氏冷笑道,「我家寶珠如何入的了皇子的眼?今兒倒真是可惜了,沒把灩珠帶來,若是灩珠來了,小皇子肯定是喜歡的很,灩珠那可是榮家有名的美人兒。」

  趙天瑞聽到美人立刻心動,問岑氏,「那叫灩珠的真有那麼美?是小胖珠的什麼人?」

  岑氏笑道,「回殿下的話,灩珠是寶珠的六姐,長的是柔美動人,是榮家姑娘中最出挑的。」

  高氏臉色都變了,她可是知道這皇子是什麼為人的,當然不願意這小皇子看上灩珠了,急急忙忙的道,「殿下,我……」

  趙天瑞瞪了她一眼,「你閉嘴。」又轉頭去看寶珠,大概是想從她臉上看看這個所謂的榮家最出挑的姑娘到底有多美貌,看了半天,終於還是撇了撇嘴,不大相信岑氏的話。

  寶珠想著,這小混蛋怎麼還不走啊,趕緊找你的美人去吧,我又胖,你又嫌棄,還賴在這裡作甚呀。

  趙天瑞再次伸手扯住寶珠的小襖子,不耐煩的道,「趕緊跟我過去玩去,別磨磨蹭蹭的了,小心我讓父皇治你的罪!」

  寶珠欲哭無淚,眼看著岑氏又想護著她,怕娘又被這小混蛋給羞辱了,她急忙從岑氏懷中跳了下來,伸手拉了拉岑氏的手,「娘,我陪殿下去玩會,您別擔心。」

  岑氏跟榮四老爺擔心的不行,眼看著爹娘又要為她出頭,寶珠慌忙之下也顧不上其他,拉著趙天瑞朝著遠處跑去。

  岑氏擔心的不行,取下手腕上的金鑲玉嵌寶石手鐲遞給了旁邊的宮女,求道,「這位妹妹,能不能麻煩你跟上去看著點,孩子太小,我有些不放心。」

  宮女收了鐲子就跟了上去。

  遠處,趙天瑞嫌棄的甩開寶珠的手,「小胖珠,別碰我。」

  寶珠討好的朝他笑了笑,「殿下,對不起,我下次肯定不碰你了。」以為她願意呀,她也嫌棄的很好不好。

  趙天瑞哼了一聲,轉身朝前走,寶珠無精打采的跟在他身後。不一會趙天瑞就回頭了,滿臉的不耐,「你沒吃飯呀,走快點好不好,吃這麼胖連路都走不動。」

  寶珠心想,我真沒吃飯呀,一大早就往宮裡趕,又碰上你這麼個小混蛋,我哪兒有心情吃呀。再說了,我真不胖呀,就是稍微長了點肉而已好不好。

  其實寶珠真不胖,就是對比其他每頓飯吃兩口,控制著食量,風一陣就能把人給吹跑的姑娘們,她就顯的肉了點而已。

  趙天瑞大概也嫌大殿那邊吵的厲害,跑到殿外的一個小涼亭裡了,這突然出了大殿,沒了炭火的溫暖,寶珠凍的忍不住哆嗦了起來。趙天瑞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指使身邊的宮女道,「你去大殿裡搬幾盆炭火過來,再抱個小暖爐過來。」

  哎呀,這不是小混蛋嗎?怎麼也這麼體貼,寶珠納悶了起來。

  小宮女很快抬著幾盆炭火,抱了兩個小暖爐過來了。趙天瑞讓人給了寶珠一個小暖爐,寶珠開心的接過,跟他說了聲謝謝。

  寶珠抱著小暖爐坐在涼亭裡,趙天瑞的目光在她臉上直來直去的,過了會他起身走到寶珠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又嫌棄的轉身坐到了旁邊,離她遠了點。

  寶珠有點納悶,這麼看來,這孩子小時候也沒那麼混蛋,怎麼長大了能壞成那樣?

  趙天瑞很快就坐不住了,指著不遠處的柳樹道,「你去給我折兩根樹枝過來。」

  寶珠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殿下,我個子矮,要不讓宮女姐姐幫忙好不好?」剛在心裡說了他兩句,這小混蛋就開始折騰了起來。

  「不行,就必須你去!」趙天瑞不幹了,「你不去就把暖爐還給我,不給你暖身子了。」

  寶珠頭疼,只能放下小暖爐過去了趙天瑞指的柳樹那邊,結果樹太高,她根本夠不著啊,蹦著小短腿使勁的夠著,惹的趙天瑞哈哈大笑了起來,「真是笨蛋,笨死了。」

  笑話看夠了,趙天瑞終於大發慈悲的讓宮女去幫著折了兩根樹枝過來。

  趙天瑞得了樹枝,揮著樹枝到處打亂,寶珠躲閃不及,被他打了好幾次,小手都抽紅了,疼的眼淚汪汪的。

  這孩子好討人厭呀,活該皇位被人搶了去呀,這麼討厭的性子要真是當了皇帝還指不定幹出什麼事兒來。

  旁邊的小宮女和小太監也被他抽了好多次,他們還不敢躲閃,只能站在哪兒任由趙天瑞抽著。

  寶珠瞧著這瘋孩子實在不像樣子了,忍不住喊道,「殿下,你玩過鬥蛐蛐嗎?」

  趙天瑞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這蛐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人玩,可是皇宮裡卻是沒人玩的,再加上現在冬天了,蛐蛐捉不到了,熱度也就慢慢降下去了。不過這並不妨礙寶珠忽悠小皇子。皇宮裡的小皇子,想來德妃跟皇帝及其疼愛他,肯定不會讓他玩這個的。

  「什麼是鬥蛐蛐?」趙天瑞扔了樹枝坐在寶珠旁邊。

  寶珠看他老實多了,就跟他講解了起來,「鬥蛐蛐呀,就是把兩個蛐蛐放在一起相鬥,不過現在天冷了,肯定是找不著蛐蛐的,我家養了不少,殿下若是喜歡,我改日送給殿下一只好了。」這會是冬天了,蛐蛐們都不出來了,都還是以前抓的養著在。

  趙天瑞立刻被吸引了,「不成,你現在回去給我拿!」

  寶珠頭大,「殿下,現在可回不去,沒人送我回去呀,而且沒有皇上的口諭,現在也不能隨便出宮的。」

  瞧著趙天瑞失望的樣子,寶珠怕他又抽風了,趕緊努力把上輩子好玩的東西都想了一遍,想來想去只有踢毽子了,「殿下,現在雖然不能鬥蛐蛐了,可還有別的好玩的,踢毽子,就是把雞尾巴毛收集起來用一枚銅錢固定著,做好了就腳踢就好了。」

  平日裡趙天瑞顯然也是無趣慣了,聽寶珠這麼一說,立刻來了興趣,非要讓宮女現在去做個毽子,還非要一塊跟著去禦膳房找活雞,一番折騰下來,這毽子總算做出來了。

  趙天瑞顯然對這毽子很是滿意,跟寶珠在大殿外玩了起來,寶珠是又渴又累,頻頻回頭去看大殿裡面。

  結果,這趙天瑞玩了半個時辰就沒了興趣,又盯上寶珠了,瞧她穿的圓滾滾的樣子,眼睛眨了眨,露出個壞笑,「小胖珠,咱們來玩好玩的吧。」還不等寶珠反應過來,已經用力推了寶珠一把。

  寶珠根本沒防著他,這猛的被他大力一推就倒在了地上,身上穿的厚,並無大礙,就是手心似乎給摔破了,火辣辣的疼。

  寶珠心裡委屈的不行,她就是好好參加個宮宴啊,又沒招誰惹誰的,為何要被這小混蛋給看中呀。心裡一委屈,她鼻子就酸的慌,鼻子一酸,淚珠兒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周圍的宮女跟小太監們面面相覷,這兩個都是身份尊貴的,可皇子身份更高人一等,他們根本不敢上前勸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倒是那收了岑氏手鐲的宮女於心不忍,偷偷的退了下去,打算給岑氏報個信兒。

  趙天瑞撇撇嘴,「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誰叫你這麼笨,連站都站不穩。」

  寶珠心裡越發的委屈,想著要不要衝上去跟這小混蛋打一架,她天天喝乳液,還幹活,身子骨肯定比這嬌生慣養的小混蛋強,保證打的他滿地找牙。

  結果還不等寶珠在心裡把皇子打了一頓,身後就傳來個嚴肅的聲音,「天瑞,這是怎麼回事?」

  一聽這聲音,寶珠腦子裡打人的畫面立刻都消散了,只僵硬的待在地上不敢動彈了,連哭聲都止住了。

  趙天瑞似乎也很怕來人,噤若寒蟬的待在原地不動彈了,吶吶的喊了聲,「小皇叔。」

  來人正是蜀王趙宸。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06 AM

第030章

  這聲音和前世蜀王的聲音相差不多,只不過年輕稚嫩的許多。前世的時候,寶珠最怕的就是這個夫君了,她出嫁前被家裡疼愛著,不知人間疾苦,不知後宅爭鬥,嫁給趙宸後,後宅的事情讓她茫然不知所措,可趙宸從不管後宅之事,但也絕不允許別人落了她的面子,對她也算是尊敬。

  之所以怕他,是因為這男人城府極深,她有次親眼見到他一腳踹死一個人,那次嚇的她大病了一場。表面上,他對太后,對自己的皇兄,侄兒愛護有加,可爭奪皇位的時候,他殺了太后,囚禁了皇上跟太子……

  一想到,每次她陪著他進宮,他對太后關心,噓寒問暖的模樣,再到後來一劍刺死太后他的母后,她就覺得這男人可怕極了。

  寶珠還在僵硬著的時候,感覺身子已經被人輕輕抱起,回頭一看,竟是趙宸,嚇的她差點昏了過去。

  趙宸離她很近,近到能夠瞧見他長長的睫毛,鳳眸星目,他的眼非常漂亮,眼仁非常的黑,眼白很白,不夾雜一點雜色,寶珠甚至能夠從他的眼睛裡瞧見自己的倒影。

  「榮七姑娘沒事吧?」趙宸聲音溫和了一些,低頭看著寶珠的眼神很專注,卻也很平淡,不見絲毫漣漪。

  榮寶珠沒出聲,趙宸就抱著來到旁邊的涼亭裡坐下,又把一旁的小暖爐塞在她的懷中,「天氣冷,抱著這個會暖和一些。」

  瞧見她手心的傷口,趙宸道,「天瑞被家人寵的厲害,有些頑皮,希望榮七姑娘能原諒了他。」說著從旁邊一穿著黑衣的男子手中接過水壺,沖洗了一下寶珠手心的傷口,又仔細的替她擦乾了傷口,取出藥膏仔細了塗抹了一層。

  趙宸瞧著她盯著自己的傷口不出聲,也不多說什麼了。起身看著不遠處扭扭捏捏的趙天瑞,喊道,「天瑞,你過來!」

  趙天瑞扭扭捏捏的過來了,低聲喊了聲小皇叔。

  趙宸指了指寶珠的手心,皺眉道,「你傷了榮七姑娘,快跟榮七姑娘道歉。」

  趙天瑞這次很乾脆的道了歉,趙宸揮了揮手,趙天瑞麻溜的跑遠了,還回頭沖寶珠拌了個鬼臉。

  趙天瑞離開的同時,趙宸看了眼他身側的一個二十來歲的太監,神色微動。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那太監很快就移開了眼神。

  寶珠原本還想著揍趙天瑞一頓的,這會碰見蜀王真是啥心思都沒了,只想著讓他趕緊走,自己也好回去了。

  趙宸回頭,俯身抱起了寶珠,「榮七姑娘,我送你過去大殿那邊吧。」

  「不用了。」寶珠這會終於開口了,「多謝……蜀王,我腿沒傷著。」會自己走路的。

  「那好。」趙宸把寶珠放了下來,「快些過去吧,省的你母親父親擔心了。」

  寶珠跟著趙宸往大殿那邊走,遠遠的瞧見裡面沖出來一個人,仔細一看,不正是岑氏。寶珠原本是默不作聲的跟在蜀王身後,這會瞧見了親人,也顧不上了,歡喜的沖了上去,「娘,娘,我在這裡。」

  岑氏眼都是紅的,一把抱住寶珠上下將她打量了個遍,瞧見並無大礙才算是松了口氣,心裡卻是恨的不行,若不是礙著那小混蛋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她早就揍人了。

  趙宸上前沖岑氏溫聲道,「榮四太太,小侄頑皮,與榮七姑娘玩耍之時傷了她的手,本王替小侄跟你說聲對不住了。」

  岑氏驚怒,也顧不上蜀王在場,急急拉過寶珠的小手一看,手心被蹭破了皮,溢出一道道的血跡,白嫩的小手襯得血跡越發的鮮紅,岑氏心裡一陣發疼,「我的兒,你沒事吧,都怪娘沒用。」

  趙宸歎氣,「榮四太太,對不起了。」

  岑氏抱起寶珠,「怎怪蜀王,不過是皇子欺負了小女,跟蜀王又沒關係。」聲音頓了下,「就不打擾蜀王了,臣婦先行一步。」

  趙宸微微點頭,側過身子讓岑氏抱著寶珠離開。

  周圍的宮女和太監們也都很快散了,只剩下蜀王和立在他身邊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這才道,「殿下,何必要過來幫忙,就算不過來,皇子也不會把榮七姑娘怎麼樣的,無非就是欺負她一下。你明知太后……」

  趙宸淡漠,「哄哄太后高興而已,她不是想把榮七姑娘相給我嗎?既如此,就哄哄她高興。」

  黑衣男子道,「殿下,您這又是何必,就算太后真想把榮七姑娘相給你,可您才多大,榮七姑娘才多大,這日後指不定就有什麼變數,您何必如此苦熬了,依奴才之見,您倒不如求了到封地上去也好,眼不見為淨。」

  太后哪兒敢放自己脫離她的眼皮子地下,趙宸扯唇,轉頭去看小皇子離開的方向,神色越發淡漠。

  趙天瑞根本不願意回大殿,好不容易找了個玩伴又被小皇叔給弄走了,他心裡惱火,開始打罵身邊的小宮女和小太監,不一會就把小宮女跟小太監們全部趕走了,只剩下一個自幼就跟在他身邊,約莫二十多歲的大太監,這太監名畢真。

  畢真笑道,「殿下這是還想找榮七姑娘玩嗎?要是殿下還想去,奴才去把榮七姑娘給找來如何?」

  趙天瑞挺鬱悶的,「可她好像不喜歡跟我玩,方才她都哭了。」

  畢真笑道,「能跟殿下玩是榮七姑娘的福分,不管她如何,只要殿下願意,她就必須跟殿下玩,殿下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了,榮七姑娘又如何比的上。殿下不必自責,她哭是她的事兒,跟殿下沒有關係的,殿下只用記著,殿下就是這天底下最尊貴,日後要繼承皇位的人。」

  趙天瑞雙手叉腰,神色囂張,「可不是,我是皇子,她不過是國公府四房的小女兒,打了她,也是她活該!」

  畢真笑道,「殿下千歲千千歲。」

  岑氏抱著寶珠回到殿裡的位置上,榮四老爺低聲問道,「沒事兒吧,寶珠如何了?」

  岑氏搖頭,「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吧。」

  之後寶珠一直蔫蔫的靠在岑氏懷中,這可把岑氏給心疼懷了,榮家的人大概也知道寶珠被欺負了,都沉悶著。到了申時,宴會就散了,榮家人這才坐上馬車離開了宮裡。

  馬車上,寶珠累了一天,這會早就睡著了。

  狄氏問了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岑氏就把事情說了一遍,狄氏看了下寶珠的手心,都有些紅腫了,也心疼的厲害,轉頭瞪了高氏一眼,「你這禍害,今兒在宮裡你都說了些什麼,你以為是在宮裡所以我也不敢拿你怎麼樣是不是!今兒是太后開恩,才帶了你進宮,不然你以為沒有品位的太太們能進宮去!哪曉得你是如此落榮家的臉面。」

  高氏這會算是知道怕了,訕訕道,「娘,我錯了,我就是……我就是想著小皇子能看上寶珠,那也是寶珠的福氣是不是。您瞧今兒太后好像挺喜歡寶珠的,說不定真打算把寶珠說給小皇子呢。」

  「你還敢說混話!」狄氏氣的不行,「太后都沒說看中了寶珠,你怎麼知道是看中了?連太后的心思都敢猜了,你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還有,你不知道小皇子是什麼樣的人,你要是真想要這個福氣,趕明把你家灩珠領來給小皇子瞧瞧,他肯定能看中!」

  高氏這會不說話了,灩珠那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是真的心疼,小皇子那樣的人,就算日後真做了皇上,她也不願意把灩珠說給他。

  狄氏冷聲道,「你既然愛挑撥是非,回去後好好在佛堂跪上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你就在佛堂好好反省著吧。」

  高氏委屈道,「娘,我錯了,這般冷的天兒在佛堂跪上三天,兒媳吃不消的。」

  狄氏冷笑一聲,不說話,可見主意是打定了。

  岑氏也冷冷的看了高氏一眼,心裡暗暗的想著,會讓你好看的。

  寶珠睡的安穩,狄氏處罰了高氏也不願意再說話了怕打擾了寶珠休息,馬車一路回去了國公府。岑氏先抱著寶珠回房休息,讓丫鬟們好好伺候著,這才又過去了狄氏那邊。這會兒一屋子人都在,連國公爺也在。

  狄氏把小皇子欺負了寶珠的事情說了一遍,「老爺,那位是皇子,身份自然是尊貴,可咱們家寶珠也是國公府的麼女,身份是比不上皇子,可也不該這麼讓皇子欺負著,瞧瞧寶珠的手都成什麼樣了,國公爺可要為寶珠做主。」

  國公爺這會也覺得有點丟臉,想著寶珠畢竟是他的親孫女,這麼叫皇子欺負,那豈不是打他的臉面?明日要去跟皇上好好說說才成。

  高氏瞧著公公在這裡,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開始說自己錯了,不該在宮裡落榮家的面子的,希望國公爺讓狄氏原諒了她這一次。

  國公爺在這事兒上還是很堅持的,你在府裡鬧也就算了,跑宮裡還鬧什麼,出了什麼事兒,丟的還不是他國公爺的臉面。不成,必須罰。

  當天晚上,高氏就被關進了佛堂裡,這三日她要抄寫三百遍佛經,每日三頓只能用一碗稀粥。

  國公爺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就在朝堂之上告了小皇子的狀,皇上在對小皇子的教育方面還是很關心的,他雖寵著小皇子,卻也不會太過偏袒他。得知事情屬實後,皇上下了早朝就去訓斥了小皇子,趙天瑞表面上跟皇上道歉了,背地裡卻很是不服氣。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06 AM

第031章

  趙天瑞被皇上訓斥了一頓,心裡委屈,跑去了德妃那兒,德妃這會正靠在鋪著白狐皮的貴妃榻上,懶洋洋的讓宮女捏著腿,看見趙天瑞跑了進來,忙直起來了身子,笑道,「我皇兒來了,快過來陪母妃坐坐。」

  趙天瑞窩在德妃懷中,委屈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又道,「小皇叔已經讓我跟小胖珠道歉過了,可父皇竟還讓我登門去跟她道歉,還說日後再發現我欺負人,就要揍我。母妃,我不是父皇唯一的皇子嗎?我的身份自然比那小胖珠強多了,為何父皇還要我跟她道歉。」

  德妃笑道,「我們天瑞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了,可你父皇是天子,是這天下的主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父皇要做這天下人的榜樣,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他自會對你嚴格要求,既然你父皇要你去道歉,你去道個歉就好,不過你也記住了,你是皇子,她是臣女,她的身份是永遠都比不上你的。」

  趙天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母妃說的話兒臣都記住了,兒臣去給那小胖珠道歉就是了。」

  翌日一早,趙天瑞就在宮人的帶領下來到國公府給榮寶珠道歉。

  既然小皇子都來道歉了,榮家人當然不可能再說什麼,寶珠得知小皇子過來榮府的時候還心塞了一下,她是真討厭這孩子,這孩子簡直太招人嫌了。好在這次小皇子是真的來道歉的,態度誠懇。

  結果道了歉,小皇子還不肯走,非要看寶珠的蛐蛐,寶珠沒法子,就去領著他看了蛐蛐。小皇子又要鬥蛐蛐……

  一番玩下來都是晌午了,趙天瑞很無賴的說不回去宮裡了,要陪著小胖珠吃飯。

  這次小皇子倒沒欺負寶珠了,還跟寶珠玩的挺開心的。就是榮家幾個哥哥姐姐下課後知道小皇子跑來找寶珠了,都跑過來寶珠的院子裡了。

  榮琤跑過來就瞪著趙天瑞,「昨日在宮裡就是你欺負我們家寶珠的?別以為你是個皇子我就不敢揍你了!」

  趙天瑞平日在宮裡橫行霸道慣了,這會兒怎麼會怕榮琤,叉腰冷笑,「你倒是動我一個試試看!」

  榮琤瞪大眼,不管不顧的就要衝上去,寶珠急忙撲上來給攔住了。不管如何,小皇子今兒是來道歉的,若是在他們府中被傷了,他們榮府都脫不了關係。皇上肯讓小皇子來榮府道歉已經是給榮府面子了,她不以為皇上是真心的。小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兒子,來道歉也不過是做做面子而已,這道理她還是懂的。

  兩人到底是沒打起來,不過都氣著在,小皇子偏還非要在榮府用了晚膳才肯回去。

  這之後,小皇子也不知為何,三天兩頭的往榮府跑,到沒有在欺負寶珠了,寶珠卻還是對他喜歡不起來。

  寶珠猜測大概是小皇子在宮裡也沒玩伴,只有個公主姐姐大他幾個月,還是個病秧子,所以他在宮裡沒地兒玩,就經常跑到榮府了。因為榮府有個愛跟他吵架的榮琤。也不知小皇子是不是因為從來沒人敢跟他吵架,所以特別熱衷惹惱榮琤。

  這三天的時間,榮琤終於沒忍住,揍了小皇子一頓,兩人年紀差不多,都沒討到什麼好處。且兩人很快被人拉開了,都沒受傷。

  寶珠本來還擔心小皇子回去告狀的,結果第二天小皇子照例又跑來了,看樣子應該是沒告狀的。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小皇子跟寶珠和榮家的幾個哥哥姐姐也是越來越熟稔,當然,跟榮琤的關係還是沒改善,卻再也沒欺負過寶珠了,甚至還會把宮裡自己的好玩意拿出來給寶珠玩,倒是對寶珠有幾分當好夥伴的真心了。

  高氏在佛堂裡沒受的住,出來就病了一場,更讓高氏心疼的事兒還在後面。

  高氏的姨娘在高家還是頗受寵愛的,有不少私房錢,高氏嫁到榮家的時候,嫁妝也算是還不錯,田產鋪子宅子有不少。京城裡最賺錢的當然是鋪子了,高氏名下有四間鋪子,三間租給別人一月也有兩百兩銀子的進賬,不過大頭還是另外一間鋪子。

  另外一間鋪子高氏拿來自個做了布匹生意,生意還算不錯,每月都有兩三百兩銀子的進賬。結果高氏從佛堂出來不到十天,鋪子的掌櫃忽然痛哭流涕的跪在了高氏面前,說是鋪子出了事情。

  原來前幾日高氏得知有一批染布低價出售,高氏貪便宜,想著低價收回來,翻幾倍賣出去,這一賺就是幾萬兩銀子的差價。她就讓掌櫃把這匹染布給買了下來,掌櫃的是做了十幾年生意的高家老人,原本是不贊同高氏一次吞下這麼多貨物的,第一是因為染布是京城才流行起來的布匹,到底是不穩定。且這批貨物要一萬多兩銀子才能拿下來。

  高氏卻是執意,掌櫃的也沒法子了,就拿下了這批染布。結果就出了事情,掌櫃的跪在地上哭道,「太太,這染布它竟然是以次充好,掉色不說,連布料也是陳年的老料子,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弄的跟新的一般,這幾天賣出去不少,都被人家拿回來退了,還報了官。官府上門查封了鋪子,把那批貨也全給收走要銷毀掉。如今咱們不僅賠了一萬多兩銀子的貨款,還要賠償客人的損失,還要出銀子去官府打點打點,太太,這可如何是好啊。」

  高氏眼前一陣陣發昏,「怎麼會這樣,驗貨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那布也不會掉色的。」

  掌櫃的哭道,「那人把好一些的布放在了外面,裡面的全是掉色的。太太,這怎麼辦啊。」

  高氏眼前發黑,急忙扶住了旁邊的靠椅,「快……先,先去官府打點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那批布弄回來。」總不能一萬多兩銀子買的布全部打了水漂,要是弄回來說不定還能忽悠別人買下來。

  掌櫃的跟高氏忙著去官府打點,哪兒曉得官府的人手腳實在快,那批布都已經給銷毀了。高氏聽了再也忍受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暗,榮二老爺也回來了,這會正沉個臉坐在房間的籐椅上。

  「老爺啊,這可怎麼辦啊。」高氏撐起起身哭了起來,「鋪子裡的布出了問題,讓官府給搜了,還把鋪子查封了,我趕去的時候,官府的人竟然把布都給銷毀了,這可是一萬多兩的銀子啊,老爺,嗚嗚嗚,這可怎麼辦。」

  損失了這麼多的銀子,連鋪子的信譽也受到了影響,榮二老爺自然也不高興,「還哭什麼,現在趕緊去把官府打點了,讓人先把鋪子給撤掉封條,鋪子照常開,布銷毀就銷毀了,誰讓你貪便宜,這下可好了。」說著,榮二老爺也覺得這事兒太蹊蹺了一些,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了什麼人?」

  高氏想了想,她最近似乎只得罪了四房的人,難道是四房的?高氏蹭的一下從床上下來了,罵道,「肯定是四房的人,我就是那日在宮裡說了寶珠兩句而已,弟妹她怎麼就這麼狠的心吶,這鋪子要是出了事,不是要了我的命啊。」

  榮二老爺頭疼的不行,恨不得給這蠢婆娘兩巴掌,「你是傻子不成,你不知道弟妹把寶珠疼的跟個眼珠子一樣,你是不是忘記了前兩年的教訓了!你現在竟還想去招惹寶珠,你……你這蠢貨!」

  兩年前的教訓,高氏哪兒忘得掉,她就是說了句寶珠不好的話,岑氏就把她鋪子裡高氏的銀子給撤了出去,每年幾千兩銀子的分紅就這麼沒了。

  高氏哭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就是說了句小皇子看中了寶珠嘛,這不是好事嗎,四弟妹也太狠的心了,不成,我要去找娘說道說道。」

  榮二老爺氣急,「母親能幫你?別白日做夢了,現在趕緊想法子去官府打點吧,只盼著鋪子的信譽莫要受到了影響,不若你這鋪子就算廢了!」

  高氏也知道是這麼回事,不敢再多說什麼,先跟榮二老爺跑去官府打點好,花了大幾百兩的銀子才讓官府把封條給撤了,可把高氏給心疼壞了。她這些年好不容易存了個兩萬多兩銀子,這一去就大半的銀子,心裡把岑氏給罵死了。

  回去榮府的時候,已經是酉時末了,府裡的人都用了晚飯該休息了,高氏受不住這口氣,跑去了狄氏的院子裡求見狄氏。

  府裡有什麼事情狄氏當然是知道了,二房鋪子出了事她也是知道,甚至猜到是誰做的,可她不想管,二房那是自己嘴欠才惹出來的事兒,她高興都還來不及。

  可惜,狄氏不見,高氏就在外面使勁的哭,哭的丫鬟婆子們都醒了過來。狄氏惱火,讓人把高氏請了進來。

  高氏來自然是告狀的,哭哭啼啼把鋪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是岑氏所為。

  狄氏道,「你渾說什麼,這事兒是你自己起了貪念,貪圖便宜,怎麼怪到你弟妹身上去了,難不成還是她逼著你去買的?」

  高氏哽住,「不是她逼我的,卻是她設計我的。」

  狄氏再道,「你弟妹還是神仙了不成,還能知道你要買那些布?別出了事情就全怪到別人頭上去了,先想想你自己,要不是你自己貪,能出這事兒?好了,好了,你也別哭了,這事兒你就當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別這麼貪心了。得了,時間都不早了,你也別鬧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07 AM

第032章

  高氏當然不幹,她還沒討到便宜呢,原本想著就算真告不倒岑氏,至少也該從狄氏這裡討點便宜,她這可是損失了一萬多兩銀子。於是繼續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娘,我那批布花了一萬多兩銀子,我身上哪兒那麼多銀子,還是問我娘家兄弟借的,這可怎麼辦吶。」

  狄氏在心裡冷笑,這是想從府中的公賬上找補貼吧。這位也真是敢想,自個的嫁妝做生意賠了本還想讓公中的賬來補貼。說起來,她這個婆婆也真是夠好的了,從來不打兒媳嫁妝的主意,她們愛怎麼打理自個的嫁妝,她也不會多說什麼,就算兒媳的嫁妝再多,府中每月該給的月錢,各種吃喝拉撒的錢,各種開銷的銀錢她也是一文不少的給。這高氏還有臉讓公中的賬來貼她的蠢!

  狄氏冷笑,「能怎麼辦?要不你跟你娘家兄弟說說,反正你們兄妹一場,這銀子就不還了?」

  高氏噎住,「這怎麼成,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呀。」

  狄氏等的就是她這句,笑道,「你既然知道親兄弟也要明算帳,為何要來我這裡訴苦,莫不是想用公中的賬來填你的嫁妝?這是哪兒的道理,你去大街上嚷嚷看,看看別人罵不罵你!」

  饒是高氏臉皮再厚,也被狄氏這話臊的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了。

  狄氏也懶得再跟她費口舌,擺了擺手,「這幾日忙著年關的事兒,我累了,要休息了,有什麼事兒明日再說吧。再過幾日就要過年了,你也別鬧了,還是好好想著怎麼把你那鋪子打理好吧。」

  高氏這才不情不願的走了,當然,她也不可能這麼快放棄了,想著自己都損失了一萬多兩銀子,怎麼也要去岑氏的院子鬧鬧去,讓岑氏兒女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個狠心的人。

  到了岑氏的院子,她又是好一通哭鬧,哭的岑氏跟榮四老爺都起來了,這會兒岑氏差不多睡下了,榮四老爺還在書房看書。

  岑氏披了襖子出來,榮四老爺也從隔壁的書房出來了,兩人相視一眼,岑氏轉頭問柳兒,「外面是什麼人,不曉得是什麼時辰了,怎的還吵吵鬧鬧的。」

  柳兒上前道,「太太,是二房的太太在院子口哭鬧,說是太太害的她好苦……」

  岑氏皺眉,「讓她進來說話。」

  高氏嚎起來那真是用了全力,連隔壁的寶珠都聽見了,吵的她腦仁疼,這會兒根本睡不著了,起身讓丫鬟伺候著穿戴整齊,過去了岑氏的院子裡。

  高氏這會兒正站在院子裡哭,「弟妹,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說寶珠,可你也做的太狠了,你怎麼能如此坑我啊,那批貨我花了一萬多兩的銀子,還是跟我娘家兄弟借的,你讓我可怎麼還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啊。」

  岑氏扯了扯身上的襖子,神色不變,「二嫂,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這事兒是我做的?我哪兒有這麼大的本事,還能知道你想買那批貨?自己貪心就不要怪在別人的頭上,這事兒你沒證據就不要亂冤枉人了。」說完,瞧見院門口走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岑氏忙露了笑臉,上前迎了過去,「你這丫頭怎麼起來了?」

  寶珠看了高氏一眼,「都睡著了,就是聽見娘院子裡吵架的厲害,就過來看看了。」又看了高氏一眼,「二伯母怎麼在這裡呀?」

  寶珠當然也是知道二房的事情的,府中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各房的主子們是最快知道的,小丫鬟們議論的多,寶珠就算不想聽,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個差不多了。不過這會二伯母跑來鬧,難道事情是娘做的?

  高氏看見寶珠,忍不住想抱著寶珠哭訴一番,又怕惹惱了岑氏,她這回算是真的怕岑氏了,這寶珠簡直就是岑氏的命根子,說都不能說一句。

  岑氏抱著寶珠回到房檐下站著,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手,摸著暖和,瞧著她穿的也厚實就放心了。醒了想,到底還是怕這些醃臢事情被寶珠知道了,就把她遞給了一旁的榮四老爺,「老爺,你先抱著寶珠回房去吧,外面風發,我怕涼著她了。」

  榮四老爺也知道岑氏如何想的,點了點頭,抱著寶珠進屋了。

  「四弟,你可不能進去,還請你為我做主。」高氏卻是不願意榮四老爺進去,四弟還好說話一些,這四弟妹簡直就是油鹽不進。

  榮四老爺道,「有你四弟妹在就可以了,寶珠身子骨弱,吹不得風。」說罷,便是再也不管高氏,徑直回了屋子裡。

  高氏又是哭哭啼啼的跟岑氏訴苦,請她手下留情找回那黑心坑了她銀子的商人,讓別人把銀子賠給她。

  岑氏最後也惱了,「二嫂,說話要有證據,我豈能你這樣紅口白牙的誣陷,你若在糾纏不休,咱們就去官府說道說道!」說罷,轉頭跟旁邊的婆子和丫鬟們道,「若是再有人在門口嚎叫吵鬧,直接叉出去就是了!」

  高氏這次氣的不行,被人坑了銀子不說,府裡又沒一個人肯幫她,她甚至在岑氏發怒後不敢在岑氏院前鬧了,就怕她又出了什麼昏招對付自己。

  回到自己院子後好一通的哭鬧,榮二老爺早就知道她今天要在府裡鬧的人仰馬翻,遂方才就出府喝小酒去了。

  榮灩珠在隔壁院被高氏哭的受不住了,終於披著衣裳過來看了下,勸說了幾句。

  其實榮灩珠也很無奈,上輩子寶珠醒的晚,根本沒有進宮這件事兒,也就沒有娘親與四嬸發生口角的事情,也就沒了母親被坑了銀子的事情。

  似乎寶珠提早清醒後,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了。

  榮灩珠勸說了幾句,高氏也漸漸止住了哭聲,傷心的道,「我如此賺銀子還不是為了你和珂兒,可這好不容易賺了幾年的銀子就這麼被你四嬸給坑了,灩兒啊,娘心裡真是難受的厲害。」

  榮灩珠勸了幾句,高氏心裡好受了點,拉著閨女抱怨了起來,不一會想起什麼來,直愣愣的看著灩珠道,「灩兒,我可跟你說了,你最近少往四房跑,千萬別找那小傻子玩,最近小皇子經常去四房,娘可跟你說了,那小皇子不是個好人,喜歡欺負人,你去了,小心他欺負你。」

  高氏實在不好意思跟這麼小的女兒說怕皇子看中了她。

  榮灩珠又不是真的小孩,哪會不知道高氏什麼心思,她當然不可能主動往皇子那邊湊,皇子那是什麼人吶,作奸犯科,無惡不作,她要勾引也是勾引蜀王好不好,那可是日後做皇帝的主兒。

  榮灩珠恩恩應了幾句,又與高氏說了幾句話才去休息了。

  岑氏回房後,瞧著寶珠已經睡下了,心裡也有些不痛快,低聲跟榮四老爺道,「那潑婦,真是不長記性,下次若是在拿我們寶珠說事兒,我要她更加後悔。」

  榮四老爺顯然也知道二房鋪子的事兒是自家媳婦所為,他不覺得媳婦做錯了,高氏那樣的人,真是活該,「好了,你也別氣了,她這次應該是記住教訓了。」

  岑氏笑道,「她肯定會記住的,打蛇打七寸,我就要找她的痛處打,看她以後還敢蹦躂。」

  高氏這人最愛的就是銀子,岑氏這次可真是掐住她的痛處了。

  寶珠躺在床上越發不敢動彈了,她知道娘一直避著她,不讓她知道這種事情,可自己到底還是很想知道的,就忍不住裝睡了,這會聽到岑氏的話,也就肯定了。寶珠倒真不覺得這是見不得人的事兒,上輩子她就是吃虧在這裡。她人是醒來的晚,反應有點慢,可不是真的笨,這些事情學會了,總會慢慢的舉一反三的。

  所以,打蛇打七寸,對付人也是如此,就跟娘這次做的一樣。你要是跟高氏對罵一場,或者跟她打一架,倒是一時痛快了,可自己也會受傷,高氏反而不會長記性的,可你動了她的心頭好,可感覺就真是不一樣啦,她肯定會記住這個教訓的。

  寶珠覺得自己又學到一課。

  在娘的房間睡了一覺,寶珠一夜好眠,起來瞧見娘的笑臉,心情那叫一個舒暢。

  讓人不舒暢的是,岑氏接下來幾日又跑來鬧過幾次,後來岑氏煩了,她一來,岑氏就直接讓人把她給叉出去了。

  後來快過年了,國公爺也知道了這事兒,把高氏叫去好一頓罵,高氏這才徹底停歇了。

  轉眼就是過年了,這是寶珠醒來後的第一個年,跟著家人們一起過的,有哥哥姐姐們的陪伴,她的心裡又充實又高興,最讓人高興的是,大年夜這天,家裡的長輩們決定,讓孩子們晚上出去過大年夜,可以好好去玩啦。

  寶珠非常的興奮,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還沒在大年夜出去玩過。上輩子身子弱,沒出嫁前爹娘不允許她出去,出嫁後,蜀王的後宅又豈是那般容易出去的。

  晚上吃了年夜飯,寶珠就有些坐不住了,屁股在小杌子上動來動去的,惹的榮老娘忍不住笑道,「咱們寶珠這是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寶珠高興的點頭,「老祖宗,我這還是第一次過大年夜,外面肯定很好玩吧。」

  這話說的在場的長輩們都有點心酸,狄氏心疼的道,「我的乖寶珠,以後年年大年夜就讓哥哥姐姐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07 AM

第033章

  前幾天剛下了一場大雪,這兩天就停了,外面白雪皚皚,壓彎了樹枝兒,路上也有了很厚的積雪。不過府中跟外面的街道上都是有人打掃的。寶珠跟著哥哥姐姐們出了府,異常的興奮。

  這還是大雪後寶珠第一次出府,瞧哪兒都覺得新鮮的緊,她今兒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小襖子,上面繡著幾隻白梅,腳下也是同色的繡鞋,上面還綴著兩顆大珍珠,走路的時候兩顆珍珠一顫一顫的,俏皮可愛。

  都是小主子們,大房家的榮瑀最大,已經快十三了,是寶珠的大堂哥,性子隨了榮大老爺,很是溫和有禮。

  不過到底都還是孩子們,榮府的大人們也不放心,派了幾個丫鬟婆子跟武夫們跟著。

  榮瑀看著前面蹦蹦跳跳,穿的跟一團紅球一樣的小堂妹,溫聲笑道,「寶珠慢些,小心別摔著了。」

  寶珠很聽話的慢了點,回頭沖榮瑀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榮瑀忍不住感歎,真是乖巧聽話啊。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熱鬧的夜市上,今兒是大年夜,夜市比以往還要鬧騰,摩肩接踵。榮瑀吩咐幾個姐姐們牽著寶珠的手,省的人多把人給擠散開了。

  寶珠第一次在這麼鬧熱的夜市上玩耍,不一會就買了一堆好玩的東西,還買了不少好吃的。

  前面還有猜花燈的,一行人朝著花燈而去。結果還沒走到地兒,寶珠就聽見後面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小胖珠,小胖珠,快等等我。」

  寶珠臉黑,不用猜就知道這叫她的人是趙天瑞了,只有這討人嫌的孩子叫她小胖珠。

  榮琤一聽見這聲音也毛了,轉頭去瞪趙天瑞,「我七妹是有名字的,叫寶珠,你再瞎叫,我就揍你!」

  趙天瑞嘻嘻哈哈的不當一回事,朝著寶珠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些侍衛,不過這些侍衛都做平常人打扮,也分散在四周,不仔細看,也瞧不出來。

  寶珠也恨的不已,她是真不喜歡這個稱呼,轉頭想跟趙天瑞理論兩句。結果,一回頭就瞧見趙天瑞身邊那個俊美無雙的少年來。

  她一口話給硬生生的憋了回來,急的臉都紅了,使勁的咳嗽了起來。

  趙宸上前一笑,伸手拍了拍寶珠的後背,溫聲道,「寶珠妹妹慢些,小心別嗆著了。」

  「多謝蜀王。」寶珠往哥哥姐姐那邊走了兩步,口中還得給趙宸道謝。

  寶珠也挺鬱悶的,好不容易出來玩一回還能碰見小皇子這小魔王,小魔王身邊還跟著個大魔王,真掃興啊。

  榮家人依次上前喊了人,趙宸笑道,「今天是大年夜,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就不必拘著,你們這是打算去看花燈?我跟天瑞也正好要過去,大家不如一塊兒?」

  趙天瑞聽見這話點了點頭,眼神四處瞄去,剛好瞧見了躲在榮二爺榮珂身後的榮灩珠。登時驚為天人,也顧不上寶珠了,往榮灩珠那邊跑去,沖她溫柔一笑,「你就是寶珠的六姐吧,我經常聽寶珠提起你來,如今一瞧,真……真是個……」原本想像個優雅的詞兒來形容來著,奈何文采有限,「真是個小美人呀。」

  這怎麼聽都是調戲人的話兒,榮灩珠當場臉黑,她平日裡在府中都是避著四房,深怕被著小皇子給撞個正著。沒想到今兒就撞上了,她躲都還來不及。

  到底是皇子,榮灩珠不好給他臉色瞧,微微福了福身子,「臣女見過殿下。」

  趙天瑞伸手摸了摸榮灩珠白嫩的小手,笑眯了眼,「快起來吧,以後見著我不用行禮。」

  榮灩珠臉越發的黑了,想到旁邊的蜀王,她調整好臉色,露出個溫婉得體的笑容來,「榮氏灩珠見過蜀王殿下。」

  趙宸看了榮灩珠一眼,神色淡漠了些,「起來吧,都是出來玩的,不用行禮便是。」

  「多謝殿下。」榮灩珠知道這事兒急不來,先在蜀王跟前露個面就好,一切慢慢來便是。

  一行人朝著花燈那邊走去,寶珠玩心大起,很快把兩個魔王給拋在腦後,專心致志的玩起了花燈。這花燈若是猜出答案來就免費送人,寶珠學問實在有限,猜了上十個愣是一個都沒猜出來。

  寶珠挺喜歡其中一個小貓兒樣式的花燈,猜了好幾次都猜不出答案,就跟那店家說能不能用銀子買下來。

  店家笑道,「今兒是大年夜,出來擺個花燈也不過是為了氣氛熱鬧,只要能猜出答案一律可以把花燈拿走,猜不出卻是不行的,給銀子也沒用。」

  寶珠愁眉苦臉,轉頭去看身後的哥哥姐姐們。

  趙宸的目光在寶珠臉上停留了一小會,大概是覺得她胖乎乎的祈求人的樣兒實在挺可愛的,不由的給出了個答案。

  店家笑道,「恭喜這位小爺了,猜出了正確答案,這花燈就是小爺您的了。」

  趙宸得了花燈,看著寶珠的目光直直落在他手中,又抬頭沖他露出個討好的笑容來。

  趙宸如今到底是個半大的少年,心腸還是沒那麼硬,看著小丫頭討好的笑臉心裡就軟了些,沖小丫頭解頤一笑,「寶珠若是肯叫我一聲宸哥哥,這花燈就給了你如何?」

  寶珠前世如何見過趙宸這般的笑容,幾乎是立刻就被迷了眼,呆愣愣的看著他,心裡暗搓搓的想著,蜀王這容貌可真是無雙啊。

  寶珠這一愣就耽誤了叫人的功夫,反倒是榮灩珠見蜀王對寶珠青睞有加,心裡的倔脾氣就上來了,覺得自己怎麼可能還不如一個小傻子,不由的沖蜀王一笑,「宸哥哥,我也很是喜歡這花燈,要不你把這花燈送給灩珠如何?」

  趙宸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卻是看也不看榮灩珠一眼,直接把手中的花燈塞到了寶珠手中。

  寶珠得了花燈,這會終於回神,想著人家不過是讓叫聲哥哥就得這麼一個漂亮的花燈,忙狗腿的叫了聲宸哥哥。

  趙宸面上終於露了絲笑意,趙天瑞也反應了過來,竄到了眾人的前面,叉腰攔住了去路,「等等,你們叫我小皇叔哥哥,那我算怎麼回事?我豈不是比你們還矮了一輩,你們輩分算錯了吧!」

  眾人哈哈大笑,小皇子氣憤不已,非讓大家改了稱呼,喊趙宸為叔叔。

  這般一笑鬧,小皇子跟蜀王在大家心裡也和藹可親了些,一行人繼續朝前面逛去。

  人卻是越來越多,走路都有點擠了,寶珠只聽見身後的榮琅讓她抓緊點身邊的榮琤,寶珠便伸手一抓,感覺那人沒掙扎,只以為是五哥,繼續一路艱難的超前擠去。

  寶珠前面是蜀王,後面還能聽見榮家人說話的聲音,又聽著榮瑀大堂哥說在前面的面攤上坐著休息會。寶珠聽聞那面攤的味道非常好,心裡就有點急,跟身後的榮琤說道,「五哥,五哥,快些,我們去吃面吧。」

  身後沉默不語。

  好不容易等寶珠擠出了人群,來到了面攤,再轉頭一看,立刻傻眼了。她拉著的人哪裡是榮琤啊,竟是小皇子!

  小皇子沖寶珠露齒一笑,「小胖珠,你抓我的手作甚。」

  寶珠立刻嫌棄的甩開,四處看了一圈,更傻眼了,哥哥姐姐們都去哪兒了?

  小皇子知道自己別人嫌棄了,心裡很不爽,非要再去拉寶珠的手,「你還嫌棄我了不成!我都沒嫌棄你。」

  趙宸回頭瞧見寶珠竟也在,輕皺了下眉頭,環視了一圈,瞧見已經有人圍了上來,心裡忍不住輕輕的歎了口氣。

  那邊兒,趙天瑞還在找寶珠鬧著,異變突生,四周忽然飛快的圍上來許多人,抱著趙天瑞和寶珠就朝前竄去。

  寶珠一時反應不過來,在一人懷中顛簸著,心想,這……怎麼回事?莫不是被拐子拐了?

  寶珠急忙朝著前面看去,發現那些人已經跟趙宸打了起來。趙宸雖會武,可到底是年紀小了點,很快也被制服了……再後來,寶珠只覺得脖子一痛,眼前發黑,徹底昏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微亮了,寶珠睜開眼一瞧,她這會被人關在一間破舊的屋子裡。屋子裡除了她還有不少穿著華麗的孩童們,扭頭往旁邊一看,趙天瑞跟趙宸竟然也在。

  寶珠到底不是三四歲的孩子了,這會心裡還算鎮定,手腳都被綁著了,她用身子撞了撞身邊的趙天瑞,眼看著趙天瑞醒了過來。正想在把另外一邊的趙宸也給撞醒了,身子剛過來,她就瞧見趙宸正睜眼看著她在,身子也收不回來了,一頭撞在趙宸懷中。

  趙宸的懷硬邦邦的,撞的寶珠腦門疼,腦子昏。

  趙宸忍不住輕笑出聲,「寶珠沒事吧?」

  寶珠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無礙。」

  趙天瑞已經悠悠轉醒,瞧見四周的情況,很是驚恐,正想大聲喝斥是什麼情況,趙宸已經淡聲道,「天瑞,閉嘴,咱們這是被拐子拐了。」

  「放肆!」趙天瑞到底是沒忍住,「連……」

  「住口!」寶珠打斷了他的話,湊在小皇子耳邊小聲道,「殿下,這些人都是拐子,拐了我們無非就是求財,可您若是這樣大聲嚷嚷起來,他們知道了您是皇子,這事兒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怕被皇上追究起來,會殺人滅口的!」

  趙天瑞驚恐的看著寶珠,眼裡全是不可置信,「怎……怎麼可能,他們好大的狗膽!」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08 AM

第034章

  寶珠其實也只是猜測的,周圍這麼多穿著精緻的孩子們,顯然是被人拐的,這些人拐了這麼多孩子們,大概也是為了求財吧?

  聽趙天瑞這麼說,寶珠小聲道,「你不信就嚷出來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會不會殺人滅口。」

  趙天瑞果斷的閉嘴,過了會顯然還是有些害怕,側頭去問寶珠另一側的趙宸,「小皇……小叔叔,父……父親會派人來救我們嗎?」

  趙宸安慰他道,「你且放心,你父親一定會派人來救我們的。」說罷,側頭去看身邊的寶珠,神色不明。

  趙天瑞不問了,悶悶不樂的縮在角落了。旁邊的孩子們也都醒了過來,瞧見這種情況,都忍不住大哭了起來,這都過了一夜,還沒人尋來,也不知情況到底如何了。寶珠卻不怎麼擔心,這兒還有一個皇子一個蜀王在,蜀王是皇帝的命,沒那麼容易掛掉。皇子前輩子也活的好好的當了太子最後被蜀王囚禁,所以這次肯定不會有事的,她也就放心多了。

  趙天瑞到底還只是個四五歲的孩子,這會兒聽見旁的孩子們哭鬧,心裡也越來越怕,有心想跟小皇叔說兩句話,可小皇叔不苟言笑的模樣他實在找不到安慰,就往寶珠身邊蹭了點,挨著寶珠坐下,「寶珠,我害怕。」

  寶珠瞧他髒兮兮的模樣,也心軟了些,「你莫要害怕,這次肯定不會有事的,你會平平安安回去的。」

  「真的嗎?」趙天瑞眼睛亮了許多,「寶珠怎麼知道這次一定不會有事?」

  寶珠輕聲道:「小皇子您是九五之尊,上頭還有皇上庇護著,您是要做太子的人,自然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怕,那些侍衛肯定會很快找來的。」

  趙天瑞感動的不行,還是女孩子知道體貼人呀,小寶珠真是太可愛了,他以後一定要加倍對小寶珠好,「寶珠,以後我再也不說你是小胖珠了,其實你一點都不胖,比我那病怏怏的皇姐可愛多了。」

  寶珠沒想到幾句安慰就讓小皇子改變了稱呼,很是歡喜。

  兩人偷偷摸摸的說了幾句話,趙天瑞也慢慢不怕了。

  趙宸的目光落在寶珠身上,有點遲疑,這莫不是真的傻的,為何被拐了都不知道害怕?

  過了沒多久,昏暗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走進來幾個身材魁梧的蒙面壯漢,幾人四周打量了一圈,「你們都少哭點,哭的心煩了,直接把你們做了,你們要是乖乖的,等收了銀子就放了你們,現在你們都各自說說你們都是哪家府上的!」

  「哇……」到底還是小孩子居多,這會瞧見壞人,那裡還受的住,又哇哇大哭了起來。

  「他奶奶的。」其中一人罵了句髒話,朝著那哭鬧的孩子走去。

  「哇……」榮寶珠忽然大叫了起來,「我……我是鎮國公府榮家的女兒,你們不要打我呀。」

  那人頓住了腳步,寶珠縮了縮身子,看了眼旁邊的趙宸和趙天瑞,哭道,「他們一個是我四哥,一個是我五哥,你們要欺負我,他們就揍你。」

  其他孩子也都哭哭啼啼的把自家的身世說了,都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孩子們,這些人瞧見都說了身世這才罵罵咧咧的離開了。等人走了,寶珠才有些鬱悶,這些人看起來真像亡命之徒,該不會這次逃不出去了吧?

  說起來……寶珠側頭看了看身邊的趙宸,這少年實在太深沉了一些,兩輩子她對這人瞭解都不夠深,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肯定恨死了太后,不若也不會奪了皇位之後還殺了太后,囚禁了皇上跟太子……等等,寶珠終於覺得奇怪的地方了,按理說蜀王跟皇上都是太后所出,沒道理蜀王這麼痛恨太后跟皇上的。而且小皇子小時候瞧著也沒多壞,怎麼長大了就能壞的流油了。莫不是……

  寶珠打量了趙宸一眼,為自己的猜測感到心驚肉跳的,莫不是小皇子長那麼歪都是蜀王所為?難道這次被人拐了,也是蜀王所為?可他到底圖什麼?若他真心想要害死小皇子完全不必要這麼麻煩的。

  寶珠覺得自己難得這麼聰明一回,結果想到這兒怎麼也猜不下去了。

  到底是沒讓寶珠多想,外面忽然傳來了打鬥聲,趙天瑞興奮了,用頭蹭了蹭寶珠,「寶珠,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寶珠點頭,「聽聲音,大概是的。」

  趙宸道,「是侍衛來了。」又轉頭看向趙天瑞,「天瑞,你過來我身後躲著,省的待會有人進來傷了你。」

  趙天瑞乖乖的拱著屁股爬到了趙宸的身後躲了起來。

  寶珠越發的鬱悶了,蜀王對小皇子似乎也挺好的,難道自己猜的都是錯的?哎呀,真是費腦子,頭疼死了。

  打鬥聲越來越近,房門很快被人破開,寶珠就瞧見沖進來不少穿著盔甲的侍衛,一看就知是宮裡的侍衛。

  侍衛沖進來後,又進來不少蒙著面的壯漢,繼續跟侍衛打鬥了起來。那些壯漢這次知道怕是栽了,曉得這次人群裡肯定是皇室的人,又瞧見侍衛護著趙天瑞和趙宸,知道他們應該是皇室的人了。

  這些亡命之徒心裡自然不甘,想著就算死也要拖他們兩人墊背,揮著劍朝著他們沖了過去。

  侍衛才進來,並未來得及給大家鬆綁,這會幾人的手腳都給綁著在,趙宸看著那揮過來的劍真是心有力而余不足,趙天瑞更是嚇的叫了起來。

  寶珠自然也發現了這些人的意圖,啊啊,她在心裡叫了兩聲,手腳都被綁著,自然要蹦著躲遠點。誰知道,真是人倒楣喝水都塞牙縫,這一蹦正好蹦到一塊石頭面前,整個人被石塊絆住,直直的朝著趙宸跟趙天瑞倒了下去。

  寶珠欲哭無淚的閉上了眼,等到身後傳來的疼痛她就徹底昏迷了過去。

  趙天瑞有些給震撼住了,呆呆的看著倒在他和小皇叔身上的小紅團子,瞧見她的後背滲出紅色的血跡,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趙宸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好看的眉眼盯著身上的小團子,心裡生出些許的柔軟來。

  寶珠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榮府躺著了,旁邊站著哭成淚人兒的岑氏和哥哥姐姐們,大房,三房,祖父祖母,老祖宗都在。

  寶珠這會趴在柔軟的錦衾之上,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後背處疼的厲害,這才忽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寶珠這會兒特別想哭,她怎麼就這麼倒楣啊,明明是想躲開的,怎麼就湊了上去了,天底下有她這麼倒楣的人嗎。

  「我的兒呀。」岑氏瞧見寶珠醒來立刻就撲了上去,「你可是嚇死我們了,你……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死心眼,你沖上去作甚,他們的身份是尊貴,可你也是我們榮家的寶貝呀,你要是出了事,這不是要了娘的命嗎?」

  「娘,我……」寶珠張了張口,想辯解一番,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榮家人對著寶珠好一頓說,直到寶珠快哭了,老祖宗才發話說寶珠要休息了,讓大家都出去了吧。

  等房間只剩下岑氏和榮四老爺的時候,岑氏哼了一聲才道,「那兩小子還在外面等著在,那小皇子哭著鬧著要見你。」

  寶珠無奈,只能讓岑氏請了兩人進來,趙宸還好,一進來只是立在床邊上,趙天瑞就一頭撲在了床上,哭道,「寶珠,你差點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寶珠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罩著你的。」

  寶珠唔了一聲,沒好意思說自己原本想逃跑的。

  趙宸也溫聲道,「多謝寶珠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後若有需要本王的地方,寶珠姑娘盡可開口便是。」

  寶珠心想,日後咱們若真是還要做夫妻,被皇上賜婚,你能不能直接拒絕了皇上。當然,這話現在不可能說,寶珠只能閉了嘴。

  兩人看過寶珠就離開了,趙宸離開之時回頭打量了眼悶頭大睡的寶珠,心底微微覺得有些歉意。

  兩人回了宮,皇上都快嚇死了,抱著趙天瑞好一頓說,嚴令他以後再也不許出宮了,又下令送了許多賞賜去榮府。

  德妃跟太后也是抱著趙天瑞好一通哭鬧,也是讓他日後少出宮。趙天瑞當然不幹,說還要去找寶珠玩兒。

  德妃跟太后把他好一通的罵,讓宮女跟太監把他給看好了,讓他不許在出宮去。

  趙宸也回了自己的寢宮,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只餘下那親信的黑衣人風華,趙宸歎氣,「風華,真是沒想到這次也把榮府家的小女兒給拖了下水,幸好她沒事。」

  風華道,「殿下,你這又是何苦,若真怨恨,不如殺了小皇子,何必要這樣一步步的設計,麻煩不說,若是遇上個變故,小皇子日後也不定會有什麼變故。」

  趙宸冷笑,「我母妃被他們生生害死,哪能這般便宜了他們,我便要他們嘗嘗天瑞生生被毀掉的滋味。」

  趙宸原本覺得自己的計畫還好,小皇子也在朝著那個方向前進,可自從碰見了榮家的七姑娘,這一切似乎就變了,小皇子竟然有了越來越好的趨勢,不僅不打罵宮女和太監們了,還經常跑去找榮家七姑娘玩耍,每去一次,回來性子就越發的好了。

  趙宸不願意這兩年的辛苦白費了,他知道事兒出在榮寶珠身上,寶珠善良淳樸,有一顆赤子之心。趙天瑞正是需要人引導的時候,碰見這樣的寶珠,被她引導著,一步步的變好,朝著皇上跟太后期望的模樣發展,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只要小皇子不再出宮,不再跟寶珠待在一起,只要在等上個兩三年,小皇子的性子便真的定了下來,便是再也難改了。

  知道那些亡命匪徒想要劫持富貴人家的小孩大撈一票也不過是風華的本事,他就此設計了一番,只要小皇子出次事情,皇上跟太后定不會再讓他出宮去的。寶珠對小皇子也是不喜,當然不願意進宮來陪著小皇子。且,太后一直以為寶珠愚笨,蠢鈍,打算把寶珠許配給自己的,也不會願意寶貴的孫兒跟寶珠太過接觸的……

  倒是沒想到事到臨頭卻出了這種事情,如今不僅害了寶珠不說,似乎也把小皇子更加的推向了寶珠……

  趙宸這些年第一次在個小丫頭身上栽了跟頭,他不曉得為何,似乎自從寶珠出現後,所以的事情都事與願違,朝著不受人控制的地兒偏了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10 AM

第035章

  趙宸想到那軟軟的小紅包子撲在他身上的模樣,心頭不由的一軟,卻也萬分疲憊,他自幼便知道了太后並不是他的母妃。他其實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竟然記住了母妃的聲音,他的記憶中總是會響起那個柔軟好聽的聲音,「我的皇兒,母妃很愛你,可是卻再也不能陪伴在你的身邊,只盼著日後你能好好的……」

  這段記憶總是是不是的出現在他的夢中,夢中說話的女子他看不清楚,卻能聽的出她很愛自己。

  自幼,他就覺得太后對自己沒有對大哥那般好,他每次去請安,太后明面上笑著,說他孝順,可他看得出來,那笑容根本不達眼底。他還記得父皇再世的事情,總是會看著他歎氣,有次父皇喝醉,說對不起她,希望她能原諒,說咱們的孩子自己一定會好好疼愛,讓他坐上皇位的。

  他知道母妃是太后害死的,還是父皇去世前三年,小皇子剛剛出生的時候。

  那時候他非常喜歡這個小侄兒,就去看望他,那時候大皇兄也還未登基,住在宮中。結果他卻不小心在小侄兒的房間裡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聽見宮人說賢妃跟大皇子過來了,他也不知為何,偏偏躲了起來。等大皇兄與賢妃進來,摒退了小皇子的奶媽,就在房間裡說起來話兒。

  那時候太后也不過是賢妃。

  賢妃笑道,「皇兒,你瞧這小傢伙長的跟你多像,母妃真是太喜歡這小傢伙了。」

  「母妃喜歡就好。」大皇子笑道,「對了,母妃,皇弟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置?真就這麼養著他嗎?以兒臣之見,倒不如解決了他,省的日後他若是知道玉妃才是他的母妃,是您害死的,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賢妃冷笑一聲,「現在還不是時候動他,我答應過你父皇會扶養他長大,待你父皇仙去後再做打算,他也不過是個孩子,翻不起什麼大風浪的。」

  大皇子歎道,「母妃,倒不是兒臣容不下他,只是父皇越來越喜歡他,兒臣怕父皇將來會把皇位傳於他。」

  「皇兒大可放心。」賢妃冷笑,「不管如何,母妃一定會讓你坐上這皇位的。」

  等到大皇子和賢妃離開,趙宸才發現自己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虛脫著步子走到小天瑞的床頭,死死的看著他,忍了又忍才讓自己的雙手沒有放在天瑞的頸上,恍然無助的回到了寢宮。

  回去後,風華便發覺他的不對勁,問了他是怎麼回事,他那時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孩子,便沒有一絲隱瞞的全部告訴了風華。

  之後,風華幫他處理了小皇子的奶母,當時奶母是知道他在小皇子房中的,若是被賢妃知道了,他只有死路一條。可自己到底是心軟,不忍心一個無辜的人為他送了性命,便只讓風華使了小小的手段,奶母犯了錯,他又去父皇跟前求了情,父皇這才把奶母放出了宮。

  在之後由著風華的幫忙,也開始慢慢的在賢妃跟皇兄身邊安插人手,說起來這些都要謝謝風華,若不是有風華的幫忙,這些年他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了,他猜測風華應該是母妃的舊友,甚至對母妃有情,因為他不止一次撞見風華對著母妃的畫像出神,他也沒揭破這些,繼續跟風華相處著,這些年風華在他心中不亞于他的父皇,父皇過世後,風華差不多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甚至連父皇的死,趙宸也懷疑是太后跟皇上所為,那時候父皇身子很健康,太醫把脈也都沒有任何,直到父皇過世前幾天,突然就病重了,賢妃甚至不允許他去看望父皇,說是怕把病氣過給了自己。

  等到父皇過世,他才看了父皇一面,也是那時起,他才決定報復了太后跟皇上。他一步步的設計,在皇子的身邊安插人,慢慢的教養他,這兩年也有了成效,卻不想出了榮寶珠這個變數。

  趙宸想起那小團子,又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榮寶珠在大年初一受傷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他的哥哥姐姐們跟著爹娘一塊去給各種親戚家拜年,而自己只能無趣的趴在床上養傷。

  出事兒的時候,她穿的跟個球一樣,因此那劍倒是沒有刺入多深,不過大夫也說了怕是還是會留下疤痕,岑氏因此大哭了一場。寶珠不覺得害怕,她手有神奇的乳液,這點小傷怕什麼,就是,這傷口真是疼啊,哪怕擦了摻雜了乳液的藥膏都還有些癢癢的。

  她有些忍不住想伸手摳摳,一遍的妙玉急忙阻止了她,嚴肅的道,「姑娘,不能摳的,這是傷口在長肉了,表示快要好了,您若是摳了,以後留了疤可該怎麼辦?姑娘您聽奴婢的,奴婢都有經驗了。」

  寶珠這才去瞧妙玉的臉蛋,妙玉臉蛋上如今已是光溜溜的,又滑又嫩,寶珠忍不住伸手摸了兩把。

  妙玉笑道,「姑娘,要不奴婢給您讀書吧,這樣您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不會覺得那麼癢了。」

  寶珠點頭。

  妙玉識字還是岑氏教的,寶珠身邊的大丫鬟識字算帳都不成問題的,這也是做寶珠身邊大丫鬟最最基本的要求。聽著妙玉念的姑娘,不一會寶珠就有些昏昏欲睡的,還沒睡著就聽見外面的丫鬟進來通報了,「妙玉姐姐,蜀王殿下來看姑娘了。」

  一聽見蜀王來了,寶珠的瞌睡立刻醒了,跟妙玉道,「妙玉姐姐,你就跟蜀王殿下說我睡了,不方便見客。」

  妙玉大概能夠感覺出她們家七姑娘有些害怕蜀王,也不希望姑娘心裡不舒服,就去外面見了蜀王,說了姑娘在休息。

  蜀王在一旁的籐椅上坐下,笑道,「既如此,我在外面等著就是了,等寶珠姑娘醒了我在進去看她。」

  妙玉為難,可眼前這位是蜀王,她又不能直接趕人,只能讓丫鬟上了茶水點心就進去。

  跟寶珠說這事兒,寶珠也挺為難的,只能在房間裡墨蹟了半個時辰,然後讓妙玉把蜀王給請進了屋子裡。寶珠心想,她如此到底是年紀小,倒也不會讓外人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兒。

  寶珠看見蜀王還是挺心虛的,先笑了起來,「臣女參見殿下,殿下今兒怎麼過來了。」

  蜀王瞧她心虛的模樣,也不點破,只覺好笑,心想這小丫頭真是什麼心事都放在臉上,溫聲笑道,「我帶了宮裡的玉肌膏,是太醫們又改良過的,對傷口有很好的作用,塗抹在上面傷口便不會發癢,也有止疼的作用。」

  寶珠歡喜,「多謝殿下,殿下真是大好人。」

  大好人,蜀王自嘲,大概也就這姑娘覺得他是大好人了吧。

  瞧見她歡喜的接過玉肌膏,蜀王心裡歎氣,那劍身是直直刺進去的,傷口面或許不廣,卻有點深,就算這玉肌膏再好,只怕這姑娘身上也會留下傷疤了。女子若是留疤,到底是不好的。

  寶珠把玩著手中的玉肌膏,心裡卻是在想這蜀王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蜀王瞧她眼珠亂轉,心中覺得好笑,瞧見旁邊桌上的遊記,伸手拿了過來,笑道,「只怕這樣整日趴在床上你也覺得煩悶,我今日無事,正好多陪陪你,不如我念書你來聽。」

  「怎敢勞煩蜀王殿下。」寶珠嚇呆了,手中的玉肌膏都掉落在錦衾上,「我……就,就不麻煩殿下了。」

  「不麻煩。」蜀王沖她囅然一笑,翻到做過記號的那一頁念了起來。

  寶珠瞧見實在阻止不了,就趴在那裡聽蜀王念著,蜀王年紀不過十一,還是少年時期的聲音,按理說這時期嗓音該有些粗糙才是,蜀王的聲音卻極好聽,宛如泉水叮咚一樣清脆。寶珠聽著聽著不由的想起上輩子的事情了,別說這麼溫柔的對她,念書給她聽,上輩子就連房事的時候他也是淡漠著一張俊臉,甚至從來不會親吻她。說起來好笑,她們成親也快數十載了,他從未親過她。

  蜀王這人有輕微潔癖,從不肯親吻女人,這還是上輩子兩人相處了七八年寶珠發現的。

  上輩子,他對她是很尊重,卻也很淡漠。

  寶珠忍不住在心底想,莫不是老天爺都看不過眼,所以這輩子讓他來補償自己了?

  在蜀王好聽的聲音中昏昏欲睡的,過了會,丫鬟又進來通報,說是鄭家二爺跟袁家六爺過來看寶珠了。

  這兩人都是榮琤的好友,這些日子跟寶珠也混熟了,都是把寶珠當成妹妹看,聽聞她受傷後就過來了。兩人大概也沒想到蜀王也在,進來給蜀王行了禮就跑到寶珠床邊了,都是京城官宦家的孩子,對皇室的人倒也不會拘束著。

  鄭良峪瞧著寶珠蒼白的笑臉,心疼道,「這才養起來的一點肉,可別受次傷又全都掉了。」

  寶珠哼哼道,「鄭二哥,長胖了別人都嫌棄我,瘦點才好。」

  袁秈火大,「咱們寶珠妹妹這麼可愛,誰敢嫌棄,寶珠妹妹莫生氣,哥哥替你揍他。」

  寶珠偷笑,「是小皇子,袁六哥也敢揍?」又想到蜀王還在這兒,寶珠急忙捂住了嘴巴,可憐巴巴的看著蜀王,蜀王可千萬別去告狀呀。

  蜀王瞧她可憐的樣兒,心裡有些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寶珠放心,你宸哥哥不會告訴小皇子的,你儘管說他的壞話就是了。」

  寶珠捂著被捏了的臉蛋呆掉了,這麼親密是怎麼回事,這人到底還是不是蜀王啦,不要嚇她呀。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19 AM

第036章

  鄭二爺跟袁六爺也有點呆住了,蜀王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喜歡上他們寶珠妹妹了,不過寶珠妹妹還不到四歲呀,蜀王好變態!

  蜀王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受控制,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轉頭跟鄭二和袁六道,「我還有事,便先行一步。」又轉頭跟寶珠溫聲道,「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在過來看你。」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寶珠還待在那兒,過了會才一臉悲憤的趴會了錦衾上。

  鄭二爺跟袁六爺對寶珠好一通的安慰,陪她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兒才都回去了,這兩位剛走沒多久,盛家的兩個小子盛名川和盛名光就過來了,盛名光瞧著寶珠虛弱的模樣都快哭了,盛家兩個爺跟寶珠也都熟稔了,盛二爺很是喜歡寶珠,聽聞她受了傷非要拉著大哥到榮府來看望寶珠。

  盛家兩爺也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的,盛名光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寶珠妹妹,下次可千萬不要這麼傻了,碰見這種事情可要千萬躲遠了,你怎麼還上趕著往別人身上撲,就算那人是親王跟皇子也不成,你的命不比他們差,你還有這麼多人疼愛著,要是出了事,大家該多傷心呀。」

  盛名光一碰見寶珠就會變成一個小話嘮,盛大哥也覺得自家弟弟這模樣真是丟人,急忙打斷了話,從懷中掏出兩本書來遞給了旁邊的妙玉,笑道,「這是我找到的書,讀著挺有意思的,都是講一些小故事,很是有趣兒,如今寶珠妹妹在養傷,不便起身,覺得無趣的話,便可讓丫鬟們念書來聽聽解悶。」

  寶珠讓妙玉念了一小段,都是些很有趣的故事,知道這書是盛名川廢了些心思才得到了,便高興的捧著兩本書在懷,「多謝盛大哥了。」

  盛名川柔聲笑道,「你高興便成,待這兩本看完了,我便在尋新的來給你瞧。」

  盛大哥果然是最溫柔的,寶珠心中感激不盡,連連道謝。

  盛家兩哥倆走了後,寶珠讓妙玉念了會書就休息了。

  之後一連好幾日,寶珠都用了蜀王給送來的玉肌膏,裡面她也摻雜了乳液,抹在傷口上果然是不疼不癢了,還冰涼涼的,舒服極了。

  這幾日蜀王都會抽空來陪她半個多時辰,這日寶珠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她實在是怕這蜀王,太不習慣啦。上輩子她都習慣了他的冷漠對待,這會這般溫聲細語的,實在太不習慣了!

  寶珠在受傷後第十日,蜀王一大早過來看她的時候就忍不住說了,「殿下,您是親王,肯定有許多事務要忙,不如您就不用日日過來看我了,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幾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寶珠挺鬱悶的,她明明傷的是後背,岑氏還不許她下地,非要她在床上養傷。

  蜀王笑道,「既如此,下次我就不來了,這幾日也是天瑞要求我過來看你的,他如今被拘在宮中不得出來,只能求我過來了。」

  寶珠聞言就松了口氣,笑道,「麻煩殿下跟小皇子說一聲,我好的差不多了,不勞小皇子操心的,讓小皇子在宮中安心便是。」

  蜀王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來,那玉佩竟然通體黑色,散著瑩潤光澤,蜀王把玉佩遞給寶珠,「這是我自幼隨身佩戴的黑玉玉佩,你救過我,如今也沒什麼謝禮給你,這玉佩你就收下吧。」

  說著也不等寶珠回神,直接把玉佩塞在了她的手中,又道,「你好好休息,我便先回去了。」竟轉身走了。

  寶珠還沒回神,摸著手中還溫熱的玉佩,腦子越發糊塗了,蜀王這是何意,真是的謝禮,那以後豈不是不能要求蜀王退婚了?

  等回神時,蜀王已經離開,寶珠只覺得手中的玉佩燙手的很,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打開了床頭的紫檀木小匣子,把這玉佩跟裝乳液的小玉瓶放在了起來,又給鎖了起來。

  又過了幾日,寶珠後背的傷口已經結痂,寶珠怕爹娘懷疑,藥膏裡只摻雜了少量的乳液,傷口好的慢了些。

  傷口結痂了,寶珠就能下地走動了,岑氏這些日子怕她營養跟不上,在吃的方面花了大量的心思,原本瘦了點的寶珠又被養的珠圓玉潤了起來。

  瞧她長了點肉,幾個哥哥姐姐們都放心了些。

  這些日子,鄭二爺,袁六爺,盛家兩個都是天天過來看寶珠。

  岑氏覺得女兒年紀雖小,可外男這樣進入女兒閨房也實在不妥,於是嚴令寶珠身邊的丫鬟們,日後不許男子在進入寶珠的閨房,哪怕的她的兩個親哥哥們都不成,見客只能在客房裡。

  寶珠倒不覺有什麼,如今她還不到四歲呢。

  寶珠在榮府吃的好,喝的好,過的開心,宮裡頭就有人不開心了,小皇子最近鬧騰的厲害,每日哭鬧著要去榮府看寶珠,太后跟皇上這才察覺出不妥,這寶珠對小皇子的影響也太大了些。

  自然是堅決不肯小皇子出宮,小皇子受了委屈就去跟德妃哭訴,德妃心裡也不舒服,覺得自個的皇兒被個小傻子搶了去,心中便對寶珠喜歡不起來,也勸小皇子,「皇兒,你是皇子,如何與那小傻子整日廝混在一起,趁早斷了於她的來往好了。」

  趙天瑞蹭的一下跳出了德妃的懷抱,指著德妃大叫道,「母妃,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小傻子,寶珠才不傻呢,寶珠最好了,不成,我要去榮府看寶珠,母妃,你去跟父皇求求情吧。」

  德妃氣的不行,「你父皇主意已定,本宮如何勸的動,我勸你還是斷了去看她的念頭,再說了,你怎麼就喜歡跟她玩兒?宮女漂亮的小宮女多的是,你跟她們玩不成!」

  「不幹,不幹,就不幹!」趙天瑞就差在地上打滾了,「我就要跟寶珠玩,誰都比不上寶珠,寶珠是天底下最好的。」

  德妃氣的腦袋疼,到底是有些心軟,就去求了皇上,皇上喝斥,「真是婦人之仁,你若是放天瑞去看了那小傻子,天瑞自幼就跟她接觸,長大了自然會待她不一般,生出別的情誼來,倒時你該如何!再者,你忘了前些日子天瑞被人拐了的事情?日後都不許他在出宮了!」

  「這,我也知道……」德妃猶豫道,「實在不成,長大了給天瑞做妾便是。」

  皇上冷哼,「你說的倒是好,做妾做妾,以他們如今的情分,天瑞若真是喜歡上了她,那就是真的喜歡,就算讓她做了妾,他也只寵著那傻子,到時後宅不寧!」

  德妃不說話了,過了會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皇上道,「能怎麼辦?總不能因為你皇兒喜歡人家就殺了人家,只能把他拘在宮中,到底是個孩子,過些日子肯定就會忘記了,你多給找些新鮮好玩的玩意兒,很快就會忘記了。」

  德妃頭疼的離開,還在心裡想著該如何是好。皇上也去見了太后,把天瑞鬧騰的事情說了一遍,太后冷聲道,「那麼個小傻子也想給我皇孫兒做妾氏?做夢!再說了,那小傻子我是留給蜀王的,哼,蜀王就該配這麼個小傻子,我瞧著蜀王這些日子跟那小傻子也挺親近的。原想著等小傻子大些就指婚給蜀王,蜀王只怕會心生不滿,與那小傻子產生間隙,那小傻子到底是榮家的寶貝,如此一來,蜀王與榮家勢必也水火不容,如此真是一箭雙雕,只是沒想到蜀王竟挺喜歡那小傻子的。」

  皇上問道,「母后,那該如何?」

  太后道,「能如何,蜀王和那小傻子年紀都不大,以後的變數還說不清楚,只看著還有沒有更合適的給蜀王,若是沒有,等那小傻子再大些賜婚就是了。哎,竟是些操心的事情,你且好好管著天瑞,可千萬莫要他出府了。」

  皇上點頭應下。

  天兒慢慢的暖和了起來,寶珠背後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只餘下淡粉色的疤痕,再過上一段日子,只怕這疤痕也會消散的。

  岑氏瞧著女兒背後淡色的傷疤也放心了幾分,替寶珠擦了藥膏好穿好衣裳,岑氏笑眯眯的道,「好了,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這幾月老祖宗都不許你去看她,怕風大吹著你了,又染上病便不好了,如今這天兒總算暖和了,你也該去給你祖母跟老祖宗們請安了。」

  「娘,我曉得,待會就去。」寶珠笑眯眯的往岑氏懷裡蹭,「娘,我身子都好的差不多了,什麼時候去跟姐姐們一塊上課呀,我都快悶死啦。」

  岑氏摸了摸寶珠順滑的發,笑道,「你祖母擔心你身子,說是在等幾個月,若是你覺得身子骨不錯,待會就去跟你祖母說說,也一塊跟著姐姐們去上課就是了。」

  榮家的姑娘跟爺們都是分開教的,到底姑娘和男子們不同,需要教導的東西也不同。當然了,就算是分開了,女孩們也不可能怠慢了,光是教導的先生就有好幾個,一般的琴棋書畫,儀態,女訓,女經之類的,且都是女先生。

  寶珠上輩子只堪堪認得字而已,什麼都不精,便想著這輩子好好的學習,懂的多一些才是。

  寶珠去給狄氏請安的時候就撒嬌了起來,「祖母,我身子都好的差不多了,想跟著姐姐們一塊學習了,我本來就不如姐姐們聰明,要笨鳥先飛的,不如祖母讓我明兒就開始跟著姐姐們一塊上課吧?」

  狄氏笑道,「你這小丫頭就這麼想跟姐姐們一塊兒玩?」她只以為是小丫頭整日在屋裡嫌悶,便想早些跟著姐姐們一塊上課玩耍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23 AM

第037章

  「祖母亂說呢。」寶珠撲在狄氏懷中抱著她的手臂撒嬌,「我可不是為了玩,就是想早點上課,這樣能多學一些東西,我始終醒來的晚,腦子也不如姐姐們靈活,就想著早點上課,能多學一些是一些,不求聰慧了得,只盼著自己日後能夠明辨是非就成了。」

  這番話說的狄氏心窩子都在痛了,抱著寶珠心疼道,「好,好,我們寶珠要去上課就去,不過也得注意了身子,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可要立刻告訴了祖母。」

  狄氏都應承了讓她明日去上課,寶珠歡喜不已,又去給兩位老祖宗請了安,兩位老祖宗也許久未見到她,很是掛念,榮老娘抱著寶珠好一頓的親熱,蓮時常不露笑容的榮老爹都說了幾句話,笑容多了起來。

  在老祖宗房裡陪了大半天,寶珠又幫著澆水鋤地的,她身子才好,老祖宗哪裡捨得,讓旁邊伺候的菀娘上手接過。

  說起來寶珠生病的這段日子,老祖宗後院的菜地都是讓菀娘打理的,菀娘是國公爺的妾氏,又不得老祖宗喜歡,老祖宗自然可勁兒的使喚著。

  菀娘這些日子吃盡了苦頭,她這些年也是跟著國公爺享盡了榮華富貴,自從跟了國公爺之後這些泥腿子的事情她都未做過了,心裡自然是不滿意的,跟國公爺哭訴過幾次,還裝病過幾次。

  說起來,這菀娘也是個傻的,竟跟國公爺哭訴榮老娘待她不好,榮老娘再不好那也是國公爺的爹娘呀,拉扯國公爺長大的,國公爺在怎麼寵她也不會幫她說話了,甚是還訓斥了她幾句,一連好些日子沒去她院中,這才老實了不少,每天苦著一張臉在老祖宗這兒種菜。

  榮老娘才不管這些呢,反正你沒做完的事兒就算不吃飯也得做飯,不睡覺也得做完。

  在老祖宗這兒陪著他們用了午膳,寶珠才回去院子裡。下午好好休息了一番,起來的時候岑氏已經把她要上課的東西都給準備好了。

  翌日一早,明珠跟海珠就過來跟著寶珠一塊用了早膳就去上課了,上課的地兒是在府中另辟一塊兒出來的,在東園那邊,佈置只是乾淨整潔為主。姑娘們早上辰時初就要到課堂上,上午為兩個時辰,巳時末下課,回去吃了午膳,休息一個時辰,未時初在去,下午也是兩個時辰,申時下課。

  一天也就是四個時辰,上午主要學習各種功課,三字經,女戒,各種書本上的知識,下午則是儀態規矩和琴棋書畫之類的。

  寶珠第一次來,肯定是趕不上進度的,女先生讓她先熟讀三字經,為了讓她趕上進度,女先生讓其他姐妹們放慢了進度,特意給她一個人補了課。

  這些都是寶珠的親姐和堂姐們,對她都很是體貼,原本只有榮灩珠愛與她們爭吵,自前幾月灩珠病重醒來也轉了性子,與姐姐們相處的那叫一個和諧。

  寶珠到底還是認字的,學起三字經來當然特別快,可她怕被灩珠識破了身份,只能慢慢的學。等到學了一個時辰休息一下的時候,姐姐們都過來噓寒問暖的,寶珠心裡暖洋洋的。

  榮灩珠也過來笑道,「寶珠妹妹學的如何了,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六姐。」

  「多謝六姐關心。」寶珠抱著三字經道謝,「雖然學的磕磕巴巴的,可是我心裡歡喜的很,日後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兒,一定會問六姐的。」

  榮灩珠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寶珠身側坐下,忽然問道,「對了,蜀王這些日子似乎沒來看過你了?」

  寶珠驚訝的抬頭,「蜀王為何要來看我?之前不過是因為我替蜀王和小皇子擋了刀子,小皇子不能出宮,自然央求了蜀王過來府中看我了,如今我好了,蜀王自然是不過來了。」

  「原來如此。」榮灩珠捂嘴笑了笑,「看來小皇子對七妹真是特別,竟還央求了蜀王來府中看你。」

  寶珠心裡不舒服,一時又不知該如何還嘴,身邊的五姐海珠忽然湊了過來,冷笑一聲,「六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小皇子對七妹真是特別?你怎麼不說小皇子還成日去欺負七妹,這也叫特別?你怎麼不提你大年夜那日還被小皇子摸了手,贊了一句小美人,小皇子怕是對你更特別一些吧!」

  榮灩珠也不惱,只笑道,「五姐不要怪我,是我說錯了話。」

  海珠冷笑,「這也叫說錯話?這明明是敗壞我七妹的名聲。」

  榮灩珠也有些受不住海珠的咄咄逼人,自重生後第一次在姐妹面前惱了,「說錯話便是說錯話了,你還想我如何,再說了,七妹也沒說什麼,你何必揪著不放?」

  「你又不是不知我七妹性子軟。」海珠冷笑,「還偏偏在七妹面前敗壞她的名聲,若是再有下次,我就跟祖母說了。」

  說罷,拉著寶珠往外走,「學了一個時辰了,出去休息會,透透氣兒,有什麼不懂的來問我就是了,沒必要理那些嘴巴跟長舌婦一樣的人!」

  這話把榮灩珠氣的心窩子都在疼了,卻是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海珠拉著寶珠出去後就道,「你以後還跟她說話,她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看著特討人厭。」

  寶珠忍不住抱住海珠的手臂,「還是五姐最好了。」

  第一天上課就這麼過去了,上午的課程都還好,可到了下午的琴棋書畫就慘了,這全是她上輩子不熟悉的,學的那叫一個淒慘,女先生講了半天她連琴音是什麼都沒聽懂,完全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棋的方面她更是慘,一頭霧水的,書畫那更加不用替了,寫的字都是歪歪曲曲的,畫的那叫一個磕巴。

  好在寶珠不放棄,這三歲多就能上課了,可比上輩子的起點好多了。

  她學東西雖然慢,態度卻很誠懇,很受女先生的喜歡,平日裡下了課也會努力的看書練字。

  岑氏很是心疼女兒這麼辛苦,榮四老爺卻勸道,「咱們女兒這般有志氣,你該鼓勵她才是,若是心疼她,平日裡多給她準備些吃的喝的。」

  岑氏哪兒不知道這個理兒,只能按照榮四老爺說的多關心女兒的吃喝,晚上的時候讓她少看些書,傷眼。

  轉眼寶珠就在上了一個多月的課了,倒也漸漸適應了。再過幾日就是榮四老爺春闈的日子,寶珠平日裡總是用乳液幫著爹爹改善身子,這會兒倒也不是很擔心。

  春闈那日,榮四老爺就離開了,寶珠一大早就起來送他,榮四老爺帶的水壺裡也照常滴了幾滴的乳液。

  這春闈一連就是九日,九日後榮四老爺回來也瘦了許多,可見是有多辛苦。府裡的人上上下下都擔心著,榮四老爺卻很是輕鬆自在,笑道,「我覺得自己考的還是不錯的,就算沒中也沒什麼關係,不必如此緊張。」

  榮四老爺到底是個有才華有本事的,幾日後放榜錄取三百名為貢士,榮四老爺得了第一名,會元。

  過了些日子,便是殿試了,榮四老爺不負眾望,高中狀元。

  皇上雖對榮府有些意見,可卻不得不承認榮四老爺是個有才華的人,且榮四老爺只有有了官位,以後才有了與蜀王抗衡的資本。

  得知爹爹高中了狀元,寶珠歡喜的不行,在屋子裡嘿嘿直樂。

  榮府上下一片歡喜,國公爺也有了笑容,宴請了親朋好友。

  宴會上,眾人奉承國公爺有了好兒子,國公爺哈哈大笑,「老四自幼聰慧,若不是前兩次耽擱了,只怕早就高中了。」

  眾人點頭稱是,心裡也有些為榮四老爺惋惜,究竟有多倒楣,竟然耽擱了兩次。

  這次國公爺被眾人奉承的喝了許多酒,不多時就醉了,口中嚷嚷了起來,「老四,你是個有本事的,若不是耽誤了兩次只怕早就高中了狀元,這次你若是入了翰林院,你可要幫襯你二哥一把,你二哥這些年還在翰林院做個庶起士,你可要多幫幫他。」

  眾人尷尬不已,心裡有些為榮四老爺可惜,這麼好的兒郎,國公爺竟還惦記著一個庶出子,真是夠糊塗的了。

  榮四老爺只說是,並未多說什麼。榮四老爺心中不喜,榮二老爺也高興不起來,被國公爺這麼說起來,那豈不是表示他不如四弟?到底也有些怨恨了國公爺。

  狄氏心裡冷笑,也不攔著國公爺胡言亂語的,就讓外人瞧瞧他這個做爹的該是多麼的偏心。

  過了些日子,榮四老爺也入了翰林院做了正八品的五經博士。翰林院的確清苦,可能從翰林院出來的必有不凡的成就,如今朝堂三品以上的重臣有大半就是從翰林院出來的。

  日子晃晃悠悠的過去了,轉眼就入夏了,寶珠也四歲了,跟著姐姐們一塊上了半年的課了,她還是一樣學的很慢,三字經堪堪讀完,琴棋書畫還是不怎麼精通,字練的好看了些,畫還是老樣子,沒任何的進步。

  剛入七月就熱的不行了,寶珠最怕入夏了,她苦夏,每日上完課回來都是一身的汗水。

  岑氏特意讓小廚房給寶珠做了冰糖蓮子湯,又用冰塊鎮的冰涼涼的,添了一小碗給寶珠送過去。寶珠一口氣給吃光了,眼巴巴的看著岑氏,顯然是還想吃。

  岑氏在寶珠的吃食方面特別在意,「好了,這東西用冰塊鎮過,太寒了,姑娘家的要少吃。」

  寶珠舔了舔嘴巴,倒也不再要了。

  岑氏正想跟寶珠說幾句話兒,柳兒忽然闖了進來,急的滿頭大汗,不等岑氏問什麼,柳兒已經道,「太太不好了,姑奶奶出事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25 AM

第038章

  寶珠吃的東西都還沒克化,被柳兒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了一下胃就有點不舒服。姑奶奶眼下懷孕都快九個月了,柳兒這麼急,肯定是孩子出了什麼事情?

  岑氏也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都變了,「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柳兒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奴婢也不大清楚是怎麼回事,只夫人房裡的媽媽忽然過來讓奴婢告訴太太,趕緊準備一下,要去季府看望姑奶奶,說是姑奶奶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了。」

  寶珠心裡突突的跳著,手都有些抖了,慌忙抓住了岑氏的衣裳,紅著眼道,「娘,我也要去看姑母。」

  女兒重情,岑氏自然是知道的,到底還是有些不願意帶著女兒去,大姑子難產,血腥氣太重,她怕衝撞了女兒,「寶珠乖,莫要鬧了,你下午還要上課,有我跟你祖母和伯母們去就好了。」

  寶珠卻是不幹,她有乳液,萬一姑母情況危險,說不定還能救姑母一命。苦苦哀求了幾句,岑氏到底心軟,答應了下來,立刻就起身了。

  到了府門口的時候,狄氏,魏氏,駱氏都已經到了。狄氏瞧見岑氏領著寶珠便皺眉道,「帶寶珠去做什麼,雲婧難產,萬一衝撞了寶珠可怎麼辦,快些讓丫鬟把寶珠抱回去。」

  寶珠哭道,「祖母就讓我去吧,我擔心姑母……」

  「你這孩子……」狄氏歎息,看著寶珠哭紅的眼睛到底是沒忍心拒絕,便帶著寶珠一起朝著季府趕了去。

  馬車上,岑氏問道,「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狄氏攥了攥拳,忍下心中的憤恨才道,「季府傳來的消息模糊不清的,只說是雲婧頂撞了皇后娘娘兩句,不知怎的就動了胎氣,也不知怎麼樣了。」狄氏到底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平日裡對她寵愛的很,出了這種事情,在府裡的時候就壓抑著,這會在幾個兒媳面前實在有些忍不住了,用帕子遮著眼無聲的哭了起來。

  幾個兒媳都不知該如何勸說,岑氏在心底歎了好幾個氣,又求老天保佑大姑子可千萬要平平安安的。

  寶珠心裡也怕的厲害,上輩子姑母可是早早就過世了,她就怕是這次應驗了,忍不住也埋在岑氏懷中哭了起來。

  岑氏扶著女兒的背,心裡歎息,女兒這般重情,也不知是好是壞。

  狄氏哭了一會便止住了,擦了擦眼,「讓你們看笑話了。」

  魏氏道,「娘說的什麼話,娘這是擔心雲婧,只盼著雲婧可千萬要好好的。」

  岑氏這才從旁邊取出一個錦盒來遞給狄氏,「娘,這是我庫房裡的人參,想著我們也是用不著,雲婧這一回還不知道如何了,女子生產最是危險,這人參就帶去給雲婧服用了。」

  「你這孩子……」狄氏知道這是岑氏的一片心意,也沒拒絕,接過來打開一看也有些震住了。錦盒裡放著一根根須完整,已經成了人形的人參,這人參怕是沒有上千年了也有幾百年了,狄氏抬頭,眼裡已經有了淚,「我替雲婧謝謝你了,只盼著這參能救她一命。」

  馬車很快到了輔國公府上,狄氏一行人下了馬車立刻有人把她們迎了進去。

  幾人直奔榮姑奶奶的院子,過去的時候輔國公夫人已經在院子裡站著了,季大老爺也在,正焦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周圍還站著不少婆子和丫鬟們。

  輔國公夫人看到狄氏竟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親家夫人,你來了,雲婧正在裡面生產,你也不用太擔心的。」

  季大老爺也上前,紅著眼道,「岳母,都是我的錯,沒有照顧好雲婧……」

  狄氏擺擺手,焦急的朝著房裡望去,「雲婧到底如何了?」又看輔國公夫人一眼,「雲婧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還要等上一個月才到產期嗎?怎麼這會就……」

  「這……」輔國公夫人一時無言,「就是雲婧與皇后爭論了兩句,雲婧就動了胎氣。說起來雲婧也真是沒大沒小的,怎敢與皇后爭辯……」

  季大老爺攥拳道,「母親!」

  皇后是季大老爺的親妹子,輔國公夫人肚子裡出來的女兒,自幼就疼愛著,輔國公夫人自然是偏袒自己的女兒多一點。

  狄氏是知道雲婧的性子的,輕易不與人相爭的,有心想說兩句,可想著女兒是季家的媳婦兒,說了平白惹的輔國公夫人越發的不喜女兒了,只生生忍下這口氣,「不管如何,現在雲婧生產最重要,裡面到底如何了?」

  季大老爺沉默不語,眼睛卻紅的厲害,狄氏心中不安,顫著聲音問,「可是難產?」

  輔國公夫人沉默了下,道,「難產,大出血,只怕……」

  「母親!」季大老爺吼道,「住嘴!雲婧會平平安安的出來的!」

  狄氏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旁邊的魏氏急忙扶住了她,「娘,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

  狄氏顫抖著把岑氏給的那只野人參拿了出來給季大老爺,「把這個拿去切片給雲婧送進去,人參補充元氣,只盼著雲婧可千萬要熬過了這關。」

  那人參拿出去,輔國公夫人眼都有些紅了,這一看就是幾百年的極品人參,可遇不可求的東西,皇后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子,這幾年都未曾在懷過身子,若是這麼好的參給皇后用了身子的虧空差不多能補好的。

  季大老爺把人參給了旁邊的丫鬟,「趕緊拿去小廚房切片了給太太送進去。」

  輔國公夫人急道,「我也跟過去看看。」

  寶珠及不喜這輔國公夫人,這會兒一直注意著她在,瞧見她臉上的貪婪,寶珠忽然道,「祖母,我也跟過去瞧瞧。」

  狄氏這會心裡還難受著,只揮了揮手,沒攔著。

  輔國公夫人臉上一楞,「你這小孩子過去幹什麼,別毛手毛腳的礙事了。」

  寶珠道,「夫人放心,我不會礙著事兒的。」

  輔國公夫人瞧所有人都望著她,到底不好再說什麼,跟著丫鬟往小廚房走了去,寶珠也跟了上去。小廚房就在不遠處,進了廚房裡,寶珠也不出聲,默默的站在角落裡。

  大概是寶珠太沒存在感了,輔國公夫人也不知是忘了她的存在,還是覺得她不過是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子,拉住那正要給人參切片的丫鬟低聲道,「快別切了,這般好的人參用了實在是浪費,我庫房有根幾十年的人參,拿出來用了就成了。」

  那丫鬟為難的看著輔國公夫人,心中實在看不起,大太太娘家拿來的人參夫人竟也好意思給昧下,這可是救命的東西啊,這不是害人性命嗎?

  輔國公夫人只以為自己說的聲音低,那小丫頭片子肯定是聽不著的,再說這小丫頭之前還是個小傻子,自己說什麼那小傻子怕是都不懂。

  一回頭,卻瞧見寶珠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副國公夫人老臉一紅,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麼。

  寶珠已經驚訝的道,「夫人,您要昧下我祖母給姑母的人參嗎?」說著哇哇大哭了起來,朝著外面沖了去。

  寶珠這會其實是真的傷心,姑母有個這樣的婆婆可真是倒楣透了,還在產房不知死活,這婆婆竟還想昧下她救命的人參。

  輔國公夫人也傻了,過了會才反應過來,臉色發白的指著那丫鬟道,「快……快些出去把那小丫頭給攔下來!」

  寶珠跑到前院,岑氏聽到她的哭聲嚇了一跳,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情,忙問道,「寶珠這是怎麼了?」

  寶珠撲到岑氏懷中哭道,「娘,夫人是壞人,她……她跟那丫鬟說,她庫房裡有根幾十年的人參,讓拿給姑母用,這根人參用了實在是浪費。」

  岑氏臉色發青,狄氏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輔國公夫人也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瞧見榮家人跟自家兒子都面色不善的看著她,忙訕笑道,「這……這小丫頭沒亂說話,我……我就是說著玩的。」

  這是承認了自己想昧下人參了吧,季大老爺都快被自己的母親給蠢哭了,轉頭到一邊實在無顏面對妻子的娘家人了。

  岑氏冷哼一聲,也不好說什麼,拉著寶珠朝著小廚房走去,那丫鬟還站在小廚房裡不知所措,人參倒還好好的放在案上。

  岑氏跟那小丫鬟道,「你去忙吧,我來弄就好了。」

  小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岑氏把人參拿來切了幾片,剩下的又放回錦盒裡,打算待會交給雲婧身邊的丫鬟。

  寶珠望著那人參道,「娘,我給姑母端過去吧。」

  岑氏也沒反對,寶珠端著小碟朝著前院走去,趁著岑氏不注意時候在人參裡滴上了幾滴乳液,只盼著這人參跟乳液能夠救回姑母一命。

  乳液滴在人參上很快就被吸收了,根本看不出什麼。來到前院,岑氏把剩下的人參交給了雲婧身邊信得過的丫鬟,又讓那丫鬟這切好片的人參給雲婧送進房裡去。

  屋子裡都悄無聲息的,只能聽見接生婆跟婆子們忙碌的聲音。

  等人參送了進去沒多久,裡面傳來雲婧微弱的哭喊聲,接生婆歡喜的道,「醒了,醒了,這人參真是太派上用處了,連血都止住了。太太,你用力些,很快就出來了,你可千萬要堅持啊,你可要想想鳳姐兒跟秀姐兒,還有您肚子裡的這個,老婆子我接生這麼多年了,可以肯定的說這次肯定是個男娃娃了,太太,你可千萬不能在昏過去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32 AM

第039章

  外面的人忐忑不安的等著,大夏天的,都出了一身汗,寶珠也是如此,一身汗的依偎在岑氏懷中,在心裡祈求著姑母一定要平安無事的生下孩子。

  季大老爺這會兒身子都有些抖了,寶珠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在這個姑父的身上。說起來姑父跟皇后都是輔國公肚子裡出來的,怎麼就完全不一樣了,聽剛才的話,皇后怕也是個不好相處的,這輔國公夫人連兒媳救命的人參都敢昧下,可見也是個糊塗不好相與的蠢人,可季大老爺對姑母如此的好,真真是與她們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裡面的婆子在使勁的幫著榮姑太太,榮姑太太吃了人參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也有了力氣,按照接生婆的要求努力著,半個時辰後,終於聽見接生婆大喜的聲音,「頭出來了,大太太,孩子的頭出來了,您在加把勁啊。」

  榮元婧一個用力,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體內滑了出去,整個人也輕鬆了下去。

  接生婆歡喜的道,「生了,生了,是個帶把的呢。」

  外面的人歡喜了起來,狄氏跟榮家的可都算松了口氣,寶珠更是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這才察覺出了一身的汗。

  裡面的接生婆已經把孩子抱給榮元婧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道,「太太放心,這小子雖然瘦了些,卻是個好養的,這一下地哭聲就嘹亮的很。」

  瞧見那瘦瘦弱弱的孩子,榮元婧心底到底還是有些難受,孩子早產了一個月出來,自然是沒有足月出生孩子的身子骨好。

  接生婆勸說了幾句,外面的輔國公夫人已經焦急的道,「我孫兒了,快抱出來給我瞧瞧。」

  榮元婧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沖接生婆擺了擺手,示意她把孩子抱出去。

  孩子剛抱了出去,輔國公夫人面上已經露出了笑容,輕輕柔柔的把小嬰兒接了過去,「喲,我的乖孫子喲,祖母這盼了上十年可終於把你盼來了。」

  「太太如何了?」季大老爺眼看著要往產房裡面沖去。

  接生婆把他攔了下來,「老爺,產房血腥味太重,老奴知道您是心疼太太,可到底是不好進去,太太已經沒事了,您也別擔心了,待會收拾好了您再看太太如何?」

  輔國公夫人也皺眉道,「女人生孩子不就是這樣,這不是好好的,你瞎擔心什麼!」

  季大老爺攥拳,氣的不行。

  狄氏跟榮家人上前,狄氏看了眼孩子便進去瞧女兒去了,榮家人也都跟了進去,寶珠也要往裡沖,狄氏道,「你小孩子就不要進去了。」狄氏怕寶珠太小,進產房會衝撞了她。

  寶珠拉著狄氏的手,「祖母,我想進去看看姑母。」

  狄氏這會到底堅持了,總不能女兒沒事了,孫女又病了,只讓丫鬟把寶珠給攔在了外面。寶珠伸長了脖子朝著裡頭張望著,過了會聽見姑母的聲音傳來才松了口氣,看來姑母應該是沒事了。

  產房裡,榮姑太太看著母親心裡也是委屈的厲害,輕輕的喊了一聲娘。

  女兒才遭了這麼大的罪,狄氏也不願意再多說女兒什麼了,也不願在她面前哭,只道,「你好好的休息,有什麼事情待身子養好了再說。」

  「娘,我沒多大事兒,感覺身子還不錯。」榮元婧倒也覺得奇怪了,明明大出血流了那麼多的血,現在竟還覺身上有勁兒。

  狄氏見她精神還要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問起了原因,「你這怎麼回事,上個月還說好好的,大夫把脈也都無礙,怎麼就突然早產了?我聽你婆婆說是你跟皇后爭論了幾句?可是有這回事?」

  榮元婧攥緊了拳頭,呸了一聲,「倒是惡人先告狀了起來,皇后今兒回娘家來,瞧見我挺著大肚子就忍不住諷刺了我幾句,我知道她生公主的時候傷了身子也不能在有身孕了,平日裡都是避著她的,今兒是我婆婆說我不懂禮數,說皇后娘娘回家一趟我也不出來見見,這才把我叫了出去。」

  「她瞧我肚子大著,就諷刺了幾句,我也都笑著沒說什麼,可她倒好,竟把事兒說到了寶珠頭上,說寶珠與小皇子要好,寶珠長大了要給小皇子做妃子,我真想呸她一臉,還不是覺得寶珠清醒的晚,覺得寶珠傻,小皇子又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便想著法子的給德妃添堵,可她添堵也不該拿我們家寶珠,寶珠是榮家的寶貝,誰稀罕給那小皇子做勞什子的妃子。」

  榮元婧喘了兩口氣,旁邊的親信丫鬟端了參湯上來喂她喝了兩口才繼續道,「我有些沒忍住,就說了一句皇子和寶珠年紀還小,這事兒也要榮家人跟皇上說了才算,她便……她便說我衝撞了她,想要打我,到底是給婆婆攔了下來。哪兒知道最後送她出去的時候,她竟朝著我這邊撞了過來,我崴了腳,從門檻那兒摔下去……」

  狄氏氣的渾身發抖,「還有沒有王法了,就憑她是皇后娘娘她就能隨意害人了嗎!皇后人了?莫不是害了你就跑了!」

  幾個榮家媳婦也都替榮姑太太抱不平,這皇后娘娘也太囂張了些,真是活該她生不出孩子來,若真生出個皇子來,還不定囂張成什麼樣子。岑氏心裡也不舒服,這做什麼都拿她家寶珠作踐啊,寶珠也是她的眼珠子好不好!再說了,寶珠都和宮裡那兩個半年沒來往過了,怎麼又扯到寶珠頭上了!

  還說這季家是百年的世家大族,可這輔國公夫人和皇后可真是壞的流膿的醃臢貨色!

  狄氏再也受不住了,要出去找輔國公夫人理論,岑氏一把拉住了她,「娘,您這時候出去找她有何用?那皇后娘娘是她的親閨女,還能指望著她幫元婧說話?依我看,不如這樣……」岑氏在狄氏耳邊嘀咕了幾句話。

  狄氏的愁容慢慢舒展開,轉頭拍了拍女兒的手,「娘這次要為你做主,你可願意跟母親回娘家去休息?其餘的莫要多想了,總不能平白無故讓你吃下這個苦頭。」

  榮元婧猶豫了下也答應了,她也實在氣不過,不過就因為是皇后就能這麼作踐人了!

  狄氏當下讓人把榮元婧的東西都收拾了,然後扶著她出了產房,季大老爺一驚,「岳母大人,這是如何了?」

  狄氏冷笑道,「姑爺莫難道不知是怎麼回事?元婧也是我們榮家的寶貝,豈容你們這般作踐!既然如何,我就帶了元婧回去榮府坐月子便是了!」

  季大老爺沉默不語,竟也是應下了,狄氏歎氣,到底還是個疼元婧的,希望這次之後輔國公夫人能夠收斂,他們夫妻也能好好過日子了。

  狄氏又讓人去了隔壁房,把輔國公夫人手中的嬰兒給抱了過來,輔國公夫人一開始不知是怎麼回事,只以為親家夫人要看孩子,等出去瞧見丫鬟扶著榮元婧要離開,立刻瞪大了眼,「你們這是想做什麼!」

  狄氏冷笑,「我榮家的寶貝不是讓你們這般作踐的!既然如此,我就帶了元婧回去好好養身子,她這次可是元氣大傷,若是再有人故意怎麼著她,我下次能不能見到我這姑娘都不一定了!」

  說罷,便再也不管輔國公夫人,直接抱著孩子走了。

  輔國公夫人那叫一個氣呀,上前就想搶孩子,被季大老爺攔了下來,哭道,「母親,求你給我一個臉面吧,就讓元婧回去榮府好好的養身子,算兒子求你了!」

  輔國公夫人罵罵咧咧的,「她回去就回去,把孩子抱走是什麼意思!」

  轉眼,狄氏已經抱著孩子,跟榮家人走出了院子。

  馬車上,狄氏寬慰了榮姑太太幾句,又把窗沿兒都封好了,抱著的嬰兒也仔仔細細的遮蓋好。

  寶珠在馬車上忍不住,「祖母,姑母要跟我們一塊回榮家去嗎?」

  「可不是,我們帶姑母回去養身子。」狄氏出了國公府心情也好多了,「你姑母沒事,你也不用瞎操心了,好好回去上課吧,我聽先生說你最近進步許多,已經開始看論語了?」

  寶珠悶悶不樂的點頭,「先生說了明日就可以開始看論語了,我會努力學習的。」她有些好奇姑母早產的事兒,瞧著姑母憔悴的樣子也不敢多問,緊緊的閉上了嘴。

  馬車一路朝著榮府駛去,路過鬧熱的集市,馬車的速度慢了許多,又漸漸停了下來,狄氏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車夫道,「夫人,前面有幾個小孩在玩鬧,擋住了路,奴才這就下去趕人了。」

  寶珠湊在前面,掀開簾子的一角朝著外頭望去,便瞧見前面路上幾個半大的孩子們正在踢打著一隻毛茸茸的黑色小狗,那小狗看起來不過剛滿月,瘦小的很。

  寶珠有點心軟,合上簾子拉了拉狄氏的的衣袖,「祖母,讓車夫把那小狗兒抱上來吧,我養帶回去養著。」

  狄氏也瞧見方才的景象了,歎息道,「那小狗崽怕是活不下來了,瞧著都是奄奄一息的。」

  寶珠抿了下唇,「沒事的,我就想把它抱回去,養不活也沒關係的。」

  狄氏也不再攔著,車夫也很快用銀子把前面的小狗崽買了下來。

  馬車上,寶珠也不敢隨意喂小黑狗乳液,只抱著它一路晃到了榮府。

  一回去,狄氏跟幾個兒媳忙著姑太太的事情,寶珠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讓廚房的人熱了羊奶過來,往裡面滴了一滴的乳液放在了小黑狗的面前,喂給了小黑狗喝。小黑狗用幹幹的鼻頭聞了聞,又舔了舔就大口的喝了起來,不一會把一碗羊奶喝了個精光,寶珠摸了摸它挺起的小肚子,笑道,「既然碰見了也是與你有緣,你可不要辜負了我的東西,要快快的好起來知道嗎?」

  寶珠是知道乳液對動植物都有奇效的,平日裡給哥哥養著蛐蛐兒,她也沒想著養其他的小動物,碰見這小黑狗便覺得它挺可憐了,起來養它的心思。

  岑氏跟榮四老爺也不會說什麼,只囑咐莫要荒廢了學業。

  過了幾日,寶珠從岑氏的口中知道了姑母的事情是怎麼回事。說起來寶珠還真是故意偷聽的,她就是趁著在爹娘房裡休息的時候聽見的,岑氏瞧她睡的香,又覺得自個說話聲音壓得低,卻不想還是給寶珠聽了去。

  榮四老爺問道,「那你給娘出了什麼主意?」

  岑氏低聲說了幾句,寶珠恍然大悟,這法子雖然莽撞了些,可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那人總歸是皇后,硬碰上去肯定是贏不的,不如叫輿論壓制上去,皇上自會懲罰她的,如今姑母也在府中養身子,也不怕被輔國公夫人給找麻煩了。

  過了沒幾日,京城中都流傳起了輔國公府的笑話來了,說是輔國公夫人竟想把兒媳難產時用的百年人參給昧下來給皇后用,差點把兒媳給害死了。又聽聞輔國公家的兒媳早產了,是因皇后妒忌這位嫂子能夠再次懷了身子故意撞了這位嫂子,這才導致了榮家大太太早產了,聽說把榮家大太太都被逼得娘家做月子去了!

  京城的人都覺這榮姑太太可憐的很,季家也是世家大族了,竟還如此對待兒媳。也有說皇后囂張跋扈的,因為自個傷了身子就看不得自己的嫂子懷孕,真真是過分極了,很快就有御史大夫調查了此事,發現是真的後,立刻到皇上面前參了輔國公夫人跟皇后一本!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32 AM

第040章

  皇后的品位那是沒得說,正一品,輔國公夫人也是有誥命的,正三品。皇后能坐上後位那也不過是因為她是太后的親侄女,總不能便宜了外人對吧?倒不想這些年有太后跟輔國公夫人的寵著,她越發的跋扈了,要不是太后護著小皇子,皇上又只有這一個皇子,若是動了小皇子,皇上跟太后都不會善罷甘休的,不若皇后早就動了皇子了。

  皇上又是才登基沒兩年,你說你妻子跟丈母娘就幹出這種事兒來了,皇上也是要臉面的,當下就把皇后好一頓訓斥,又不好當面訓斥輔國公夫人,只能在皇后面前罵道,「瞧你娘眼皮子淺的那樣,一根人參也要去貪,怎的……怎的就這麼丟臉了!」自己的丈母娘貪兒媳的人參,這可不是給皇上丟臉面嗎?

  皇后哭道,「我生天雪傷了身子,那野人參是幾百年的好東西,就連宮裡都沒得一根,我娘想昧下那人參還不是為了我,為了皇上,若是養好了身子,在給皇上生幾個皇子不好嗎?」

  皇上沉著一張臉不說話。被皇后這麼一說他臉上也是無光,宮裡竟連一根幾百年的人參都拿不出來。說起來這還真不怪皇上,如今國庫空虛,先帝打下這天下後忙著減稅,讓天下子民的日子好過了起來,可子民的日子好過了,朝廷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國庫空虛。

  皇后見他不語,又嗚嗚的哭了起來,「再說了,我同那榮氏不過是好好說話,我問她如何懷了身子,她竟不肯說,說什麼讓大夫調養的,騙誰啊,要是沒什麼秘法,她一個幾年都不能生的如今都快三十了還能懷上!還有那鎮國公夫人也當真好笑,有了那般好的人參竟不獻給皇上……」

  「你蠢啊,她要是有秘法,出去賣秘法都能發大財了。」皇上惱怒的不得了,「你還有臉說,丟人現眼的,那是人家的東西你也給惦記上了,你怎麼不說你還惦記著榮家四房太太的嫁妝!你要臉不要臉啊。」他也是氣急了,說的皇后哭的越發厲害,皇上又皺眉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既然愛哭,就在寢宮裡好好的哭著吧!這半年除了祭祀宴會你都不得出寢宮,每日寫一百篇佛經,壓壓你這眼皮子淺的性子!」

  皇后撇了撇嘴,她可不真是惦記著榮家四太太的嫁妝,誰不知道榮家四太太是個會孵金蛋的金窩啊。

  皇上不好罵輔國公夫人,便找了太后來說,太后也是恨鐵不成鋼,指著輔國公夫人就道,「你怎麼就這麼丟人,你說說看,你把季府的臉面都給丟光了,兒媳救命的東西你都敢貪,你……你這蠢貨!」

  輔國公夫人就哭道,「我還不是為了皇后,皇后是我親生女兒,還是太后您的親侄女,她若是能夠親自給皇上生幾個皇兒豈不是更好,何必抱著別人生的孩子親著,疼著。」

  這話說的,輔國公夫人也真是個蠢的,那可是太后的親孫子,太后臉色果然變了,「你這蠢貨,如今還不知悔改,明日你就去榮府登門道歉,去把你兒媳給接回府去,日後好好的待她,日後若是在傳出這般荒唐的事情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輔國公夫人最怕她這個大姑子,哭喪著臉回去了。

  回去了就去榮家登門道歉,可鎮國公府根本不給她開門,輔國公夫人火冒三丈的回去了,也不肯在上門道歉了。

  殊不知就連鎮國公也罵這輔國公夫人是個蠢貨,越發的不肯讓女兒回去了,只說讓女兒在府裡安心的坐月子。這鎮國公也算是真疼愛這唯一的女兒了,一般的父母哪兒會容得下女兒在娘家作月子呢。

  榮元婧在榮府吃的好睡的好,醒來兒子就在眼邊,幾個侄兒侄女又都是懂事的,寶珠還會日日來看她的小表弟。

  寶珠當時為了救姑母一條命手中的幾滴乳液全給滴在人參上了,這些日子替姑母養身子就不敢用的太多了,每日一滴乳液滴在姑母喝的湯水裡而已。姑母的臉色也慢慢的紅潤了起來,就連小表弟也一日比一日的胖。

  等出了月子,輔國公夫人跟季大老爺再次親自上門來接人了,這次榮姑太太也沒拿喬,直接跟著回去了,季大老爺看妻子養的白白嫩嫩的,兒子一月沒見也白胖了不少,心裡歡喜不已,覺得榮家人真是不錯。只有輔國公夫人黑著一張臉。

  這些日子狄氏教了榮元婧不少,告訴她,「既不能頂撞了婆婆,無視她就好,如今你有夫君護著,又有兒子傍身還怕什麼,日後只管好好過日子就是了,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榮元婧這次也真是心寬了不少,完全不把輔國公夫人的臉黑看在眼裡了。

  那小黑狗也活了下來,一個月下來長大了不少,特別粘著寶珠,寶珠給它起名榮八,被岑氏笑話了一頓,取名叫小八了。

  隨後的日子倒也漸漸安穩了下來,寶珠也完全投入到了課堂之上,每天都下了苦勁的去學習。

  ~~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

  這日一身穿緋色金絲軟煙羅長裙的女子提著一精緻食盒,繞過幾條走廊,穿過幾重月亮門,來到一精緻的院落前。這院落竟比別處的院落要大了一倍,一進去一邊種著一排的果樹,另外一邊是個小花園,裡面的花兒姹紫嫣紅,嬌豔欲滴,再往前走各種嶙峋假山。

  女子走過正房,來到後院,後院竟比前院還要大上一倍,再往前走便是一個清澈的池塘,裡面種著不少蓮花,池塘周圍都用上好的白玉石圍砌起來,最別致的是,那池塘用白玉石做橋樑在湖中間搭了一個小涼亭。

  此刻小涼亭旁邊正坐著一個身穿海棠色天蠶冰絲儒裙的女孩,女孩約莫九,十歲左右的年紀,一頭黑髮柔順發亮,頭上輕挽著一個髮髻,餘下的髮辮全披在身後,隨著女孩的笑聲,一頭黑髮輕輕晃動著,如同最上好的絲綢一般,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女孩正卷起儒裙,露出一截小腿在滑動著池塘裡的清水,仔細一瞧,竟還有紅色的錦魚在女孩雙腿周圍移動著,似一點都不怕女孩。

  最讓人驚歎的是女孩的皮膚,光是那露出的一截小腿已經膚如凝脂,散發著白潤的光澤,讓那拎著食盒的女子實現忍不住落在女孩玉骨冰肌的小腿上。

  涼亭裡卻不止只有女孩一個,女孩旁邊還趴著一頭黑色的大犬,這黑犬的品相也極好,頭大骨壯,一身黑皮黑的發亮,油光水亮的。

  黑犬最先發現遠處而來的女子,抬頭看了一眼,便又趴會了原處,沖著那還在玩水的女孩輕輕叫了兩聲。

  女孩抬頭,瞧見緋色金絲軟煙羅長裙的女子不由的笑了起來,「妙玉姐姐,你快些過來,這水可冰涼了,你要不也要泡泡腳?」

  這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榮家四房的七姑娘,榮寶珠,任誰也沒想到小時候那個有點胖的傻丫頭能長成今天的模樣。

  寶珠面上的五官也生的極美,小時還察覺不出,這長大了,五官長開就漂亮了起來,更何況寶珠還有個好皮膚,光是這玉肌般的皮膚都能讓一個姑娘加上大幾十分了,這模樣一出去便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妙玉饒是在寶珠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這會瞧見姑娘的笑容都忍不住心顫了下,呆了一會才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涼亭裡的石桌上,笑道,「太太曉得您苦夏,這會讓廚房做了冰糖紅棗蓮子羹,用冰塊鎮過了,姑娘少喝點。」

  說著已經取出了裡面的蓮子羹,放好調羹遞給了寶珠。

  寶珠歡喜的從池塘邊上過來了,赤著白皙圓潤的雙腳走到石凳旁坐下開吃了。

  妙玉瞧她這樣忍不住念叨了起來,「姑娘,您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能赤著雙腳到處走,省的給太太看到了又要念叨了。」說著便要蹲下身子替她穿足衣和繡鞋。寶珠急忙攔住了她,「妙玉姐姐,我自己來吧。」說著已經飛快的蹲下身子穿好了。

  寶珠吞直起身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妙玉姐姐,你嫁了人就變的囉嗦了起來。」

  可不是,這都五年過去了,寶珠都九歲了,妙玉也十八了,岑氏做主把她許給了四房管事的兒子許湛,許家也是個好的,這些年一直替岑氏管著庫房,兒子也是個上進有為的,長的也是一表人才,對妙玉也好,妙玉嫁過去三年,已經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了,如今都兩歲了,許家對她那叫一個好啊。

  這不,今年又懷上了,寶珠原本都不讓她伺候了,妙玉非說現在月份還小,要在伺候幾個月。

  妙玉也被寶珠的話給臊紅了臉,默默的轉頭整理食盒去了。

  寶珠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回想這五年,這五年她一直在榮府待著上課,跟姐妹們很是合得來,倒是跟六姐有過幾次爭吵,似乎她長大後,六姐開始看她不順眼了。

  這幾年她出府的次數都少的可憐,倒是大了些的時候女眷們上香都會帶著她,不過她容貌出眾,每次出門也都帶著帷帽。就連宮裡再有宴會,榮家人也絕不敢再帶她去了。因此這些年她都未曾見過皇子和蜀王。

  蜀王給的那塊黑色玉佩她也一直留著在,不是不想還,而是自蜀王把玉佩給她後,她就再也沒見過蜀王了。

  這幾年,大房的大堂哥榮瑀,二房的二堂哥榮珂都已經成親了,三房三堂哥榮琷也已經定下了親事。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34 AM

第041章

  大房的大堂哥榮瑀已經十八了,娶的是正二品禮部尚書家的嫡出長孫女。禮部尚書杜大人比鎮國公小了幾歲,家裡就兩位嫡出老爺,榮瑀娶的就是這位杜大老爺家的嫡出長女,杜大老爺如今也在朝做官,從五品鴻臚寺左少卿,為人清正。杜家的家風那是完全沒話說的。

  原本杜家還是有些看不上榮家的,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鎮國公大人寵妾滅妻的事情在全京城都是知道的,後來杜家打聽榮瑀又實在是個好的,這些年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本人也是翩翩少年,學問了得,性子也及雅儒,杜家這一相看就看中了,也就同意把女兒嫁過來了。

  榮瑀跟杜秀妤成親也有一年了,兩人感情極好,魏氏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對兒媳也是沒說話,如今這兒媳懷孕三個月了,魏氏那對兒媳一個好,每天噓寒問暖的,也不許她請安,讓她每天早上晚點起來,好好休息。

  杜秀妤也是個溫婉的女子,就算婆婆不讓她請安,她還是每日會去陪著魏氏吃早膳。

  杜秀妤對寶珠也非常的好,倒是第一次嫁進來的時候瞧見這個小姑子眼都差點瞪直了,實在沒想到外人傳聞又胖又醜還傻乎乎的榮七姑娘會是這麼一個精緻的小人兒,關鍵是這小人兒還沖她笑的燦爛,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這小姑子了。

  其實榮家人也挺鬱悶的,不知為何寶珠會被外人傳成這般的樣子,不過榮家人也沒打算反駁什麼,總不能宴會的時候到處領著寶珠去給別人看看,說我們家姑娘哪兒醜了,明明是個大美人,這就算替寶珠掙了名聲也會被人笑話的,倒不如就是如此,待日後自會打臉。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寶珠小時候,小皇子對她挺特別的,若是現在知道寶珠長了這麼一副容貌豈不真是要給小皇子看上了?榮家人可不想寶珠嫁給了皇室的人。就憑皇后那樣兒,也知道是個不好相處的人了,寶珠要嫁過去豈不是自討苦吃。

  榮家二房的二堂哥榮珂如今也十七了,年初的時候剛娶了妻子。要說這二堂哥的親事,那是高氏求在狄氏跟前了。高氏說蠢也不是真的蠢,她對自己的兒子倒是真的上心,不會向菀娘一樣,為了拉攏兒媳就給兒子娶了個樣樣不如意的庶出女。高氏對兒子那是真的上心,也想讓兒子娶個如杜秀妤那樣的女兒家。

  可你是榮家庶出的,爹也不是高官,那樣人家的女兒如何肯嫁?

  這事兒狄氏根本不願意管的,你說你兒子那樣的人,這才十七了,身邊的丫鬟都給睡了個遍,誰願意把姑娘嫁給你呀!

  高氏沒法子,整日在京城上躥下跳的給兒子說姑娘,後來倒是說了永安伯家的嫡出女兒葉姚,這葉姚也是倒楣,親生母親死了,這將她嫁過來的是繼母,她想拒都拒不了,就這樣被嫁了過去,嫁過來才知道榮珂是什麼樣的人。

  成親前幾日,寶珠看這二堂嫂的眼睛都是紅的,後來倒也漸漸好的,只是性子冷清了起來,整日不搭理榮珂。

  高氏氣了個半死,整天的折騰葉姚,立規矩都能立上半日的,這成親也快半年了,葉姚肚子也還沒動靜,整天被高氏罵不會下蛋的雞。

  寶珠都覺得這姑娘可憐的很。

  至於三房的三堂哥榮琷定下的是岑氏親姐姐岑瑛家的女兒。岑瑛是寶珠的姨母,嫁的是御史大夫,就是參了皇后跟輔國公夫人的御史大夫。所以這三堂哥定的就是御史大夫的家的嫡出二女兒左曦文,聽這名兒就知道這姑娘性子該是大大咧咧的,跟處處細心的榮琷也真是不一樣。

  寶珠挺喜歡三房的人,三堂哥能夠娶到表姐也是好事兒。三堂哥也是個端正的人,這些年屋裡也都沒有通房,不然岑氏也不會讓自己的外甥女說給他了。

  除了三位堂哥的親事都定了,寶珠親哥哥榮琅最近也在挑選姑娘了,然後就是大房的大堂姐慧珠跟三房的二堂姐佩珠也都把親事定了下來。

  大堂姐定下的是岑氏哥哥岑赹家的大兒子,寶珠的表哥岑安赫。

  至於二堂姐佩珠定下的是勇毅候家的嫡出長子,勇毅候也算是百年世家了,家風清明。

  寶珠搖頭晃腦的想著,幾個堂哥堂姐們娶妻的娶妻,定親的定親,大房,二房,三房都有喜事,大概就是他們四房暫時還沒有,希望四哥早些給她找個嫂子來。

  這幾年過去,四哥榮琅越發的聰明,性子也越來越沉穩,打算明年去參加科舉了。四姐明珠也越發的端莊,溫婉了。五姐如今不過十二已經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了,五姐的確聰明了得,學東西都特別快,出口成章,寶珠不知道多羨慕,至於五哥榮琤,寶珠忍不住咬了下唇,五哥學東西比她還慢,不是不聰明,而是聰明勁都用在了玩兒上,這幾年京城能玩的都被他玩了個遍,鬥蛐蛐,蹴鞠,投壺,圍獵,搖色子,鬥雞,鬥鳥,喝酒,射箭,他樣樣精通。最近還迷上了鬥狗。

  一想到榮琤,碧玉就過來通報了,「姑娘,五爺找您,正在前院等著在?要不要見五爺?」

  寶珠急忙搖頭,「趕緊的,就說我休息了,不要見他!」

  不見五哥的原因無別的,就是最近他迷上了鬥狗,非要把小八借去鬥狗,寶珠當然不樂意啊,你玩別的都還好,可是鬥狗那不咬的血淋淋的就完全收了不場,她可不願意小八去做這種事兒。

  碧玉立刻去回了榮五爺,哪曉得榮五竟直闖會院來了。

  這位到底是主子,妙玉實在不好說什麼,只道,「五爺,七姑娘也大了,五爺該知道姑娘喜歡在這後院玩水,五爺也該避嫌才是。」

  榮琤不耐的擺了擺手,「成了,我知道了,你成親後就越發嘮叨了,跟我娘一樣的!」

  妙玉又給鬧了個大紅臉。

  榮琤厚著臉皮湊到正在吃蓮子羹的寶珠面前,諂媚道,「好七妹,你就把小八借給我用用吧,我知道小八厲害的,肯定不會受傷的。」小八的厲害在榮府是出了名的,這還是有原因的。

  大去年榮家女眷去上香,那寺廟在半山腰上,哪兒曉得上山的時候遇見一隻野豬,榮家女眷都嚇的不成。寶珠那次正好把小八帶著了,小八立刻就沖了上去,那野豬根本不是小八的對手,很快被小八咬死了,自此,小八就在榮府出了名兒。

  榮琤其實也挺無奈的,他為了鬥狗也買過幾隻狗兒,哪曉得連小八的一根毛都不必上,輸的他都快脫褲子了!

  寶珠直接拒絕了,小八為了救人或者動物之間的物競天擇而去爭鬥撕咬都沒問題,可單純為了人類的享樂和刺激去撕咬同類,寶珠便不會允許的。

  瞧寶珠堅決的模樣,榮琤都快哭了,「七妹,你就把小八借我用用吧,你都不知道,我這個月輸慘了,還在外借了幾百兩銀子,要是給娘知道了,非打算我的腿不可!」

  寶珠哼道,「那是你活該,誰你叫不幹正事兒,非要玩這種東西,你瞧瞧你去圍獵,蹴鞠,射箭的時候娘可有說過你?你至少玩點有益的東西。」

  榮琤覺得這妹子跟著妙玉都有點囉嗦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曉得,我都曉得,可總該把銀子都給賺回來還帳吧。」

  寶珠想了想,「那我待會讓丫鬟從我房裡給你拿些銀票,你去把賬還了,記得以後不許在玩這個了!」

  「那哪兒成,我怎麼能叫你給我收拾爛攤子,就把小八借我一天吧。」榮琤有些不好意思要妹妹的銀子,又覺得這小八真是討厭極了,平日裡他也經常給它投食的,它竟一點都不感恩,每次都不搭理自己,全府上下,它就只聽寶珠的。

  「不要拉倒。」寶珠翻臉了,「小八也不會借給你的!」說著放下手中的調羹,沖還趴在旁邊的小八道,「小八,走,咱們回去,不要搭理他了。」

  瞧著寶珠翻臉的樣子榮琤都有些呆住了,只覺得七妹生氣的樣子都漂亮的閃人眼。

  最後榮琤到底是沒借到小八,只從寶珠這裡拿了幾百兩的銀子還給了別人。

  寶珠回房就午休了,下午還要上課,如今她已經把三字經,四書五經都學的差不多了,接下來該學女四書了,女誡,內訓,女論語,女範捷錄。女子到底還是該三從四德的,寶珠忍不住歎氣。

  寶珠下去就去上課了,如今兩個堂姐要成親了,也就沒和她們一塊上課了,由著狄氏給請的宮裡的嬤嬤特意給兩個堂姐教導禮儀規矩儀表方面的。

  一過去,五姐海珠就湊在了她身邊,笑嘻嘻的道,「聽說五弟又跑去找你借小八了?又從你哪兒借了幾百兩銀子?七妹,我可跟你說了,這事兒給娘知道了,娘把五弟揍了個半死,這會正罰他跪佛堂呢。」

  寶珠這會也不心疼了,覺得這真是五哥自找的。

  榮灩珠這會正坐在寶珠的身後,沒往寶珠身邊湊,這幾年她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當年那個胖乎乎的,不起眼的七妹長成了比她還要出色的姑娘,她心裡竟不覺有些扭曲了,總覺得榮家最出色的姑娘應該是她才對。攥了攥拳,她才壓下了心中那些憤恨的想法,默默在心底背了一遍清心咒。

  這會先生還沒來,海珠繼續跟寶珠嘮叨著,「七妹,你曉不曉得,明兒就是初一了,祖母要帶我們去上香了,到時把小八帶上,順便獵幾隻野味回來吃。」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35 AM

第042章

  榮府的姑娘們都大了,兒媳也有了兩個,平日裡每隔幾個月的初一或是十五,狄氏就會帶著榮家女眷去寺廟上香。

  寶珠點頭,去年上次在去寺廟的路上碰見了野豬,自那以後每次去寺廟肯定都要帶上小八了的,去了也不用管它,讓它自由活動,每次還能獵到不少的野味。

  過了會,女先生就來了,先檢查了功課,寶珠是裡面學的最慢的,別人用一個時辰就能完成的,她需要兩個時辰,她或許不是聰明的,卻是幾個姐妹當著最努力的一個。

  順利的通過了先生的檢查,大家繼續上課,寶珠聽的很認真,凡是不懂的地方全部都用筆劃下來,準備下課後去問姐姐們。

  中午休息的時候,岑氏過來了寶珠的院子裡,一來就開始數落寶珠,「你這丫頭也真是的,娘給你的東西你都好好收著,怎麼又給你五哥騙去了,你五哥那是活該,從來不幹正事兒,快把我給氣死了!」岑氏為了這個兒子真是操碎了心,其他幾個孩子明明又聰明又乖巧的,偏這個聰明勁完用在了歪門邪道上了。

  寶珠挽著岑氏的手臂親熱的道,「娘,是我給五哥的,不是五哥從我這裡騙去的,你也放心,五哥現在還小,總會長大的。」說這話,寶珠心裡不由的一縮,忍不住想到了幾年後的五哥,她忍不住抓緊了岑氏的手臂,五哥現在還小,她真希望這幾年五哥千萬要學好,莫要在如此混蛋了,幾年後那件事情她也一定要現在提防著,決不能讓那女人毀了五哥!

  岑氏忍不住摸了摸寶珠光滑的臉蛋,這般嬌憨的女兒又有這樣一顆心,以後也不知到底誰能娶著她的掌上明珠了。

  母女倆說了會話,岑氏又往寶珠的小金庫裡添置了一千兩的銀子,寶珠不要,「娘,這些年我存的銀子都夠多了,實在用不了,你不要在給我銀子了。」這幾年存的銀票最少都有幾萬兩了,更不用提那些珠寶首飾了。

  岑氏卻是堅持,「你女孩家的就要嬌生慣養著,明兒就要去寺廟了,路上碰見什麼喜歡的你只管買下就是了,這點銀子娘還是給的起。」

  岑氏卻是真的會賺銀子,幾年前的身家至少又翻了幾番,京城不知多少人眼紅榮四老爺娶了這麼一個金鳳凰。

  翌日一早,寶珠起來讓丫鬟們收拾妥當了,又是大夏天的實在不願意帶帷帽了,只取了一條金蠶絲面紗遮住了口鼻。

  如今京城的姑娘們都流行這樣,說是到底是女兒家,在外面拋頭露面的總不能給別人瞧見了臉,就流行起這樣的面紗和帷帽來了,幾乎出門就能瞧見街上全是這樣帶著面紗的姑娘們。不過這也只是在街上,一般內宅宴請女眷都不會如此的。

  寶珠皮膚白,平日裡丫鬟們愛給她穿各種紅色衣裳,總能襯的皮膚越發的嬌嫩,去寺廟總不好穿這般鮮豔的顏色了,妙玉給她穿了秋香色描花長裙,頭上也只插著一根碧綠的翡翠簪子。

  要帶上小八,再加上七個姑娘,四個太太,一個夫人,三倆馬車就顯得稍微擠了些,就派了四倆馬車。寶珠,小八,海珠和明珠一輛馬車,三個姐妹的感情自然是沒話說的,一路說說笑笑的出了城,到了山腳下。

  這平安寺的香火極旺,當初岑氏來這裡給寶珠求的玉簡便是這寺廟的得道高僧贈送的,只不過自從那年後岑氏便再也沒見過那高僧,據寺廟裡的小和尚說是雲遊四海去了。

  岑氏這些年每隔一段時日就會來這寺廟上香,贈送大筆的香油錢,因此寺廟的人都認得榮家人了。

  想要去寺廟上香,山上的路馬車上不去,只能步行。路兩邊都是密林,好在今兒初一,人多,也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倒是一路上有人瞧見小八就離的遠遠的,實在是小八的塊頭大了些,竟有一個成年女子腰身那麼高,骨塊又大,看起來有點嚇人。

  小八對於一路上的異樣的眼光一點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跟著寶珠的身後。

  一行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寺廟,狄氏帶著所有的榮家女眷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錢。

  岑氏瞧著門口有擺籤子的攤子,便拉著三個女兒上前想要求個籤子,海珠明珠求的都是上上簽,明珠不過十三,海珠也才十二,岑氏沒打算那麼早給她們定下親事,問的也就不是姻緣,而是這兩年的運勢。

  兩個女兒都是好的,岑氏又讓寶珠抱著籤筒搖了一根簽出來,那解簽的老和尚看了一眼,又抬頭去看寶珠,忍不住道,「不如小施主把手伸出來,老僧在給你瞧瞧手相?」

  寶珠看了岑氏一眼,岑氏點頭,寶珠這才把手伸出去,老僧看了幾眼,又觀看寶珠的面向,隨後沉默不語。

  岑氏有些急了,「大師,我家小女兒到底如何?籤子上是什麼?」

  大師道,「施主不用擔心,是上上簽中的好簽,至於其他的,老衲不便相告,只觀小施主面向,那是潑天的富貴相,施主不必擔憂。」

  這話說的一半一半的,岑氏怎能不擔心,女兒是富貴命那自然不用說的,她賺的銀子給女兒十輩子都吃喝不完,自然是富貴了,可其他的了?以後的命運如何?

  大師不願再說,岑氏只能帶著三個孩子過去了狄氏那邊,狄氏要帶著幾個兒媳去佛堂念經,便讓幾個姑娘家在寺廟後院歇息。

  寺廟人多眼雜的,姑娘們聽話的在屋裡休息,等著狄氏那邊忙完。

  姐妹們正說著話,外面就響起了小八的叫聲,寶珠出門一看,發現院子裡躺著幾隻野味,小八瞧見她出來就用嘴去叼她的衣裳朝外走去。

  寶珠驚道,「小八,怎麼了?」

  小八回頭又叫了兩聲,繼續叼著寶珠裙角往前走,寶珠知道它怕是發現了什麼,讓自己過去看看。

  身後的明珠道,「七妹,小八這是怎麼了?」

  寶珠回頭道,「小八大概是瞧見什麼了,讓我過去看看,我去去就回。」說著已經跟著小八走出了院子,一路朝著後山走了去。

  寶珠心大,也不怕遇見豺狼虎豹,就這樣跟著小八在後山轉了小半個時辰,樹林越來越茂密,寶珠才道,「小八,到了嗎?」

  小八哼哼的兩聲,繞過一顆參天古樹便停了下來,還未走過去寶珠就聞見了濃重的血腥味,心裡咯噔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瞧見古樹後正躺著一個人,身上的衣衫已經給讓鮮血浸透了,完全看不出顏色了。

  這受傷的是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臉色發白,嘴唇發青,卻依舊阻擋不住這少年好看的容貌。寶珠仔細一瞧心裡就忍不住七上八下了起來,這人她還認識,竟是蜀王。

  遲疑了下,寶珠上前蹲下查看了一番,蜀王受的是刀傷,傷口自左胸膛貫穿腰側,血肉模糊的,看樣子應該是不久前受的傷了。寶珠忍不住有些心軟,想著到底是誰這麼狠的心,竟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下這麼重的手。

  小八也是奇怪,帶寶珠過來後,用鼻子四下聞了聞,竟然溜達走了。

  察覺蜀王越來越薄弱的呼吸,寶珠到底是不忍心,取了帕子出來替她擦拭了胸口的血跡,心念之間,手心已經溢出乳白色的液體,瞧著竟比小時候多了些,約莫二十來滴的樣子,一股腦的全部塗抹在了他的傷口上,見效倒是很快,傷口止住了血跡。

  寶珠松了口氣,忽然又想起上輩子蜀王胸口好像是有這麼一道疤痕來著,這麼來說不用她救蜀王其實也死不了的,這一想寶珠就有點心疼方才那些乳液了,說起來這幾年過去,她才把存了大概小半個巴掌大的那麼一瓶乳液。

  看著蜀王的呼吸越來越順暢,寶珠就打算離開了,結果轉頭一瞧,小八呢!!

  寶珠有點傻了,高聲喊了幾句,驚起一片飛鳥,又怕把追殺蜀王的人給喊來了,只能閉了嘴巴,坐在蜀王身邊等著小八回來了。她對小八還是很瞭解的,小八不會無緣無故丟下她一個在這種地方的,怕是有別的事情了。

  說起來小八太聰明了,有時候聰明的都讓寶珠覺得它像個人了,寶珠倒也知道這大概是因為乳液的關係了,小八每日平均都需要用下一滴的乳液。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蜀王還沒醒來,呼吸聲倒是越來越順暢了,遠處聽見枯葉響動的聲音,寶珠抬頭一看,就瞧見小八嘴裡叼著一個東西跑了過來。

  寶珠仔細一看,眼鏡都瞪大了,小八嘴巴裡竟然叼著一根人參,品相不比前幾年岑氏給姑母的那根差。

  寶珠都有些結巴了,「小……小八,你從那里弄來的這個東西?」她可是知道這東西可遇不可求,用銀錢都不定買得到。岑氏那根也是機緣巧合用了十萬兩的銀子買下來的,就那麼一根,給了姑母救命就沒了。

  寶珠倒是記得前些日子似乎給小八聞過了人參的問道,不過那只是跟幾十年的參,當時她還調侃小八說可要把這個味兒給記住,這可是好東西。若不是真給記住了?

  小八哼哼叫了兩聲,朝左邊揚了揚頭,又伸了伸爪子。寶珠低頭一看小八爪子上全是泥土,顯然這人參是它自己挖出來的。寶珠沉默,平日裡獵幾隻野味已經不錯了,這次竟然給她弄了這麼一根人參來了!

  小八蹭了蹭寶珠,求摸頭。

  這次救人一趟還得了跟這樣的極品人參,寶珠心情大好,摸了摸小八的頭笑眯眯的道,「待會回去就給你加餐。」

  正打算跟小八離開,冷不丁的小腿忽然被人抓住了,寶珠嚇了一跳,低頭一看,一白淨修長的手正抓著她的小腿在。順著手掌往前看,竟是方才還昏迷不醒的蜀王。

  少年臉色還是白的嚇人,一雙眼睛卻是清亮的很,蜀王死死的看著寶珠手中的人參,「姑娘,能否把你手中的人參賣給我,我是用來救人的。」

  一想到風華差點被太后毒死,蜀王就恨不得拿劍刺死了那老太婆,如今她竟然開始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了,第一個就是風華,得知這附近有幾百年的的極品人參,為了怕太后發現,他就一人進山來尋參了,倒不想被太后派的人給堵上了。

  目光再次落在人參上,蜀王神色暗了暗,若是沒了這極品人參做藥引,只怕風華就熬不過這關,不管如何這人參她一定要得到。

  寶珠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把手中的人參給了他,這人參雖好,可她已經有了乳液,倒不如把這人參給了蜀王讓他去救人,「既然你需要就給你吧,反正我也無用。」寶珠小時候的聲音和現在到底不同,面上又帶了面紗,倒也不怕暴露了自己。

  這人參有市無價,蜀王大概是沒想到這姑娘會如此大方,一時倒也有些怔住了。

  「給你吧。」寶珠直接把人參塞在了蜀王的懷中,「我還要趕著回去,就先走一步了。」

  寶珠帶著小黑匆忙離開,這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也不知娘跟祖母她們得擔心成什麼樣子。

  看著那姑娘離開的背影,又瞧了眼身邊的黑狗,蜀王神色一動。又察覺身上似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瞧,胸口的衣裳竟然敞開的,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來,蜀王遲疑了下,便覺有些奇怪,這傷口有多深他是知道的,根本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止住血,可瞧著上頭根本沒有止血的藥草,那姑娘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握著手中的人參,蜀王總覺得這姑娘有種相識的感覺。到底還是不敢耽誤了下去,強撐著身子朝京城趕了去。

  寶珠趕回寺廟天色都快暗了,一瞧狄氏跟岑氏在院子裡急的團團轉,岑氏正在訓斥明珠跟海珠,「你們兩個是怎麼做姐姐的,寶珠出去也不知道攔著,好歹你們跟著去也好啊,怎麼敢單獨讓她一個人出去。」

  寶珠慌忙提裙角跑了過去,「娘,娘,我回來了,你別怪姐姐們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亂跑的。」

  岑氏這次是真的給嚇著了,如今瞧見寶珠回來終於還是忍不住動手拍了她一下,紅著眼道,「你這孩子是不是想嚇死娘啊。」

  寶珠也快哭了,「娘,對不起,我想著有小八,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你這孩子。」岑氏又開始心疼那一下子了,「這寺廟周圍都是大山,裡面什麼豺狼虎豹都有,你要是碰上一群狼,光小八一個也不頂用呀。」

  狄氏道,「好了,孩子平安回來就好了,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一行人這才下了山,坐了馬車朝京城趕去,幸好趕在了關城門前進了城,馬車上,海珠忍不住道,「七妹,小八找你幹什麼去了?」

  寶珠自然不敢說是救了個人,又不大會說話,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海珠哼了一聲,「你這傻子,連個慌話都不會說,以後可怎麼辦。」倒也不再問寶珠到底去幹了什麼。

  寶珠嘻嘻哈哈撲在海珠身上,「五姐最好了。」

  海珠哼了一聲,跟寶珠鬧成了一團。

  榮家女孩們都大了,自然要帶出去相看相看,找婆家,也順便挑選婆家。如今就剩下三房的三姑娘平珠,二房的六姑娘灩珠,四房的四姑娘明珠,五姑娘海珠,七姑娘寶珠沒定親事了。過了幾日狄氏就帶著幾個姑娘去參加宴會了,只有寶珠不能帶去。

  榮琤有些替寶珠可憐,跟岑氏道,「娘,為何每次出去都不帶七妹,七妹也真是可憐,整日悶在家中。」

  不等岑氏說話,海珠已經斜了榮琤一眼,「你可真夠笨的,不曉得幾年前寶珠救過蜀王和皇子一命,皇子對寶珠也是特別的,那皇子又是個好色,喜歡美人,若是知道寶珠的長相豈不是要纏著她不放,好不容易擺脫了她,總不能又送到他跟前去吧。」

  榮琤終於沉默不語。

  過了幾日,幾個姑娘跟著狄氏出門了,寶珠一個待在房裡看書,到晌午的時候盛名川就過來了。說起來寶珠也真是挺可憐的,這些年除了小時候那幾個朋友竟再也沒有別的朋友了。

  盛名川也長成了十三歲的少年郎了,身姿頎長,也有一副好相容,性子那更是沒話說,真正的謙謙君子,溫和有禮。

  寶珠到底是大了,不可能在閨房接待外男,聽了丫鬟通報後就讓丫鬟把盛名川帶去了偏廳。稍微整理了下儀容就過去了。

  盛名川瞧見寶珠過來,溫和一笑,從身後掏出幾本書跟一塊墨錠來,笑道,「這是我剛得的幾本書,多是一些文集和遊記,這塊是沉香墨錠,寫出的字兒都帶著一股子清香,到底不適合我用,想著你怕是會喜歡就給你帶來了。」

  這沉香墨錠是江南才有的,每年產量都不多,十分難得,寶珠歡喜的接過,「盛大哥,謝謝你了。」

  盛名川清亮的目光落在寶珠的臉上,溫聲道,「傻丫頭,只要是你喜歡的,想要什麼我都會替你找來的。」

  寶珠卻不自知,只嘿嘿的傻樂著,忽然又想起什麼來,笑眯眯的道,「盛大哥,我知你喜愛野味,前幾日小八又獵了幾隻野味,我讓廚房準備一下,晌午你就在府中用飯如何?」

  盛家兩個兄弟經常在榮府用飯,倒也不會顯得唐突,盛名川自然是應了,又笑道,「功課可有不懂的地方?用不用我教你?」

  寶珠昨天學的功課還真有不懂的地方,今天姐姐們又出去了,她早上還有點急,這會就送來一個救星,自然忙不迭的點頭,「要的,要的。」

  吩咐了丫鬟讓廚房把野味弄上,寶珠跟著盛名川一起過去了書房,一個時辰後寶珠的功課完成,廚房的菜也好了。

  兩人用了膳,盛名川陪著寶珠繼續在書房看書,過了會丫鬟忽然過來道,「姑娘,不好了,二爺跟二奶奶去老祖宗跟前鬧了起來。」

  寶珠忙起了身子,「怎麼回事?老祖宗年紀大了,二堂哥又不是不知,怎的還跑去老祖宗跟前鬧!」

  寶珠替兩位老祖宗調養身子,如今快八十的他們身子還是健健康康,每天腿腳都有勁兒,繞著榮府轉上一圈子都沒問題。可身子沒問題,不代表他們能受氣,老人家最受不得氣了。

  如今祖母跟伯母們都不在家,寶珠只能匆匆跟盛名川道,「盛大哥,我就不招呼你了,還有點事兒要忙。」

  盛名川也跟著起身,「你去忙吧,不過那你二堂哥也是個混的,你把小八帶上,省的吃虧了,我就先走了。」

  寶珠點頭,飛快的奔了出去,喊上小八就直朝著老祖宗的院子而去。

  盛名川的目光追隨,直到看不見才離開了榮府。

  來到老祖宗院子裡,正聽見榮珂的哭聲,「老祖宗,求您為我做主,我實在受不住了她了,不能懷孕不說,整日回去還冷著臉對我,我看著就厭煩的不得了,求老祖宗做主讓我休了她!」

  寶珠一進屋就瞧見二堂哥榮珂正抱著老祖宗大哭,一邊兒的葉姚衣裳和髮髻都有些亂了,顯然是被人強行拖來的,她臉上也是一臉的怒氣,「二爺,有什麼事兒咱們回屋裡說,何必鬧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年紀大了,操勞不得。」

  榮珂轉頭瞪她,「你這惡毒的婦人,我實在忍受不了你了,早點休了你才是正事!」

  葉姚冷笑一聲不說話了。

  寶珠心裡也氣的厲害,這二堂哥被二伯母完全養毀了,還沒成親就弄了一堆的通房,娶了葉姚後也不肯打發那些通房,每天還是愛睡誰就睡誰,換哪個姑娘,哪個姑娘不膈應啊。想著二堂嫂才嫁進門來也是個溫和的性子,如今被逼的都會冷言冷語了。

  榮老娘以前也寵著榮珂,這會倒是有些失望了,疲憊的道,「怎麼回事,你好好的說?姚兒犯了什麼錯,你要休她!我們榮家的男子不得納妾你又不是不知,是你先壞了規矩,讓你把人打發了你也不願意,如今還怪到姚兒頭上了。」

  榮珂這會就有些不服氣了,「老祖宗,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見老祖宗閉目不語,榮珂倒也識趣的閉了嘴,只說道,「老祖宗,您要做高祖母了,您不樂意嗎?」

  寶珠氣抽了,二堂嫂沒懷上,二堂哥這話不就是他屋裡的通房懷上了嗎?寶珠忍不住沖了上去,「二堂哥,你說的什麼葷話!」

  榮珂瞧見是寶珠也不懼怕,冷笑一聲,「這兒有你什麼事兒,還不快滾!」

  榮老娘忍無可忍,「你給我閉嘴!如今你還不知錯,還跑到我這兒來鬧,你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你房裡的通房懷上了?」榮老娘氣狠了,冷笑了兩聲,「我今兒就告訴你了,榮府沒有先讓庶子先出生的規矩,姚兒沒懷上,你房裡的那些通房也別想懷上,就是懷上了,也給我一碗湯藥灌下去!」

  榮珂這會傻了,「老祖宗,為何不可?明明是這妒婦不能懷上的,總不能耽誤了別人,方才我不過是想把懷了身子的紅竹抬成姨娘她竟然不願意,還冷眼嘲諷。」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35 AM

第043章

  寶珠實在忍不住了,「二堂哥,二堂嫂過門不過半年,你……你憑什麼說她不能懷上,榮家兒郎都是好的,就除了你,你個壞蛋!」寶珠實在不會與人鬥嘴,說出來的話總是乾巴巴的。

  榮珂有些想上手推她,到底是顧忌旁邊蹲著的小八,默默忍了下來,不耐煩的道,「我們二房的事情跟你們四房有什麼關係,你個小姑娘家的知道什麼,趕緊回去玩你自己的去吧!」

  寶珠站在一邊兒氣呼呼的,又轉頭去看葉姚,發現她眼睛都紅了,心裡也不由的有些難受,默默的走到她身邊拉住的她的袖子,「二堂嫂,你放心,祖母回來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的,這事兒是他辦的不地道,拿到外頭說也不會有人挑你的錯的。」

  成親不過半年沒懷孕就讓通房懷上了,這說出去可是要遭人唾駡的。

  葉姚很是喜歡這個乖巧貼心的小姑子,紅著眼沖她笑了笑,「寶珠放心,我無礙。」

  寶珠心裡也難受,覺得這世間對女子真是不公平,碰到這樣的事兒都只能忍下去,特別是二堂嫂這樣的,若是和離了,再被繼母一嫁,不知會嫁到什麼樣的人家。

  榮老娘也給氣狠了,立刻讓身邊的婆子去把那叫紅竹的小賤人給綁來,榮珂這會也顧不上其他,撲上去就抱住老祖宗的腿,哭道,「老祖宗,你怎麼這麼狠心,那可是我的親骨肉,您的玄孫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

  寶珠頭疼,這個二堂哥簡直把高氏的樣子給學齊全了。

  榮老娘氣的不行,非要婆子去把那紅竹捆來了,榮珂就抱著榮老娘使勁的哭,哭的榮老娘起都快喘不上來了。還是寶珠發現不對勁了,上前一把拉開了榮珂,葉姚也慌忙上前替榮老娘順氣,榮珂呆呆的站在一旁。

  寶珠端水給老祖宗喝,回頭還瞪了榮珂一眼,「可瞧瞧你做的好事,還不趕緊走!是不是還想惹老祖宗生氣!」

  榮珂也有些怕老祖宗出了事,慌慌張張的離開了。榮老娘緩了好久才順了氣,拉著旁邊葉姚的手歎道,「可憐的孩子,你這是遭了什麼罪啊。」

  葉姚紅著眼道,「在永安伯府的時候,爹爹不喜,繼母待我也不好,可嫁到這裡,除了他,其餘我的都覺得很好,老祖宗好,祖母好,幾個伯母嬸嬸也都是好的,我便覺得這不是遭罪。」

  榮老娘咬牙道,「好孩子,你聽我的,待會我自不會讓那等貨色生下孩子來,你只管回去等著就是。」

  葉姚離開後,寶珠怕老祖宗給氣出個好歹,就在這邊陪著老祖宗,等老祖宗休息了才回去了院子裡。

  晚上榮家女眷回來後,狄氏得知此時臉都青了,這敗壞了可不是只有二房的名聲,如今他們還沒分家,敗壞的就是整個榮家的名聲了,以後還沒娶妻的榮家兒郎還怎麼娶妻,姑娘們還如何許人家。

  狄氏當機立斷道,「立刻找了婆子去把那丫鬟給灌了藥,沒規矩的東西,竟敢讓一個通房比正房娘子都還先懷上,若真是讓她生了,以後還指不定怎麼爬到姚兒頭上去了!」

  結果婆子到了二房,說明了來意,榮珂卻是抱著那丫鬟使勁哭了起來,死都不鬆手,婆子們不敢上前,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高氏也有些猶豫,說到底那是她第一個孫子,可到底是庶出的,怕是也不好。不過娘也真夠狠心的,竟讓婆子們過來打胎。

  榮珂瞧高氏猶豫的樣子,哭道,「娘,這可是您的親孫子啊,您就忍心?您去勸勸祖母吧。庶出又如何,庶出為何不能比嫡出的先出生?想想您和爹吧。」

  高氏一個機靈,竟被兒子的話打動了,攥拳道,「我這便去與你祖母說說,不管如何總是個孩子,不能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葉姚在一旁露出個嘲諷的笑容,看榮珂的目光跟看一個畜生差不多。

  高氏求到狄氏面前又如何,狄氏根本不可能讓一個庶出子先出生的。

  得知那些婆子還沒把事兒辦成,狄氏不顧高氏的哭喊,親自過去了二房,瞧著鬧騰的場面都忍不住頭疼,「沒長手是吧,不知道上前把人拉開了,趕緊的,別耽誤了。」

  那紅竹嚇的瑟瑟發抖,縮在榮珂懷中哭的跟個淚人一樣。

  婆子還沒上前呢,菀娘突然沖了進來攔在了狄氏面前,哭的淒慘,「夫人,您怎麼如此狠心,不能二老爺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你就如此糟蹋二房呀,這可是珂兒的長子呀,您怎麼就如此狠心。」

  狄氏氣急,「說的什麼諢話,哪有規矩人家讓通房先懷上的事情,說出來榮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菀娘抱著狄氏的腿哭的淒慘,「夫人,您不能如此,要是國公爺在府中肯定不會讓您如此做的,您這是謀害國公爺的曾孫啊。」

  正說著,已經有婆子過來通報,「夫人,國公爺回來了,聽了這事兒正朝著這邊趕來。」

  狄氏冷聲道,「他回來也無用,不可能叫這等賤婢壞了規矩!」

  說著,國公爺已經出現在院外,正朝著裡面走來。瞧見裡面鬧哄哄的樣子,喝斥道,「都在幹什麼!」

  菀娘跑了過去,一頭紮在國公爺懷中,哭的楚楚可憐,「國公爺,您可要為珂兒做主呀,這可是珂兒的第一個孩子呀,怎麼能就這麼打掉了!求老爺做主啊。」

  國公爺看向榮珂護著的那女子,「是那丫鬟懷上了?」

  菀娘點頭,榮珂也哭道,「求祖父做主,這可是孫兒第一個孩子,就是因為此等妒婦,便要孫兒打掉第一個孩子,孫兒不願意!孫兒要休妻!」

  國公爺臉色到底是有些不好看,他雖然寵著菀娘,卻也知道若是讓庶子先出生定會被人笑話的,若他真是個不注重規矩的人,當年也不會等到狄氏懷孕後才把菀娘抬進了府中。

  國公爺冷著臉道,「真是不像話,成何體統!趕緊讓婆子處理了,今兒我就把話放在這裡了!」國公爺四下看了一圈,「府中的爺們成親五年內,若是嫡子沒有出生,庶子也絕不可能先生出來的!」

  菀娘,高氏,榮珂跟那紅竹全白了臉。

  有了國公爺的指示,狄氏一聲令下,那婆子們就上前扯過紅竹一碗藥給灌了下去!

  狄氏也不管後面哭哭啼啼的人,轉身就走了,也把葉姚給帶走了。到了房裡,狄氏拉著葉姚的手歎氣,「到底是委屈你了。」

  葉姚紅著眼道,「不委屈,有祖母疼著,便是在不如意我也覺得這日子過的下去。」

  狄氏沉默了會,道,「其實若你有退路,我也想勸你和離,可你連退路都沒有,就算和離娘家人也不能讓你回去,沒了娘家的庇護,一個女子如何生存下去。我便覺得不如你這些日子好好跟著榮二,待你生下一子半女後想要如何還不成?等你有了孩子,守著兒女過日子就成了,倒時何必再顧忌著他?你是正房,不管如何,二房將來都是你的兒女的,你可想明白。」

  葉姚沉默半晌,眼中也慢慢堅定了下來,「祖母放心,我知曉該怎麼做了。」都已經與那噁心的男人圓過房了,再多幾次也無妨,若是能有一兩個孩子傍身,日後的日子也有奔頭的。

  瞧她定了主意,狄氏打算在幫她一把,當下就讓人把榮二爺房裡的幾個通房丫頭全給打發了,調過來的丫鬟全是五大三粗的,讓他再也下不去口。

  榮珂暴跳如雷,把所有怨氣都撒在了葉姚頭上,葉姚一並不理會,榮珂過了段日子也有些憋不住了,也就進了房休息了。

  寶珠得知這事兒都沉默了下來,問岑氏,「娘,二堂嫂真要給二堂哥生個孩子嗎?我倒覺得不如和離了乾乾淨淨。」

  岑氏撫著寶珠的頭歎氣,「你這孩子想的太簡單了,她娘家有了後娘就有後爹,若是和離永安伯府根本容不下她,她一個女子和離後如何生活?倒不如生下一子半女後守著一雙孩子過日子,總有個奔頭是不是?我想著她也是個苦的,剛好有個鋪子正好開張,便讓她隨意出些銀子入鋪,每年給她分紅也能多點銀子傍身了。」

  寶珠笑眯眯的道,「娘最好了。」

  寶珠這邊悠哉悠哉的,卻不知自個早就被人認了出來。

  蜀王站在一三進宅子的院子裡,不一會便有個鬍子花白的老頭走了出去,蜀王上前問道,「薛神醫,風華的傷勢如何了?毒可都清除了?」

  老頭捋了捋鬍子,「蜀王且放心吧,他已無大礙,到底是那人參藥性太好,不若他也不能恢復的這麼好了,這才半月毒素就清除乾淨了。他已無大礙,老夫就先離開了。」

  送了薛神醫離開,蜀王就進去看了風華,他臉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瞧見蜀王就笑了起來,「但是讓你擔心了,只怕以後我不能在宮裡陪你了,你要日日小心著,我在外面也能替你辦事的。」

  蜀王淡漠著一張臉點了點頭,微顫的手心卻洩露了他的擔心,「只要你沒事就好,不再宮裡就不再宮中,那麼一個吃人的地方離開了也是好事。」

  風華問道,「你的傷勢如何了?」

  蜀王忍不住摸了摸胸口,「說也起來,這次的傷勢好的快一些,如今傷口已經結痂,不妨礙什麼事兒了。」連他都有些奇怪了,這才不過半月,傷口也恢復的太好些。

  風華問道,「可找到那給你人參的姑娘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36 AM

第044章

  聽了這話,蜀王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個笑容來,「倒也是巧了,幾年前她也救過我一命,沒想到幾年後又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其實是不好找的,只她當初帶著一隻很特別的黑狗在身邊,那黑狗我瞧著竟不比一般的狼王差,幾年沒見,想不到她會有如此愛好了。」說著這個,蜀王到覺得她與一般的姑娘不同,眼裡的神情也柔和了幾分。

  「是榮家七姑娘吧?」風華顯然也還記得那姑娘,笑道,「想不到幾年不見,榮七姑娘性子還是如此的……嬌憨,天真。」能把價值萬金的極品人參就這麼白白送給別人,可不就是嬌憨,天真。

  蜀王笑道,「只盼著她以後也能如此,莫要被後院那些醃臢事情給變了心性。」

  風華倒是不贊同,「說起來,這個我就不同意了,聽聞她如今容貌並不十分得意,只怕太后有一大半的心思把她許配給你,若真是許給了你,再是如此嬌憨天真的性子,她如何活的下去?我覺得她的心性再怎麼也不會變壞,性子上淩厲一些卻是好的。」」容貌不得意?」蜀王嗤笑道,「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話,雖然沒怎麼瞧見她的容貌,可一雙眼睛卻很是靈動,身姿也是無雙,如何會是無鹽女,不過以訛傳訛罷了。」

  風華挑眉,「竟是如此?那若太后真是把她許配給了你,知道了她的容貌後倒是要狠狠的氣上一回了,怕是太后的算盤都要落空了。」

  蜀王沉默半晌,神色漸沉,好半晌才道,「是我配不上她,我如今也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她年紀太小,太后另找人了,我與她……不可能的。」

  風華也不說話,神色竟有幾分可惜。蜀王是他看著長大的,如今已迷失在仇恨中,性子都有些偏激,乖戾了,若是寶珠嫁給他,那樣性子的姑娘說不定也能漸漸改變他,到底是可惜了。

  轉眼就到了八月,桂花飄香的季節,寶珠在後院種了不少桂花樹,一到這個季節整個院裡都能聞見濃濃的桂花香味,寶珠就趁著自己上課的時候讓丫鬟們去摘桂花,做些桂花糕,桂花頭油,桂花胭脂和水粉。

  整個府的姑娘們都知道寶珠喜歡這些,每到這個季節就惦記上了,剛下課,三房的三姑娘平珠就紅著臉過來了,「七妹,又要叨擾你了,聽說你院裡又要開始做桂花頭油和胭脂水粉了,我厚著臉皮想跟你討要一些,去年的已經差不多用完了。」

  寶珠知道三姐是個愛害羞的女孩,跟三伯母有些相似,都是溫溫柔柔的女子。她不由的笑道,「還用三姐說,哪年我做了沒給你們,三姐請放心,待做好了就給三姐送去,還有佩珠姐姐,如今也不再一塊學習,到時候佩珠姐姐的份兒就交給你了,你替我給二姐。」

  二姐佩珠要成親,忙著學規矩,平日裡就見不著,二姐又是三姐同胞親姐姐,都是三房的,經常碰見,自然是讓三姐帶回去了。

  平珠吐了吐舌,「七妹最好了。」不怪她們做姐姐的跟妹妹討要東西,實在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妹妹房裡做出的糕點比廚房的還要好吃,桂花頭油跟胭脂更是不用說了。頭油用了後,頭髮都漸漸生多了,又黑又亮的。胭脂水粉用起來又香又細,塗抹在臉上竟是一點都看不出浮粉,一般的胭脂水粉用了後在洗去,臉色會顯的暗沉,七妹做出來的卻不一樣,洗去了臉蛋竟越發的白嫩了。

  每到這個季節,整個榮府的女眷都惦記著寶珠的這幾樣東西了。

  寶珠自然知道自己的東西不一樣的,她做的東西裡都添加了乳液,外面的當然是比不上了。

  兩姐妹說著話,一旁的灩珠笑道,「容貌若是天生麗質,又何須那種東西。」

  這話瞬間冷了場,寶珠呆了下才道,「六姐容貌天生麗質,確實不需要這種東西。」

  榮灩珠看了寶珠的臉蛋一眼,神色漸漸沉了下來,在心底歎了口氣。這個妹妹性子和小時沒什麼區別,在她眼中還是傻的,可為何一張臉卻能長成這等模樣,日後她拿什麼跟寶珠爭?男人最看中的不還是女子的容貌嗎?真要這樣放棄了嗎?可那樣的前程,放棄了該多可惜啊。

  寶珠又怕說錯話惹了六姐生氣,也不敢在這兒待著了,跟著三姐平珠出去了。

  又過了半月,寶珠的桂花頭油和胭脂水粉就做好了,給榮家女眷都送了,連二房的伯母都給送了,她雖不喜二伯母,卻也要注意規矩,總不能讓人挑出錯來。

  卻不想讓人給二伯母送東西的丫鬟春蘭回來後就氣呼呼的,寶珠笑道,「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二伯母還給你氣受了?」

  春蘭氣憤道,「姑娘,可不是,這二太太也不知怎麼想的,奴婢給她送了頭油和胭脂水粉後,她竟然還要奴婢在回來給她弄一些,說也不要太多,頭油和胭脂水粉各給個一百來份,姑娘您說可氣不可氣?」

  寶珠也給氣笑了,這些東西總共都還沒有一百份,榮家女眷也不過一人分了幾份,這都夠用到明年了,二伯母竟還獅子大開口了。寶珠哼道,「別理她就是了。」

  讓寶珠沒料到的還在後頭,高氏竟去找了岑氏,還神神秘秘的,「弟妹,我可跟你說,這次我想個了賺錢的法子,肯定能賺大錢,我與你說,不過到時候賺了銀子咱們要一人一半。」

  岑氏懶得理她,「既如此,二嫂還是一個人去賺吧,我的銀子夠多了,下輩子都花不完,用不著了。」這人就是個不靠譜的,岑氏還是很清楚的,她要真有賺錢的法子還能告訴自己不成,肯定還是跟他們四房有關。

  還真給岑氏猜對了,高氏急了,「弟妹,這次是真的能賺錢,聽我的不會錯的,你若是同意了,我就跟你說了,不過你得答應我,賺了銀子咱們一人一半!」

  岑氏冷淡的道,「我不同意,你走吧。」

  高氏傻眼了,「你……你怎麼這麼傻,賺銀子都不要,弟妹,我跟你說,是真的能賺銀子……」

  奈何她怎麼說,岑氏就是油鹽不進,說到最後岑氏竟然直接走了,氣的高氏在原地直跺腳,「不賺拉倒,不同意我就找你閨女去!」

  寶珠得知二伯母找來,怕她是來找自己要頭油和胭脂的,只讓丫鬟回她說自己休息了。

  哪曉得高氏竟硬闖了進來,把寶珠堵在了房裡,寶珠無奈的道,「二伯母,您這是怎麼了?我跟你說實話吧,我這裡真沒有頭油和胭脂水粉了,這半月總共才得了那麼幾十份兒,全分給府裡的人了。」

  高氏興奮的擺手,「傻侄女,伯母過來不是跟你說這個的。」她想多要點東西也不過是拿到外面賣去,可想來想去只要這麼點能賺多少?倒不如把方子給要過來,她試過傻侄女給的那些東西的效果,比外面不知好了多少倍,若真是有了方子,保管能賺個盆滿缽盈。

  「傻丫頭,伯母可跟你說了,你那些頭油跟胭脂水粉可是真的不錯,比外面好多了,外面最出名的聞香齋鋪子裡面一瓶頭油都要幾百文錢了,你這一瓶賣個幾兩銀子都不成問題,不對,十兩銀子都不成問題,你這頭油跟胭脂水粉效果太好了。」

  算一算,一天賣出去一百份肯定是不成問題的,按照最低價格十兩銀子算,那就是一千兩銀子,一個月就是三萬兩銀子,一年就是三十多萬兩銀子啊。高氏覺得自己都要被銀子給砸昏了。

  寶珠腦袋都大了,根本沒想到二伯母的胃口這麼大,方子?別逗了,她用的就是普通的方子,不過裡面加了乳液而已,且府中送的這些東西就用了她好幾天的乳液了,要真是開店的話,乳液根本供不應求,再說了,乳液有大用,做這些東西不過是給府裡的親人們用的,若是給外人就真的太浪費了。

  寶珠道,「二伯母,方子就是普通的方子,你確定真的要拿去開鋪子?」

  「啥?」高氏傻眼了,「普通的方子!你偏誰啊,怎麼可能是普通的方子,寶珠,你不要騙伯母,伯母曉得你是不想告訴我,可伯母得了這方子也不是一個人白得的,賺了銀子咱兩平分不成嗎?」

  寶珠頭疼,「伯母,真的就是普通的方子,你不信我也沒法子了。」

  高氏氣的不行,還想說些什麼,岑氏已經走了進來,冷著一張臉,「好啊,我說你打的什麼主意,原來是想要方子去賺銀子,想賺銀子就自己想法子去,主意打到寶珠頭上來了算什麼!一句話,要方子沒有!」岑氏雖喜愛賺銀子,可也從來沒想過從女兒身上賺,再者,她也捨不得女兒受累,做這些頭油胭脂水粉不過是讓她玩玩,真要做生意,她肯定是不同意的。

  高氏都急死了,「弟妹,是不是傻了?這般的好的機會你看不出來?你該是知道寶珠房裡出去的頭油,胭脂水粉有多好了,這般的東西出去就會被人搶光的,根本不愁銷路,你若是嫌我要一半太多了,要不你六我四好了?不管如何,這法子總是我想出來的。」

  寶珠的身子忍不住縮了縮,可憐的看向岑氏,娘可千萬不要找她要方子呀,她真給不出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41 AM

第045章

  岑氏也不耐煩了,這二嫂當真是討厭的很,完全不長記性的人,既知道她以前害她損了那麼多銀子,竟還敢來找她,也懶得再和她糾纏下去了,「這事兒我是不會同意的,二嫂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高氏尖叫,「我看你是想一人獨佔吧,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主意是我出的,你要是敢一人獨佔,我就告訴娘去!」

  岑氏神色冷了下來,「二嫂,我且再說一遍,這方子我是不會讓寶珠給你的,因為我沒打算用寶珠的方子來賺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就算你告到官府去也不會有人理你的,你告我?告我不把方子給你讓你賺銀子?你若是在胡攪蠻纏,莫怪我不顧念妯娌之間的情分了!」

  高氏到底還是猶豫了,看了寶珠一眼,暗想著這傻侄女也是個好哄騙的,大不了日後偷偷的把方子哄過來就是了,沒必要跟這母老虎正面衝突。

  高氏甩袖離開,只餘下寶珠和岑氏在房裡。寶珠越發的不安,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了,早知就不該弄這些頭油胭脂水粉什麼的了。哪兒曉得岑氏卻是摸了摸她的臉蛋,笑道,「我兒別怕,有娘給你撐腰,誰也不敢找你要方子的,那方子你就留著自個做些東西玩,娘不需要你賺錢,將來娘給的嫁妝足夠你十輩子無憂無慮的了,咱們沒必要累著。」

  這小女兒是她最心疼的一個了,女兒的將來她都打算的好好的,找一個比國公府低一些的門戶,當然了,男方人品也要好,成親之前是絕對不能有通房妾氏什麼的,女兒的嫁妝她會給的足足的,也會陪嫁過去信的過的掌櫃,到時候女兒的田產鋪子都會由掌櫃的打理,女兒一輩子只管衣食無憂的過日子就好。

  「娘,你真好。」寶珠有些心酸,娘對她卻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可她卻把乳液的事情死死的瞞著。如今她還是不敢把乳液的事情告訴家人,實在不是不信任家人,而是這東西太過神奇,若真洩露出去,榮府所有人怕都會有難,這東西她就算帶進棺材也不會洩露半分出去的。

  「傻女兒,娘不對你好,該對誰好?」岑氏笑眯眯的摟過寶珠,「對了,在過半月是你外祖父的壽辰,雖不是大壽,可到底也要宴請親朋好友過去聚一聚,你前兩年因都有事耽誤了,今年可是要過去的。」前兩年女兒就長開了,越發的漂亮,她便不好帶著女兒四處走動。今年爹說他不過五十五的壽辰,只宴請一些重要的親戚就好,讓寶珠也過去。

  岑氏也有些想開了,女兒這到出嫁還有五六年的時間,總不能這幾年都不出去見人吧?就算小皇子真對寶珠有意,太后只怕也不可能同意的,何必把寶珠這樣藏著掖著的。

  寶珠也是歡喜,這幾年她很少出過府,其實心裡也是嚮往跟姐姐們一塊出去玩,過些日子能去外祖父家,她自然是高興的很。不由的問道,「母親,那我給外祖父送什麼禮?還有姨母跟舅舅們要送些什麼?姨母家的曦文表姐我想把頭油跟胭脂水粉送給她,舅舅家的兩位表哥又該送些什麼?」

  如今三堂哥榮琷定下的就是大姨母家的左曦文表姐,大堂姐慧珠定下的舅舅家的岑安赫表哥,倒時怕是榮家四房的人都要過去給外祖父賀壽的。

  岑氏笑道,「女眷倒是好說,你那些頭油胭脂水粉什麼的送過去就是極好,至於你舅舅表哥他們你且不用管,我都備著在,你外祖父你且想想心思?」到底是自己的親爹,希望女兒能夠慎重對待。

  寶珠點頭,「娘放心,我曉得了。」頭油胭脂水粉也好做,這半月也能趕出來一些,至於舅舅表哥的就讓娘準備好了,外祖父的賀禮倒是要好好想想了。

  給祖父的賀禮寶珠打算把珍藏的一塊羊脂白玉拿去讓人雕刻成玉佩送給祖父,再打算那日給親手給外祖父做碗湯羹,到底是不能經常跟著外祖父在一起,趁著這次給外祖父用幾滴乳液也是好的。

  還有半個月,倒也不急,寶珠除了每日讓丫鬟們收集桂花,該上課還是上課,就是有一點讓人煩透了,高氏總愛堵她,上課的路上,下課的路上,給祖父和老祖宗請安的路上,每次都是提方子的事情,惹的寶珠都頭疼死了。

  這日到底是有些受不住了,寶珠瞧著眼前雙眼發亮的高氏道,「二伯母,真沒什麼方子,就是很普通的做法,你若實在不信,我院子的丫鬟這幾日還要做一些出來,到時候您一塊去看看如何?」

  這是打算把方子告訴她了?高氏驚喜,「好好,乖侄女,那你快些去給老祖宗請安吧,伯母就不打擾你了。」

  這幾日寶珠院裡的丫鬟已經開始製作頭油胭脂水粉了,高氏當天就興沖沖的去看了,一直看到寶珠下課回來,「哎喲,乖侄女回來了?快快,喝點茶水,這上了一天課可是累壞了吧?」

  寶珠笑道,「我不累,二伯母,你可有瞧見這製作過程?我可沒有唬你吧,真就是普通的方子,到處都是。」

  高氏笑道,「我都瞧清楚了。」高氏到底是留了個心眼,怕寶珠哄騙她,當著她的面是普通的方子,背著她又讓丫鬟們用另外一張方子重做,所以之後的幾日都過來監督著,直到頭油,胭脂水粉做成後才算是相信了,再一聞,一用,這味道跟效果都跟之前的是一樣的,看來寶珠的確沒有欺騙她。

  這幾年高氏的布匹鋪子到底是受到了那次事情的影響,每月賺的銀兩要少了好幾成,要不是鋪子是她的,說不定還能虧銀子。高氏興沖沖的回去準備把鋪子改成胭脂水粉的鋪子,榮二老爺瞧她興沖沖的念叨著,不由多嘴問了一句。

  高氏也沒瞞著,興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把自己的打算也說了。

  榮二老爺抱著懷疑的態度,「你確定是親眼看見的?」

  高氏點頭,「自然是親眼看見,我看了好幾天,從開始製作到最後結局,一天沒拉下,看的清清楚楚,絕對不會錯的。老爺,您說要真是能做出那傻丫頭院裡一模一樣的東西來,我打算一瓶頭油賣十兩銀子,這般好的東西,一天賣出去上百份都是沒問題的,那一個月就是三萬兩的銀子啊。」

  榮二老爺也有些動容,他還是清楚那些東西的效果的,榮府女眷的髮明顯多了,黑了,連高氏都比以前好看了些,這些東西的效果那自是不必說的。如今他在外頭的花費實在有些大了,二房就靠著月例跟高氏那些嫁妝維持著,實在有些捉襟見肘了。若真是能這麼賺,你也是好事。不過到底還是多留了個心眼,跟高氏道,「你也別先急著把鋪子換了招牌,先在府中試一試,等成品出來試過效果再說。」

  高氏笑道:「老爺說的對,總要見了成品才好,我待會就去準備。」

  榮二老爺道,「明天就是景恒候的壽辰了,賀禮可都準備好了?景恒候如今在朝中也頗得皇上看中,不過據說景恒候打算這次壽辰後就把爵位讓給他家老大岑赹。岑赹家那兩個小子老大的定了大房的慧珠,老二也十二了,長灩珠兩歲,年紀正好合適,岑家那兩個孩子的人品是沒話說,灩珠若說能說給岑二爺也是極好的,你看看能不能讓灩珠跟岑二爺把親事定下來。」

  高氏眼睛一亮,也覺得這門親事極好,若是嫁過去還能跟慧珠做妯娌,岑家二爺雖不能繼爵,聽說也是個極聰明的,以後的仕途怕是也穩當,灩珠嫁給他也是天作之合。再者,要是灩珠嫁給了岑二爺,岑氏可就沒有理由不帶著她賺銀子了,到時候灩珠可是岑氏的侄媳婦了,她們也算是親家了啊。

  高氏也不急著鋪子的事情了,趕緊去看看送什麼賀禮了。

  翌日一早,狄氏跟國公爺就帶著榮家四房的人口過去了景恒候府,景恒候只宴請了一些親戚,大女兒岑瑛的夫家御史大夫左家,大兒子岑赹媳婦的娘家光祿寺卿衛家。景恒候的續弦張氏也給他育有一雙兒女,小兒子岑柏不過二十了,娶妻太醫院院使王大人家的嫡出小女兒王氏,育有一子,岑安康,如今不過三歲,是寶珠最小的小表弟了。還有一女岑芷,如今也不過十五,比寶珠大五六歲而已,輩分卻已經是寶珠的小姨母了。

  過去岑家後,御史大夫左家跟光祿寺衛家和太醫院院使王家已經到了,由著管家帶他們到了地方。雖都是親戚,可到底女兒們大了,女眷跟男客一個待在後院,一個待在前院。

  女眷們的後院由景恒候續弦張氏招呼著,國公爺就帶著幾位老爺和爺們過去了前院。

  榮家的幾個姑娘,左家,衛家和王家也是見過的,只有寶珠他們從未見過,這兩三年寶珠都沒怎麼在這些親戚面前露過面,張氏看見寶珠都有些呆住了,「這……這是誰家的姑娘?漂亮的簡直跟天上的仙女兒一樣了。」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看向岑氏。「這莫不就是七丫頭寶珠了?這……」幾年前還是個胖丫頭一點兒也不出彩,這兩三年就出落的如此漂亮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43 AM

第046章

  岑氏心底到底還是覺得驕傲的,笑道,「可不就是寶珠,這丫頭如今也抽條了,倒不見小時候的胖模樣了。」

  張氏這會真是心驚,這寶珠的模樣也太招搖了些,簡直都不敢把她和以前的模樣相比了,到底還是有些犯酸,想著是景恒候的壽辰,張氏不敢說什麼酸話,笑眯眯的道,「這出落的如此動人,以後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了。」

  岑氏笑道,「母親快別打趣她了,這才幾歲呀,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了,不急。」

  張氏不好再說什麼,只笑著把榮家女眷都引了進去。院子裡已經不少人了,再加上榮家女眷,熙熙攘攘的或站或坐了一院子。瞧見寶珠的時候都有些呆了,上前來搭話,曉得竟是榮家七姑娘更是瞪大了眼,這就是外面傳聞又胖又醜又傻的七姑娘?到底從哪兒傳出的這種謠言啊?早知道榮七姑娘是這等模樣,家裡有兒子的早就上門求親了。長的如此模樣,夫君自然是喜歡的,夫君喜歡,後宅就能安順,她們都不會極品的人,當然希望自家兒郎的後宅能夠安安順順的。其母又會賺銀子,嫁妝肯定不少,這就是娶回去一個金鳳凰啊。

  在場的幾家女眷都有些心動,光祿寺衛家夫人有心給家裡的嫡出小孫子說說,那小孫子也十四了,若是能說上榮七姑娘,等她幾年也是無妨,不由的笑道,「這榮七姑娘模樣可真是出挑,也不知說親了沒?這麼俊俏的姑娘,怕是說媒的都要踏破門檻了吧。」

  狄氏笑道,「衛夫人說笑了,寶珠才多大,倒是不急,不等到十四,我家老四跟四媳婦可是捨不得跟她說親的。」這話的意思也就明顯了,寶珠不到十四不會說親,你們都歇歇吧。

  大家都聽懂了,也不強求了,想在大不了等十四了再上門說親就是了,只要自家兒郎出色,不怕說不到。

  寶珠乖巧的上前叫了人,女眷到底是太多了,她做的東西也不夠分,打算待會偷偷的給兩個姨母,兩個舅母和外祖母和左曦文表姐。

  左曦文是個性子大大咧咧的姑娘,拉著榮家幾個姑娘過去玩了,張氏讓兒媳王氏跟小女兒岑芷過去招呼這些年輕的姑娘們,年紀相當,也有話說。除了榮家姑娘們,左家的曦文表姐,另還有兩個跟她們年歲相當的衛家姑娘和王家姑娘,一個是大舅母衛氏的親侄女衛含笑,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王家姑娘是小舅母王氏的親妹妹王慧嫣,十四了,暫還未定下親事。

  姑娘們年紀相當,也有話說,寶珠就把親手做的頭油胭脂水粉拿了出來給了衛含笑,王慧嫣,左表姐跟小姨母岑芷。

  左曦文笑道,「表妹,你這禮物給的可是巧了,還給咱們帶了這東西來,可叫咱們怎麼還禮呀。」

  三房的平珠紅著臉道,「表姐,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幾樣東西,你瞧瞧我們姐妹們的頭髮和臉色如何?」

  左曦文打量了一番,笑道,「可真是不錯,頭髮又黑又亮,皮膚也是又白又嫩的。」

  衛含笑比較開朗一些,插話道,「莫不是還是因為這頭油和胭脂水粉的功勞了?」

  平珠笑道,「左表姐是瞧見過我以往的髮,髮量不多,還有些發黃,如今卻是又黑又厚,可都是七妹這頭油的功勞了,正因為是親人,七妹才會送你們這些她親手做出來的東西,可效果卻是外面頭油鋪子和胭脂鋪子裡絕對沒有的。」

  王慧嫣把東西收好,笑道,「那可要多謝寶珠妹妹了。」她本是寶珠小舅母的親妹妹,可年紀不大,跟這些姑娘們年歲差不多,輩分卻是高了一輩,顯的拘束了些,便姐姐妹妹的叫了起來。

  岑芷瞧見,忍不住冷笑一聲,「她一個大小姐親手做的東西你們也敢用?十指不沾陽春水,誰知這裡頭都摻了些什麼,可別弄壞了頭髮,傷了皮膚,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哭!」

  這些年,岑芷是在張氏的抱怨聲中長大的,張氏當年只以為嫁了一個如意郎君。哪兒曉得嫁過來後,景恒王對她不冷不熱的,好幾年都不曾有孕,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才懷上了,之後生下岑柏和岑芷,岑柏一直被景恒候教養著,張氏接觸的不多,也不敢跟兒子抱怨什麼,可這些年的委屈憋在心裡也是難受,就忍不住跟女兒抱怨了幾句,岑芷也就慢慢的不喜景恒候原配生下的幾個哥哥姐姐們了,連帶著連那幾個侄兒外外甥女也不喜歡了。

  今兒她第一眼看著寶珠,除了驚豔只剩下濃濃的嫉妒和恨意了,嫉妒寶珠的容貌,嫉妒寶珠有個如此疼愛她會賺銀子的娘親。再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她又如何肯要?自然而然就出口嘲諷了。

  寶珠笑道,「小姨母多慮了,這東西榮府的姐姐們都用過,並無不妥,小姨母若是不喜歡,待會這些就留給大姨母和大舅母吧。」

  這些東西她敢送出去也無非是因為大家查不出方子來,只要母親信她,她也就不怕別的了,她相信一般人還真是想不到她手心會有如此神奇的東西,大概只能想著她有著與眾不同的方子吧。這些東西都是她親手做的,只不過讓丫鬟們幫著摘花而已,當初給二伯母高氏看,也是知道她學不去的。就算如此,被娘知道後,娘還說了她一通,讓她不必理會二伯母,說一切都有她,給她假方子也無妨。看來娘親還以為她給二伯母的是假方子吧,只怕二伯母做出東西後也會以為她給的是假方子吧。

  說到底她還是不該心軟,當初就該直接拒絕了二伯母。不過也因為如此,娘也教會了自己,不管在為難,只要自己不喜,便可開口說不,不必任何要求都答應別人。

  左曦文也哼了一聲,「小姨母,你可別鬧事兒,今兒是外祖父的壽辰,小心鬧起來外祖父揍你!」

  岑芷氣惱不已,她跟這個外甥女同歲,平日裡聚在一起就是吵架,可偏偏每次父親都是偏袒她,真是可恨。不過她也知道左曦文說的很對,若真給父親知道她為難寶珠,只怕父親又要罰自己了。她也不是沒腦的人,沒必要現在跟她們對著吵,只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王氏也不喜這個小姑子,平日裡被婆婆給寵壞了,只能替她跟寶珠道歉,「寶珠,你莫要生氣,我代阿芷跟你說聲對不住了。」

  寶珠忙擺手,笑眯眯的道,「小舅母,沒事兒。」

  眾人感慨,真是個嬌憨的姑娘,被人為難也不知生氣。倒不是寶珠不生氣,就覺得跟人鬥嘴皮子沒啥用,自己氣的不行不說,對手還開心了,倒不如和和氣氣,對方沒得吵了,還憋了一肚子氣兒。

  寶珠這麼想,還真是對了,岑芷被寶珠這麼輕飄飄的回了一句,完全沒有吵架的快感,心裡憋了一肚子氣怒氣衝衝的跑了出去,剛好碰見去小廚房的張氏。張氏瞧女兒怒氣衝衝的樣子,忍不住道,「這是怎麼了?誰又給你氣受了?」

  岑芷紅著眼道,「還不是榮家的人,不過是個傻子,也不知為何大家都喜歡她,處處幫著她說話,娘,我心裡難受,憑什麼父親對大姐二姐那般好,生母給她們留了大筆嫁妝,出嫁的時候父親還給了她們大筆的嫁妝,父親怎的如此偏心。」

  張氏還是很怕自己的冷面夫君的,慌道,「我的乖女兒,你小聲點,你又不是不知今兒是什麼日子,偏偏去惹榮家那七姑娘做什麼,她清醒的晚,家人寵著她,性子肯定是不知天高地厚,你這不是給自己找氣受嗎?聽娘的話,今兒別鬧,若是被你父親知道了,又要罰你了。」

  岑芷哼道,「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她樣樣都比我好。」

  「你這孩子。」張氏歎氣,覺得自己當初不該在女兒面前嚼舌根了,如今女兒性子都有些偏激了。「好了,快些回去吧,別跟她們置氣了,娘前些日子才得了一套紅寶石頭面,等忙完了就送給你了,不要氣了可好?」

  岑芷轉怒為喜,撒嬌道,「還是娘最好了。」

  岑芷到底還是給張氏勸了回去,又陪著姑娘們坐那兒聊天吃茶,卻是一副不愛搭理的模樣。

  今兒到底是要給景恒厚賀壽的,張氏說待會景恒候就會過來,寶珠便去了小廚房,親手給景恒候做了一碗長壽麵,不管如何,這都是她的心意了。

  倒是岑芷有些看不下去,小聲的嘀咕,「哼,可真是會討好人。」

  過了會,景恒候就過來了,見到寶珠倒也是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這是寶珠吧,瞧著就有小時候的模樣,如今更加漂亮了,不錯。」

  寶珠親手段了長壽麵過來遞給景恒候,笑眯眯的道,「外祖父,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外孫女親手做的長壽麵,外祖父嘗嘗?」

  「好,真是好孩子。」景恒候心裡欣慰,老天到底是對這孩子不薄,終於醒了,還給了她一副好容貌,只盼著這小外孫女日後的日子更加的好,嫁個好兒郎,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心裡想著,景恒候端起長壽麵嘗了一口,倒是一怔,看向了寶珠,「你真是有心了,是個好孩子,這面很好吃。」這麵竟比他府裡的廚房弄出來的還要好吃。

  景恒候很給面子的把一碗長壽麵吃了個乾淨。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44 AM

第047章

  張氏這些年也學聰明了,看的出來景恒候很疼愛這個外孫女,笑眯眯的把手腕上的一個赤金石榴鐲子摘了下來戴在了寶珠的手腕上,「說起來,這還是寶珠這長大後第一次來咱們家,外祖母也沒什麼好給你的,這鐲子你就帶著,算是外祖母對你的一點心意。」

  寶珠笑眯眯的道,「多謝外祖母。」

  景恒候臉色也緩和多了,轉頭跟張氏溫聲道,「你好好招呼客人,我先過去了,你也別累著了,也無需事事親為,讓丫鬟婆子們多操心才是。」

  張氏受寵若驚,「老爺,我曉得了。」

  景恒候離去,女眷這邊還是繼續,都是親戚,聊起來也都有話說,況且景恒候給兒女挑的幾家親家是非常出挑的,家風肯定是不用說,就算真回去後,也不會亂說什麼的。

  到了用膳的時候,長輩們一桌,姑娘們小媳婦們一桌,張氏笑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前兒府中釀制些果酒出來,味道酸甜的,很是不錯,大家來嘗嘗看。」

  一人倒了一杯,寶珠喝了一口,味道真是酸酸甜甜的,很是不錯。心中忽然一動,她的乳液外用能夠使得皮膚光滑,頭髮柔亮,消除疤痕,內用卻是能夠調養身子。她喜歡的親人,外祖父,舅舅,大姨母,表姐,表哥,姑母她們畢竟是不能住在一起的,自己也希望她們能夠身體健康。前幾年瞧見外祖父的時候,外祖父身姿還是挺拔的,如今也蒼老了許多,倒不如親手釀制一些果酒,可以送給這些她愛的親人們調養身子,乳液卻也不會暴露。

  果酒雖好,到底還是有些酒勁的,寶珠貪嘴多喝了幾杯,頭便有些昏沉沉的,被長輩們好一番笑話。

  到了下午,其他人都先行離開,只有榮家的人留了下來跟景恒候多敘敘舊,都是一家人,也就不分男客女眷了,景恒候讓人把院子裡收拾了一下,眾人便坐下,寶珠挨著岑氏坐著,臉蛋紅撲撲的。

  景恒候忍不住笑道,「這小丫頭莫不是貪嘴多喝了果酒?這會頭暈了?」

  岑氏笑道,「可不是,這丫頭對好吃的好喝的就沒抵抗力了。」

  寶珠的酒品倒是挺好,這會兒也不會亂說話,只安靜乖巧的坐在哪兒。

  張氏讓人上了茶水和點心來,招呼大家喝茶吃點心。眾人說著話,小兒媳王氏取了寶珠給的頭油,胭脂和水粉出來給了張氏,笑道,「娘,這是寶珠的一片心意,都是她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用著效果很是不錯,特意給母親留了些。」

  岑芷露了個冷笑,到底不敢當著景恒候的面說什麼。

  張氏心裡泛酸的厲害,又想著女兒跟她的抱怨,到底是沒忍住,猶豫了下,「這孩子真是破費了,不過寶珠到底是個孩子,這東西?」

  寶珠只是頭暈,腦子卻還是清醒的,想著這繼外祖母跟小姨母可真是親母女,說出來的話都差不多,都懷疑她的東西有問題,哼,若是果酒釀了出來,她可是不會再給這兩母女的。她心疼親人,卻是不會心疼這兩人。

  景恒候神色不變,只沖張氏伸出了手,「既然如此,這東西給我吧。」

  張氏忐忑,不知景恒候到底打算做什麼,到底是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景恒候,卻不想景恒候拿到了東西直接把東西給了岑氏的姐姐岑瑛,「既然你母親不喜歡用這,你便帶回去用吧,到底是寶珠的一片心意,我瞧著這東西應該是很好的。」

  岑瑛歡喜道,「真是多謝母親了,我可是聽妹妹說寶珠這東西做的極好,用著也是很有效果的。」

  這次連高氏都忍不住幫起了寶珠,「可不是,這東西效果那是真不錯,不然寶珠也不會送給你們了,親家夫人不用真是太可惜了。」

  張氏被鬧了個滿臉通紅,後面就不敢隨意搭腔了。因為張氏的出醜,岑芷倒是越發狠榮家的人了,心裡盤算著到底怎麼才能壓榮家人一頭。

  等到天色暗了下去,榮家人才做了馬車回去了國公府。

  接下來的日子,寶珠下課了就研究果酒怎麼釀制,果子的採摘和清洗都是丫鬟們幫忙的,釀制的時候卻是她一個人完成的,跟乳液有關的時候她總是特別小心,就算最親信的丫鬟也不會讓她待在身邊的。

  過了幾日,高氏做了幾瓶頭油,胭脂水粉出來,一出來高氏就知道不對了,味道不對,手感摸起來也不對。氣的高氏當場就把東西砸了,「好啊,那個小傻子竟敢玩花樣,連我都敢騙了。」

  榮灩珠瞧不得母親市儈的樣子,勸道,「娘,你何必非要四房的東西,這東西她們怎麼可能把方子給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覺得寶珠大概沒膽子騙你,這說不定是四嬸的主意,要不是爹勸了你兩句,只怕鋪子都已經換了招牌,娘,我勸你莫要在招惹四房了,不若連最後一點生意也會被四嬸算計乾淨的。」

  高氏恨聲道,「我就想著那小傻子怎麼會騙我,看來真是四房那女人的主意了。你說說她怎麼如此偏心,對珂兒的媳婦如此大方,我跟珂兒媳婦身邊的丫鬟打探了一下,珂兒媳婦一月的分紅都有千兩銀子之多,四房那女人可真是歹毒,手中松一些就夠咱們過日子的,偏她還不肯。不成,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

  榮灩珠勸道,「娘,何必呢?」

  高氏根本不聽勸,急匆匆的離開了,榮灩珠歎了口氣,算了算日子,似乎祖父明年初就要出事了,之後就是他們二房的人了。她記得狄氏給二房安的罪名是陷害兄弟,那麼到底是從哪兒找到的證據?如今她該為自己著想了。

  高氏去了寶珠的院子,岑氏也在,高氏上去就罵道,「弟妹,你好狠的心腸,不願給我方子就是了,何苦要寶珠拿了假方子來誆我,是不是想把我鋪子最後一點財路也給斷了,你怎麼就這麼狠了,我們可是妯娌啊。」

  岑氏冷笑,「正因為是妯娌,我才給你一條生路,若是再次在不知好歹,你且看著!」

  高氏心驚了一下,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弟妹,你又何必,那白花花的銀子你也不眼饞?這次就算了,你只要讓寶珠給了方子,我們還是一塊賺銀子如何?」

  岑氏也不再跟她囉嗦,直接喊了婆子把高氏架了出去,放了句狠話,「你若在胡攪蠻纏,我就把你做的好事兒去給你嫡母說說!」

  高氏雖是姨娘生的,可也在嫡母手下過了幾年日子,那嫡母才是個真狠的,要真知道她做出了這種事情連累了高家嫡出姑娘們的名聲,指不定會怎麼對她。到底還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等高氏離開,寶珠一臉歉意的道,「娘,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心軟的。」

  岑氏笑道,「我兒還小,慢慢的學就是了,娘今日就告訴你了,對於你二伯母這種人你萬萬不可心軟,就算是以後自己的親人對你提了什麼為難的要求,你也要拒絕,可懂了?」

  「娘,我懂了。」寶珠心裡有些難受,都是自己笨,當初若是強硬的拒絕,娘也不會被二伯母如此糾纏著了。日後她做事一定會在心裡仔細的想想,必不能再連累家人了。

  岑氏笑道,「好了,別多想了,你只管記著,你是我們家的寶貝,有我們護著你,誰也不能欺負你的。」岑氏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聽丫鬟們說你在釀制什麼果酒?」

  寶珠不好意思的笑道,「覺得祖父家的果酒味道很好,想釀制來給爹娘嘗嘗。」

  岑氏笑道,「你這丫頭有心了。」

  母女兩說了會話,岑氏忽然道,「過些日子有宮宴,太后叫各家女眷都帶了姑娘們進宮去。寶珠,娘想著你不如在家裡算了,到時娘只說你身體不適,太后也不會怪罪的。」到底還是不想讓女兒跟太子碰見了。

  去年,皇子被冊封了太子。

  寶珠願意出府玩,卻不願意進宮的,她不願意碰見太子和蜀王,忙不迭的點頭,「娘,沒事兒,我也不願意進宮,太拘著了。」

  「如今你也大了,娘也不願意事事都瞞著你。」岑氏歎氣,「這次既不是太后的壽宴,也不是什麼日子,不過是次普通的宮宴,卻要重臣攜女眷進宮,無非就是想給蜀王挑選妃子,給太子相看妃子,我不願榮家的姑娘們進宮,這後宮的日子哪兒是好過的,娘更加不願意你被他們看中,所以這才不願意你進宮的。」

  聽母親說給蜀王和太子相看妃子,寶珠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情來,心裡咯噔了一聲就有些冒冷汗了。她前些日子在侯府見到小姨母的時候還沒想起來。上輩子她是明年醒來的,醒來的時候就聽府裡的丫鬟說了一件大喜事兒,便是小姨母進宮給皇上做妃子去了。

  她當時只聽丫鬟們這麼說,還以為真是件喜事兒,哪兒曉得後來聽娘提起來都是一臉的憤恨和無奈,她還記得娘跟爹說的話,「不想她心竟如此大,太后不過是給蜀王和太子挑選妃子,她卻好,竟去勾引了皇上,如今選秀就進宮給皇上做了妃子,真是給岑家丟臉,爹爹都給氣病了。」

  這麼一想的話,小姨母不就是趁著這次進宮跟皇上眉來眼去,明年就是三年一選秀的日子了,小姨母豈不是明年就進宮給皇上做了妃子了?

  進宮做妃子也沒什麼,可小姨母卻連累了不少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45 AM

第048章

  寶珠記得清楚,外祖父因為這事情蒼老了許多,落下了病根,不說外祖父,就連後來整個岑家都受到了連累。宮中有皇后,還有生下太子的德妃,另還有受寵的淑妃跟昭儀,這幾位娘家勢力都不小。

  岑芷入宮做了妃子後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惹的皇上非常的寵愛她,一月至少有一大半的日子都是歇在她的寢宮裡。這般招搖的聖寵,如何不招人妒忌,宮中幾大寵妃的娘家在外也是極力壓制岑家,岑家那幾年被打壓的不成。其實不止岑家,連榮家也遭受了不少的打壓,上輩子爹一直在翰林院裡,等到她嫁給蜀王了爹爹也還是在翰林院,包括三叔,還有大堂哥他們的仕途都受到了影響,不僅是其他寵妃娘家勢力的打壓,還有岑芷的耳邊風也是很可怕的。

  岑芷一直不喜榮家,成為皇上的寵妃後也是打壓榮家。

  寶珠想到這裡就有些心慌,暗暗責怪自己為何到娘提起宮裡才把這事情想了起來。小姨母如何,她根本是不會關心的,卻連累了所有人,甚至連大姨母嫁的御史大夫左家也受到了一些牽連,不管如何,這次一定要阻止小姨母入宮。

  寶珠知道自己腦子沒別人聰明,這會根本找不到什麼藉口跟岑氏說這件事兒,總不能說她做夢夢見小姨母這次進宮會勾引皇上,明年還入宮做了妃子,以後還連累了岑家,榮家和左家吧。

  別人要是跟自己這麼說,第一反應肯定是說笑了,腦子不正常吧。

  寶珠一時想不到法子,又不敢跟岑氏透露太多,透露多了,她圓不過來,倒不如自己想想法子,實在不成在告訴了娘親。

  岑氏見寶珠皺眉苦思的樣子,只以為她是擔心榮家姑娘被太后瞧中了,不由的笑道,「寶珠不用擔心榮家姑娘被太后瞧見,太后怕是還看不上我們榮家,只怕不會選榮家的姑娘們。」

  寶珠欲言又止,過了會終於還是道,「那萬一要被皇上給看中了怎麼辦?」

  岑氏楞了會,突然笑了起來,「你這孩子還真是瞎操心,明年才是選秀的日子,且你大姐和二姐都定了親事,三姐,四姐,五姐,六姐的年紀都還不到,肯定是不會進宮選秀的。」

  寶珠又道,「娘,小姨母的年紀差不多了,明年豈不是也要進宮選秀?」

  岑氏笑道,「你怎麼還擔心起你小姨母來了?她明年若是沒定親,自然要進宮選秀去了。」

  「那祖父為何不早些給小姨母把親事定下來呀?」寶珠繼續問。

  岑氏笑道,「你真以為親事這麼容易定下來,你挑選別人,別人也在挑選你。你小姨母被你繼外祖母養的有些天高地厚,曾經為難過你小舅母,你小舅母的娘家人卻不是好惹的,立刻把這事兒在京城的女眷中傳開了,一般的人家哪兒還敢娶你小姨母?好了,你也別操心你小姨母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

  寶珠遲疑,到底是不敢把小姨母做的事情說了出來,等岑氏走後,寶珠連功課都有些做不下去了,距離宮宴還有七八日的時間,到底該怎麼阻止這件事情。要不在外祖父家中住幾日,到時給小姨母下點藥,耽誤了她進宮也就不能勾引皇上了?不過六姐對上輩子的事情也是瞭若指掌,自己若真是這麼做了,這事兒也就太湊巧了些,只怕六姐會懷疑了自己。

  苦思了一晚上還是無果,寶珠第二日上課都還有些無精打采的,瞧見榮灩珠倒是神采奕奕的,寶珠就忍不住想,六姐要不是重生的,這次就算把小姨母給下點巴豆拉肚子也無人懷疑她的。

  讓寶珠沒想到的是,到了晌午的時候,張氏竟然帶著岑芷登門拜訪了,說是想讓岑芷跟著要出嫁的榮大姑娘和榮二姑娘學學規矩,禮儀。畢竟教導兩位姑娘的是宮裡出了名的教養嬤嬤,平日裡是很難請到的。

  寶珠有點心驚,心想著不這不是送上門來讓她做手腳嗎?不過到底還是要慎重一些,不能露了馬腳。

  榮家人大概也都清楚張氏是怎麼想的,知道她是想嫁入皇室,太子年紀還小,肯定是不成,這怕是想嫁給蜀王吧。岑氏自然不願意娘家的人跟皇室扯上關係,可繼母都親自上門送人來了,總不能拒絕的,只能把人留下來,又派人給景恒候送了信,哪兒曉得景恒候去拜見好友去了,怕是要好幾日才能回來。

  岑氏無語,心想著張氏還真是會挑時候。

  把人留下來岑氏也沒怎麼擔心過,太后又如何會看的中岑芷,實在不必擔心。

  蘇芷第一次來榮家,不管如何都是要聚一聚,晚上就在老祖宗的院子裡擺了宴席,榮家人全部都到了。

  吃飯的時候榮灩珠看了岑芷兩眼,心裡忍不住冷笑,上輩子這姑娘也是這時候跑到榮府學規矩了,無非就是想進宮被太后看中,可這姑娘也真是個傻的,沒被太后看中,竟跑去勾引了皇上,來年選秀就被選中了妃子,之後也風光了幾年,可那又如何,一輩子沒有孩子傍身,天下也是蜀王的了,那些妃子的命運真是可想而知。

  到底是個愚笨的,好在她得了天機,這一次進宮一定要想法子被太后看中給蜀王做妃子才是。

  蘇芷在榮灩珠眼中到底還是沒什麼威脅的,便也不再管她,只想著進宮後到底該如何。

  用了晚膳,岑氏領著孩子們跟岑芷過去了四房那邊,岑氏笑道,「小妹,你難得來榮家一趟,我想著你和明珠,海珠她們年歲相當,就把你安排在她們院子隔壁可好?院子都收拾妥當了,你身邊也帶了兩個丫鬟,若是不夠用便跟我說,我來幫你安排。」

  岑芷極不喜這個二姐,卻還是要做表面功夫的,笑道,「二姐安排的很好,就是怕打擾了二姐才是。」

  「哪裡的話。」岑氏笑道,「你是我妹子,何來打擾一說,只管好好在這裡住著。對了,你雖然是跟著慧珠和佩珠學規矩,不過她們都是回大房跟三房吃飯,你下課後也直接過來跟明珠她們一塊吃,平日裡都是她們姐妹三個一塊吃的,如今你來了,你們幾個女孩一起吃也有話說,若是不願意,我便讓丫鬟把飯菜端在你的院裡也是可以的。」

  岑芷笑道,「便跟著她們一塊吃就好了。」

  明珠,海珠跟寶珠先回去休息,岑氏領著岑芷都安排好了才離開了。

  翌日一早,四個姑娘在一塊用了早飯,到底是多了個不熟悉的人,平日裡三個姐妹們有說有笑的,今兒只有海珠一個說的開心,明珠到底還是顧著岑芷的面子,時不時的問她一些話。

  在壓抑的氣氛中吃完了早飯,明珠,海珠跟寶珠一塊去上課,岑氏前段路跟她們順路就一塊走了。

  寶珠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海珠一大早就發現了她的異常,忍不住問道,「寶珠,你這是怎麼了?可有心事,瞧你早上吃的都不多的。」

  寶珠搖頭,「沒了,就是最近功課有些不太懂。」其實是還在想法子該怎麼不讓小姨母去宮裡,卻又不會被六姐給懷疑上。

  海珠笑嘻嘻的道,「真是笨,不是有我在嗎,待會兒我幫你看看吧。」

  寶珠點頭,「謝謝五姐。」

  岑芷冷笑,這麼笨也不知怎麼大家都喜歡她了。轉頭看了寶珠一眼,她心裡有些不甘,這麼笨老天爺卻如此厚待她,給了她一副這樣的容貌,真是不甘心啊。她心裡還是很清楚容貌對一個男人的吸引力的,岑芷總覺得這次進宮去寶珠的美貌會是個很大的威脅,若是她不能進宮便好了,岑芷心生一計,忍不住露出個笑容來,默默的看向寶珠,可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你進宮而已。

  寶珠心裡卻還不知自己也給人算計上了。

  一連著幾天都沒想到法子,寶珠急的都有點上火了,眼看著距離宮宴的日子越來越近,寶珠覺得不管如何還是親娘可信一點,若實在不行她是不會冒險給小姨母下藥的,這樣肯定會被六姐懷疑,倒不如跟娘編個理由,讓娘在宮裡的時候看著小姨母一點也好過被六姐懷疑上。

  還有兩日就要進宮了,這天晚上寶珠也想了個藉口,只說那日在侯府的時候聽見小姨母身邊的兩個丫鬟嚼舌根說小姨母有意進宮享榮華富貴就是了。正打算跟岑氏說的時候,岑芷院裡的小丫鬟金兒就過來了,「七姑娘,我家姑娘找您過去一趟,說是有事兒。」

  寶珠點頭就跟著小丫鬟過去了,那小丫鬟大概也沒想到寶珠如此好請,還楞了下,立刻帶著寶珠過去了。

  岑芷已經在房裡等著寶珠了,瞧見她來就笑道,「寶珠,今兒找你過去是想問你點事兒。」

  寶珠道,「小姨母有什麼事兒儘管說就是了。」

  岑芷笑道,「不急,先坐下喝口茶緩緩再說,對了,我聽說你愛喝茉莉花茶,這兒正好有一點……」說著朝著外間喝斥道,「銀兒,你作甚,怎的手腳如此慢,寶珠都過來了,還不快點把茶水端上來。」

  裡面傳來茶杯碰撞的聲音,顯然裡面是個莽撞的小丫鬟,岑芷一臉的怒氣,轉頭跟寶珠道,「讓你看笑話了,這丫鬟手腳不麻利,有些莽撞。」

  寶珠笑道,「不礙事,讓她慢些就是了,我不渴的,小姨母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想說?」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45 AM

第049章

  岑芷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問問你那日送的頭油,胭脂水粉還有嗎,上次是我的不對,不該如此說你的,我這幾日瞧見榮家女眷們都在用這些東西,頭髮那叫一個好,皮膚也是又白又嫩的,便討嫌的跟你要一些,上次都是我不好,你莫要放在心裡。」

  寶珠心中有絲怪異的感覺,「還是有一些的,小姨母若是想要,待會我讓丫鬟送過來給你。」

  「那真是有勞寶珠了,就知道寶珠最好了。」

  岑芷說話間,已經從外間走進來一個圓臉小丫鬟,滿臉的緊張,手上端著一個託盤,上面放著兩杯茶水。

  岑芷喝斥,「快不快些,做事總是礙手礙腳的。」

  小丫鬟一臉惶恐的上前,走到兩人面前正打算遞茶的時候忽然就楞了一下,看著手中的兩杯茶水,糾結不已,正想開怎麼跟姑娘開口的時候,發現姑娘正陰森森的看著她,到底什麼話都不敢話了,眼一閉,端了左邊的給了榮七姑娘,右邊的給了自家的姑娘,隨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寶珠疑惑的看了那丫頭一眼,岑芷笑道,「這丫鬟自幼就是如此,做事莽撞,認生,若不是自小就在我身邊伺候著了,真想發賣了她。」

  這叫銀兒的小丫鬟出去後手還在抖,心裡簡直怕的不行,她知道自己一向愚笨,方才姑娘說想請榮七姑娘過來坐坐,怕榮七姑娘不來,就讓口才好一些的金兒去請人了,她留下來倒茶就好了。隨後姑娘給了她一個小藥包,讓她把裡面的藥粉倒在榮七姑娘的杯子裡。倒是倒了,可方才被自家姑娘一吼,她就傻眼了,忘記到底哪杯被下了藥。

  她自幼就跟在姑娘身邊伺候了,知道姑娘脾氣不好,可這下藥害人卻還是第一次。姑娘只說這藥沒毒,就是讓身上起紅疹,幾天後便可自動消退了,只是不想榮七姑娘進宮,她到底是姑娘的丫鬟,哪能不從命了。

  寶珠看了眼手中的白瓷茶杯,裡面的茶水湯色很清淡,上面飄著幾朵茉莉花茶,她放在鼻翼間輕嗅了兩下,其中並未有別的味道。說起來這幾年她一直服用乳液,身體的改變很明顯,耳朵不僅靈敏了,就連鼻子和嘴巴也是如此,光是聞了一下她便知這茶裡沒有加其它東西。

  寶珠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把小姨母想的太壞了些,兩人不過只是有些口頭爭執,算不上仇恨,小姨母又怎麼下藥害她。

  岑芷瞧寶珠只端著杯子也不喝,有些急了,「寶珠,你怎麼不喝?莫不是嫌棄我這裡的東西不好?」

  寶珠笑道,「自然不是,這茶很好。」說著嘗了一口。

  「姑娘……」站在旁邊的碧玉忍不住低聲提醒著,這丫鬟大概也是看出了岑芷的不懷好意。那曉得寶珠只沖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擔心,這茶水味道挺好的。」

  碧玉真是擔心的不行,自家姑娘性子單純,如何知道這後宅之中那些醜惡的嘴臉,有些人真是什麼事兒都做的出來。

  岑芷松了口氣,也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笑道,「若是喜歡就多喝一些。」

  兩人說了會話,兩杯茶水都見了底,寶珠這才離開了。岑芷瞧了眼空了的茶杯,忍不住冷笑一聲,「長的再好又如何,這次不能進宮,我看你如何跟我爭!」

  寶珠回去後,碧玉瞧著自家姑娘並無大礙也是松了口氣。寶珠讓小丫鬟把岑芷要的東西送了過去,正打算過去找岑氏說說小姨母進宮的事情,明珠跟海珠又過來了,寶珠只能先同兩個姐姐一起做了功課。

  寶珠院子裡三姐妹笑聲不斷,岑芷的院子卻一片混亂,岑芷根本不曉得怎麼回事,明明是寶珠喝了下了藥的茶水才對,為何她身上也會奇癢無比,忍不住在身上使勁撓了起來,岑芷恨聲道,「快,快去把銀兒那賤丫頭給我找進來!」

  銀兒不一會就進來了,瞧見自家姑娘身上迅速起的大片大片的紅疙瘩,嚇的臉都白了。

  金兒喝斥道,「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讓你給寶珠下藥嗎,為何姑娘會中了藥?」

  銀兒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道,「姑娘饒命,奴婢方才被姑娘一吼便手忙腳亂了起來,等端出茶水的時候有……有些忘記了到底是哪杯被下了藥。求姑娘饒命啊。」

  岑芷尖叫一聲,操起身邊的茶杯就砸在了銀兒的頭上,「你這蠢貨,你害死我了。」又轉頭罵金兒,「還有你這蠢貨,站在這裡作甚,還不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金兒出去請了大夫,銀兒一頭血跡的縮在邊上瑟瑟發抖。

  岑芷扭曲著一張臉,「不成,不能就這麼便宜的放過了她,我這就去找國公夫人讓她為我做主,寶珠暗害我,這事兒不能就這麼完了!」

  銀兒驚恐的看著她,到底是不敢上前勸說。

  岑芷實在不放心這蠢貨辦事了,只捂著臉朝著狄氏的院子跑去。

  海珠正跟寶珠講解著她不懂的地兒,外面狄氏身邊的沈媽媽就過來了,一臉的焦急,「七姑娘,老夫人找您,您過去一趟吧。」

  明珠上前道,「媽媽,祖母找寶珠作甚?」

  沈媽媽歎氣,「岑姑娘方才忽然跑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裡,一張臉上全是疙瘩,嚇死人了,一進來就說是七姑娘害了她,給她嚇了藥。」瞧著寶珠目瞪口呆的樣子,沈媽媽又道,「老奴知曉姑娘肯定是清白了,榮家誰不知姑娘的性子是如何,姑娘莫怕,老夫人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海珠氣憤的拉寶珠的手臂,「寶珠,到底怎麼回事?」

  寶珠把事情說了一遍,「四姐跟五姐來之前,小姨母找我過去說是有事情想跟我說,我也就過去了。只說是想找我要頭油,胭脂和水粉的,之後讓丫鬟上了兩杯茶,我瞧著那丫鬟神色有些怪,也沒在意,不過那丫鬟有點魯莽,做事不大利索,那杯茶水我也都喝了,並無不妥的地方。」寶珠心想著莫不是那丫鬟把本來給她下了藥的茶弄混了給了小姨母?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報應啊。

  海珠也忍不住叉腰笑了起來,「這麼說肯定是那蠢丫鬟把茶給弄錯了,原本是要給七妹下藥的,竟然給了她家的姑娘。」

  明珠道,「好了,別樂呵了,還是先趕緊過去看看,總不能讓她這麼隨意的污蔑七妹。」

  三人跟著沈媽媽到了狄氏的院子了,過了會岑氏也到了,岑氏顯然已經知道了事情是怎麼回事了,轉身看向岑芷,面無表情的道,「你說你身上的東西是因為寶珠給了下了藥?」

  岑芷這會哭的厲害,手還是忍不住在身上撓著,「可不就是寶珠,二姐,我知道寶珠是你最疼愛的女兒,這次你可不能包庇她,你瞧瞧她幹的事情,怎麼就這麼恨的心腸了,後天我怎麼去參加宮宴!」

  狄氏也沉著臉,「岑姑娘,你說這話可有證據?我家寶珠可不是讓你隨意誣陷的,你倒是說說寶珠何時給你下的藥?據說我知,你們平日裡接觸的時候只有三餐時,這會還沒用晚飯,也就是中午你們才接觸過,莫不是中午給了下了藥現在才發作?」

  「自然不是。」岑芷心裡都快恨死寶珠了,也不知身上會不會留下疤痕,「方才,是……是寶珠的丫鬟過來說寶珠要送東西給我,許是那時候讓丫鬟給我下了藥。」

  碧玉瞪大了眼,「岑姑娘,您這不是信口雌黃嗎,明明是你遣了你院裡的金兒來找我們姑娘,說是有事要跟我們姑娘說。我們姑娘過去後你就扯了一通沒用的,說想要一些頭油,胭脂和水粉。之後你家丫鬟上了兩杯茶水上來……是了,明明是你想給我們姑娘下藥,卻不想丫鬟是個愚笨的,把下了藥的茶給弄混了。」

  狄氏冷笑一聲,「到底是誰家的丫鬟先去找誰的,相信府中還是有人看見的,找人來問問就是了。」

  岑芷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慌,隨即卻咬唇道,「都是你們榮府的丫鬟,想怎麼說還不是你們說了算,不過是欺負我一個外人罷了。」

  「是,你個外人!」岑氏冷笑,「你若是外人如何會在我們榮府住下來?你要是外人又如何會跟著姑娘們一塊學規矩,好一個外人,就這麼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的,想不到招了這麼個白眼狼,我真心實意的待你,你卻如此狠心想給我家寶珠下藥。」

  岑芷臉上的神色變換不斷,最後終於咬牙道,「明明是寶珠想害我,二姐說這話是認為我一個人在榮府無依無靠,這就隨意的污蔑我嗎?」

  岑氏真是氣急,揮手就給了岑芷一巴掌,「卻不想岑家竟出了你這麼個心狠的東西!」

  狄氏瞧見動手了,這才淡聲勸道,「事情到底如何,不如把兩位姑娘的院子都搜一搜吧,也讓人問問到底是哪家的丫鬟先上門找人的,看看到底是誰心思歹毒!」

  岑芷一怔,面上慌亂不已,狄氏已經道,「岑姑娘身子不舒服,你們上前好好扶著她,現在我們先過去寶珠的院子裡瞧瞧吧。」

  岑芷慌的不行,她給寶珠下藥的小藥包都還沒丟,甚至床頭下面還壓著兩個沒用過的小藥包,如今想要過去銷毀掉根本不可能了,只盼著銀兒這會聰明點,把東西都給燒了!

  一行人很快把寶珠的院子裡搜了一番,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寶珠也松了口氣,那紫檀木小匣子她藏的隱秘,幸好未被搜出來,這也給寶珠提了個醒,以後玉瓶裡的乳液要藏的更加隱秘才行,實在不行就只能放棄儲存乳液了,不然碰上這種事情被搜了出去,別人問是什麼東西,可真是無從下口。

  一行人又過去了岑芷的院子裡,婆子也找到了見證人,說是先看見金兒去了七姑娘院子了,隨後七姑娘才跟著金兒過去了岑姑娘的院子裡。

  岑芷慌了,狄氏又讓人在岑芷院裡搜了一番,很快把一個用掉的藥包和兩個未用過的藥包跟頭破血流,瑟瑟發抖的銀兒給搜了出來。

  狄氏指著地上的東西問,「岑姑娘,你還有何話要說?你雖是侯府的姑娘,可寶珠也是我們國公府的寶貝,不容你這般污蔑。你若還不肯承認,不如就去官府報官,請承天府的官老爺來定奪到底是誰想害誰!」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46 AM

第050章

  岑芷如何會承認,轉頭四下看了一眼,發現榮家人都鄙夷的看著她,她如何受過這種羞辱,尖叫一聲,「明明就是寶珠想害我,這裡是榮家,你們自然黑白顛倒污蔑我了!」又轉頭惡狠狠的看著寶珠,「你這丫頭,心思歹毒,小心以後會遭報應的。」

  寶珠是真沒見過如此歹毒,又顛倒是非黑白,還胡攪蠻纏的人,她家二伯母至少只是胡攪蠻纏,還不敢纏的太過分了。這岑芷簡直都顛覆了寶珠眼中無恥的程度,還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家,怎麼就這般了,兩人又沒大的仇恨,無非是有些不合,她卻想給自己下藥,這種程度的疙瘩,只怕好了以後身上也會留下少許的疤痕的,毀人容貌,這簡直就是惡毒。

  寶珠心裡到底是氣不過,直直的看著岑芷,「小姨母,到底是誰想害誰,你心裡清楚,若不是看您是長輩,我何必讓丫鬟一叫便過去你院裡,您一開口我就把東西送給了你?可如今倒好,你自食其果卻把髒水往我頭上潑。這事兒若是誰做的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身上長瘡,一輩子待在家中做姑子!」接著又發誓道,「若是我榮寶珠所為,必遭天打雷劈……」把後面說的詞兒給發誓了一遍,指著岑芷道,「小姨母,你敢發誓嗎?」

  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身上長瘡,嫁不出去都是女孩子最怕的事情了。且大多數人對這種誓言還是很相信的。

  岑芷就這麼看著寶珠,哆嗦著嘴唇,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寶珠又逼問道,「小姨母,你可敢發誓?」

  岑芷這會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哇哇大哭了起來。

  周圍人越發的鄙視她。

  狄氏又指著那頭破血流的小丫鬟道,「你來說說到底是什麼回事,若是敢說謊,直接送去官府亂棒打死!不過你若是肯說出事情真相,這次我便保你一命!「

  銀兒知道自己就算不肯說出真相,也不可能在姑娘身邊待下去了,到時候姑娘一定會賣了她,以她對姑娘的瞭解程度,只怕會把她賣到那種煙花之地去。到底還是求生欲大於了背主的羞恥感,銀兒很快就把事情說了一遍,還說出這藥包是金兒去買的,藥堂的大夫肯定是認識她的,若不信便可帶著金兒去藥堂問問。

  岑芷狠狠的瞪著銀兒,目光似要將她吞入腹中,「你這背主的賤婢,小心不得好死!」

  金兒也已經請了大夫回來了,這會瞧見院裡的情況也是一愣,在一看見榮家的幾個主子都在,臉色就變了,知曉事情怕是敗露了。也暗暗覺得姑娘真是愚笨,事兒明明是她做的,馬腳太多,竟還敢把事情推到寶珠頭上,大不了自吞了這口惡果,日後在報仇就是,只怕這次侯爺不會輕饒了姑娘的。

  狄氏也不多說什麼了,「去把景恒候請來了,景恒候今日應該已經回侯府了。」

  很快就有下人把景恒候和張氏請來了,景恒候今日一回來得知張氏竟把岑芷送來了國公府,簡直是震怒,下令讓張氏明兒一早就去把岑芷給接回來,哪曉得還沒去接,這就被國公府的人請去了。

  這一折騰天色都暗了下來,寶珠她們都還沒吃夜飯,大夫替岑芷開了藥方就離開了,她身上的疙瘩也被塗上了藥膏,癢似乎好了點,身上的疙瘩卻越發的嚴重了,幾乎遍佈全身。

  景恒候和張氏很快就來了,景恒候一直沉著個臉,怕是知道小女兒這次肯定是闖禍了。

  一屋子人,張氏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兒,瞧見女兒竟然一臉的紅疙瘩,尖叫一聲就沖了過去,手腳都抖了起來,摟著岑芷哭道,「兒啊,你這是怎麼回事?誰把你害成了這樣啊。」

  岑芷見了親人,自然也哭的淒慘。張氏抬頭把在場的榮家人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岑氏的身上,瞧著景恒候冰冷的臉色,到底是不敢當著他面亂說什麼,只委屈的說了句,「請老爺給阿芷做主。」

  岑氏也垂眼道,「請爹給寶珠做主。」隨後就把今兒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到最後景恒候的臉色已經不止是冰冷了,甚至都有了一絲殺意,張氏和岑芷完全不敢動彈,甚至有些發抖,兩人何曾見過景恒候如此可怕的一面。

  半晌後,岑氏終於道,「不管如何,她始終是我妹妹,就算想陷害寶珠,我也不可能真的把她送去官府,只能請爹把她帶回去了。」

  「委屈你了。」景恒候說著又看向寶珠,神色柔和了許多,伸手碰了碰寶珠的頭,「委屈咱們寶珠了。」

  到底是自己女兒,總不能打殺了她,景恒候心中已經做好了打算,只等著這次宮宴後就把她嫁人了。

  跟狄氏道了歉後,景恒候也不多說什麼,帶著岑芷和張氏離開了,金兒也帶走了,只把銀兒留了下來。

  狄氏看著銀兒道,「我說話算數,你的賣身契景恒候明日就會送來,明日一早,你就離開吧。」

  寶珠回去後,跟著姐姐和娘一塊用了飯,岑氏心有餘悸的道,「想不到她如今會如此狠心。」說著瞪著寶珠,「你也真是,既知道她不喜你,少接觸她就是,竟連那茶水都敢喝,若這茶水沒弄錯,如今……」岑氏真是後怕。

  「娘,我不過見她是長輩,這才順著她,不若被傳了出去豈不是連累了姐姐們的名聲,卻不想她會如此害我。」寶珠又不敢說自個能聞得出那茶水裡沒有東西,所以才放心喝下去的,要真是有什麼問題,她自然不會喝的。又想著她上輩子竟是被下毒害死的,寶珠心中不由的有些想笑,難道這還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

  岑芷如今身上長了疙瘩,自然是不可能在去進宮了,寶珠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她明年選秀會被選上,只盼著出了這種事情,外祖父早些給她說門親事。

  這事兒翌日就在府中傳來了,榮灩珠聽聞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藥真是岑姑娘下的?有沒有可能是寶珠?」上輩子明明沒有這件事的,莫不是寶珠給下的藥,阻止岑芷進宮?難道寶珠和她一樣也是重生的?

  丫鬟道,「姑娘,真是岑姑娘做的,沒想到一個秀秀氣氣的姑娘竟做出這麼狠毒的事情來,她讓丫鬟找了七姑娘過去,藉口要東西給咱們七姑娘下的藥,不過身邊的丫頭太蠢,把茶水給弄錯了,反而是自己中招了。聽說那丫鬟都招了,還在岑姑娘房裡搜出了藥包,就連藥包都還是岑姑娘身邊的丫鬟去買的,已經證實了,的確是岑姑娘想要陷害七姑娘,怕是嫉妒七姑娘的容貌,誰都知道這次宮宴是怎麼回事,只怕岑姑娘怕七姑娘容貌太出眾了。」

  榮灩珠皺眉,她對岑芷還算了解,這應該是她會幹出來的事兒,怕還真是嫉妒寶珠的容貌,她還記得當年岑芷得寵那會可是毀過幾個漂亮妃子的容貌的。既真是岑芷所為,那寶珠定不會是重生的,上輩子都是被毒死的,要真是重生的還這麼沒腦子,敢隨便喝外人的茶水,可真夠嗆的。

  在心中認定了寶珠是愚笨的,不是重生的,榮灩珠也松了口氣,沒人與她搶蜀王便好。這次進宮倒是要好好盯著寶珠,切莫讓她搶了風頭。

  哪兒曉得翌日一早進宮的時候,狄氏說道,「寶珠這兩日受了點驚訝,今日就不跟著你們一塊進宮了,好了,咱們這就走吧。」

  榮灩珠莫名松了口氣,面對著寶珠那張臉,她壓力其實也挺大。

  寶珠今日不用上課,早上把昨日的功課都溫習了一遍,又看了會別的書,鼓搗了一下果酒,去陪老祖宗用了午飯,種了會菜地,晌午過後小歇了一會,盛名川就過來找她了。

  倒是有好些日子沒瞧見盛大哥了,寶珠也挺歡喜的,盛名川笑道,「今兒是宮宴,你怎麼沒去?」

  寶珠笑道,「不喜歡那種地方,還不如家中輕鬆自在,便裝病在家,盛大哥可莫要揭穿我了。」

  盛名川似松了口氣,溫聲道,「自是不會,那種地方只會讓人拘在之中,你不適合。」似意有所指,寶珠卻是沒聽懂,只笑道,「盛二哥呢?好些日子沒瞧見他了。」

  盛名川笑道,「他功課不好,這些日子被我爹拘在府中,快要憋瘋了,整日念叨來看你。」

  想到盛二哥著急的樣子,寶珠捂嘴偷笑。

  盛名川心中歎氣,小丫頭到底是太小了,只盼著她快些長大。

  瞧著時辰差不多了,盛名川去見了小八才起身告辭,剛走,榮家女眷就從宮裡回來了。

  岑氏去陪榮四老爺用飯,幾個姑娘在一塊吃飯,寶珠有些好奇宮裡的事情,忍不住在飯桌上問了兩個姐姐,「四姐,五姐,你們去宮中好玩嗎?我聽娘說太后是打算給蜀王和太子相看媳婦了,可有看中的?」

  「你可別提。」海珠嘴快,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今兒六妹在宮裡可是丟臉死了。」

  寶珠問道,「出了什麼事兒?」六姐一直很有主意,應該不會幹出特別丟臉的事情出來吧。

  明珠拍了海珠一下,柔聲道,「六姐也是榮家的姑娘,她丟臉咱們不也是跟著沒臉,少笑一些。」又轉頭與寶珠道,「六姐怕是看中了蜀王,今日在宮裡的時候頻頻看向蜀王,最後還做了一首詩,詩倒是不錯,奈何太后一眼都沒看她,最後給蜀王定了一門親事。」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48 AM

第051章

  五姐海珠忍不住在旁邊搖頭晃腦的把榮灩珠在宮裡作的詩念誦了一遍,又忍不住道,「詩倒是好詩,還真是不錯,可場合不對,這詩句明明是表達對心上人的喜愛,她怎也敢說出口,弄的榮家人臉上也是無光。」

  寶珠臉色有些怪異,這不是十年後有名的才女做出來的詩嗎?這才女還是五姐啊,五姐要是知道自己幾年後的詩被人盜用了不知是何感想,寶珠心中真是覺得有點哭笑不得的。

  海珠嘲諷道,「寫出這麼好的詩又如何?還不是入不了太后的眼,她竟還妄想蜀王,蜀王是聖上親兄弟,她不過是國公府庶出一脈……不過,也有點奇怪了,太后給蜀王找的這門親事也太……」

  寶珠心中一緊,「太后給蜀王找的是哪家的姑娘?」

  明珠顯然也有些不解,皺著眉道,「是清遠候張家的大姑娘,不過這大姑娘容貌實屬一般,雖貴為清遠候的嫡出長女,卻不受清遠候夫人的喜愛,據說是自幼就不在清遠候夫人身邊長大,清遠侯夫人與婆婆不和,這大姑娘就是老太太那邊長大的,前兩年才從老太太那邊接到京城來,性格也實在太過唯唯諾諾了一些。」這樣一個姑娘實在配不上蜀王,太后是如何想的。

  明珠繼續道,「太后當時就下了懿旨把親事定了下來,只說蜀王俊美無雙,找個媳婦自不必在乎容貌,只要是蜀王中意的就好了。莫不是是蜀王中意張姑娘不成?」

  寶珠腦子有些嗡嗡響,手心的拳也攥的死緊,到底還是跟上輩子一樣了,蜀王娶了清遠候家的嫡出長女,若不出意外,明年開春就要大婚,不過三年那張家女便在蜀王的後院落了個病重身亡的下場。

  寶珠這些年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了,太后只怕不是蜀王的親生母妃,那個母親會給自己的兒子找張家女和她這樣十歲才清醒,反應慢半拍的女子做兒媳?只怕兩人之間還有很深的仇恨,不若蜀王也不可能在事成之後親手要了太后的命。

  上一世,蜀王殺了太后並無其他人知道,只有她撞見而已,說起來也可笑,上一世她連自己到底死在誰手中都不知道,只曉得有人給她下了慢性毒藥,等到蜀王凱旋歸來,還帶回了太后和皇上,她無意中撞見蜀王一劍刺死太后,最後也因為過度驚嚇沒熬過那一天就去了。

  如今想來,蜀王跟太后只怕早就不和了,蜀王這些年一直隱忍著。那麼也能知道太后當年為何要賜婚給蜀王了,不過是覺得自己是個傻子,長的也不如意,這樣進入後宅不得蜀王的寵愛,蜀王必會與榮家人產生間隙,太后這手棋可真是不錯。

  可太后只怕也沒料到,蜀王從未打算靠著岳丈家如何,奪了江山也不過是靠著他自己的本事。

  寶珠忽然又想起什麼來,面色不大好看,上輩子蜀王后宅所有的女子都未曾懷孕過,只怕這事兒也是太后所為,也不知太后是給她們下了毒,還是給蜀王?寶珠想著既然猜出了太后的一些心思,那麼以後只要不讓太后覺得自己太過蠢笨和貌醜,說不定還有機會改變了自己嫁給蜀王的命運。

  瞧著寶珠臉色不大好看,海珠笑道,「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擔心六姐連累了你?」

  寶珠搖頭,「只是怕六姐連累了姐姐們,大姐二姐就要嫁人了,大姐夫是表哥,我知表哥品行如何,只怕六姐連累了二姐罷了,二姐畢竟是要嫁到勇毅候家去的,若是被婆家看不起,二姐的日子也不好過。」上輩子二姐夫不錯,只這輩子卻被六姐連累了名聲,唯恐……

  明珠柔聲道,「寶珠莫怕,祖母給二姐挑的人家不是那般眼皮子淺的,不會因為這事兒怪到二姐頭上去的。且當時在宮裡有祖母壓著,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不會有事的,六妹在如何也不可能做的太過分,她還是有分寸的。」

  海珠哼了哼沒說話,顯然還是責怪榮灩珠。

  寶珠心裡默哀,覺得五姐真是可憐,還未出世的詩就被人盜了去。

  海珠哼了兩聲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蜀王雖沒看上六妹,太子似乎對她中意的很,奈何太后似乎沒打算給太子相看姑娘,要是想看只怕也看不上六妹了。」

  寶珠心中一動,「五姐,太子如何怎麼樣了?」到底是有些好奇,當年那個囂張的小皇子如何了?難道真的長成了前世的紈絝子弟了嗎?

  海珠撇嘴道,「能如何,長的倒是不錯,奈何眼睛看見漂亮點的就動不了了,我還聽說太子心腸狠的狠,稍有不順,就拿宮女和太監們出氣,這樣的太子日後繼承了皇位,只怕也弄的民不聊生的!」

  「五妹!」明珠低聲喝斥,「慎言!皇家的事兒豈是我們能議論的,還是這種招惹禍事的話,若是被人聽了去,是不是連累了榮家你就開心了。」

  海珠委屈,「連丫鬟都趕出去了,還不就是咱們姐妹三人我才敢說說嘛,去了外頭,自然不會說這種事兒了。」

  明珠柔聲道,「我也是為了你好,就算在家裡這種話也不能說出口的,你自幼聰慧,該是知曉事理的,這後宅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往往很多事情都是從後宅傳出去的,下次可記住了?就算再自家人面前,這種話也不能說出口的。」

  海珠神色端正了幾分,「四姐說的是,我記住了,定不會有下次了。」

  明珠也轉頭看向寶珠,柔聲道,「不僅五妹要記得,七妹也要記得,後宅之中也莫要論人是非,禍從口出。七妹更要記得,後宅之中更不能隨意的相信別人。」

  寶珠知道四姐說的還是小姨母的事情,也讓她以後不要隨意的相信人。寶珠紅著臉道,「四姐說的是,我也記住了。」

  等著兩個姐姐離開,寶珠心底歎息一聲,太子品行不好,只怕之後的事情還會按照原定的軌跡發展著,只這次,她希望自己的命運不要在順著上一世的軌跡發展下去了。

  過了幾日,寶珠對外說的不舒服也好了,能上課,能出門了。

  大姐慧珠十一月就要成親了,不過剩餘一月左右了。姑娘家的嫁妝自幼就一件件的開始準備著了,嫁衣也都縫製好了,狄氏給了銀子,讓姑娘們一塊出去看看,也瞧瞧首飾鋪子有什麼好的首飾,讓慧珠買一些,說是女兒家的,首飾要多些才好。

  榮家七個姑娘,兩個小媳婦一塊出府,坐了兩輛馬車,明珠,海珠,寶珠,灩珠跟榮二奶奶葉姚坐在一輛馬車上。

  出門要帶面紗,這會在馬車上,為了說話方面也就沒帶著了,寶珠出府的次數不多,每次出去總還覺得有趣極了,透著車簾的縫隙朝外看去,一路上各種小商販都讓她覺得趣味橫生,還有各種小吃食的香味也讓她口水生津。

  榮灩珠自宮裡出來後一直憋著氣,這會瞧見寶珠的樣子倒是沒忍住了,冷聲道,「若是被外人瞧見了你的樣子,只怕要把榮家的臉面給丟光了。」

  寶珠自小姨母事件後,倒也沒那麼老實了,沖榮灩珠笑眯了眼,「在外人面前我自然不會如此,我也知道丟臉的。」

  「七妹是何意!」榮灩珠大怒,這是在嘲笑她在宮裡出了醜嗎?

  寶珠笑道,「六姐氣惱什麼,我是覺得你們都是我最親的親人,偶爾不用坐的太端正,不用事事拘著,不用守著那些規矩禮儀也是沒什麼的,六姐覺得我說的可有錯?」

  「哼,牙尖嘴利!」榮灩珠哼了一聲也不多說什麼。

  海珠咧嘴露出個大笑。明珠也笑眯眯的拍了拍寶珠的手背。

  葉姚只能出來做和事老,「聽說前頭的傅記首飾鋪子裡的東西不錯,有時連宮裡的貴人們也會來這裡打首飾,待會大家可要去瞧瞧。」

  寶珠笑道,「都聽嫂嫂的。」

  榮灩珠聽著姐妹們的歡笑聲,心中越發的煩悶,難道她與蜀王真不可能了嗎?

  姐妹們說著話,葉姚總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喝了兩口茶水都還沒壓下去,胃裡有些翻滾,到底是沒忍住,幹嘔了一聲,「唔,失禮了。」

  明珠伸手拍了拍葉姚的背,擔心的道,「嫂子這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咱們順道去大夫那裡瞧瞧吧。」

  「沒事。」葉姚擺手,「許是早上用的有些油膩了,這會有些反胃,不礙事的,待會就好……唔……」又是兩聲幹嘔。

  連寶珠跟海珠都擔心了起來。

  榮灩珠坐在旁邊幽幽的道,「嫂子,你莫不是懷上了吧?我瞧著咱們府中有的媽媽懷了身子就像你這樣的。」她上輩子都生了兩個女兒了,自然看得出來她這嫂子是懷上了。

  葉姚一愣,面上的情緒有些低落,甚至閃過一抹厭惡,半晌後,攥緊了的拳頭才放開了,雙手輕輕的撫在了腹上,「孩子嗎?真好。」

  明珠在心底歎了口氣,笑道,「若真是懷上了,那可要恭喜嫂子了。」

  海珠咬唇沒說話,寶珠想了想,也終於道了一聲恭喜。

  一時之間,馬車裡沉默了下來。

  過了會,馬車忽然一顛,停了下來,明珠朝前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趕車的車夫道,「姑娘,前面姑娘們的馬車停了下來,似乎有輛馬車迎面過來了,路面有些窄了,過不去,許是要讓車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4:53 AM

第052章

  榮灩珠憋著的氣兒終於能對外撒了,哼笑一聲,「誰家的女眷出府,還能讓咱們國公府的姑娘們讓路了!我倒是要去瞧瞧了!」說著面紗一戴,蹭蹭的跑下了馬車。

  明珠知道她這兩天憋著氣兒,心裡不順,怕她鬧出了事讓榮家人臉上無光,只能也帶了面紗跟著下馬車了。

  海珠性子有些跳脫,這也要跟著下車去瞧熱鬧,寶珠自然也跟著了,轉頭跟葉姚道,「嫂子,你身子重要,待在馬車上,我們去去就回。」

  葉姚笑道,「不礙事的。」到底是跟著一塊下了馬車。

  明珠上前拉著灩珠,低聲道,「大街上,鬧起來成何體統,你個姑娘家的,就這麼沖上去了,不是還有丫鬟婆子嗎!」

  榮灩珠甩開她的手,「姑娘家的有何不能露面的,四姐瞧瞧這路上多少姑娘家的,還不是好好的,我倒是要瞧瞧是誰敢讓咱們鎮國公府的女眷讓路!」說罷,頭也不回的沖了上去。

  明珠在一瞧後面的幾個跟屁蟲,只能認命的一塊上前去了。

  到了前頭的馬車,慧珠,佩珠,平珠和大堂嫂杜秀妤也出來了,杜秀妤也懷孕五個多月了,穿著寬鬆些,倒也不怎麼顯肚子。

  榮灩珠沖上前去,正打算開口喝斥兩句,一瞧見對面馬車上面的標誌,生生的住了口,臉色沉沉的站在那兒了。一般的平民百姓或許不知,榮家姑娘顯然都是認識馬車上的標誌的,這是皇室馬車特有的標記,這裡面不知坐的是哪位貴人了。

  杜秀妤年歲最大,上前問道,「不知是哪位貴人?我們是榮府的女眷,若有冒犯還請見諒,這就讓車夫把馬車退開,貴人先行一步就是。」

  對面馬車沉默了會,一隻有些圓潤的手掀開車簾,先下來一個身穿綠色衣裙的姑娘,又從馬車上拿下了小杌子放在馬車下,這才又掀開簾子,從裡面扶出個穿著藕荷色緋羅蹙金刺五鳳襦裙的姑娘來,姑娘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鵝蛋臉,皮膚白皙,五官柔美,樣貌當真出色。

  除了寶珠,其他幾個榮家女眷立刻認出了這位姑娘的身份。寶珠也猜出個一二來了,宮中符合身份的只有當今的長安公主了。

  這幾年過去,皇上還是子嗣單薄,只有一位太子趙天瑞,一位公主趙天雪,公主于去年被冊封為長安公主。

  榮家女眷福了福身子,「參見公主殿下。」

  長安柔和一笑,「不過是在外面,不必多禮,既然碰見也是緣分,這裡說話實在眼雜,不如就到旁邊的酒樓去敘敘舊也好。」

  公主邀請,如何敢拒,一行人去了旁邊的酒樓要了個包廂。

  依次坐下,長安笑道,「今兒出來也不過是瞎逛逛,沒想到碰見了你們。」眼神在榮家女眷身上轉了一圈,這才進酒樓,榮家女眷連面紗都還沒去掉,長安笑道,「說起來,你們榮家的七姑娘還真是神秘的很,這些年本宮似乎一直沒瞧見過她,還想著前幾日宮宴能遇上,到底還是錯過了。不知今兒榮七姑娘可出來了?」

  這公主明晃晃的意圖,榮家人豈會不知,不就是她家七妹傳聞又胖又醜的,好奇唄。

  榮家女眷一一取掉面紗,寶珠也上前取下面紗,沖長安行了禮,「臣女便是榮家寶珠,臣女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便沒能去宮中,還忘公主見諒。」

  「這……」長安一呆,顯然是沒料到榮七姑娘會是這麼一個美人兒,一時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半晌才反應了過來,笑道,「看來真是以訛傳訛了,明明有這般的容貌,卻被外人傳的如此不堪,榮七姑娘也是好定力,竟也不去辯解。」

  寶珠笑道,「不過是傳聞罷了,何必放在心上。」

  長安的笑容到底還是淡了幾分,她自認容貌已是不俗了,真是沒想到……原本碰見榮家女眷也是偶爾,便想瞧一瞧榮家傳聞的七姑娘到底有多醜,倒是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長安笑道,「以後多去宮中走動,本宮與你年紀相當,比你長了一歲多,倒是有許多話說。」

  「多謝公主抬愛。」

  公主解了心中的疑團,也不想對著寶珠這張臉自虐,客套了幾句就走人了,榮家人自然也不會久留,回到了馬車上。

  明珠道,「只怕公主回去就會同皇后說起寶珠來,盼著莫要引起了太子的注意才是。」太子自幼喜愛美人,從小還對寶珠有特殊的情誼,真不知這次到底會如何了。

  寶珠倒是不怎麼擔心,一是她年紀還小,二是太后對她不喜,怎麼也不可能讓她給太子做媳婦。做妾的話……你說一個太后下懿旨也只能給人說正妻,你總不能還下個懿旨給太子說個妾吧,不被人唾沫淹死才怪。

  寶珠道,「若是太子還顧念著我救過他一命的情分,便也不會為難我。」就怕太子真長成了一個大渣渣,啥情分都不顧著了。

  「罷了,不說這個了,你年紀還小,說親也是五六年後的事情了。」

  到了藥房的時候,明珠讓葉姚下去把把脈,看看到底如何了,葉姚知道肯定是懷孕了,興致不高,直說回去後請了大夫把脈就是。

  明珠也不多勸了,很快就到了傅記首飾鋪子,裡面的首飾倒是別致的很,竟不比宮裡的司珍房要差。姑娘們哪有不愛首飾的,自然可勁的挑選。

  一人挑了好幾套,慧珠要出嫁,做的首飾要精緻些,選了款式讓人打造,約莫半月才能做好,到時在過來拿就是了。

  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姑娘們逛的開心,每人都挑選了不少東西給慧珠做添妝。

  這一逛也就忘了時間,在外面的酒樓用了午膳才回去,倒不想回去的時候又碰見了事兒。

  馬車又被堵在了路上,榮灩珠簡直煩透了,「今兒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曆,什麼日子,連著兩次被堵著了。」說著掀開簾子朝外望去,神色一怔,又飛快把簾子放了下來。

  榮家女眷也都看了一眼,默默的把簾子給放下了,也不喊車夫過去催人。

  寶珠心裡奇怪,偷偷的挑起小塊簾角朝外看去,竟瞧見一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年正使勁毆打著年歲相當的少年。打人的少年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孩子,穿著一身錦衣,被打的少年身穿麻衣,用手護著腦袋。

  寶珠歎氣,「那被打的少年好生的可憐,打人的真真是可惡。」放下簾子轉頭看明珠,「四姐,讓車夫下去勸勸吧,憑著國公府的名頭應該能讓那少年住手的。」

  明珠輕聲道,「七妹且好好看看那打人的少年是誰。」

  寶珠疑惑,再挑開簾子看了一眼,這一眼就傻了,那打人的少年長的真是不錯,很是俊俏的少年,可那模樣竟隱隱和小時候的皇子有幾分相似,寶珠喃喃細語,「那少年莫不就是太子殿下。」

  榮灩珠冷哼,「正是太子,你敢上去阻攔就去吧。」

  寶珠沉默不語,心裡歎息一聲,兩人再見竟是這幅情景了,看來太子還真長成了大渣渣,打人都還要親自上手。正打算放下簾子,待瞧清楚那被打少年的容貌時,心裡猛的咯噔了一聲,手都有些抖了,死死的捏住了馬車窗沿。

  明珠瞧見寶珠的異常,握住她的手道,「你自幼心腸就好,可這事兒是萬萬不可插手的,太子是什麼性子你最清楚不過的。」

  寶珠喉嚨有些乾澀,心中更是難受的厲害。

  這少年她的確認識,卻不是這輩子,而是上輩子。

  上輩子她十六歲嫁給蜀王,那時才是真的天真不諳世事,剛嫁過去沒幾個月,帶著後宅的女人們去寺廟祈福,卻有人看她不順眼,使喚了個小丫鬟把她騙去了山裡的一處空房裡,等她進去就落鎖了。

  就算她在不懂事,也曉得是有人想損她的名聲,那時候她怕的不行,躲在房裡哭著,卻不想外面窗戶傳來叩叩的聲音,竟是個少年問她怎麼了。

  她向那少年求救,少年破窗救下了她。

  那少年正是眼前被打的少年,只不過她記得那時候少年左手似乎垂著在,似殘廢了。

  其實她與少年並不僅僅是那一次的見面,那次她知道少年名叫舒漓,是附近獵戶家的孩子,和她同歲。舒漓後來跟了蜀王身邊做了侍衛,幾人有過幾次幾面,卻都是擦肩而過,並無任何交集。

  寶珠再次看向外面的舒漓,他正用左手臂護著腦袋,太子一腳腳的踹在他的左手臂上。左手臂能抬起,顯然現在還是好的,莫不就是因為這次……

  寶珠實在受不住這種煎熬,若舒漓真是這次被太子毀去了手臂,她會寢食難安的。

  「四姐,救救他吧,再被打下去,只怕他的手臂就殘廢了。讓車夫下去勸說兩句,不管成不成,我們先試試如何?」寶珠拉住明珠的衣袖求道。

  不管如何,這次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寶珠……」明珠歎息,「你可想清楚了?」

  寶珠點頭,「五姐,那人……實在可憐的很,救救他吧,只要說出了鎮國公府的名字,太子也會忌憚一兩分。」

  榮灩珠道,「七妹,太子是何人!你小心惹禍上身,你真以為太子會顧念著你救過他的那份情分?別癡心妄想了!」

  明珠到底是拒絕不了寶珠,跟車夫小聲說了幾句,讓他下去報上國公府的名號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05 AM

第053章

  車夫很快下了馬車,過去了太子和舒漓身邊,跟太子說了幾句話。

  寶珠其實並不太抱希望的,對於太子到底有多壞脾氣她還是很清楚的,哪兒曉得車夫剛說了兩句,太子猛地直起了身子,一把揪住了車夫的衣領飛快的問了句什麼,車夫嚇了一跳,猶猶豫豫的不肯說,太子二話不說,一腳把車夫踹飛,怒氣騰騰的朝著榮家女眷這邊走來。

  前頭一輛馬車裡的慧珠怕出事,猶豫了下,到底是帶著面紗下了馬車,給太子福了福身,「榮家慧珠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怒道,「榮寶珠了?她在不在馬車上!」

  榮慧珠猶豫了下,「我七妹身子不舒……」

  太子冷笑,「你要是敢騙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揍人。」

  榮慧珠沉默不語,心想著要真讓寶珠見這麼暴躁的人,待會指不定太子會怎麼對寶珠。

  後面馬車上的寶珠自然聽見了兩人的對話,想著太子再紈絝,自己也救了他一命,應該不會怎麼對自己的。大姐要再這樣同他僵持下去,他指不定連大姐都要揍了,到底還是下了馬車。

  太子心裡真是懊惱的很,想起小時候那個對他好的小胖珠這幾年竟不去宮裡看他,心裡就想殺人。他在宮裡被關了幾年,太后跟皇上完全不許他出宮,還是近兩年才能在外溜達一圈的,自始至終他也沒忘記那個小胖珠,可出來後,竟聽人議論榮家七姑娘又胖又醜,心裡的一腔熱血瞬間被澆滅了。

  又胖又醜,明明小時候還是挺可愛的一個丫頭,怎麼長大了就又胖又醜了,明明榮家姑娘出落的都還不錯,他不求那個小胖珠長成個大美人,也至少別見不了人啊。

  太子承認自己對寶珠有份特殊的感情,他偶爾也會想,要是當年那個小胖珠只要長的清清秀秀,他就好好待她,哪兒想到……所以這兩年一直沒敢去榮府找寶珠,這會在路上碰見,他心裡就覺得,不管如何,總要見上一面,問問她這些年,為何不去宮裡看他。

  等瞧見一約莫十歲左右的姑娘帶著面紗出現在他面前時,先入為主的觀念只他以為這又是榮家的哪位姑娘,口氣不善的道,「你又是誰?」瞧見這姑娘有雙漂亮的眼睛,想來容貌不會太差,口氣倒也好了些,「不管你是誰,只要告訴我榮寶珠在馬車上嗎?」

  慧珠過來,神色焦急,「你出去做什麼!」

  太子不笨,曉得有什麼異常的,忽然想起什麼來,指著寶珠瞪大了眼,「你……你就是寶珠?」

  「臣女參見太子殿下,我就是榮氏寶珠。」寶珠行了禮,遲疑了看了一眼那邊根本起不了身的舒漓,「殿下,臣女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殿下饒了那邊的人。」

  太子這會腦子亂的很,本能的說了句,「他衝撞了本殿下,打死也是活該。」

  寶珠腦子嗡嗡作響,兩人小時候好歹還有點情誼,如今看著太子不顧人命,心底有些悲涼,只道,「臣女求殿下饒他一命。」

  太子回了神,愣愣的看著寶珠帶著的面紗,「你……你真是寶珠?」

  寶珠點頭,「殿下……」

  太子似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放心,既然你都開口了,肯定饒他一命。」遲疑了下,又問,「你真是寶珠?」寶珠不是又胖又醜嗎?這丫頭哪兒胖了?哪兒醜了?長了一雙這樣漂亮眼睛的姑娘如何會醜。

  慧珠上前道,「殿下,此地眼雜,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且臣女們出來太久,只怕要回府去了。」

  太子不耐煩的道,「你怕什麼!這麼多人看著,難道還怕我壞了你們的名聲不成。」看了寶珠一眼,到底還是心軟了,手一揮,不知從哪兒竄出不少侍衛將巷子隔絕了起來,阻礙了外人的目光。

  那邊的舒漓已經慢慢爬了起來,捂著手臂走到寶珠面前,「多謝姑娘相救。」

  太子瞧見這人還敢跟寶珠說話,心裡不舒服,「你還不走,再不走我就殺了你!」

  舒漓神色不變,寶珠道,「太子息怒。」又同舒漓道,「你的手臂沒事吧?要不去看看大夫吧。」

  「多謝姑娘關心,並無大礙。」舒漓淡聲道,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臨走時又多看了寶珠一眼。

  太子這會心裡不爽的厲害,手都癢了,顯然是想打人了,瞧見寶珠在這兒,到底不敢做什麼,很是歡喜的道,「寶珠,我聽他們說你又胖又醜的,也不知是誰瞎傳的,要是被我知道了,一定把他腦袋砍下來!」

  寶珠猶豫了下,「殿下,這般打打殺殺始終是不好,您貴為太子,一言一行都讓世人看著,您這樣會壞了名聲的。」

  「寶珠,還是你最好,知道關心我。」太子很是歡喜,「只要以後你肯見我,你讓我作甚就作甚。」

  旁邊的榮家女眷都有些無語了,這到底什麼情況,傳聞中不把人當人看的太子竟然這麼聽她們七妹的話。

  到底還是在外面,這樣與外男聊天始終是不好,寶珠心裡想離開,可瞧著太子興奮的樣子有點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卻不想,救星過來了,蜀王從巷子另外一邊走了過來,瞧見攔在巷子口的侍衛,蜀王道,「你們這是作甚,都讓開了!」

  侍衛很聽話的散了,太子歡喜的道,「皇叔,你過來了,方才你去哪裡了?」

  榮家女眷一一給蜀王行禮,寶珠福了福身子沒吭聲。如今就是慧珠,寶珠,明珠和海珠在外面,蜀王的視線在幾人帶著面紗的臉上劃過,停留在寶珠面上的目光多了些深意,卻也是一眼掃過。

  蜀王這才看向太子,溫聲道,「方才瞧見有你喜歡的短匕,知道你喜歡這些東西,挑選了兩把,待會送給你。」

  「多謝皇叔。」太子歡喜的指著寶珠,「皇叔,還記得寶珠嗎?就是小時候那個胖乎乎的丫頭,救過咱們一命的,沒想到這丫頭長大了還挺漂亮的。」

  蜀王掃了一眼帶著面紗的寶珠,眼底閃過笑意,到底是不好說女眷什麼話,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宮去了。」

  太子道,「皇叔,在待一會吧,我好久沒見到寶珠了,想跟她說說話。」

  正說著,馬車上的榮灩珠忽然下來了,面紗也沒帶,只沖蜀王盈盈的一福身子,「榮家灩珠見過蜀王殿下,見過太子殿下。」

  榮家女眷都是知道灩珠對蜀王的心思,瞧她這會面紗也沒帶,便知她的小心思了。慧珠是長姐,有心訓斥,太子和蜀王在,到底是不好落了灩珠的面子,只悄聲道,「莫要胡鬧!」

  太子掃了榮灩珠一眼,沒說話,眼底卻有些不耐煩,心想著,以前還覺得這丫頭挺漂亮的,現在跟寶珠一比較,連寶珠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了。

  蜀王站在太子身側,比太子高了一個多頭,並未吭聲,甚至連眼神都沒給榮灩珠。

  榮灩珠攥了攥拳,上前道,「不知蜀王可還記得臣女,臣女對殿下……」

  不等她話說完,蜀王已經冷聲道,「不記得了,姑娘自重!」

  榮灩珠面色一白,榮家幾位姑娘都跟著沒臉,慧珠上前福了福身子,「殿下,如此,臣女們就不打擾了,時辰不早,便先行一步了。」

  蜀王點頭,太子卻急了,「皇叔,讓我跟寶珠在說一會話吧。」

  慧珠怕灩珠鬧事兒,只能跟明珠一人架著她的手臂,把灩珠扯上了馬車上。

  海珠也道,「寶珠,快些上去,我們該回去了。」說罷,也上了馬車。

  寶珠點頭,跟太子道,「殿下,臣女要回去了。」

  太子有些委屈,「這些年你為何不肯進宮去看我?是不是討厭我了?」

  寶珠只好撒謊了,「太子說什麼,這幾年我身體不大好,所以很少出府,家人也很少帶我進宮,怕把病氣過給了宮裡的貴人們。」

  蜀王揚了揚嘴角,也不揭穿。

  太子道,「那我瞧著你如今身子好了許多,日後一定要經常去宮裡找我玩可好?」

  寶珠遲疑了下,「若是太子以後能夠不亂傷人性命,待有宮宴臣女會進宮拜見殿下的。」

  蜀王神色冷淡兩分,沉默不語,視線卻是落在了寶珠身上。

  太子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能辦到的,不由笑道,「那好,聽你的了,以後不隨意傷人性命就是。」

  寶珠點頭,兩人又說了幾句,寶珠這才上了馬車,太子也依依不捨的跟著蜀王離開了。

  蜀王帶著太子回了宮,先去見了太后,行了禮,才溫聲道,「兒臣給母后請安,今兒帶著天瑞去了集市上,瞧見不少字畫,字畫雖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卻也入木三分,行雲流水,瞧著實在不錯,知道母后喜歡,便買了些回來。」說著便有宮女捧著東西上前。

  太后笑眯眯的讓人接了下來,柔聲道,「我兒有心了。」又笑問道,「不知皇兒對母后給你安排的正妃可還滿意,她容貌雖不出眾,品行卻是極好的,她祖母的姐姐也曾是先帝的妃子,不過早逝,哀家與她情同姐妹。這孩子長得和她有幾分相似,我一瞧見就心生憐惜,她年紀與你相當,就說給你做了妃子,到底還是我的私心,當初一瞧見她就歡喜的很,竟都忘了你的意願了,你若是不喜,母后幫你撤了這道懿旨就是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11 AM

第054章

  「母后選的妃子自然極好,我很喜歡。」蜀王面上笑著,心中卻是冷然,挑選王妃從來都不是在意容貌,只要品行好,性子端正,能幫他打理好後宅就可以了。可太后給她的挑的,性子唯唯諾諾,莫說打理後宅了,與人交談都成問題。

  太后歡喜,「你喜歡就好,以後可要好好待她。不過你宮裡的人也太少了,哀家讓人挑了兩個過去,日後好好的待她們。你要有個分寸,如今正妃還沒過門,且莫讓一些妾越過正妃先懷上了。」

  蜀王笑道,「多謝母后,兒臣謹記。」手卻慢慢的攥緊。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蜀王離開宮殿,太后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宮殿外,才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你這輩子如何還能讓女子懷上,我讓你斷子絕孫,季言玉,到最後你不僅死在我的手上,連你兒子也會被慢慢的折磨死。就算被先帝看中的是你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先進了宮,到死他也不敢立你為后!這輩子都別想贏我!」

  蜀王面無表情的回了寢宮,立刻有兩名美貌侍女迎了上來,含羞帶笑的道,「奴婢採蓮,奴婢采荷,奉太后之命特來服侍蜀王的。」

  蜀王溫聲道,「本王已知曉,便讓如嬤嬤帶你們下去安排住處吧,若有需要,本王自會讓人傳你們的。」

  「奴婢們遵命。」兩美貌侍女跟著如嬤嬤下去,如嬤嬤看了蜀王一眼,眼中全是擔憂,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帶著兩人下去了。

  蜀王摒退了身邊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們,找來了身邊的侍衛長子騫,遞給一小包東西給子騫,冷聲道,「把這東西給畢真,讓他下在太子的膳食中,每日只需少量便可以了。」

  子騫擔憂的道,「殿下,現在不是下手殺了太子的好時機……」

  「放心吧。」蜀王垂眼,沒有半分表情,「不會殺了他的,不過是些讓人暴躁的藥而已,每天使用一些不會有什麼影響。」

  子騫點頭,這才轉身出去了。

  蜀王站在原地待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寶珠跟榮家女眷回了榮府,一路上榮灩珠面色冰冷,心裡卻焦急不已。

  說實話,寶珠如今覺得太子也不是無藥可救,只怕是身邊的人太寵著了,這才養成了這種性子,只盼著能聽她的勸,慢慢的改正。

  回了榮府,慧珠立刻把葉姚的事情稟告了狄氏,狄氏歡喜立刻讓人找了大夫來,大夫一把脈,可不是懷上了,一個多月了,胎位很順,若是有些害喜的反應也是不怕,吃些酸辣的東西便好。

  狄氏笑眯眯的讓丫鬟給大夫塞了銀子把人送了出去,瞧著葉姚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拉著她坐下,「傻丫頭,這是好事,只要有了孩子傍身,你還怕甚?」

  葉姚附著小腹,神色漸漸放開,笑道,「祖母說的對,只要有了孩子,我還怕什麼。」

  到底是高氏的第一個孫兒,高氏知曉葉姚懷孕後很是歡喜,平日裡的冷言冷語也成了噓寒問暖,竟讓葉姚每日早上不必請安,只管好好休息便可。

  葉姚低眉順眼的道,「娘,如今我懷了身子,到底還是有些不穩,不如我和夫君分房睡,這樣對孩子也好些。」

  高氏笑道,「好,好,都依你的,待會我就讓人收拾房間去,也不用你搬出去了,讓珂兒搬出去就是了。」

  葉姚道,「多謝娘了。」

  寶珠回去後,岑氏得知她竟碰見了太子,也有些擔心,不過兩人年紀都小,不好說什麼,只提醒道,「太子名聲不好,少跟他接觸。」

  寶珠點頭,「娘放心,我都知道的。」

  「對了。」岑氏忽然歡喜的道,「最近我在給你四哥相看姑娘,倒是相看了幾家的,比較中意蘇家的嫡出長女蘇青霞。」

  寶珠一頓,心情低落了起來,說起來,她兩個姐姐以後的親事還算不錯,兩個哥哥卻真是……四哥榮琅是個聰明的,性子也穩重,上輩子娶的就是娘看中蘇家姑娘,蘇家也是世家。蘇青霞在外的風評真是不錯,長的也是貌美,結果娶進門後才是日久見人心。

  大哥上輩子是明年才成親的,成親不久她就清醒了。四嫂剛嫁進門來的時候,跟哥哥也是相親相愛的,等她清醒後,岑氏對她太寵愛,要什麼給什麼,就連名下好多鋪子都給了她,就為了日後給她傍身用。

  哪兒曉得四嫂心裡就有了意見,覺得女孩子出嫁多給些嫁妝就成了,哪兒需要這麼多東西,家產到底是留給兒子的。

  四嫂也聰明,不跟榮琅和岑氏說,只哄著寶珠給了她不少東西,甚至連田產鋪子都哄去不少。寶珠那時候才清醒,什麼都不懂,只覺得這四嫂天天願意陪自己,還跟自己說話,是好人,要什麼就給什麼了。

  後來到底是讓岑氏知道了這事兒,岑氏氣的不行,把四嫂要的東西全給收了回來,四嫂就去跟四哥哭了起來。四哥一直很疼愛她,兩夫妻之間到底生了間隙,之後鬧得家宅不寧,岑氏也是懊悔,說是識人不清,哪兒想的到當初那個彬彬有禮的姑娘會成為如今市儈的樣子。

  後來四嫂還是收斂了一些,日子也只能繼續過下去,可背著哥哥跟娘親,嫂子對她再也沒了好臉色。

  她出嫁後,四嫂倒也慢慢的消停了,日子總算能過下去了。

  寶珠現在回想起來,突然記起鬧得最嚴重的那段日子,好像聽娘說過,原本娘看中的是幾家的姑娘,並沒有特意的選蘇青霞,可有次帶著榮琅去拜菩薩的時候,哪兒曉得跟蘇青霞撞在了一起,當天又下了雨,幾人躲在大樹下,蘇青霞被鈺淋濕了身子,衣裳裹在了身上,那時只有岑氏,榮琅和兩個小丫鬟,蘇青霞臉都紅了,都快羞哭了。

  回去後,榮琅就跟岑氏說,都撞見人家的這幅模樣,且外面的名聲還是不錯,不如就挑了她吧。

  岑氏也以為兒子是中意蘇青霞的,想著兩情相悅更是好事,就同意了下來,到底還是被坑了。

  寶珠之所以對四哥的事情沒這麼深的印象,是因為五哥的事情太震撼了些,五哥是生生被個女人毀去的,五哥喜歡上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家世並不如意,長的卻是極美,五哥見上一面後就對她著了迷,非她不娶。

  岑氏就找人打聽了,哪兒曉得那女子身世不僅不好,甚至之前還跟幾個世家子弟不清不白過。

  岑氏找兒媳從來不求身世如何,只要人品好,孝順,那就沒話說了,這種女人又如何會讓她進門,可五哥卻是鐵了心非她不娶,甚至在外面跟那女子買了個宅子住了下來。

  岑氏也是鐵了心,就是不同意,這種女人做妾都不會同意的。

  那時候寶珠也快出嫁了,也勸說過五哥幾次,五哥完全不聽,寶珠只知道她死的時候,五哥都沒回過榮家。

  岑氏為了五哥的事情簡直操碎了心,寶珠想著這次一定不能讓五哥的事情重蹈覆轍了。

  五哥的事情還不急,寶珠卻是不想讓四哥娶四嫂了,四哥明年就要秋闈,四嫂的事情對他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娶妻到底還是娶賢好。

  寶珠想了想就道,「娘,姑娘家的品行如何還不是外人傳的?外人傳言我又胖又醜的,莫不是我還真是又胖又醜,娶媳婦兒這種事情肯定是要相看好的,要是娶個禍害回來,那可是禍害三代。」

  「我兒還知道什麼叫禍害三代呀。」岑氏忍不住笑女兒,不過也知道女兒說的是實話,娶兒媳可是件大事兒,要真是娶了個不賢慧了,那可真是一家都沒個安寧日子了。

  岑氏把這話聽了進去,也打算相看相看這幾家的姑娘了,笑道,「那正好,蘇家也下了帖子,後日你陪著我一起去看看,也能瞧見這蘇家大姑娘品行到底如何。」

  岑氏也打算把女兒多帶出去見見了,反正太子都見著了,還有啥好擔心的,而且她也打算早點給女兒挑選挑選了。

  蘇家其實也是有意榮家四房這門親事的,這才下了帖子給榮家四房的人,好讓人上門相看相看,蘇家對自己養的女兒還是很自信的,自幼就是及其嚴格的要求,每月的月錢也是固定,首飾衣裳都是固定,沒有本分大小姐的架子,絕對謙和有禮。

  後日一早,寶珠早早的起來讓人打扮了,也不用胭脂水粉的,光是素著臉面已讓人周圍的人暗淡,一頭黑髮梳好後,碧玉只打算按照姑娘平日的習慣給插上一跟玉簪,寶珠卻是從首飾盒子取了一根最為貴重華麗的五鳳朝陽桂珠釵來,「就這根吧。」

  碧玉也不多言,幫忙帶上後又問了其他首飾怎麼帶,寶珠挑選了一對珍珠耳環,一對藍寶石祥雲紋飾手鐲跟一塊羊脂玉配待在了腰間,就連腳上也穿上了一雙珍珠繡鞋,那珍珠有嬰兒拳頭大小,光澤瑩潤,隨著寶珠的走動露出熠熠生輝的光澤來。

  一身上下倒顯得華麗的很。

  寶珠很是滿意,「不錯,就這身了。」

  等到見了岑氏,岑氏差點都沒認出女兒來,女兒平日極少帶首飾的,也就頭上帶只素色的玉簪子,這會真是跟換了個人一樣。不過這幾樣首飾也不算多,很精簡的幾樣,卻樣樣精貴,隨便一件兒就是上千兩的銀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11 AM

第055章

  岑氏笑道,「今兒這身挺精神的,怎麼想著這麼打扮了?不過你們小姑娘家的就該這麼打扮,看著多朝氣,好看。」

  寶珠笑眯眯的挽上了岑氏的手臂,「既然是去相看嫂嫂的,自然該打扮的好一些才是。」

  岑氏覺得女兒年歲到底小了些,也不定看的出來什麼,把明珠叫上了,明珠一來,瞧著寶珠的模樣也笑了起來,柔聲道,「姑娘家的就該多打扮打扮。」

  三人上了馬車直奔蘇府而去,今兒請的都是京城一些的世家夫人太太們,這些宴會無非就是這麼個流程,帶一些消息,聽一些消息,說說後宅的事情,替兒子女兒相看兒媳女婿的。

  蘇家本就有意跟岑家結親,這會蘇太太柳氏親自在外面迎接了,等瞧見馬車上走下來的三人,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榮四太太來了,快,快請進,喲,這是你家的明珠跟……」蘇太太一頓,海珠她也是見過的,不說海珠,榮家其他幾個姑娘她都見過的,後面那個皮膚白的耀眼的美貌姑娘她可是沒瞧見過,這會腦子根本沒反應過來,只以為是岑家的親戚還是還是,「這……這位是?」

  岑氏笑道,「是我家小七,這丫頭以前不經常出門,認識的人不多,蘇太太怕是都沒見過她吧。」

  寶珠乖巧的上前叫了人。

  柳氏哦哦兩聲應了下來,腦子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只帶著幾人進了府中。好一會才算是回了神,拉著寶珠的手笑道,「這丫頭瞧著都讓人喜歡的緊,要是我家兒子還太小,肯定要把這丫頭給搶來做兒媳了。」

  柳氏一女一兒,女兒蘇青霞十五了,兒子不過五六歲的模樣。雖然還有些庶子庶女,又如何上的了檯面跟榮家嫡出姑娘相提並論?柳氏自然不會幹這麼蠢的事情,她也不提傳聞的事兒,就這麼帶著幾人進了院子裡。

  到了院子,這些夫人太太們得知寶珠的模樣,也是好一番驚歎,都拉住寶珠的手說委屈她了。

  不一會,太太夫人們在院子裡賞花吃茶,女孩們就讓蘇青霞引著在屋裡喝茶吃點心,今兒來了不少姑娘,寶珠拉著明珠在蘇青霞旁邊坐下,寶珠轉身跟蘇青霞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喊了聲蘇姐姐。

  蘇青霞的目光在寶珠身上快速掃過,笑容越發大了,「寶珠妹妹,以後這種宴會你可要多出來走動走動,好好給那些傳你謠言的人打個臉!」

  寶珠笑道,「無礙,總不能因為他們說了,我就變的又胖又醜的,之前不出來也是因為身子有些虛弱,這幾年養好了些,也就能跟著母親和姐姐出來應酬了。」

  其中一姑娘瞧見寶珠露在外面的繡花鞋,忍不住道,「寶珠妹妹,你這繡鞋上的珍珠是哪兒得了?我也想尋一對這樣的珍珠做雙繡鞋來的,奈何這珍珠太珍貴難尋了,一直找不到。」

  寶珠笑道,「這是母親尋到的,也就三對,我跟明珠姐和海珠姐一人一對都做了繡鞋,聽說在南海那邊好尋一些,京城是有些難了。」

  那姑娘神色坦蕩,不見半分貪婪,這姑娘家境也是富裕,平日裡都是富養著的,對這些東西只有羨慕,沒有嫉妒貪婪。

  蘇青霞的心緊了緊,心裡有些難受,同樣都是世家女,她們就是富養,母親總是窮養著她。

  「蘇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寶珠瞧見蘇青霞難過的樣兒,忍不住擔憂的道,「姐姐可是不舒服?」

  「無礙。」蘇青霞抬頭笑道,「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對了,寶珠妹妹……」蘇青霞笑著從手腕上取下來一對赤金纏絲手鐲遞給寶珠,「今兒第一次見面,總要送妹妹一些禮物才是,你也莫要嫌棄。」

  寶珠接過,「姐姐的心意我哪兒又會嫌棄。」

  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寶珠,她年紀也是幾人中最小的,都取了身上的首飾送她。

  明珠笑道,「她這出來一趟還成小富婆了。」

  蘇青霞笑道,「大家都是第一次看見寶珠妹妹,自然疼愛著她,明珠莫不是還吃味了不成。」

  一番話惹的姑娘們都笑了起來。

  幾個姑娘們說著話,蘇青霞看了一眼寶珠身上的首飾,神色暗了暗,發誓一定要嫁到榮家四房去,這種苦日子,她真是受夠了!

  姑娘們開始聊珠寶首飾,只蘇青霞插不上話,默默的在一旁賠笑,眼神到底還是有意無意的在寶珠身上轉了幾圈。

  寶珠也好,總是有意無意把身上那幾件樣式精緻價值昂貴的首飾給露出來,姑娘們的話題也在這些上面打轉,寶珠瞧見蘇青霞的目光落在她的首飾上,知道今兒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在蘇府用了膳,岑氏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馬車上,岑氏笑問道,「你們覺得那蘇姑娘如何?吃飯的時候我倒是覺得她很好,彬彬有禮,大方,端莊。」

  蘇青霞儀態規矩方面肯定是沒半分問題的,岑氏光看表情,覺得這姑娘還不錯。

  明珠卻是搖頭,「娘,蘇姐姐這些方面不錯,可到底是……方才我瞧見她好幾次眼神都落在寶珠那些首飾上頭,覺得到底是有些不妥。」

  寶珠驚訝,「她看我首飾做什麼?早知道就送她兩樣了,方才蘇姐姐都送給我一對鐲子。」

  岑氏一聽,也沉默了下,「這倒也沒什麼,姑娘家的,對漂亮的首飾到底是沒有抵抗力的,我聽聞蘇家在教養子女方面特別嚴格,蘇姑娘年紀又小,對這些喜愛也沒什麼。」

  明珠搖頭,「我倒是覺得不妥,姑娘家的總要富養才好,蘇姑娘這樣以後對錢財肯定是沒抵抗力的,其他姑娘瞧見寶珠的首飾只是羨慕,可我瞧著蘇姑娘眼中到底是有了點不一樣的意思……咱們家又不同其他人家,光是娘賺的那些就足夠讓人眼紅了,娘又自幼寵愛著我們三姐妹,我們房中的家俱,首飾都是價值連城,蘇姑娘若是嫁了過來,遲早會心生不滿的。娘,這門親事不如意的。」

  寶珠覺得四姐真是一陣見血!

  岑氏能撐起四房顯然也不是愚笨的,知道明珠說的都是理兒,笑道,「幸虧今天帶你們出來見見了,既如此,蘇家姑娘就算了吧,在給你大哥挑選一個,我這兒還有幾個人選。」

  寶珠松了口氣,卻知道還有一場仗要打,這幾天肯定要緊緊粘著娘和四哥才成。

  回去了榮府,岑氏把這事兒跟狄氏說了遍,狄氏道,「明珠說的沒錯,這種姑娘以後反而對錢財沒有任何的抵抗力,這樣的是絕對不成的,在挑挑其他的姑娘們吧。挑媳婦這事兒不能急,總要選個好的,能撐家的。」

  岑氏點頭,「我在去讓人打探打探其他幾個姑娘吧。」

  狄氏笑道,「我方才瞧見寶珠這樣打扮挺好,姑娘家的身上總要帶幾樣漂亮首飾的,這小丫頭,總算開竅了。」

  寶珠也怕被母親懷疑,之後天天都會選些精緻的首飾帶著,岑氏越發覺得女兒漂亮了。

  這日做了功課,榮琅跟榮琤過來看望寶珠,榮琤一來就朝小八那邊跑去了,不一會把小八領到了前頭正房裡。寶珠佯裝吃味的道,「五哥,原來你是來看小八的呀,看來小八在你心中比我還要重要了。」

  小八哼哼了兩聲,跑過來舔了舔寶珠的手心。

  榮琤也笑嘻嘻的道,「你跟個狗兒吃什麼醋,你是我妹子,我這輩子最疼愛的就是你了……」

  瞧著現在無憂無慮的五哥,寶珠心頭酸酸的,這樣一個五哥日後怎麼會為了一個不檢點的姑娘跟家人鬧翻了。她也曉得五哥自幼性子頑劣,總覺得娘管著他,又不受勸,性子也不夠堅定,若是五哥性子能夠堅定一些,在碰上那姑娘也不會被迷的連家人都不要了。

  寶珠笑道,「我這輩子也最愛哥哥姐姐,還有爹娘,以後哥哥可不許做傷家人心的事情來。」

  榮琤沒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寶珠白嫩嫩的臉蛋一把,「小丫頭瞎說什麼,我這輩子都不會做傷你們心的事情,你們就是我最愛的人了。」

  榮琅頭疼道,「五弟,七妹都大了,不許在捏她臉頰了,這樣讓外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兄妹們聊了會,寶珠問了四哥明年秋闈的事情,榮琅笑道,「準備的差不多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寶珠又問榮琤,「五哥,四哥以後考了科舉就跟爹爹一樣進翰林院,出來能做大官兒,那四哥呢?四哥將來有什麼打算?」

  「我啊。」榮琤摸著下巴,「還沒想好,現在年紀小,誰管那些事兒,先玩痛快了再說。」

  寶珠道,「五哥,這樣怎麼成,你如今也十一了,不小了,該為以後著想了,總不能還讓爹娘操心著,前些日子我瞧見端木將軍進京的時候真是威風極了,聽說端木將軍鎮守邊關立下好多功勞。我瞧著五哥完全不輸給端木將軍,榮府功夫最厲害的就是五哥了,五哥的箭術自然也是沒說話。我想著五哥若是願意去軍營,將來的成就肯定不會端木將軍差。」

  榮琤也覺得每日困在府中念書,還不如去邊關打仗來的爽,要是混的好了,七妹可就更加崇拜他了。

  榮琅覺得七妹的建議不錯。

  寶珠笑道,「五哥不是一直很喜歡小八嗎,若是五哥喜歡的話,可以帶著小八一塊去,小八的味覺和嗅覺比一般的犬靈敏多了。小八還能打的過野豬,帶去的話肯定能幫不少的忙。且五哥若是得了軍功成了大將軍,只怕爹娘也會高興壞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13 AM

第056章

  軍營最是能鍛煉人的地方,上輩子五哥性子不夠堅定,總覺得岑氏管著她,說白了還是五哥的磨難太少了,上輩子衣食無憂的過了小半輩子,沒有堅定的毅力,哪怕他是愛家人的,遇到選擇無意識的就會做出傷害家人的事情來。這次若是能去軍營能得到不少鍛煉,且國公府跟鎮守邊關的安國公也是熟悉,肯定會照顧五哥一二的,性命至少是不會擔憂的。

  說起安國公端木家,那也是跟著先帝一起的,立下不少戰功,先帝登基也就做了安國公,老安國公就安享晚年去了,如今繼承安國公爵位的是世子端木大老爺,跟榮家大老爺也是相熟。寶珠說起的端木將軍則是端木家的小兒子,年歲跟榮四老爺差不多。

  安國公一家在邊關鎮守多年了。

  讓五哥帶上小八,一個是為了五哥著想,小八能幹,能幫不少忙。且小八跟在她身邊實在太浪費了,整日被圈在府中,還不如去更廣闊的地方。

  榮琤想了半天,目光落在小八頭上,「唔,七妹讓我想想吧,這條件太誘人了。」

  寶珠知道五哥心裡有些動搖了,也不多說什麼了。

  京城這段日子鬥狗也厲害著,不過榮琤這段日子消停了,大概也是覺得有點殘忍了,寶珠問過他一次,他只說是無趣,不想玩了,又迷上了打獵,這幾日常往城外的山中跑,偶爾還會帶上小八。

  聽了寶珠的提議,榮琤也很是費腦筋的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帶著小八去了山中狩獵,跟著一起去的還有鄭二爺,袁六爺跟盛大爺,盛家這些年跟榮家也是交好,幾個孩子們都玩到一塊去了。

  盛名川笑道,「寶珠的提議很好,我覺得琤弟可以去試試。」

  榮琤嗤笑一聲,「我七妹說什麼你不都說好,我七妹要是讓我去死,你肯定也覺得好吧。」

  盛名川微笑,「那是自然。」

  鄭二和袁六開始傻笑,幾人都是親兄弟般的情誼了,自然是知道盛名川對寶珠的情誼的,榮琤哼笑一聲,「我七妹年紀小,說親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你有得等了,我看你乾脆也別等我七妹了,你在她身邊都湊了幾年了,她就一直把你當親大哥一樣,你何必?」

  「不礙事。」盛名川溫聲道,「我年紀也不大,只比寶珠年長四五歲而已,等她長大就是了。」

  「那你可要把我七妹給守好了,如今她跟著我娘和姐姐們出去應酬,那模樣,京城哪家的姑娘比的上,只怕以後榮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榮琤嘴上雖這麼說著,可心裡也覺得盛大哥真是不錯,倒也希望自家的傻妹子以後能跟盛大哥在一起,就憑著盛大哥這樣兒,以後肯定會好好寵著七妹的。不過到底年紀太小,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幾人亂調侃了幾句,過了會盛名川道,「琤弟,我倒覺得寶珠的提議很好,你自幼不愛讀書,不如去軍營謀個軍功,混點軍職,也比你拿銀子捐個官兒強多了。說實話,有了小八,你在軍營肯定混得風生水起的。」小八那味覺和嗅覺實在太靈敏了,訓練一下絕對比斥候強多了。

  榮琤沉默,過了會才道,「我再想想。」他只是不想離開家人而已,可到底也該為以後想一想了。

  寶珠也不敢太過勸說五哥了,那樣顯的太刻意了些,她瞧五哥模樣似乎心動了,若無意外,五哥應該會同意的。

  這幾日寶珠怕娘帶四哥去寺廟拜菩薩,在撞見蘇青霞被雨淋濕的模樣她做的功夫就白費了,這幾天一定要跟緊了。

  幾天過去,寶珠還沒等到娘帶四哥去寺廟拜菩薩,倒是等到了景恒府的消息,說是已經給小姨母岑芷定了一門親事,是景恒候手下的武將。

  寶珠不知那武將到底是什麼的人家,只知道小姨母嫁了就好了,省的被皇上看上禍害岑家和榮家了。

  岑氏說話也沒那麼避著寶珠了,中午幾個兒女陪著爹娘用膳的時候,岑氏就把這事兒告訴榮四老爺了,「父親給阿芷說的那戶人家我是知道的,是父親手下的武將,人倒是不錯,不過有個厲害的老娘,應該是能壓制得住阿芷。阿芷嫁過去若是願意好好過日子相信婆家也會好好待她的,若她在驕橫,自有她婆婆收拾她了。」

  寶珠忍不住道,「娘,小姨母到底是景恒候家的女兒,要是在婆家驕橫了點,婆家不給她臉面不怕被外祖父知道嗎?」

  「嫁出去女兒潑出去的水。」說到這句話岑氏還是有些傷感,「總不能在經常回娘家的,雖然娘家會為你撐腰,那也是你做對了,婆家做錯了的情況下。你要是無理取鬧,鬧到娘家又如何,還不是丟臉?」

  寶珠點頭,「娘,我曉得了。」

  「你曉得什麼呀。」岑氏又給女兒逗笑了,女兒年紀還小,她想那麼多也是沒用的。

  寶珠嘿嘿樂著,又轉頭跟榮四老爺道,「爹,您最近辛苦了,我釀了些果子酒,年關應該就能喝了,到時候爹每天喝一杯,這東西也不會醉人,也就不耽誤爹爹的事兒了。」

  榮四老爺笑道,「我閨女最貼心了。」

  用了膳,丫鬟把膳食撤了下去,幾人捧著喝了會茶,榮四老爺笑道,「我大概要離開翰林院了,前幾日上頭透了話下來,說是吏部郎中的位置上空缺了下來,皇上屬意我,怕是過段日子就會上任了。」

  岑氏跟幾個孩子都歡喜的很,岑氏笑道,「那可真是謝天謝地,你在翰林院也熬了幾年了,是該出來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

  可不就是,榮四老爺在翰林院待了五年多,從翰林院五經博士做到了從五品的侍講學士,如今可算是熬出來了。吏部郎中雖也只是正五品,卻是正式官職,以後一步步的往上怕就容易多了。

  榮四老爺又道,「這事兒先不忙著告訴爹娘,等落實下來再說吧。」

  岑氏也點頭。

  寶珠可是為爹爹歡喜不已,上輩子爹爹到現在還在翰林院做個庶起士而已,到她出嫁也不過是個五經博士,這輩子總算有個不一樣的開頭了。

  寶珠高興了沒兩天,岑氏一大早起來就跟她說要帶榮琅去拜菩薩,求個好姻緣。

  「娘,娘,我也要去!」寶珠都慌了,真是完全沒準備啊,「娘,您昨兒怎麼不說,我也想去拜拜菩薩,替四哥求個好姻緣。」

  「你這丫頭去做什麼。」岑氏笑道,「只用你哥哥和我去就好,要你哥哥誠心叩拜才成,你就不要去了。」

  寶珠急的臉都白了,「娘,我也想去,您讓我去吧,我一直希望哥哥娶一個溫和有禮,端莊大方的四嫂回來,我要去跟菩薩娘娘誠心叩拜的。」

  岑氏倔不過她,「成,那你趕緊把衣裳換了,穿厚點,天氣有些涼了,記得帶件大氅,我讓丫鬟過去跟先生說聲,今日就不必上課了。」

  寶珠忙去換了衣裳,知道要下雨,穿了件薄襖,又讓丫鬟帶了件大氅給蘇青霞用的!

  好不容易折騰好了,忙跟著岑氏去了府門口,榮琅已經在哪兒等著了,瞧見寶珠也不覺意外,笑道,「七妹也要跟去?我瞧今兒天氣不好,怕是待會要下雨,到時你可別抱怨路難走。」

  寶珠擺手,「四哥放心吧,肯定不會的。」為了找個好嫂子她也不會怕的。

  「好了,時辰不早了。」岑氏道,「別耽誤了拜菩薩的吉時了,趕緊走吧。」

  三人只帶了一個丫鬟,還是岑氏身邊的柳兒,寶珠還把小八帶上了。四人加一隻狗兒坐著一輛馬車朝著城外行去。

  去到寺廟的時候也不過是午時初,岑氏帶著一兒一女進去拜菩薩,柳兒跟小八待在寺廟門口等著,兩個大眼瞪小眼的。

  岑氏誠心了的拜了菩薩,又讓榮琅先拜,榮琅也是乖乖聽說的跪在了蒲團上,等輪到寶珠的時候,寶珠誠心誠意的跪了下來,心裡念叨著,求求菩薩保佑四哥一定要娶個賢慧的媳婦,不求容貌家世如何了得,只要對四哥好,對爹娘好就可以了,千萬不要跟上輩子一樣娶了蘇家的大姑娘,求菩薩保佑。

  寶珠對這些東西一直很相信的,她覺得這世間肯定是有神佛,不然她的重生和乳液又是怎麼回事。

  幾人拜了菩薩上了香,岑氏又添了香油錢就領著兩人出去了,喊了柳兒跟小八打道回府。

  寶珠這會兒就有些不安心了,總覺得蘇青霞應該是在四周的,忍不住四下看了一圈,什麼都沒瞧見。

  岑氏問道,「你這丫頭看什麼吶,趕緊回去吧,我瞧著這天兒要變的樣子了。」

  寶珠笑道,「那咱們趕緊回去吧。」

  一行人朝著山下走去,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陰,不一會就嘩啦啦的下起了大雨,幾人慌忙朝著一邊的大樹下躲了去,這古樹枝繁葉茂,也能躲上一會了。

  岑氏歎氣,「到底是下雨了,雨大了點,帶了傘俱也是無法用了,咱們等會吧,雨勢小些在回去。」

  寶珠摸了摸身上,忽然哎呀了一聲,岑氏道,「這是怎麼了?」

  寶珠苦著一張臉道,「娘,我的玉佩好像掉了。」方才她就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把玉佩給丟在了寺廟旁邊的草叢裡,現在娘肯定不會讓她去找的,柳兒一個女兒家的肯定也是不好去的,玉佩關係著姑娘家的名聲,要是被人撿去了傳出個什麼話來,那可真是……

  娘肯定會讓大哥去找,大哥帶上小八她的玉佩就絕對不會丟的,方才小八都瞧見她丟玉佩了。她倒不擔心四哥路上會碰見蘇青霞,四哥是很端正的人,碰見姑娘家的肯定會避開,且蘇青霞為了名聲也不可能在路上把大哥給攔下來的,她只能在樹下來個偶遇而已。

  岑氏頭疼,「你這丫頭怎麼丟三落四的,這可怎麼好,萬一被人撿了去……你今兒還帶著那刻著你名兒的白玉吧,可得趕緊找回來。」

  榮琅道,「我帶著小八去找吧,估計就在寺廟那條路上,現在下雨了,人也不多,應該好找,娘跟妹妹在這裡等著。」

  岑氏點頭,「那你趕緊去吧,把傘帶上,可別淋出病來了。」

  寶珠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不敢看四哥,只摸了摸小八的頭,「乖小八,快帶四哥幫我把玉佩找回來,玉佩,知道嗎?」說著摸了摸腰間掛玉的位置。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15 AM

第057章

  榮琅很快帶著小八消失在雨中,寶珠站在古樹下期盼著,這次四哥一定要有一門如意的姻緣。

  寶珠擔憂蘇青霞會撞見榮琅,卻忘記了蘇家自恃清貴,自然不會讓家中的姑娘見外男。蘇青霞只聽過榮琅的名聲,卻並未見過他。

  蘇青霞這幾日也有些慌了,她知曉岑氏似乎中意她,可等了這幾天,岑氏並未讓媒婆上門,她心中便知這門親事怕是要懸了。她聽聞榮琅一表人才,榮家四房又會賺銀子,對榮琅的管教也嚴格,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這麼好的夫家去哪裡找?

  不管如何,蘇青霞覺得自己總要試一試的,她覺得岑氏應該還是挺喜歡自己的,便遣人買通了岑氏身邊的一個外院小丫鬟,得知岑氏今日一早要帶榮琅去拜菩薩,她便設計了一番。

  遠遠的跟著岑氏他們,蘇青霞不太敢上前,直到下起了大雨才松了口氣朝著岑氏她們跑了過去。

  路上的時候碰見了個身姿修長的少年帶著一隻黑狗沿路找著什麼,蘇青霞遲疑了下,到底還是朝著岑氏她們跑了過去。

  雨越來越大,她只瞧見古樹下站著幾個人,知曉是榮家四房的人了,滿心歡喜的跑了過去……

  寶珠瞧見蘇青霞帶著一個丫鬟跑過來的時候也松了口氣。岑氏自然也瞧見了,上前道,「這不是蘇家丫頭,真是巧了,你今兒也來寺廟上香了?」

  蘇青霞隨意抹了把額頭上的雨水,哪怕此刻狼狽極了,也是挺直著身子,笑道,「是榮四太太和寶珠?真是巧了,前兩日母親有些不舒服,便想著來拜拜菩薩的,真是沒想到會碰到你們。」

  又轉頭沖寶珠柔聲道,「寶珠妹妹,今兒又碰見了,改日有空去蘇府找我玩可好?」

  寶珠點頭,瞧著蘇青霞的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也不點破,只笑道,「改日若是有空去就叨擾姐姐了。姐姐也真是不注意,這般冷的天兒還穿的這麼單薄,幸好我今兒穿的厚,還帶了件大氅。」說罷,沖旁邊的柳兒道,「把我的大氅給青霞姐姐披上吧。」

  蘇青霞心裡焦急,面上不動分毫,「我若是穿去了,寶珠妹妹可怎麼辦?」

  岑氏瞧了女兒一眼,穿的也真夠厚實的,便笑道,「她連襖子都穿上了,用不上這件大氅的,你穿的單薄,趕緊披上吧,千萬別涼著了。」

  蘇青霞笑著道謝,把大氅披上了,看了眼瓢潑大雨,擔憂道,「這雨勢太大,也不知何時能停下。」

  岑氏笑道,「這雨急,過不了多久就會停下的。」

  蘇青霞心中焦急不已,不是說榮琅跟著岑氏一塊出來的嗎,這會怎麼不見了榮琅?突然想起方才那帶著黑狗的少年,心裡一驚,那少年莫非就是榮琅了?可這時候出去做什麼去了?

  蘇青霞到底有些沒忍住,笑道,「今兒就是四太太和寶珠妹妹一塊出來的嗎?怎麼也沒瞧見明珠妹妹跟海珠妹妹。」

  岑氏的笑容淡了兩分,「她們今兒就沒來,只我帶著寶珠跟榮琅過來了。」

  蘇青霞不好提起外男,不敢在接話,只看了眼雨勢,瞧見小了些才道,「只盼著這雨快點停了。」

  幾人在古樹下待了半個時辰,雨勢越來越小,寶珠站在古樹下伸長脖子盼著。不一會就瞧著四哥和小黑的身姿出現在小雨中,寶珠忙沖著榮琅揮了揮手。

  榮琅瞧見古樹下還站在個女子,也不好上前了,給岑氏和寶珠打了個手勢,表示玉佩已經找著了,他先帶著小八下山好了。

  岑氏揮了揮手,榮琅就帶著小八朝山下走去。

  蘇青霞這會才急了,她今兒跟了半天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到底是沒忍住,「四太太,那便是榮四哥吧,這還下著雨,不如讓榮四哥過來躲躲雨吧,這般走下山去,只怕會生病了。」

  岑氏淡聲道,「是男兒家的,淋點雨也沒什麼,到底是有些不方便。」

  蘇青霞聽懂了這話,臉色緋紅,也實在沒臉面繼續說下去了,默默站在一邊不吭聲了。

  雨漸漸停了下來,岑氏才道,「蘇姑娘,咱們要下山了,你呢?」

  蘇青霞咬了咬唇,「我也正好要回去了,不如跟四太太和寶珠妹妹一塊吧。」

  幾人一起朝著山下走去,下了雨,路上泥濘一片,不好走,花了半個多時辰才下了山,榮琅早就上了馬車在旁邊等著了,岑氏自然不會讓榮琅出去,讓寶珠先上了馬車,沖蘇青霞笑道,「蘇姑娘,咱們這就別過吧,我就先走了。」

  蘇青霞點頭,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岑氏上了馬車,兩輛馬車漸漸駛出了她的視線,到底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也是個聰明的,瞧得出來岑氏經過這次只怕對她不喜了起來,到底還有身為女兒家的矜持,不好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了,告訴自己趕緊歇了這個心思了吧。

  馬車上,寶珠又給岑氏撒嬌,「娘,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你這丫頭。」岑氏忍不住摸了摸女兒的臉蛋,「先忍著,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就舒服了。」

  想起方才那一幕,岑氏也不笨,蘇青霞三番五次的提起榮琅,只怕是別有用心。幸好榮琅去尋玉佩了,要是在古樹下等著,在撞見蘇姑娘那般的模樣,豈不是只能迎娶了蘇姑娘。這麼有心計的一個姑娘家,娶回來那真是禍害了,幸好今兒帶了寶珠出來。

  岑氏這麼一想,越發覺得寶珠是福星了。

  榮家四房的經常服用乳液,榮琅淋了這麼大的雨,回來洗了個澡就沒事了。

  寶珠也是如此,躺在浴桶裡的時候都忍不住舒服的直哼哼,碧玉笑道,「姑娘,瞧您這模樣,莫非有什麼高興的事兒。」

  寶珠的笑容大大的,「就是想著去寺廟替四哥拜了菩薩,四哥肯定能得一門好姻緣的,我心中自然歡喜的很。」

  妙玉肚子都大了,寶珠讓她回去好好養胎,身邊就是碧玉,香玉和芳玉三個大丫鬟伺候著了。岑氏還擔心她身邊的丫鬟不夠,問著要不要在調個大丫鬟過來,寶珠都給拒絕了,她身邊的丫鬟加起來二十多個了,她都覺得太多了,只照顧她一人,實在浪費了些。

  「姑娘的心腸最好了。」碧玉抿嘴笑了起來。

  寶珠洗了澡就過去了岑氏那邊,岑氏也在為兒媳的人選頭疼,除了蘇青霞她還有兩個人選,也找人打探過了,都還是不錯的,可有了蘇青霞的先例,岑氏有點沒底。蘇姑娘在外的名聲多好,結果還不是不如意。

  寶珠趴在旁邊的小桌上問岑氏,「娘,是在給大哥挑媳婦嗎?蘇姐姐不好嗎?」

  岑氏笑道,「蘇姐姐不合適,娘這裡有兩個人選,倒是不知該挑誰了。」

  寶珠好奇道,「是哪家的姑娘?」

  岑氏也沒瞞著,直說了出來,「是戚家戚玉柔和江家的江懷青,一個性子溫柔一些,一個沉穩些,在外的名聲都很不錯,倒真是難選的很。」

  這兩家的姑娘寶珠還是知道的,家世雖比不上國公府,不過也都是世家女,高門嫁女,低門娶媳,娶媳婦低些的門戶反而好些。這兩個姑娘都是家裡的嫡出長女,戚家姑娘性子溫柔些,她記得上輩子這姑娘嫁了個不錯的人家,跟夫君也是鶼鰈情深。

  對於江家姑娘的事情寶珠就記得清楚一些,因為實在太解恨了。江家的姑娘性子沉穩些,上輩子嫁的並不如意,前幾年也是恩愛的,奈何嫁過去三年後還未能懷上,婆婆就往房中塞了不少妾氏,夫君也冷落了她,最後還把她給休了,不過這姑娘也是個敢愛敢恨的,說是房中的通房妾氏一個都沒懷上過,指不定到底是誰的身子有問題,不肯要休書,只肯和離。

  江懷青的娘家也是給力,上門為姑娘撐腰,夫家不得已只能同意和離。和離之後,江家請了擅長這方面的大夫給夫家送去了去,說是讓他們好好把把脈,看看到底最後是誰的問題。

  夫家到底有些心虛,就看了下,結果還真是男方的問題,這事兒本來也傳不到外面去,還是一個通房說漏了嘴,最後傳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接下來幾年,那夫君到底是沒能讓一個通房和妾氏懷上。如此,京城哪家的姑娘還敢嫁給他?最後挑了家落魄戶的女兒娶了,從兄弟房中過繼了一個孩子。

  至於江懷青,因為寶珠那時候對她挺佩服的,也對她關注多了些,曉得她並未再嫁。

  這時代對於女子本就要求嚴格些,和離的女子再嫁也是極難的,就算一個男人真心喜歡你,也不見得他娘會喜歡你,他的家族會接受你,嫁過去還不是矛盾重重。

  這兩個姑娘,寶珠都覺得很好,卻更加中意江懷青一些,畢竟戚玉柔上輩子也是有一門好姻緣的。

  得知岑氏這幾日要相看戚家和江家的姑娘,寶珠就沒打算跟著去了,反正兩個姑娘都是極好的。

  幾日後,岑氏相看的差不多了,把幾個女兒叫來問了問,說是看中了江家的姑娘。寶珠沒去過江府,也不能發表意見,兩個姐姐卻覺得江懷青很好。明珠笑道,「我和懷青也是有些交情的,她性子沉穩,不驕不躁,雖比一些姑娘家的少了一些柔情,卻更顯得真誠,若是她給我做四嫂,我自是沒意見的。」

  海珠也表示沒意見,寶珠也笑道,「四姐五姐看中的姑娘肯定是沒錯的,快讓四哥娶回來做嫂嫂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16 AM

第058章

  岑氏也決定了是江懷青,也沒耽擱,不過兩天就讓人上門去求親了,江家也是滿意榮國公這門親家的,雖知道鎮國公寵妾滅妻,可架不住對榮琅的看中,榮家管的嚴,榮琅又是聰明,家教也嚴,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以後的仕途怕是也不錯的,所以江家很爽快的答應了這門親事。

  江家答應了,岑氏笑的都合不攏嘴了,後面的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都要好好的核算核算了,人家姑娘嫁過來,肯定不能委屈了人家,岑氏歡喜的去忙著準備聘禮了。

  寶珠得知江家同意了這門親事,也是歡喜不已,她快有親嫂嫂啦。

  寶珠心裡開心,翌日一早去上課的時候都特別的積極,先生還未到已經把今兒該上的課溫習了一遍。說起來這幾年的讀書也是有用的,至少比上輩子懂了許多,上輩子她也就會認個字而已,現在都能磕磕巴巴的作幾首詩了,雖然並不出眾,可她已經很滿意啦。

  榮灩珠坐在寶珠後面,聽見她脆生生念著書,心裡煩悶不已,四哥定下的親事她已經知道了,倒也沒多想什麼,上輩子她也只知道四哥娶的是蘇家姑娘,具體的也不是太清楚,因為四哥成親沒多久,他們四房就被送到邊關去了。

  時間越來越緊迫,可她跟蜀王的以後卻不見半點希望,這些日子就連功課都拉下不少,好在她上輩子都已經學過一遍,對這些也不怎麼在意的。

  距離大姐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榮家上下喜氣洋洋。

  寶珠在榮府過的快快樂樂,卻不知宮裡的已經有人惦記上她了。太子整天跟太后嚷著要見她,就連長安公主對寶珠也是掛念著。

  沒過兩日,寶珠竟接到長安公主下的帖子了,說是宮中御花園的花開的正豔,邀請榮家姑娘們進宮賞花。

  寶珠對這個沒興趣,也不想見公主跟太子,這兩個她對惹不起,只想躲著他們。

  公主的邀請,榮家姑娘不得不去,寶珠卻不願意,那日就稱病躲在家裡了,晚上姐姐們回來後,只說公主有些不開心,似乎埋怨寶珠不給她面子。寶珠心裡也是叫苦連天的,她不願意跟皇家人沾上關係,可下次公主要是在開口了,去還是不去?不去公主肯定是要惱了。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也忙了起來,大姐的親事越來越近,榮家的女孩們都放了假,等慧珠的親事過後在繼續上課。姑娘們沒事兒就在榮家陪著慧珠,在後花園逛逛,說起來榮家花園的花開的真是豔麗,連宮裡的御花園都比不上。

  海珠捧著一杯暖茶,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舒服的歎了口氣,「這日子過的真是太舒坦了,誰樂意去勞什子的宮裡看什麼花兒,還沒我們榮家的花開的豔。」海珠也是及不喜去宮裡陪著公主了,前幾日去還不是聽著別人奉承長安公主,每次去都差不多老樣子,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明珠低聲喝斥,「你又忘記了規矩不成!不許議論公主是非。」

  海珠撇嘴,「說實話還不成了,再說也沒說公主什麼,不就是說宮裡的花兒沒咱們家開的豔嗎?」又轉頭問三房的三姑娘平珠,「三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平珠捂嘴偷笑,慧姐道,「好了,快別貧了,趁著這幾日好好歇會。」

  海珠唔了一聲,「大姐,你才是該趁著這幾日好好休息才是,不然出嫁了做了兒媳,要伺候公公婆婆的,到時候可就沒這麼多清閒日子了。」

  「五姐,你這話可不對啦。」寶珠嚴肅臉,「大姐要嫁的是岑大表哥,舅母跟舅舅都是很好的人,大姐嫁過去肯定還和在家裡一樣的,舅舅舅母都會寵著她的。」又轉頭沖慧珠笑,「大姐,你莫擔心,舅舅家的人都很好的,表哥也會疼你的,到時候還多幾個人疼你,多划算吶。」

  慧珠羞紅了臉,忍不住捏了捏寶珠的臉蛋,「瞧著小丫頭多甜的嘴兒。」

  幾個姐妹曬著太陽,賞著花兒,說著閨中話,別提多愜意了,寶珠也是昏沉沉的坐在籐椅上,捧著一杯熱乎乎的茉莉茶,想著一輩子能過著這種舒坦日子就好了,兄弟姐妹友愛,家人疼著,不長大該有多好哇。

  到底還是到了慧珠成親的這日,一大早寶珠也跟著大家一塊起來了,去了大姐的屋子看著大姐梳妝打扮,大伯母魏氏的眼睛紅紅的,在旁邊道,「岑家是好人家,能得這門親事是你的福氣,嫁過去後一定要孝順公公婆婆。」

  慧珠的眼眶也紅了,「娘,我都曉得。」

  三伯母駱氏道,「大嫂放心吧,慧珠嫁過去是好事,岑家知根知底的,安赫那孩子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對慧珠也好,大嫂應該高興才是。」

  想著女婿的人品,魏氏也露了笑容出來,又怕把女兒弄哭了不敢再說傷心的話兒。

  一屋子姐妹跟長輩們說著話,過了會,魏氏把人都趕出去了,說跟慧珠說點私密話。寶珠默不作聲,經歷過一次,寶珠也知道那些私密話是什麼,裝糊塗的跟著姐姐們出去了。

  吉時到了,喜婆背著慧珠從榮家大房出了榮府,上了花轎,姐姐們都有些傷感了起來,寶珠也跟著難受。無緣無故的就想起自己出嫁的時候,那時候她第一次離開家,怕的不行,在花轎上哭的不成樣子,拜了堂之後被送進了洞房裡,一個人縮在床頭。終於等來了蜀王,掀開了蓋頭,她就瞧見蜀王楞了下,又恢復了面無表情,跟著讓人送了熱水進來,替她擦了臉上不成樣子的妝容。

  那時候她還挺感動的,覺得夫君是個好人,後來,呵呵……證明完全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晌午榮府擺了宴,用了膳後,寶珠就回去休息了。

  三天后,岑安赫帶著榮慧珠回門,瞧見慧珠臉上嬌羞的樣子,榮家人也算是放了心。

  慧珠剛出嫁,就輪到岑芷,景恒候怕她又惹出什麼事端,定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打算把她嫁出去了,榮家四房的人自然也是要去的。

  翌日一早,寶珠穿了丫鬟挑的衣裳,又選了幾樣首飾帶上,碧玉道,「姑娘,天兒越來越冷了,您披件大氅吧,待會坐在馬車上肯定冷的。」

  寶珠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成,你幫我拿出來吧。」要是能不去,她還真不想去。

  寶珠今兒穿了一身海棠粉的衣裳,在披了一件白狐大氅,本來皮膚就白,襯得越發出眾了,碧玉都忍不住盯著自家姑娘發了會呆。

  怕待會去岑府太忙,吃東西都顧不上,寶珠在家用了一碗紅棗燉雪蛤才跟著大家一塊出了門。

  外頭果然冷,寶珠的瞌睡都給凍醒了,興致缺缺的縮在一邊聽著姐姐們說話。

  明天才是岑芷出嫁的日子,今兒是娘家人過去填妝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岑府,被管家迎進了後院,女眷跟男客待的地方自然是不一樣的。

  張氏這段日子消瘦不少,這會看見岑氏她們連裝都不願意裝了,在她眼中,女兒嫁到那種人家去,都是因為這榮家四房的人,叫她如何能夠歡喜的起來。

  岑氏帶著女兒們添了妝說了幾句吉祥話,也就在一邊坐著了。

  作為明日出嫁的岑芷,今日當然還是要見客的,女眷們客套的說著恭喜的話,岑芷扯著嘴角笑的,手心卻緊緊的攥了起來。

  寶珠坐了會就忍不住扭動了下身子,早上喝了碗紅棗雪蛤湯,這會忍不住想去方便一下了,叫上碧玉便去了。

  回來的時候卻不想碰見了岑芷,寶珠只當沒看見她,一路朝前走去。

  岑芷忍不住怒道,「榮寶珠,你沒瞧見我還是怎麼回事?我在怎麼樣也是你小姨母,是你長輩,你害的我要嫁給那樣一個莽夫,我……我恨死你了。」她身上的疙瘩也不過才好,身上有幾處甚至留下了印記,如今又得了這麼一個姻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寶珠回頭,警惕的道,「不是不跟小姨母打招呼,而是小姨母做的事情實在太狠了些,我都有些怕小姨母了,你若是在對我使壞可怎麼辦?」這種人她躲都來不及,又哪兒會湊上去。

  「你!」岑芷眼都紅了,又想著偷偷讓人去打探夫家的情況,知道那人壯的跟頭熊一樣,就忍不住想哭,她也沒忍著了,直接放聲哭了起來。

  寶珠也傻眼了,原本還以為這小姨母又要對她使壞了,哪曉得說兩句就這麼哭了起來了,這會她倒是手足無措了起來,「哎,哎,你別哭啊,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呀,再說了,這事兒怪誰?誰讓你幹壞事兒了,外祖父對你也是夠好的了,你做了這種壞事兒,外祖父還為你著想,給你挑了這麼一門姻緣。」

  「你懂什麼。」岑芷哭的妝都花了,「你知道那武將是什麼人嗎?他都二十一二了,長個還跟個熊一樣,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我嫁過去可怎麼辦啊,這輩子都給毀了,我爹這哪兒是為我著想,就是想毀了我。」

  寶珠道,「那人雖然年紀大了些可也是為了給他祖父祖母守孝,這一守就是六年,這樣的人多難得?我娘說了,他人雖然木訥些,可人卻很好,雖然有個潑辣的老娘,可也不是不講理的,只要你嫁過去好好的過日子,人家肯定會好好對你的。你還是景恒候府最小的嫡出女兒,只要不幹壞事兒,他們還不得把你當寶一樣的供起來啊。」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17 AM

第059章

  連寶珠都覺得景恒候這樣真是用心良苦,這女兒心思不好,還給她挑了這麼一戶人家,要真是挑到高門大戶去,那些後宅的爭鬥遲早弄死她。這戶人家雖比侯府差了許多,卻是景恒候的手下,男方也是個老實有本事的,只要這小姨母嫁過去不折騰,願意好好過日子,那小姨母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差,男方也不會納妾,也沒通房,不比皇宮裡爭一個男人好多了。

  寶珠不願意跟她多說,跟著碧玉一塊回去了院子裡。

  岑芷在原地哭了好久才慢慢的擦乾了眼淚,目光有些茫然,真要這麼順從的嫁過去嗎?可是不嫁過去,名聲就毀掉了,以後誰還會娶她,這次要是在鬧出點什麼,只怕爹會把她活活打死吧。

  可,一想到那熊一樣的男人,岑芷就想哭,耳邊又想起寶珠方才說的話了,嫁過去真能好好過日子?跟那樣的男人?

  岑芷幾乎是雙腳發軟的回去了,她沒到院子裡,直接回了房間,張氏也跟著女兒進去了,岑芷又開始哭了起來,張氏心疼的道,「我的乖女兒,這可怎麼辦啊,你爹爹可真是狠心,就讓你嫁給那麼一戶人家,你以後還不是被人笑死。」

  岑芷哭道,「娘,那我該怎麼辦啊。」

  張氏也跟著哭了起來,「能怎麼辦,這次要是不嫁,你爹會打死你的。」

  岑芷心裡越發的茫然。

  榮家人待到了申時,等客人都走去,岑氏帶著兒女見了景恒候,說了會話,這才一塊回了榮府。

  翌日一早,岑芷就出嫁了,景恒候對這個女兒到底也是不薄,準備了一百抬的嫁妝,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的把新娘迎到了楊家,騎著高頭大馬新郎身姿魁梧,面容剛毅,坐的挺直,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

  岑芷坐在花轎上還是茫然無措,稀裡糊塗的拜了天地,被送進了洞房,等到夜色漸深,房門響起,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停在了她的面前。感覺額前的蓋頭被掀開,岑芷就看見那面容剛毅的男子正對著她笑著,瞧著他一個都快頂她兩個的身姿,岑芷越發的想哭了。

  楊家大郎只覺得心跳如雷,看了漂亮的媳婦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了句,「媳婦,你真漂亮,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姑娘了。」

  岑芷瞧他這樣心裡又是想笑,又是覺得委屈。等到這魁梧漢子覆在她身上的時候,岑芷就真的絕望了。

  二姐佩珠明年開春了出嫁,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嫁妝嫁衣也都準備妥當了,榮家姑娘們繼續恢復了以往的日子,二姐還是繼續學禮儀規矩,其他幾個榮家姑娘繼續上課。

  寶珠的日子過的也充沛極了,最讓她高興的事兒就是,在小姨母成親後沒幾天,五哥決定去軍營了,不過說是會在家裡陪著她過了年,明年再走,寶珠歡喜,笑道,「五哥,那你帶著小八去,小八機靈的很,還能陪著你,你要是想我們的時候就多看看小八。」

  榮琤咧嘴大笑。捏了捏寶珠的臉頰,「那等我回來你可只許崇拜我,不許在崇拜那端木將軍了。」

  寶珠點頭,「我哪兒崇拜端木將軍了,只那日看著端木將軍回京覺得他威風極了,我最崇拜的當然還是五哥啦。」

  榮琤要去軍營的事情得到了榮家人的支持,鎮國公很是贊同,他本就是軍營出生的,幾個兒子都沒繼承他的衣缽,就是這小五最得他的真傳了,一身武藝在兄弟中間也是也最好的,鎮國公還把當年先帝送他的一柄鋒利的寶劍給了榮琤,讓他在軍營好好混出個人樣來。

  岑氏雖然不舍,卻是贊同的,覺得這調皮的小兒子終於長大了,心中甚感欣慰。

  明年開春就走,榮琤這些日子就在家陪著榮家人,也不出去亂跑了,幾個兄弟姐妹當中他最心疼的就是七妹了,幾乎每天都要往七妹院裡跑。

  岑氏這段日子也忙,忙著榮四爺的親事,問名,納吉,準備聘禮。岑氏覺得人家嬌嬌養大的女兒說給你們家做兒媳,肯定要好好待人家,對聘禮格外是看中,準備的聘禮在京城都算是數一數二的,讓京城的姑娘們羨慕不已,當然也有說酸話的,說岑氏身為世家女,竟還如此貪圖銀子,嫁入夫家後竟不好好的侍奉公婆,只顧賺銀子,滿身銅臭,說榮四老爺那麼清風雅月的人物怎麼容忍的了俗不可耐的岑氏。

  對於這種酸話,岑氏從來不會在意的,還不是眼紅她銀子多啊,真要給她們一個機會賺銀子,還不是屁顛顛的湊上來了。

  岑氏手腳也快,問名跟納吉很快就弄好了,占卜的結果也是很好,說是天作之合,岑氏就把聘禮給送了過去,又找人請期,挑選了明年六月份的一個好日子。

  大哥的親事定了下來,寶珠心裡穩當多了,結果沒過兩天舒服日子,宮裡的長安公主又下了帖子,說是得了好茶,請榮家的姑娘去喝茶賞花。

  這次寶珠不得不去的了,因為下帖的太監笑眯眯的道,「長安公主說了,若是榮七姑娘身子還不舒服的話,就一並進宮去,好讓御醫瞧瞧,這麼總拖著實在不是個法子,姑娘家的,總要身子健康才是福氣。」

  寶珠笑道,「勞煩公公操心了,身子並無大礙了,還請公公回去告訴公主殿下,多謝公主殿下的關心了。」

  太監離開,寶珠籲了口氣。

  後日就要進宮去了,一大早起來,丫鬟們端著溫水進來服侍寶珠起床,在溫熱的水裡滴了兩滴玫瑰花露,淨了面,又用涼水敷了面,這才算是洗好了。

  碧玉知道自家姑娘對待梳洗這方面特別看中,每次用滴了花露的溫水洗過面後還會用冷水敷面。

  倒不是寶珠折騰人,姑娘家的誰不愛美啊,她上輩子醒的晚,營養不良,醒來後的幾年都沒把身子養豐盈起來,一直乾巴巴的,就連頭髮也是枯黃,這輩子能得這樣一副容貌,她當然要好好珍惜護理了。

  漱口後,寶珠讓碧玉挑了兩件中規中矩的衣裳,這天氣冷了,肯定是穿的薄襖了,挑了一件淺紫繡折枝梅花的薄襖,又一件青綠領口繡紫梅對襟裙,還有件黑貂大氅。

  剛打扮好,明珠和海珠就來叫她了,瞧她這嫩嫩的小臉蛋,海珠伸手捏了捏,「哎呀,真舒服,這小臉光溜的,挑不出一丁點瑕疵。」

  明珠跟海珠的皮膚也極好,卻始終比不上寶珠。

  明珠道,「好了,快別欺負七妹了,趕緊過去吧,姐妹們都在府門口等著了。」

  三姐妹領著丫鬟朝著國公府門口走去,明珠叮囑寶珠,「長安公主這人我就不說什麼了,進宮後姐姐們照看著你也不會有事,若是有宮女叫你去做什麼,切記要叫上我們一塊兒,別單獨在宮中行走,可知道了?」

  寶珠乖巧點頭,「四姐,我都知曉的。」

  三姐妹說著話很快就到了府門口,已經有兩輛馬車等著了,兩個嫂嫂都懷孕了,大姐也剛出嫁,這會只剩下六個姑娘了。上了馬車一路朝著宮裡駛了去。

  十二月的天氣了,有些陰冷陰冷的,馬車裡都燃了幾個小暖爐,披著大氅的寶珠都覺得有些熱了,脫了大氅,寶珠舒服了的歎了口氣。

  明珠撚了兩快紅棗餡兒的糕點遞給寶珠,「還是熱的,趁熱吃點,到時進了宮中只顧喝茶賞花去了。」

  海珠哼了一聲,「那些個姑娘們,整天的勾心鬥角,去了宮裡還不是奉承長安公主,你餓了吃塊點頭她們都要踩你兩腳,暗裡說你是不是餓死鬼投胎,全是些不好聽的話兒,煩透了。」

  明珠也沒反駁,只撚了塊糕點吃掉,又把糕點往海珠那邊推了推,「你也別抱怨了,趕緊吃點東西填填肚子,不然待會去了宮裡都沒力氣了。」

  海珠哼哼兩聲,也吃了幾塊。寶珠更是不願意餓肚子,吃了兩三塊喝了口茶水也覺飽的差不多了。

  很快就到了宮裡,明珠和海珠輕車熟路的跟著領路的宮女朝著長安公主的雲台殿走去,也碰見其他幾個世家姑娘們,有的瞧見榮家女點了點頭,有的不屑一顧,不過都在瞧見寶珠的時候怔了怔。

  寶珠被看的多了,都忍不住摸了摸臉蛋,覺得早上出門的時候是不是該往臉上摸兩把鍋灰了。

  很快就到了雲台殿,長安公主接待女客的地方就是在雲台殿的大殿裡,裡面富麗堂皇,早有宮女和太監們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來的姑娘約莫二十多個,每人都有一個小案子,後面擺著個暗金色的刺繡墊子。

  寶珠挨著明珠和海珠盤腿坐在了刺繡墊子上,長安公主自然是坐在上首的位置。

  不多時,人都來齊了,這裡面的姑娘,寶珠發現就認識一個蘇家的姑娘,正是她上輩子的四嫂,蘇青霞。

  蘇青霞沖著榮家姑娘微微點了點頭。

  大多數的姑娘目光都在寶珠臉上徘徊,瞧著她左右兩邊的明珠和海珠,倒也猜出了寶珠的身份。

  上首長安柔聲笑道,「諸位怕是對那位姑娘好奇的很,那位便是榮家的七姑娘,是個精緻的人兒,也不知被誰傳成了那般的模樣,她自幼不常在宮中和後宅走動,你們不認識也是正常,以後怕是都要記住了吧?」

  有人附和,「自然是記住了,這般美貌的姑娘,哪兒能忘記的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18 AM

第060章

  長安公主見寶珠第一次來,把在場的世家女都介紹了個遍,可寶珠哪兒記得全,昏沉沉的記下了幾個,再被一打岔,就全然不知道誰是誰了。長安公主還在問寶珠,「可都記住了,算起來這裡也就是你的年紀最小了,只管都叫姐姐就是了。」

  寶珠笑容都快僵住了,她又不是過目不忘,怎麼可能都記得住,只僵硬的點了點頭,沖著那些個打扮的嬌豔欲滴的世家女們喊了聲姐姐們好。

  有人報以善意的笑,有人冷哼一聲,寶珠也實在覺得這樣的宴會當真沒趣的很,還不如自家姐妹們在後院清出一塊地方,弄幾塊炭火,烤一些烤肉來,一邊吃著,一邊說著溫馨的話兒來的舒服。這樣暗藏心計的地方,真是離的越遠越好。

  有個穿著朱紅衣裙的姑娘笑道,「榮七姑娘這等容貌,又被世人誤會成那般模樣,倒也不見榮家人出門澄清,可見姑娘是個心胸開闊的。」

  寶珠笑道,「不過是因為身子自幼就不好,常年在府中養著,這一兩年才好轉了起來,以後還請姐姐們多多關照。」

  一穿著嫩黃衣裙的圓臉姑娘笑道,「難怪寶珠妹妹這臉蛋一點血色都沒有,姑娘家的還是要臉上有點血色才好看,瞧寶珠妹妹這蒼白的模樣,實在難看了些。瞧瞧長安公主肌膚瑩白若雪,面頰也是紅潤潤的,這才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長安公主掩嘴一笑,「你這丫頭,嘴巴最甜了,本宮甜的牙都倒了。」

  難看?寶珠心裡呵呵笑了兩聲,「姐姐說的話極是,公主清雅高貴,光風霽月般的人兒。」也不提自己是不是真的臉沒血色,難看的很。明眼的人都能瞧出是怎麼回事兒,誰好看不好看難不成還是她一句話就能改變的?

  海珠露出個嘲諷的笑意,明珠也拉著寶珠坐下,笑著跟各位說道,「我家七妹身子弱,就不讓她跟姐妹們嘮叨了,光讓她聽著姐妹的話兒都是受益匪淺。」

  長安公主也柔聲道,「你身子骨弱就快些坐下吧。」

  寶珠回到位置上坐下,端起茶杯正想喝口裡面的茶水,便聞見一股特殊的香味,只輕碰了碰茶杯,便不動聲色的把茶杯放在了原地。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她說這公主怎麼積極的要她進宮來,原本也是擺好了陷阱等著自己跳進來吧。這茶水裡不知道下了什麼東西,只怕自己喝下去後便會不舒服,然後被宮女帶著去到什麼地方吧,之後還有什麼招數?

  長安公主瞧寶珠抿了口茶水,笑道,「這是雪蓮花泡的茶水,喝了對女子極好,你們都嘗嘗看。」

  眾人捧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都贊這茶水不錯,寶珠也跟著捧了茶杯,輕輕的用嘴抿了下,並未喝到茶水。

  長安公主等了會瞧見藥效似沒發作,也不好意思在讓人喝第二口,臉色到底是有些不好了,道,「外面御花園裡的花開的正豔,大家不妨出去看看,作兩首詩來聽聽。」

  一眾姑娘家又移步到了御花園,好在這會出了太陽,外頭暖和了些,御花園也早擺了桌椅板凳,糕點茶水,眾位姑娘又是對著這御花園的話兒好一番讚歎。

  之後就提議以牡丹為題來作詩。

  寶珠的學問並不出眾,作詩也作的出來,磕磕巴巴的作了一首詩出來,平平淡淡的。

  方才那嫩黃衣裳的圓臉姑娘又嘲諷道,「榮七姑娘這詩可真是沒水準,不如你家四姐五姐呢。」

  寶珠倒覺得沒什麼,她的文采的確不好,也沒啥好遮掩的。

  不等寶珠說什麼,海珠已經笑道,「我七妹光有這幅容貌就足夠了,作詩不過是附庸風雅的東西罷了,增加一點雅趣罷了。女子又不是靠這個活著,我要是有我七妹這模樣,不會作詩又如何,我倒是寧願用這才華去換我七妹的模樣呢。」

  在場的竟有不少姑娘家的心裡認同,要是真有可能,她們還真想拿一身的才華換榮七姑娘那副容貌。

  那圓臉姑娘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正說著,御花園另外一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讓在場的姑娘們都傻了眼。

  長安眉頭一皺,起身打算過去瞧瞧是怎麼回事,眾位姑娘也都跟上,繞過御花園,來到一寬敞的空地上,姑娘們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竟瞧見一穿著黃色衣袍的少年正狠狠毆打著一個小太監,那小太監甚至不敢用手阻攔,任由那少年一腳腳的踢著他的胸口,嘴角都已經出血了。

  長安皺眉,喝斥道,「太子,你在作甚,何必要把人趕盡殺絕。」

  太子都踢紅了眼,頭也不回的道,「滾開,不用你在這裡假惺惺的替這奴才求情!」

  寶珠幾乎是怔怔的看著太子一腳腳的踢著,心裡有些不舒服,她與太子自幼也算有一絲情誼,心底還是把他當成朋友的,到底還是希望他能好些,可如今瞧見這模樣,便知這人怕是改不了的。

  長安這會氣的胸脯都鼓了起來,「太子,你若在如此,我便去跟父皇說了,你一天到晚的虐待身邊的奴才,你有病啊。」

  太子只覺心中有股子火氣想發洩,想打人,想殺人,他惡狠狠的回頭,「不用你在這裡多管閒事,這是本王身邊的奴才,本王想怎麼打就怎麼……」在瞧見一眾姑娘裡那雙熟悉的眼睛,太子聲音一頓,最後一個字才冒了出來,「打……」

  瞧著那姑娘身邊的明珠和海珠,太子就知她是寶珠了,再瞧著寶珠冷著臉的模樣,心裡有些心虛,也有些委屈,不過他還算聰明,不敢在這麼多姑娘面前喊出寶珠的名字,也怕壞了她的名聲,只又轉頭看向長安,嘲諷一笑,「喲,又把這些姑娘叫進宮來阿諛奉承你啊,我說你整天閑的沒事兒是吧,真以為別人誇你兩句,你就能美上一兩分,該是啥模樣不還是啥模樣?我勸你還是歇歇吧。」

  姑娘們臉都紅了,又都知道太子是啥樣的名聲,連個話都不敢爭辯。長安氣的臉都白了,也不裝柔弱了,指著太子罵道,「你這混蛋,你瞎說什麼,信不信我告訴父皇去!」

  太子繼續冷嘲熱諷,「你除了會告到父皇那裡,你還會做什麼!醜人多作怪!」

  這句話差點把長安氣了個倒仰,指著太子的手都在哆嗦了。

  太子到底還是顧忌寶珠的名聲,沒打算在這麼多人面前跟她說什麼話,轉身看了眼地上的太監,想到寶珠當日說的話,沉默了會,指著地上的太監道,「今日的事情是本王不對,本王心裡煩躁了些,實在……不該拿你出氣,讓人去請了御醫給你瞧瞧,這幾日在屋裡好好歇息就是了。」

  那地上躺著的小太監都快給嚇死了,何曾受到過太子這麼溫柔的對待。

  旁邊的畢真笑道,「太子真是仁慈。」又轉頭跟旁邊的小太監說,「趕緊把六兒抬回屋裡去,在給請個御醫瞧瞧,動作麻利些,別驚擾了公主的貴客們。」

  太子的眼睛掃過寶珠,露出個討好的神色來,靠著強大的意志力移開了目光,在幾個漂亮姑娘身上打了個轉兒,最後落在長安身上,哼笑一聲,揚長而去。

  長安公主氣的直哆嗦,那嫩黃衣裳的圓臉姑娘上前笑道,「姑娘,您何必跟太子一般見識……」

  長安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推開了圓臉姑娘,喝斥道,「你這蠢貨,離我遠些。」

  寶珠心想,可不就是蠢貨,先不說一個公主如何能跟太子比,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話來,是想把公主置於何地?

  圓臉姑娘一個站不穩,倒在了地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堪極了。

  長安長袖一揮,再也不管這些個客人們了,冷聲道,「本宮身子不舒服,就不招待你們了,送客!」

  寶珠松了口氣,終於能回府了,相信有了這次難堪的事情,長安公主這幾月都不會召她們入宮做陪襯了,太子倒是默默的幹了件好事兒。

  長安回到雲台殿,摔了一屋子的瓷器發洩心中的怒火,恨聲道,「一個個的都是蠢貨……」又撫摸上自己的臉頰,「為何這天下有了我,卻還要有榮寶珠,她何德何能得老天眷顧,有那麼一副容貌,她不配!」原先不過是想在她茶水裡下點藥,然後讓她往茅廁跑,自己使人將她推下池塘的,這種天氣,不凍死也殘廢了。哪兒曉得她就輕抿了口茶水,完全沒效果。

  長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比她還要美貌,一想到榮寶珠那副模樣,她就恨不得在她臉上劃兩刀!

  皇后聞訊趕來,瞧著滿屋子狼藉,「你這丫頭,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長安哭道,「母后,瞧瞧太子都讓人寵成什麼樣子了!今兒讓我在一眾客人面前沒了臉。」

  事關太子,皇后也不敢插嘴,只把殿裡的宮女太監們摒退了下去,輕拍著長安的背勸道,「算了,何必跟太子一般見識,就他那樣的為人,以後還不定怎麼樣,你暫且忍一忍就是了。」

  這口氣叫長安如何忍的下去,臉上的狠戾一閃而過,「母后,讓這樣的人登上了位置,到時候哪兒還有咱們活下去的路,不如……」

  「你這丫頭。」皇后急忙捂住了長安的嘴,低聲道,「你父皇就這麼一個皇子,動了他,咱們都別想活了,到時候連太后都保不住咱們的,這心思你趁早歇了,如今本宮只盼著趕緊懷上一胎,這些年了,後宮就沒能有一個嬪妃能平安誕下一子半女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19 AM

第061章

  長安想到宮裡如今的局面,心裡也是恨得不行,為何母后就生不出一個兒子。宮裡嬪妃本來就懷孕了少,這幾年卻每每都是懷上沒幾個月就小產了。她知道宮裡那些個嬪妃鬥的厲害,原先還想著讓其他低位的嬪妃懷上後抱養在母后身邊,要是有了一子,也有了跟德妃和太子相爭的資本了,如今這種不上不下的局面真是……

  長安看了眼皇后的肚子,到底還是不抱希望,心裡忽然想起了一個主意,心中一動,湊在皇后耳邊小聲了說了幾句。

  皇后遲疑,「這樣可以嗎?要是被發現了那可就是混淆龍子的大罪……」

  長安冷笑道,「只要母后小心如何發現的了?到時候只要打點好御醫跟接生婆,只要佈置好了,這事兒絕對能成,難道母后就想眼睜睜的看著太子上位,把咱們壓在泥濘之中嗎?要是真讓太子上位了,德妃又早對咱們看不順眼,遲早會弄死我們的,母后,你也想清楚了,你必須有個皇子傍身。」

  皇后神色漸漸堅定,「那便如你所說,不管如何總要有個皇子傍身。」歎氣口氣又道,「說起來我那嫂子能把秘方給我就好了,我當年也是生你的時候難產,落下病根,養了這些年也好的差不多了,卻一直未曾在懷過,可那女人死死的守著方子不肯給。」

  長安道,「母后,只怕輔國公世子夫人並沒有方子,若真有,為何她只生下一個兒子就不生了?哪兒嫌兒子多了?母后只用聽我的就是了。」

  皇后摸了摸長安的髮髻,「乖孩子,只盼著真的能行……」到底還是有些猶豫。

  榮家姑娘們坐上馬車出了宮,寶珠就舒服的哼哼的兩聲,也不端坐著了,脫了大氅斜斜的靠著一個軟枕,又喝了一大口茶水,舒服的歎了口氣。

  海珠笑道,「瞧你渴的樣子,在宮裡喝口水她們也不會說你什麼的。」

  寶珠放下杯子,「哪兒敢喝水,不過皮膚白了些就要被那姑娘嘲諷一番。」聲音頓了下,寶珠好奇的道,「那姑娘到底是誰?我瞧著就她最會奉承公主了。」結果最還還被公主落了臉面,以後在勳貴人家中傳開了,丟臉都丟死了,怕是還會連累了她的親事。

  海珠哼了兩聲,「不過是個落魄戶,七妹可聽聞過中山伯,和忠義伯盛家一樣,當年都因為那樁貪贓枉法的案子扯到了一塊,雖然後來證明了清白,中山伯家到底是落魄了下來,不像如今的忠義伯盛大老爺跟盛家的幾個孩子都是有本事的,盛家已慢慢起來。可這中山伯林家的兒女都是不行的,兒子紈絝,女兒也只會奉承公主,不若以她的家世,哪兒會被請進宮去,還不是會拍馬屁,這次可好,把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只怕以後公主都不會讓她進宮了。」

  寶珠對中山伯林家並不熟悉,也不認識那圓臉女孩,只羨慕的道,「要不我也去試試把馬屁拍在馬腿上,這樣以後就不用進宮了。」

  明珠笑道,「快別瞎想了,長安公主這回丟了這麼大一個臉面,只怕以後好一段日子都不會叫咱們進宮去了,可以好好安生一段日子了。」誰樂意整日進宮去奉承那公主呀,她們榮家幾乎所有的姑娘都裝病躲過公主下的帖子。

  幾個姑娘一邊說笑一邊回了榮府。

  宮裡的蜀王聽了子騫的彙報,淡聲道,「且叫畢真好好看著,莫要鬧出人命來了。」

  子騫道,「殿下放心,太子全心全意的相信畢真,那太監也並無大礙。殿下,其實您根本不必自責,太子這般跟您並沒有多大的關係,說到底還是皇上和太后寵出來的,就算沒有您的藥,他這輩子只怕也毀了,這樣的人又如何能登大雅之堂,且,風華師傅在外面都已經悄悄的開始佈置了,總有一日,能奪回屬於殿下您的東西。」

  蜀王沉默不已,這幾年他已經知道父皇當初是怎麼死的了,還是父皇身邊的一個老太監告訴他的,甚至告訴他先帝還擬了聖旨,是打算讓他繼承皇位的,奈何還沒宣讀,便被太后跟皇上害死了,那聖旨也被老太監悄悄的交給他了。

  蜀王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就算拿出了聖旨又如何,他沒有人脈,沒有兵力,沒有財力,如何跟皇上和太后對抗。

  子騫又道,「殿下,聽說今日公主宴請女客,在御花園的時候碰見了太子,榮家七姑娘也正好在中間,太子那邊沒關係吧?」

  蜀王抬眼,「不礙事的,畢真那裡的藥用完了就罷了,自此以後不必管著太子了,他如今已經十一二歲了,性子已養成,日後的作為也有限,咱們還要操心別的事兒,他那裡就算了。」

  子騫又道,「殿下,您可真要迎娶張家姑娘,您若是不願,臣自有辦法毀了這門親事。」

  「不必了。」蜀王心平氣和的道,「是誰都沒關係。」

  寶珠回了榮府,晚上四房的兒女陪著岑氏和榮四老爺用了膳,榮元祿的心情看起來很好,連晚飯都多吃了一碗,寶珠笑道,「爹爹,您有高興的事兒嗎?」

  榮元祿放了碗,讓丫鬟把東西收拾了,他才拉著女兒坐在了旁邊的矮榻上,笑道,「爹爹的確是有喜事,今日任命的文書已經下來了,府中的人應該都知道了,過幾日吏部會正式通知上任的日期的。」

  寶珠心裡高興壞了,「爹爹最棒了!」

  其他兒女也都跟榮元祿道賀了,榮元祿心裡也暢快極了,在翰林院熬了這麼幾年,終於有了這麼一個實質性的位置了,日後就容易多了。

  岑氏也是歡喜的,如今國公府世子榮大老爺是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榮二老爺還在翰林院,榮三老爺也是在個閒職上頭,如今她家老爺也要進吏部了,就算以後分了家,她們四房的也算是熬出頭了。

  岑氏笑道,「可打算宴請同僚來府中一聚?」

  榮元祿笑道,「待正式定下後再說吧,現在不急。」

  榮四房的其樂融融,眉開眼笑的,國公爺的房間卻是一片哭聲,菀娘拉著國公爺哭的淒慘,「老爺,您也要為元壽著想一下,他如今在翰林院都多少年了啊,這還是一個從九品的待詔,可元祿都已經準備在吏部任職了,老爺,您就去跟老四說說吧,這個位置就讓給他的二哥吧。」

  國公爺心底還是偏愛這個二兒子一些,可從老四手中搶官位這種事情,他還是有點沒臉跟老四提,「胡鬧,這是吏部擬的,哪是容你去求求就能求到的,誰讓老二自己不爭氣,哪兒有搶自己親弟官職的?要怪只怪他沒本事!」

  「老爺。」菀娘抹了淚,楚楚可憐的看著榮江,「妾這一生都只是圍著老爺,當年老爺去了軍營,妾就待在老祖宗身邊伺候著,待您功成名就回來之時,迎娶了夫人,妾身也並未多說什麼,還是願意等著您,願意做妾,妾身不求什麼,妾身跟老爺就元壽這麼一個孩子,不願見他鬱鬱不得志,如今只求老爺給元壽一個機會吧。夫人有元福,元喜和元祿三個孩子,元福是世子如今還在兵部任職,元喜也有了職位,元祿是個有本事的,就算放棄了這次以後還會有更好的,只要他去皇上跟前說了這話,皇上一定會應的,如此在外還能博得一個讓賢的美名,對他今後的仕途會更有力的。」

  國公爺沉默,顯然也是有些動容,轉頭看著這個不求名分,陪了他半輩子的女子,心裡到底還是覺得她委屈了,沉默了會終於道,「既如此,我去跟夫人商量下吧。」

  菀娘急道,「何必跟夫人商量,直接同元祿說就是了。」

  國公爺揮手,「我曉得了,這就讓人叫元祿過來。」

  榮家四房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國公爺身邊的奴才就過來叫了榮四老爺,榮四老爺笑道,「我去去就回,待會還要檢查你們幾個的功課。」又跟榮琤道,「你雖要去軍營,可這幾月的功課也不可拉下。」

  榮琤的笑臉立刻拉下了,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

  榮四老爺這才笑眯眯的去了國公爺的書房。

  不到半個時辰榮四老爺就回來了,面上的笑容卻再也沒了,瞧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岑氏急忙道,「老爺,這是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

  「爹讓我把吏部的位置讓給二哥。」榮四老爺冷冰冰的吐出來幾個字。

  幾個孩子都給驚著了,一向沉穩的榮琅已經站了起來,皺眉道,「二伯這也太欺負人了,自己沒本事何必搶了爹的位置。」

  海珠也氣道,「太過分了,祖父實在太過分了,哪兒有他這樣做人家爹的!」

  寶珠也傻眼了,她一直知道祖父偏心,所以不喜祖父,這幾年也從未把乳液給祖父用過,有時她甚至還會有些內疚,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如今看來,她真是一點都不過分,這樣為人爹,為人祖父的,偏向一個庶子,寶珠真是恨不得去罵罵這糊塗的祖父!

  岑氏也急道,「爹怎麼這樣,定是那老姨娘挑撥的,娘可知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在翰林院熬了多少年啊,才熬了出來,那也是你的本事,憑什麼讓給二房的啊!」

  榮元祿沉默了會才咬牙道,「倘若不應了下來,他便拿孝道來壓我,若是傳出不孝的名聲來,且叫我如何在官場上混!這是要斷我後路!」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22 AM

第062章

  岑氏氣的臉都有些扭曲了,「爹這可真是夠偏心的,就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嫡子會把官位讓給庶子的,這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死。老爺,這絕對不能讓的,就算讓了你的名聲也算是沒了,別人只覺得你傻。」

  榮元祿心裡也是絕望了,他自幼就知道爹寵著的是二哥,小時候與二哥有爭執,爹永遠護的都是二哥,如今竟還讓他把好不容易得來的成就讓給二哥,他如何甘心,「爹說,這是讓賢,傳了出去只會成就一番美名,對我今後的仕途更加暢順。」

  「放屁!」岑氏都忍不住在兒女面前罵了髒話,「老姨娘那老貨,定是她在國公爺耳邊吹的風,真是……真是……」到底不想在兒女面前罵的太難聽了,只恨恨道,「好好的一個家,就讓那老貨攪的雞犬不寧的!這事兒一定要跟娘和大哥們說,豈能拿我們一房都當了傻子!」

  寶珠心裡真是恨的厲害,她是知道官場上有多難的,翰林院有多難熬的,有多少翰林子弟終其一生都不過還是待在翰林院裡,混不到一個實質性的官職。爹爹在翰林院熬了幾年,如今一出來就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這不僅是難得,也表示吏部的看中了爹。要是爹把這位置讓給了二伯,吏部那些人只怕不會覺得這是讓賢,這是無能和蠢貨的表現,日後爹的仕途也算是毀了。

  寶珠悶聲不響的沖了出去。

  明珠喚道,「七妹,你去哪裡?」

  「我去找祖母!」寶珠頭也不回的道,這事兒只有祖母能主持公道了,老祖宗那邊受不得氣,她不願去打擾。

  寶珠直沖到了祖母的房裡,祖母與祖父早就分了房,祖父更是經常歇在菀娘房中。

  狄氏瞧著寶珠一臉淚水的沖進來,也是嚇了一跳,慌忙把寶珠拉在了懷中,心疼的道,「寶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狄氏還是很瞭解這小孫女的性子了,平時吃點小虧都不覺有什麼,更不會哭哭啼啼的,這會哭著跑到她面前來,只怕是極大的事情了。

  「祖母……」寶珠心裡是真難受,哭的都快接不上氣了,「祖母,祖父好偏心啊,爹爹在翰林院熬了這麼幾年,方才得了吏部看中,這還沒去上任,祖母就讓爹爹把這位置讓給二伯了,祖母,爹爹真是祖父親生的嗎?為何要這樣對爹爹?」

  寶珠幾乎不敢想像,這次若真是把吏部郎中的位置讓給你二伯,爹以後就真的是毀了。

  狄氏臉色大變,把寶珠從懷中拉開,握住她的肩膀,瞧著她哭的滿是淚水的臉蛋,「寶珠,你說的可是真的?」

  寶珠擦了擦眼淚,點頭,「方才祖父使人把爹爹叫了過去,爹爹回來後說的,祖母,你幫爹爹求求情吧,爹爹也是祖父的親兒子啊,哪有這樣……」後面的做爹兩字到底不好出口了。

  狄氏的手都在抖了,心裡恨不得拿刀痛死那對賤人,定是那女人在國公爺耳邊說了什麼,他竟敢同意了,老四要真是這麼做了,以後就別想在京城混了,這是毀了她的兒子啊。

  「好!很好!」狄氏起身,攥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都不覺痛。

  榮四老爺跟岑氏也進來了,榮四老爺面色不大好看,先叫了一聲娘,便默不作聲了。

  狄氏恨聲道,「你這傻子,是不是寶珠不來找我就你打算明日去跟皇上說這事兒了?你還想不想繼續在京城混下去了!你……」

  榮四老爺任由狄氏說著,心裡卻是知道自個絕對不會讓的,真要讓了,他以後也不用走仕途了。

  狄氏罵了榮四老爺幾句才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們只管回去睡覺吧,我明天一早會去跟國公爺說的,這樣肯定是不成的。」

  就這樣嗎?寶珠挺疑惑的,祖母不是該這時候去找祖父質問嗎?

  榮四老爺和岑氏都不多說什麼,拉著寶珠回去了,寶珠還是懵懂的問,「爹,娘,就這麼算了嗎?明日早朝的話,爹爹豈不是就要把這事兒跟皇上說了?」

  岑氏冷哼一聲,「寶珠別問了,只等著明日就是了。」

  菀娘曉得國公爺已經把這事兒跟榮元祿說了,心裡高興的很,想著你就算是嫡子又如何,還不是要你讓賢你便要讓賢了,明日一早,那吏部郎中的職位就是我兒的囊中之物了。菀娘心裡高興,曉得國公爺每回睡下的時候都要吃一些宵夜,親手煮了一碗豆腐牛肉羹。牛肉是極難得的東西,這還是前些日子買回的一頭耕牛,宰殺了存在冰窖裡。把牛肉豆腐羹端到了國公爺面前,菀娘柔聲笑道,「老爺,這是妾親手做的牛肉豆腐羹,您嘗嘗看。」

  國公爺這輩子對吃的方面的確很執著,許是小時候餓怕了,如今富貴了也總愛吃一些大肉肥膩的東西,這牛肉豆腐羹裡的牛肉肥瘦參半,入口即化,國公爺三兩口就把羹吃了個精光,贊了聲不錯。

  菀娘讓丫鬟把空碗端了下去,服侍國公爺休息了。

  翌日一早,菀娘醒來就發現國公爺還在床上,心裡得意不已,她就算不是正妻又如何,國公爺還不是最寵愛她了,柔若無骨的趴在了國公爺身上,嬌聲道,「老爺,該起來了。」

  國公爺不動,直挺挺的躺在那裡,菀娘又叫了兩聲方覺得不對勁,抬頭一看,簡直快嚇死了。

  國公爺竟睜著眼使勁瞪著她,臉歪嘴斜的,菀娘臉色大變,撲倒了國公爺身上,「老爺,您這是怎麼了,來人,來人啊!」

  菀娘都忘記了她和國公爺衣衫不整的了,等丫鬟婆子沖進來才尖叫一聲,又把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先穿戴整齊才讓丫鬟們進來伺候了國公爺,自個眼淚汪汪的去稟告了狄氏。

  狄氏得知國公爺的情況後,一巴掌甩在了菀娘身上,顫抖著手指著地上的菀娘道,「瞧瞧你幹的好事,你是不是不知國公爺身子如何了,整天歪纏著國公爺,如今可好了,如今可……」

  又轉頭跟身後的快嚇傻了的婆子們道,「還不趕緊去請大夫,再讓人拿了國公爺的帖子去宮裡請個御醫!」

  說罷,狄氏看也不看地上的菀娘,直去了國公爺那邊,一進房就瞧見國公爺的模樣,狄氏心裡冷笑一聲,不為所動,只哭道,「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啊,老爺啊,都怪那賤!蹄子,早知道她會害了您,我就該不管不顧的發賣了她啊!」

  國公爺就只眼睛動了兩下,完全沒有任何表情,也不知心底到底如何想的。

  菀娘也很快跟了上來,沖進房裡瞧見國公爺的模樣簡直是萬念俱灰,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突然這樣了?國公爺要是好不了,她的下場會如何啊,一想到這結果,菀娘生生打了個寒顫。

  眼看著菀娘又要撲上去哭了,狄氏使人上去攔住了她,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賤人,你把國公爺害成這般模樣還不夠,還想做什麼,你這在一撲上去……是不是不想國公爺……」後面兩字到底沒說出口。

  菀娘被打懵了,撲在地上起不來了。

  大夫很快就來了,診過脈之後說是中風了,很快就御醫也來了,跟大夫的說辭差不多,又細細的問了一些問題。

  「國公爺可是經常食用葷腥油膩的食物?國公爺年紀本來就大了,最好少食用葷腥油膩的菜肴,晚上若是吃宵夜也是清淡為主,最好睡前莫要吃為好。」

  狄氏傷心的抹著眼淚,「國公爺平裡就愛葷腥油膩的食物,怎麼勸都不聽,晚上也是如此……」又轉頭問菀娘,「你昨天夜裡可是又給國公爺煮食葷類的夜宵了?」

  菀娘嚇得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小丫鬟嚇的都快哭了,「回……回夫人的話,昨天夜裡老姨娘給國公爺煮了牛肉豆腐羹,說是國公爺愛吃牛肉……」

  「混帳東西!」狄氏指著菀娘大怒,「都交代過你多少次了,國公爺身子不適合葷腥食物,你倒好,還天天夜裡煮成宵夜,你是不是想害死了國公爺才甘心!」

  這會旁邊的婆子也機靈了,上去就踹了菀娘兩腳。

  床上的國公爺看不出表情,倒是額頭的青筋隱隱顯了出去。狄氏哭道,「老爺莫要難過,這等害主的奴才,待會就拉出去亂棒打死了!」

  國公爺的青筋似乎更明顯了些。

  御醫心裡想著,寵妾滅妻啊,這才可好了,自己生生被毀在了寵著的妾氏手中,真真是活該啊。

  御醫對這鎮國公一點也不同情,也就直說了,「國公爺這中風有些嚴重,先找人精心伺候著吧,以後不許讓國公爺生氣,這樣有利於病情的康復。當然了,葷腥油膩的東西是決計不可在食用了。」

  又是好一番交代,開了藥方,御醫和大夫這才離開了。

  丫鬟婆子們開始忙碌了起來,又去叫人的,又去煎藥的,又進來伺候國公爺的,狄氏狠狠的瞪了眼地上的菀娘,「如今國公爺動彈不得,我也不好殺生攢罪孽,這次就暫且饒過你,以後你便好好在國公爺身邊伺候著,若是再敢惹事,直接將你亂棒打死!」

  菀娘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只覺是躲過一劫,昏沉著腦子跪在地上感恩叩謝。

  國公爺出了這種事情,自然要通知府中的老爺太太和老祖宗們,四房的老爺和太太們得知消息後,立刻趕來了正院這邊。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24 AM

第063章

  二老爺榮元壽一進房間瞧見躺在床上的國公爺,臉色就變了,他清楚的知曉國公爺要是不當家了,他在這個家就再也沒有立足之地。再者,國公爺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就突然這個樣子了,去通報的人只說是中風了,哪兒就這麼湊巧了,爹昨天才跟四弟說了讓賢的事情,今兒爹就出事了。

  榮元壽這會腦子亂成一團,幾乎下意識的去看狄氏,就指責了上去,「母親,爹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兒怎麼就突然出了這事兒?也太巧了些。」

  狄氏冷聲道,「你這是指責我還是懷疑是我所為?既如此你就去報官吧!」

  菀娘哭道,「老二,不可去報官……」

  榮元壽腦子還沒回神,「姨娘,你瞎說什麼,這種事情,都還不知道爹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不是被人故意害成這樣的……」

  狄氏指著菀娘道,「這事兒就該好好問問你的姨娘了,為何要害國公爺,國公爺哪點對不起她了?這些年她的派頭都快趕上我這個正妻了,就是如此她還想還害死國公爺,大夫早就說過國公爺沾不得葷腥油膩,每次在我院子用膳的時候我都使人注意著,可你這姨娘倒好,國公爺只要在她這兒用膳,必少不了葷腥油膩,晚上還要給國公爺做肉羹。你這賤婢,大夫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都當成了耳邊風!」

  菀娘嗚嗚的哭著,她哪兒想得到葷腥油膩都會讓人中風,以往在村裡過日子的時候,好點的地主家那可是大口吃肉的,也不見出了什麼事兒啊,大夫的確跟她說過這些話,她又如何會放在心中,卻不想……

  榮元壽傻眼了,他也是知道老爹身子不好,不可食用葷腥油膩的東西,卻沒想到害的老爹成了這般模樣的會是姨娘,怎麼就偏偏現在出了事兒,晚一點也好啊,等著待會上了朝老四去跟皇上說了讓賢也是好的,現在可怎麼辦?

  榮元壽到底還是不甘心的,他在翰林院待了都十年了,卻還是一個從九品的待詔,只怕以後也沒機會出去了,四弟的讓賢是他唯一的機會。咬了咬牙,他抬頭看向榮元祿,「四弟,爹昨天可跟你說了那件事情?」

  狄氏心裡恨的不成,餘光撇了國公爺一眼,冷笑一聲,暗暗想著,這就是你寵愛的好兒子,如今你在床上生死不明,他卻只關心他的官位會不會丟了。

  榮元祿看了狄氏一眼,狄氏並未說什麼,元榮祿便點了點頭,「爹是說過,不過,二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爹的身體嗎?我聽聞薛神醫很是厲害,前幾月還傳聞他在京城走動,說不定能有辦法讓爹康復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把神醫給找來。」

  榮元壽頗有些尷尬,一邊的高氏卻急忙道,「爹的身體自然是重要的,不過你們的事兒也重要,不如這樣,元壽跟大哥,三弟去尋神醫,四弟你今日還去早朝,趁著今兒把事情跟皇上稟明了。」

  狄氏簡直想上去呼高氏兩巴掌了,心裡冷笑一聲,待會就有你好看的了。

  榮元壽也怕等的時間長了,這官位就雞飛蛋打了,默認了高氏說的話。

  一屋子人心思各異,門外進來一婆子,慌慌張張的道,「夫人,不好了,外面有個自稱是二老爺的外室,說是懷了二老爺的孩子,現在要上門讓二老爺給她安置下來!」

  這話無異於驚天霹靂,震了大房,三房和四房,劈了二房的兩個。

  榮元壽腦子一片空白,不曉得外頭養的外室怎麼會突然跑到府裡來了,下意識的想要辯解,高氏卻嗷嗚一聲,一爪子撓在了他的臉上,罵道,「好你個不要臉的,我說你這些日子怎麼銀兩盡不夠使了,老從我這兒要銀子去,原來實在外面養了個姘頭。」高氏這次給氣狠了,一邊嚎叫一邊跺腳,「老天爺啊,怎麼就讓我遇上這麼一個殺千刀的啊,我這半輩子為了他操碎了心,結果卻這麼捅了我一刀,我不活了啊!」

  狄氏喝斥,「夠了!國公爺還要臥床休息,你少嚎叫點,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你嚎什麼嚎!」又轉頭跟婆子道,「你讓去把那女子從後面接進來,當面問問她是怎麼回事!莫讓外人瞧見了。」不能因為一個二老爺壞了她其他幾個孩子的名聲。

  婆子很快把那女子叫了進來,是個頗有美色的婦人,白著一張小臉兒,一進來就楚楚可憐的抱緊了榮元壽的大腿,「老爺,您可真是狠心啊,奴家都懷了您的孩子,可您這都快半月沒去看過奴家了,奴家迫不得已,這才尋來的府上。」

  又看著榮二老爺張大嘴的樣子,這婦人哭道,「奴家知道自個身份低微,也不想纏著老爺,可沒想到肚子裡卻有了老爺的骨肉,如今奴家也是沒了法子,求老爺給個活命的地方吧。」

  榮二老爺簡直恨不得打死了眼前的女人,這女人還真沒冤枉他,就是他的外室,榮府的老爺不准納妾,他平日裡在外也會出入那種地方,這外室不過是一個小寡婦,有幾分姿色,功夫也是不錯,就養在了外面,玩了這幾個月也就沒什麼新鮮感了,也早就知道這小寡婦不止他一個男人,不過也是玩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哪兒會想到今兒這小寡婦竟然找上門來了,這簡直是斷了他的後路。榮二老爺恨不得殺了這女人。

  高氏這會氣的渾身顫抖,都快背過氣去了,當初菀娘娘家侄女的事情也就算了,沒想到今兒他竟又給自己來這麼一出,還懷了身子,這股氣讓她如何忍的下去。

  榮元壽臉紅脖子粗的道,「你莫要辱了老爺我的名聲,我根本不認識你!」

  那婦人哭道,「老爺可真是狠心,您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如今還不認我了,這要我和肚子裡的孩子可怎麼辦啊。」哭著哭著,這婦人又道,「老爺,您屁股上那麼大一塊黑色胎記,莫不是還想賴帳不成!」

  榮元壽臉更紅脖子更粗了,「你……你,你跟那麼多男子廝混,誰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婦人哭的更加傷心了,「老爺,您可不能冤枉奴家啊,奴家自打男人過世後就您一個男人啊。」

  這種話兒在幾個女眷面前說了出來,大家都噁心的不行,岑氏簡直都想甩了二哥一巴掌直接走人了。

  高氏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倖,這會聽榮元壽都承認了,嗷嗚一聲就撲到那婦人身上廝打了起來。狄氏簡直頭疼死了,讓婆子把兩人拉開,沖高氏道,「你若是在如此,就讓老二把這女子領回去做妾氏吧!」

  高氏哭道,「求娘做主啊。」

  一屋子亂哄哄的,床上的國公爺青筋直蹦,這會卻根本沒人注意他。

  大老爺榮元福道,「二弟,這事兒便是你的不對了,養外室?這傳出來是不是想把國公府的名聲都丟了?你就這樣你還想讓二弟讓賢?就算二弟真跟皇上說了,你如此,吏部又如何會讓你上任!你這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四弟!你讓四弟把官位讓給你,四弟只會被人說識人不清,糊塗!」

  這時代,在朝為官也是需要很好的名聲的,像榮二老爺這種養外室的,在勳貴人家來說是極上不得檯面的事情,有的官員養外室,被禦史得知,參了一本,連頭上的烏紗帽都保不住的。

  榮四老爺也冷著臉道,「二哥,你為何如此害我?若是我今兒去跟皇上說了,你又鬧出這種事情來,日後叫我還有何顏面在京城混下去!」

  榮元壽嘴裡發苦,說不出話來,這讓賢的事兒可真是泡湯了。他也不是真傻,這外室這個時候跑來,肯定是別人忽悠了,這事兒八九不離十是狄氏做的,就是怕他搶了四弟的官兒。他又看了眼床上的國公爺,心裡有些疑惑,既然狄氏已經準備外室這招,應該不會對爹下手的,莫不是爹今兒中風也真是巧合了?光是外室就足以讓他身敗名裂,不敢再對吏部郎中的位置有心思了。狄氏再對爹出手被外人得知只會毀了狄氏,毀了她的三個兒子,看來這事兒還真是巧合了,爹這些年的確愛吃油膩葷腥的食物。

  這事兒就這麼算了,狄氏又道,「老二,如今這女子該如何,你且看著辦吧。」

  那婦人如今也有些呆住了,其實她也不敢肯定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榮二老爺的,她除了榮二老爺可還是有其他姘頭的,榮二老爺半個多月沒去過她哪兒了,顯然是打算拋棄她了,原先她也沒什麼想法,哪兒曉得昨天夜裡聽到兩個婆子說閒話,說是榮家四房的要把吏部郎中的位置讓給榮二老爺,說榮二老爺這次真是一飛沖天了,以後的仕途怕是更加暢順了,做到吏部尚書說不定都有可能的。

  她聽了這話就起了心思,有了官袍加身,國公府的二老爺也是勉強能入她的眼了,只要能傍上他,日後生下個一子半女的,下半輩子也就不愁了。因此天沒亮就打算在門口堵榮二老爺的,哪兒曉得天都快亮了還沒把人等出去,只能沖進來了,想著她肚子裡到底有一大半的可能是榮家的孫子,國公夫人肯定要為她做主的,哪兒曉得今兒來了才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多麼大的蠢事兒了。

  這會心思一轉,也就有了別的心思,這二老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二太太又是個難處的人,不如撈點銀子就是了。

  高氏這次是真的氣急了,使勁掙脫了婆子們的枷鎖,朝著那婦人撲了上去,一腳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狄氏房裡剛好有接生婆,只能先處理了這小產的婦人,這婦人也是瞧著二老爺沒出息,也不肯在跟著二老爺了,只要了銀錢。

  這銀錢也是二房出的,高氏氣惱歸氣惱,瞧見用銀錢能打發了這婦人竟也默認了,給了銀子後,狄氏就遣信得過的婆子把這婦人送了出去。

  自此,榮家只有主子們跟狄氏房裡信得過的媽媽和婆子們知道這事兒,小輩們是完全不得知的。

  天色都打量,幾個老爺都耽誤了去早朝和衙署。

  榮大老爺立刻遣人去送了信兒,於是皇上跟幾位老爺的上級也都知道了國公爺中風的消息了,立刻派人來慰問了。

  寶珠也是大半夜就醒了,就等著祖母那邊的消息了,眼看著爹跟娘都被叫了去,站在院子口張望著,這天色都亮了才聽見遠處傳來兩人的腳步聲。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25 AM

第064章

  寶珠遠遠的就站在那兒跳了兩下,沖岑氏跟榮元祿招了手,「爹,娘!」

  岑氏跟榮元祿一到寶珠跟前,寶珠就急切的問了起來,「爹,娘,事情都解決了嗎?祖母一大早讓你們過去是為了何事?」

  這次的事情太大,岑氏不敢跟女兒說的太多,只拉著女兒進了屋子,榮元祿也一塊跟著進去了,岑氏方才道,「你祖父中風了,如今躺在床上不得動彈,你爹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

  祖父中風了?寶珠怔了怔,她的確是記得她上輩子醒來的時候祖父就中風了,不過也太巧了些,昨兒祖父才跟爹爹說了讓賢的話,自己去祖母哪兒告了一狀祖父就中風了?難不成是祖母所為?寶珠為心中的猜測心驚不已。不過微微的一思考,上輩子祖父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中風的,爹那時候還在翰林院裡頭,根本沒得吏部郎中這個職位,只怕真是因為食的葷腥油膩之物太多才中風的吧。

  寶珠覺得不管如何,她對祖父中風不僅沒有擔心,反而松了口氣。

  岑氏拉著寶珠坐下,「這事兒就算這麼過去了,你也別多管了,上課的時候也莫要多嘴跟姐姐們說什麼,只盼著你祖父能好起來……」

  寶珠覺得娘說的話一點誠意都沒有。

  大房跟四房的都是聰明的,只有三房都是老實人,四房的兩位也早猜出國公爺中風只怕是狄氏所為了。

  四房松了口氣,狄氏的房間卻是沉默著,榮大老爺榮元福正站在狄氏身邊,歎了口氣,「母親,這事兒你沒做錯,實在是爹這些年太過分了,要是別的,我們還能忍,可他這般讓四弟把官位讓出來根本就沒為四弟想過,這是要犧牲了四弟成全二弟。」

  狄氏此刻的臉色有些灰敗,拳頭攥的死緊,「這些年我一直忍著,哪怕他在寵愛那老姨娘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想好好的把你們撫養長大,如今你們都大了,也都有本事了,可他竟想犧牲了我兒,我……我實在忍不下去了。這些年,我看著他食用那些葷腥油膩的東西,表面勸著,內裡卻根本沒管,就算不是這次,只怕再過不久他也會躺在床上了,說到底,我就沒想過讓他好好的活下去,不過如今正是你們三兄弟往上爬的時候,他還不能死,下半輩子,就讓那菀娘好好的陪著他吧!」聲音已經是恨極。

  榮元福不多說什麼,這個爹他早就失望了,如今這種情況他甚至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狄氏又道,「如今他已中風,這國公的爵位就要落到你頭上去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接下來幾日只怕有的忙了。」

  接下來幾日榮府上下的確忙的很,小輩們還是繼續上課,該幹嘛就幹嘛,小輩們卻都是知道國公爺因為被老姨娘給餵食了太多的葷腥油膩才會中風的,對於國公爺要四老爺讓賢給二老爺的事情並不知道。

  除了四房的幾個孩子,連榮灩珠都不知曉讓賢之事。一是上輩子這時候榮四老爺還在翰林院,二是因為榮灩珠記得上輩子祖父約莫就是這一兩月中風的,具體的日子她也有些給忘記了。三是,榮灩珠一直不喜高氏在她耳邊亂嚼舌根,每次高氏一亂說什麼,她就發脾氣,久而久之,高氏也就很少在這女兒面前說什麼了,因此讓賢的事情高氏也沒告訴女兒。如今讓賢失敗,二老爺還在外面養了那麼一個外室,高氏自然也是沒臉提起了。

  因此,國公府除了國公爺中風,其餘的並無任何不妥,只除了老祖宗,國公爺再不是,那也是他們的孩子,如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兩位老祖宗也很是傷心,大病一場。

  寶珠害怕兩位老祖宗太過憂鬱,每日上午的功課都沒做了,上午陪著兩位老祖宗,用乳液替她們調養身子,下午連午休也不歇了,研讀功課,晚上還會讓姐姐們補課,爭取把課程跟上。

  狄氏為了緩解老祖宗的憂慮,說是讓國公爺的兩位兄弟帶著家眷來京城聚聚,一是可以陪陪老祖宗,看看國公爺,而是兩位兄弟的孫子孫女也都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來京城也可以相看相看人家。

  老祖宗自然也希望一家團聚,就同意了,狄氏這才讓人去鄉下請了老國公爺的兩位兄弟來府中團聚。

  除了這事兒,就是長輩們忙著尋薛神醫,二老爺是真心去尋,其他三房就不得知了。

  國公爺中風的消息皇上已經知曉,狄氏又拿了國公爺的牌子進宮求見,希望世子能夠承爵。

  皇上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自此,榮府當家做主的就是榮大老爺,如今的鎮國公了,不過因為老國公有病纏身,不好宴請親朋好友一聚,只榮府四房在一起用了膳。

  榮灩珠這會也是越來越心急了,她雖知道她們二房的明年就要出事了,可根本無能為力,她根本不知二房到底是如何出的事,半點忙都幫不上,甚至在這榮府中,她連一點人脈都沒有,要如何幫?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這些年討好老祖宗和祖母,希望二房出事的時候能讓她留在京城。

  相對于榮灩珠的焦急不安,寶珠就心平氣和多了,這些年她一直對祖父有成見,也從未給祖父用過乳液,如今更是不會了,如此作踐她爹,顯然沒把自己當他的孫女,自己的心軟也不會對他的。

  寶珠依舊每天上午陪著老祖宗,下午上課。下午的時候由榮灩珠陪著老祖宗,這些日子老祖宗對灩珠越發的親近了,直誇她們兩個懂事孝順。

  如今老國公只能躺在床上,狄氏也說了,既然菀娘真心愛慕老國公,就好好伺候著老國公。老國公就跟癱瘓了差不多了,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著,天兒又冷,喝了水不出汗,只能下面排了,一天要好幾次,還要上次大的,那味道真不用說。每天還要伺候老國公吃飯穿衣,菀娘除了以前在鄉下的時候伺候過人,進來國公府後何時伺候過人,這幾十年都是享福的,如今伺候老國公,簡直都有些受不住了,不過幾天就瘦了一大圈,再也沒有從前的姿態了。

  不出幾日,吏部就通知了榮元祿三日後去吏部報導,正是上任。

  榮家四房歡喜一片,岑氏也忙著給夫君的上峰們準備禮物,打點打點。

  榮家的老家距離京城並不遠,因為是拖家帶口的倒也耽誤了一段日子,十天后,老國公的兩個兄弟就攜妻兒孫子孫女孫媳婦曾孫來到了榮府。

  老國公有一兄長一弟弟,兩人各生下一兒一女,女兒早就出嫁,嫁的也是鄉下人家。只有兩個兒子,因為兩兄弟都比國公爺成親的早,這兩個兒子也比如今的國公爺要年長了。

  這兩個兒子又各自生了兒女,也都已成親育有孩子了,只有兩個小女兒和一個小兒子還未成親。這三個也都比寶珠年長,一個伯祖父家的堂姐榮青梅十四了,堂哥榮重實十二了,兩人隨了伯祖父的性子,老實甚至有些木訥。還有一個叔祖父家的堂姐榮秋葵也十三了,看起來機靈一些。

  伯祖父跟叔祖父看了老國公,又在國公府陪著老祖宗待了半月才離開了,說是惦記著家裡,都是有兒有女的,就不留在國公府了,只把三個沒成親的孫兒孫女留了下來。說是在府中跟姑娘爺們一起讀書認字,以後也有些本事。

  眼下都已經十二月多了,天氣越來越冷,在過一月便到年關了。老祖宗有著兒孫的圍繞,這些日子好了許多,且老公爺只是中風了,又沒死,老祖宗倒也沒那麼傷心了。

  榮青梅和青秋葵跟著寶珠她們一塊上課,榮重實跟著爺兒們一塊上課。寶珠還挺喜歡這胖墩墩的看著結實的堂哥,這堂哥起了這麼一個名據說是因為堂伯母生他的時候太重了,足足有十斤,這才起名叫重實了。

  榮重實學問不錯,就是太過刻板木訥了些,文章也有些不知變通。伯祖父讓他待在榮府也是想讓他跟著爺兒們一塊讀書學習,看看將來能不能考取個功名啥的。

  如今國公府是國公夫人魏氏當家了,狄氏把家全權交給了魏氏,魏氏給榮青梅,榮秋葵收拾了一間院子,榮重實收拾了一間院子,也都配了丫鬟,婆子和小廝了,待遇不比國公府的姑娘們差。

  國公府早就恢復了以往的生活,寶珠一大早陪著爹娘吃了早膳就去上課了,過去的時候姐姐們都還沒到,只有兩個堂姐到了,兩個堂姐一瞧見寶珠就都閃神了,實在是她們就沒瞧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兒,這才多大的年紀,就這麼漂亮了,臉上沒有一絲的瑕疵,皮膚瑩潤白皙,手指修長,每次瞧見寶珠寫字,這兩人就忍不住盯著寶珠的手看。

  寶珠大概都習慣這兩位堂姐的注視了,幾乎她一出現,這兩位堂姐就會傻愣愣的看她好一會。

  寶珠先打了招呼,「青梅堂姐,秋葵堂姐,早上好,你們來的這麼早呀?」

  青梅紅著臉道,「我和秋葵的功課都不好,想著早點來學習。」

  寶珠也攤開了功課笑道,「我也打算把昨天學的溫習一遍。」

  很快姐姐們都來了,女先生也來了,青梅和秋葵雖學習的緩慢,卻很認真,她們在鄉下的時候也是有人伺候著的,只是爹娘到底是土地裡刨食的人,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並沒有請人教導她們,就是長大後才有這個意思,不過鄉下地方哪兒有什麼名師,只能半吊子的學著了。

  兩人也是肯吃苦的人,每天學的很是認真。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26 AM

第065章

  沒了二房的鬧騰,榮家上下越顯得祥和,姑娘們整日上課,因為老太爺臥病在床,她們也不大好出去應酬,正順了寶珠的意,她也不耐煩出去參加什麼宴會的。每日跟著姐姐們一塊學習,閑的時候看看遊記,史記什麼的。

  過了沒幾日,課間休息的時候,海珠忽然神秘兮兮的道,「寶珠,你可聽聞過高陽公主?據說年底的時候高陽公主要回京了,派頭大的很,過幾日你要不要一塊去看看?」

  高陽公主,寶珠上輩子還是略有耳聞的,高陽公主名楚玉,是先帝的哥哥的女兒所出的孩子。

  當年先帝和其兄長舉兵起義討伐昏君,要不要其兄長替先帝擋下一刀,先帝只怕早就沒了。因此先帝對其長兄很是敬重,其長兄有幾個兒子,唯獨只有一個大女兒,也是其長兄最掛念的一個孩子,先帝登基後就將這女孩冊封了福壽公主,其他幾個兒子也都封了王。

  先帝過世後,皇上登基,福壽公主自然成了福壽長公主,福壽長公主比皇上年長許多,嫁在了偏遠的西北之地,誕下兩個兒子才有了這麼一個女兒,也是稀罕的緊,當年帶著她進宮拜見先帝,先帝當下就把楚玉冊封為高陽公主。按理說高陽不應被封為公主的,其實連個郡主都不一定。只先帝實在是覺得楚玉跟已過世的兄長極為相似,便破格封了她為高陽公主。

  這高陽公主又是福壽長公主最疼愛的小女兒,據說在西北的日子過的及為逍遙快活。

  高陽公主如今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比長安公主大幾個月,喊太子和長安公主為表弟,表妹。

  皇上跟蜀王則是高陽的舅舅。

  且這高陽公主性子很是潑辣,還得一根先帝賜下的金鞭,在西北也算是一霸了,別人輕易是不敢惹她的。

  關於她的事蹟,寶珠上輩子略有耳聞,也對這麼一個潑辣的公主很是好奇。說起來,雖還未見面,長安公主跟這高陽公主,寶珠卻覺得高陽公主好點,實在是因為寶珠喜歡心性坦蕩的人,不喜長安那樣愛裝的人。

  寶珠想著那時候都快年底了,應該也沒什麼功課了,且在府中悶了這長久的日子,自然也想出去溜達溜達了,便點頭道,「那到時候我跟姐姐一塊去。」

  其他幾個姐姐聽了,也都湊過來問了幾句,得知是高陽公主要進京,也表示要去看。

  榮青梅和榮秋葵到底還是有些拘束,不敢搭話,寶珠扭頭沖她們笑道,「青梅姐,秋葵姐,到時候咱們一塊去吧。」

  兩人感激的看了寶珠一眼,點了點頭,笑道,「到時候就麻煩寶珠妹妹了。」

  榮灩珠蔫蔫的趴在桌上,顯然對這樣的事情沒興趣。倒是榮秋葵瞧她這般,笑道,「灩珠妹妹,到時你可要一塊去?」

  榮灩珠蔫蔫的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將至年關的時候,府中的功課就停了,過年的事兒跟她們這些孩子也沒什麼關係,只許長輩操辦著,她們就只剩下玩了。

  很快就到了高陽公主進京這日了,姑娘們跟爺們都打算出府逛逛,家裡的兩個小媳婦都懷了身子,一個月份大了,一個還不到三月,都不適合出行,也就沒去了。

  光是姑娘們就做了兩輛馬車,大哥榮瑀要在家陪媳婦,二哥榮珂跟大家混不到一塊,榮重實則要留下學功課也不去了,只剩下幾個,坐了一輛馬車就差不多了。

  榮家幾輛馬車依次駛出榮府。

  福壽公主跟高陽公主進宮走的肯定是京城那條最寬敞的京安路了,馬車直奔京安路過去。榮家的男兒們卻是不願意看什麼公主,跟姑娘們說了一聲趕著馬車去了別處。

  因為京城百姓早就得知福壽長公主和高陽公主今日到京城,京安路如今擠的水泄不通,榮家的馬車也沒敢太往前頭了,怕擦著誰了,只停在一條巷子口。

  幾個姑娘們坐車馬車內,各自挑開了簾子一角看了過去。高陽公主還未進來,幾個姑娘只能聽見不遠處嘈雜的議論聲。

  「聽說這福壽長公主對高陽公主寵愛的很,養的這高陽公主性子囂張跋扈,在西北的時候可是打傷過不少人,聽說連自個的親爹都被她罵過呢。」

  「不是吧,這也太混帳了些,就算貴為公主又如何,怎能罵自己的親爹,這簡直是不孝!」

  「這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不是吧,可我好像聽說這長公主的駙馬很混蛋的,除了福壽長公主竟還有別的妾氏,好似連孩子都有了,聽說這駙馬是西北的一個落魄戶,之前家裡窮的很,不知怎麼福壽長公主就看上了他,兩人成親後也有過一段恩愛日子,後來這駙馬竟嫌棄長公主不夠體貼,有了小妾。說起來也是這駙馬混蛋,你吃人家,喝你們的,還嫌人家不夠體貼,當初娶人家的時候怎麼不說。高陽公主只怕對這親爹也是恨的很了。」

  有人小聲的道,「那也不該跟親爹對罵呀。」

  「誰說不是呢……」

  聲音倒是漸漸沒了,因為遠處有幾輛很是華美的馬車跟一隊隊的侍衛走了過來,最前面的是兩匹高頭大馬,上頭坐著兩個器宇軒昂的男子。

  大家又開始興奮了起來,「前頭那兩個應該是福壽公主的兒子吧,聽說也封了郡王。還有那馬車好華麗,瞧瞧上頭還鑲著寶石呢,也不怕被人挖了去。」

  有人嗤笑,「傻了吧,誰還敢挖那東西啊,不怕被高陽公主一鞭子打上去啊。」

  大家小聲的笑成了一團。

  寶珠也露了笑容,只覺得這出來一趟聽聽這些八卦,心裡也舒坦了。又朝著那馬車前頭的兩個男子看了去,兩人的確是福壽長公主的兒子,看年紀約莫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說起來,福壽長公主跟皇上雖然是堂姐弟,可福壽公主年長了皇上十一二歲,這兩個兒子也只比皇上這個做舅舅的小了幾歲而已。

  寶珠瞧著那兩個器宇軒昂的男子,又想到福壽長公主那麼尊貴的身份,駙馬卻還如此,也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待在馬車裡,外人也瞧不見她們的容貌,都可惜的歎了一聲。

  海珠也遺憾的道,「我還以為西北地的人開放些,公主該是坐敞開的車才是,哪兒曉得跟咱們也沒什麼區別,這才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也就是小時候來過一趟京城,那時候高陽也不過兩三歲的模樣,榮家姑娘們自然是不認識不記得了。

  寶珠笑道,「既然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都進京了,只怕太后跟皇后還要宴請京城女眷進宮擺宴才是,只且等著,過幾日肯定能進宮去了,到時不就知公主的真容了。」

  海珠笑道,「的確如此,要不咱們去前頭逛逛吧。」

  榮家女眷只坐著馬車在京城裡頭逛了一圈就回去了榮府。

  果不其然,宮裡就下了帖子給榮家女眷,說是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這些年才回京一次,要擺宴宴請京城中的勳貴女眷。

  是三日後的宴會,那時候距離過年也就兩三日了。

  那日,寶珠讓碧玉挑了一身中規中矩的衣裳,饒是如此,穿在寶珠身上還是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碧玉贊道,「咱們姑娘是人穿衣裳,不管穿什麼衣裳都遮掩不了姑娘的容貌。」

  寶珠猜出了太后的心意,也就知道自己這幅模樣肯定不會讓太后有意把她說給給蜀王了,也沒打算掖著藏著這容貌了。

  又披了一件織錦皮毛斗篷這才出了門。

  今兒是宮宴,青梅和秋葵自然是不能去的,只有榮家的女眷去了,如今狄氏早不是國公夫人了,自然是由著魏氏帶著她們去的。

  進了宮裡,魏氏先是帶著姑娘們見了太后,皇后和德妃,這才由小宮女領著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因是宮宴,和榮家的家宴肯定不同,每個女眷面前都各自擺了小案,上頭放著酒水點心。小案後方擺著暗紫色錦繡蒲團,女眷們依次跪坐下來。

  太后自然坐在最首,左邊和右邊打頭的是福壽長公主和皇后,接下是德妃跟兩位公主。

  遠遠的,寶珠只瞧見福壽長公主約莫三十多歲,穿的得體大方,面容看著保養的也不錯,白皙飽滿,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

  高陽長公主則穿了素青色縷金挑線小襖,下身一件銀紋繡百蝶度花裙,還披了一件紅色大氅,這般青和紅的相配,竟也不覺俗氣,只帶著一股子俏皮和活潑。且這高陽公主長的也是極好,眉眼生動,滿臉的笑意,正同福壽長公主說著什麼。

  寶珠坐的雖然遠,耳朵倒好使的很,她聽見高陽長公主說的是,「娘,這些姑娘們都好漂亮,不跟西北那地兒的姑娘們一樣,三大五粗的。」

  噗,寶珠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這高陽公主也是個有趣的人。

  太后說了幾句,把福壽長公主跟高陽公主介紹給了這些女眷們,這才讓人耍起了雜耍,平日裡宮裡都是舞宴,看來這還是為了迎合高陽公主,特意從民間請來的雜耍藝人。

  都是大家閨秀,何曾在街頭看過這樣的節目,都看的目不轉睛的,等一番雜耍和歌舞完後,大家也吃喝的差不多了。

  太后說臘梅園的臘梅開的正豔,那邊已經設了桌椅,讓女眷移步臘梅園賞花玩樂。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28 AM

第066章

  寶珠也不亂走,安靜的跟著魏氏和姐姐們一塊兒。不過也四處打量了一眼,就瞧見上次進宮的那找她麻煩說她臉色不好的圓臉姑娘,對了,她記得海珠提起過這姑娘,是中山伯林家的嫡出女兒,叫林妙芙。寶珠倒是沒想到公主竟然還叫她進宮來了。

  這會兒林妙芙正在長安公主耳邊說著什麼,把長安公主和皇后逗的直笑。高陽公主則是皺了皺眉頭。

  前些日子下了場大雪,前幾日已經停了,今兒還出了太陽,臘梅園的積雪早已被清理乾淨,微微的陽光照的滿院子臘梅越發的嬌豔欲滴了。

  這片臘梅園足足有二三十畝地方的大小,旁邊還有好大一塊空地,建了亭子,上面擺著桌椅,桌上放著酒水糕點水果。

  一到了臘梅園,太后攜著福壽長公主,皇后和德妃去了皇上那邊,留下些嬤嬤們伺候著這些女眷。

  像魏氏這樣的夫人太太們也不耐煩跟小女孩們賞花,就相約到了旁邊的亭子裡坐下喝茶聊天了,只餘下這些沒成親的小姑娘們在一起。姑娘們在一起能有什麼玩的,還不是鬥詩什麼的。

  寶珠作的詩句又不怎麼出眾,對這種遊戲實在膩歪的很,也不打算參加,過去了旁邊的凳上坐下,捧著杯暖茶喝了起來。這般喝茶暖茶,曬著太陽實在太舒服了些。

  榮家幾個姑娘都有交好的姐妹,也都過去跟著鬥詩了,榮灩珠自然也不會落下這種出彩的時刻,也跟了上去。

  這次鬥詩以臘梅為主,各個姑娘都做了詩,等到最後都說長安公主第一,榮灩珠第二,海珠排了個第三。

  長安微微一笑,並不多說什麼。

  林秒芙上前笑道,「還是公主最厲害了。」

  高陽盯著林秒芙看了一會,才笑了起來,「我倒是覺得榮家的灩珠姑娘的詩才是第一,榮家海珠能排第三,長安表妹排個第三差不多了。」

  長安和林妙芙的臉色都有些不好了。

  寶珠的臉色也是古怪的不行,這六姐怎麼又竊五姐的詩啊,這詩也是五姐幾年後所做,自然比現在的五姐作出來的詩要有味道一些。

  長安也不好對著這位表姐發脾氣了,只轉頭跟林妙芙發脾氣,「瞧瞧你,瞎說什麼!」

  林妙芙鬧了個沒臉。

  這鬥詩花費了半個時辰,寶珠也看的差不多了,就瞧著那些姑娘們往這邊走來。

  林妙芙剛被長安公主說了一頓,心情不好,又瞧著寶珠偷懶坐在那兒,就忍不住想去嗆幾聲,也就隨著自己的想法走到了寶珠面前,冷笑道,「別人都在那兒作詩,你這是做什麼?不能因為自己的詩做的不好就不參加了,你這不是掃了長安公主和高陽公主的興致嗎?」

  寶珠實在討厭這姑娘的緊,「你怎知掃了兩位公主的興致,我瞧著倒是你這般大呼小叫的,反而掃了大家的興致。」

  林妙芙漲紅了臉,又瞧著寶珠瑩潤白雪般的模樣,心裡妒恨的厲害,「榮七姑娘,上次都說過了,你身子要是不利索就不要進宮中來,以免過了病氣兒給公主和妃子們,到時候你擔當的起嗎?你瞧瞧你這慘白的臉色。」

  寶珠正想讓林妙芙拿鏡子先照照自己妒樣,還沒說出口,旁邊忽然傳來噗嗤一聲,兩人扭頭看去,正是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還不等她們兩出聲,已經指著林秒芙道,「林家姑娘,你說那位姑娘臉色不好?你沒事兒吧?要不我讓人拿面銅鏡來瞧瞧,看看你兩誰的臉色差點。人家姑娘這般雪白的模樣被你說成了慘白的臉,你心裡其實嫉妒的很吧?」

  寶珠覺得這高陽公主人真好,不像長安公主那麼虛偽。

  「公主……」林妙芙吶吶,漲紅了臉,卻什麼都反駁不了。

  高陽臉色卻是一變,「還不快滾,好好的一個宴會,竟是碰見你這種虛偽奉承的小人,看著就讓人作嘔。」

  林妙芙終於忍不住了,捂著臉哭著跑來了。

  高陽轉頭看了寶珠一眼,眼睛轉了轉,挨著寶珠坐了下來,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麼出落的這麼漂亮?唔,就是因為太漂亮了,所以才老被人找茬,真慘啊。」

  這位公主性子有些陰晴不定,寶珠卻覺得她是個妙人兒,笑道,「見過公主殿下,我是榮家的七姑娘寶珠,方才鬥詩勝出來的兩位榮家姑娘便是我的五姐和六姐。」

  高陽似乎真覺得寶珠長的漂亮,盯著她的臉蛋看了許久,終於幽幽的歎了口氣,「真是賞心悅目,身邊要是有個這麼漂亮的人兒天天看著,只怕每天的飯都要多吃兩碗了。」

  這般性子的高陽公主真是讓寶珠不知該如何接話了,只直愣愣的瞅著她。

  高陽撲哧笑出聲來,忍不住捏了捏那如玉般的臉蛋,感歎道,「手感真好,也不知今後說給誰做媳婦了。」

  寶珠紅臉張口,實在不知這高陽公主的性子怎麼會是如此了。

  高陽見她臉紅忍不住感歎道,「你們京城的姑娘就是容易嬌羞,瞧瞧這才說了句媳婦兒,你臉蛋就紅成這樣了,要是擱在西北,那些姑娘指不定就是開懷大笑,開始議論哪家的兒郎好了。」

  「真的?」寶珠瞪大了眼,西北的姑娘真的這麼放得開。

  「假的!」高陽撲哧一笑,「都是姑娘家的,再怎麼樣也得有個矜持的樣兒,哪敢大街上談論男人啊。」

  寶珠吶吶,真是覺得這高陽公主的性子太跳脫了些。

  高陽卻似乎很喜歡寶珠,笑道,「今後我怕是要在京城待幾年了,以後我去榮府找你玩好嗎?我在京城也沒朋友,瞧你長的漂亮,對著你心情都能好很多。「

  寶珠真沒話說了,這公主感情是看臉找朋友的啊,到底也不好拒絕,只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能得公主的看中是臣女的榮幸。」

  高陽虎著臉,「好了,快別說這些客套話了,以後你叫我阿玉或者玉兒就是了,我公主娘就這麼叫我的,我就是看你性子對我的味,最見不得那些拍馬屁,奉承,愛裝,虛偽的人了。」

  寶珠知道這公主大概也是個單純性子了,不由的喊了聲阿玉。

  楚玉笑眯眯的點頭,叫了聲寶珠。

  不一會海珠也過來了,三人說說笑笑的,高陽覺得這海珠也挺對自己的味的,幾個女孩相談甚歡。不遠處的林妙芙恨恨的跟長安道,「公主,這高陽公主算什麼玩意兒,一來就搶了您的風頭,說起來她算什麼名正言順的公主,血脈都不正統!」

  長安也不喜這高陽,又想起父皇跟太后的叮囑,說是讓她照顧著高陽,說她是忠王的外孫女,先帝都要高看一眼,手上還有先帝御賜的金鞭,惹不得。

  長安皺眉道,「好了,快把你這幅嘴臉收起來吧,還有,下次莫要在榮七面前提什麼臉色不好的詞了,大家又不是瞎子,哪會看不出來!你要針對她也找個好點的藉口!」

  林妙芙委屈的說了聲是,心裡卻把長安公主罵了一遍,心想著還不是因為你嫉妒人家的美貌,我這才上去幫你的。

  天色漸暗,高陽很是喜歡榮家的姐妹們,除了榮灩珠她不大喜歡,總覺得這姑娘有些陰沉了些,其中最為喜歡的就是寶珠了,誰叫她長了那麼一張臉,看著都能多喜歡幾分。

  臨走的時候,高陽抓著寶珠的手笑道,「可記住了,到時候我去榮府找你玩。等正月十五看花燈那日,咱們看了花燈去遊湖。」

  寶珠點頭應下。

  榮家女眷這才回了榮府。

  兩三天后就是除夕了,除夕那天晚上榮家人在一塊兒吃了家宴,寶珠也把她釀制的果酒取了出來,大家嘗過都說味道好喝。寶珠心裡也開心,打算除了二房,其他幾房都要送上幾壇果酒才是。

  因為下了大雪,小輩們也不能出去玩了,只能待在府中守年夜了,一屋子兄弟姐妹們,倒是開心的很,寶珠心裡也是濃濃的滿足,這樣的日子過的真是舒坦。

  年初二的,家裡的媳婦要帶著夫君跟孩子們回娘家拜年了,四房的孩子們也要跟著岑氏和榮元祿回了景恒侯府。年前景恒候已經退了爵位,如今繼承爵位的是寶珠的舅舅岑赹,因為今兒是回娘家的日子,寶珠的大堂姐慧珠嫁的又是寶珠的大表哥岑安赫,兩人又是成親第一年,自然是回了榮家拜見長輩去了。

  不過寶珠回來倒是碰見了小姨母岑芷,她面色還算紅潤,就是皺著眉頭在,身邊那個跟熊一樣壯實的男人正小心的把她護在身邊。

  寶珠不得不感概,外祖父挑人的眼光真是不錯。

  寶珠給長輩們拜了年,收穫了一堆的禮物,寶珠也才自個釀制的果酒讓人給搬了過來,除了張氏外,一人送了兩罎子。

  張氏尷尬的站在哪兒,寶珠沖她笑眯眯的道,「這果酒也是我自個親手釀制的,怕外祖母嫌棄,就給外祖母另外備了禮物……」

  張氏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岑老太爺道,「好了,你過去看看阿芷吧,她幾個月才回來一趟,只怕你們娘兩有許多話說。」

  寶珠發現外祖父退了爵位,連周圍的戾氣都收斂了許多,整個人都和藹了好多。

  張氏笑了笑,就慌忙去了屋裡,顯然也是掛念著岑芷。

  四房的人在侯府留了午膳,今兒是團聚的日子,又都是親人,也就沒那麼見外了,不過是個廳裡擺了兩桌,男人一桌,女眷們一桌。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29 AM

第067章

  女眷這邊,張氏挨著岑芷坐著,岑芷有些心不在焉的,今兒她瞧見寶珠一句話也沒說,就連其他幾個珠也都沒說上話,也不過是喊了岑氏跟榮元祿一聲二姐,姐夫罷了。

  用了午飯榮家人就回去了,寶珠,海珠,明珠坐在一輛馬車裡,海珠忍不住說起了岑芷的事情,「我方才聽見張氏身邊的小丫鬟聊天,說是小姨母在楊家被管的服服帖帖的。說是她早上都不去給婆婆請安,被婆婆好一頓教訓,整日裡都把她叫去立規矩呢。還聽小丫鬟們說,那姨父對小姨母極好,整日裡哄著她,方才我瞧著他也是很小心的護著小姨母。」

  明珠道,「給婆婆請安是應該的,她不去就是她的不對。不過外祖父給小姨母找的這門親事極好,那姨父看著也是真心喜歡姨母,只盼著小姨母能想明白,好好跟他過日子。」

  海珠唔了一聲,「真是沒想到,她那個壞個心腸,那男人是傻子嗎?怎麼還這樣喜歡她。」

  寶珠覺得這樣說長輩們的事兒似乎有些不好,可瞧著就只有三姐妹,爹和娘可是在另外一輛馬車上的,也就不說什麼了。繼續聽著四姐道,「姨父忠厚,這小姨母她的福氣,希望小姨母莫要行錯路了。」

  海珠跟寶珠驚訝,「四姐這話怎講?」

  「外頭還下著雪,把大氅穿好,省的凍出病來了。」明珠替寶珠系好了快要鬆開的大氅這才繼續道,「方才瞧著姨母似乎心不在焉的,只怕心裡有了別的想頭。」

  寶珠啊了一聲,「小姨母也真是糊塗了。」

  明珠在兩個妹妹頭上輕敲了下,「好了,咱們不說這事兒了,這是小姨母的事情,如何選擇也是她自己,別人左右不了。」

  幾個姑娘們又說起了正月十五去遊花燈賞湖的事情,海珠看了眼外頭的大雪,遺憾的道,「也不知十五那天天兒如何,可千萬莫要下雪了,我還想著去遊湖呢。」

  京城裡頭有個太湖,直通城外的運河。平日裡遊湖的就挺多,正月十五到處都是花燈,美景如斯,遊湖的人肯定更加多了。

  沒想到初三雪就停了,天氣也晴朗了起來,出了太陽,不過幾日的時間,壓在枝頭和屋頂上的積雪就融化了,寶珠在家聽了幾天滴答滴答的聲音,其間,高陽公主來找過她一次,連帖子都沒有直接闖進府來了,把榮家人驚了一跳。

  岑氏正打算好好招待她呢,高陽已經揮揮手,笑道,「太太,不必如此客氣,都是我的不是,想著來找寶珠玩兒,卻沒下帖子,驚擾了太太,不過不必讓人伺候著了,我同寶珠說會話就好了。」

  這話足足說了一天,又約定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一定要去賞花燈遊湖,寶珠也都應了下來。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榮家的孩子們早早吃了湯圓和晚飯,沒一會高陽也尋來了,身邊卻是連一個侍衛宮女都沒有。

  長輩們早就知道她們要去遊湖了,榮家除了大姐兒出嫁了,其餘六個姑娘,還有榮春梅,榮秋葵也都去了。大堂哥要在家陪媳婦,二堂哥跟大家不合,其餘三個哥哥和榮重實,三個哥哥又是一大幫朋友,包括鄭二爺鄭良峪,袁六爺袁秈,還有盛名川,盛名遠也都去了。

  人太多,且公主還在裡頭,榮家的長輩就讓人包了兩條船,爺兒們一條船,姑娘們一條船。

  要先去看了花燈才去遊湖,大家一塊去看了花燈,集市上熱熱鬧鬧,到處都擺著花燈,漂亮極了。

  倒是沒想到碰見了熟人,蜀王趙宸,不過就他一人,隻身站在散發著朦朧柔光的花燈中,落落穆穆,光風霽月,連寶珠都被驚豔了一把,這蜀王的容貌的確是俊美無雙,高陽都看呆了,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贊道,「我這舅舅可真是人中龍鳳,姿容秀美,清雅高貴,也太賞心悅目了些。」

  都是認識蜀王的,沒理由不上去問個好,眾人上前問了好。

  蜀王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落在寶珠身上,最後落在了高陽身上,溫聲笑道,「阿玉出來怎麼也不帶個侍衛,你們人雖多,可也要注意些,這時候拐子是最多的。」

  寶珠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不由自主想到小時候她跟太子和蜀王被拐的時候了,那時候她倒楣到不小心撲在兩人身上,被迫擋了一劍,如今那傷疤早已經好了,不留任何痕跡。

  高陽笑嘻嘻的道,「舅舅,不礙事的,我功夫好著呢。」

  「小心才是。」蜀王解頤。

  榮灩珠實在受不住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上前一步,清亮的聲音響起,嬌嬌美美,「殿下,您今兒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我們剛準備去遊湖,您可要一塊去?」

  蜀王的笑容收斂了兩分,「不了,我只隨便逛逛就回去了。」

  榮灩珠咬唇,似乎還想勸說,家裡的幾個姐姐都知道她對蜀王的想法,深怕她做出什麼事兒來,只跟蜀王說了聲大家就轉身離開了。

  榮灩珠無法,也只能跟著離開,她走在最後,到底還是不舍的看了蜀王一眼,瞧見那人的眼光正落在她們中間一人的身上,臉上不由的一變,拳攥的死緊。

  一行人快快樂樂的去了湖邊上,周圍到處都是點著花燈的大船,華燈初上,這些大船在湖面上連成一片,美的都讓人忘了呼吸。

  高陽忍不住大喊,「好漂亮啊!」又拉著寶珠興奮的道,「京城不管什麼東西都比西北漂亮,在西北可是瞧不見這般的景象的,真想就這麼一輩子待在京城了。」

  寶珠湊在高陽耳邊小聲的打趣道,「阿玉嫁到京城來不就能永遠留在京城了嗎?」

  高陽朝寶珠擠了擠眼,「寶珠的想法甚好,我考慮考慮。」瞧見寶珠臉紅耳赤的模樣,高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幾個姑娘瞧著這般美景,忍不住都感概了一番,海珠更是激動的念了首詩出來,眾人都覺極好。如此笑鬧一番,才打算上船遊湖去了。

  寶珠正打算上去,盛名川卻拉住了她的衣袖,瞧她轉頭笑盈盈的望著自己,盛名川收了手,溫聲道,「湖上風浪大,你仔細些,把大氅都系好了,小心別找了涼,我們的船就跟在你們身後,若是有什麼,大聲叫就是了。」

  「盛大哥,我都知道啦,我這就上船去了,咱們下了船在聊。」寶珠也沒察覺出不妥,歡快的點了點頭,沖盛名川莞爾一笑,猶如最豔麗的牡丹忽然盛開,讓盛名川呆在原地,寶珠這才歡快的上了船。

  榮琤瞧盛名川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瞧你這模樣,以後肯定被我七妹吃的死死的。」

  盛名川溫聲道,「我願意。」

  榮琤又打趣了他幾句,也笑著上了船。

  上了船大家就覺得有風吹來,這幾日天氣雖然晴朗,也轉暖了些,可到了夜裡還是會有些降溫,這會被風一吹,倒是有些涼了。不過大家都穿了薄襖,披著大氅,也不覺得冷,只覺得臉上被風吹的有些疼。

  高陽何曾見過如此美景,都看呆了,不一會就拉著寶珠大呼小叫了起來,又讓船夫把船朝著裡面開去。

  姑娘們準備齊全,茶水,點心,果酒,端著甜白瓷凸浮紅臘梅酒杯,姑娘們站在船頭欣賞美景,這果酒味道又實在是棒,幾個姑娘都忍不住貪杯了。

  不一會,船便駛到了湖中央,這裡也有不少船舶。遠了些,便能瞧見著霧氣,透過霧氣望去,遠處的花船和花燈猶如霧裡看花一般,不僅不會讓人看不真切,反而添了一股朦朧之美,讓人驚豔。

  高陽實在太開心了,又讓船夫往江的那邊劃去,漸漸的周圍只剩下幾隻船舶了。

  明珠瞧著這駛的有點遠了,勸說了幾句,高陽也聽勸,就把船停在那兒了,喝著果酒欣賞美景。

  周圍大約還有幾輛船,只隱隱能夠看清上頭的人,想認出是誰卻有些困難,其中一輛船大概駛的太近,船夫一個沒注意撞在了榮家女眷的船尾上了。

  寶珠這會正挨著船頭的邊沿處,只覺船大力顛簸了一下,身後便有人重重的撞在她的身上。等寶珠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直直的朝著湖裡栽了下去。

  等人落進水裡,發出噗通一聲聲響,榮家的姐妹才回了神兒,海珠臉色大變,抓住船沿瞧見寶珠已經沉了下去,「寶珠……」

  明珠和高陽也是嚇的臉色大變,大喊了聲明珠,三人這會什麼也顧不上,正打算跳下去救人,旁邊的兩艘船裡忽然跳下去兩個人。榮家幾個姑娘也急忙把明珠,海珠和高陽拉住了,勸說道,「你們又不會水,跳下去還不是添麻煩,到時候那兩人到底救誰!」

  海珠和明珠都快哭了,「這可怎麼辦,這麼冷的天兒,寶珠……寶珠……」

  海珠的臉色都有些扭曲了,忽然轉頭一巴掌打在了臉色發白還沒回過神的榮灩珠臉上,「你做的好事,寶珠怎麼你了?你要這樣對寶珠,你撞在她身上做什麼!」

  「我……」榮灩珠臉色慘白的嚇人,眼淚都出來了,「我不是故意的,後面的船撞了上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我真不想撞上寶珠的,若是可以,我寧願掉下去的是自己,對不起……」說著,再也忍受不住,捂著臉大聲哭了起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42 AM

第068章

  榮家其他的姐妹顯然是也怪罪灩珠的,可方才的顛簸實在大了些,她們也是眼睜睜的看著灩珠驚慌失措的,根本來不及避免的撞在了寶珠身上,這會根本不知該怎麼勸,只都埋怨的看了灩珠一眼。

  榮灩珠這會腦子也有些懵,根本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把寶珠撞在了湖裡。說起來,感覺到船頭顛簸的時候,她腦中就有些魔怔了,總是忍不住想起方才蜀王落在寶珠身上的目光,她承認自己心裡嫉妒的發瘋,幾乎在下意識撞在寶珠的時候,連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知為何力道要重了好幾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寶珠也落在了湖裡。

  榮灩珠知道自己對寶珠並沒什麼深厚的姐妹之情,可也從來沒想過要她的命,這會捂著臉也有些後悔了起來,也有些羞恥,就是為了一個男人,她就有了這般瘋狂的舉動,她甚至不知道眼睜睜的看著蜀王成親她會如何。或許一開始她想的很簡單,成為蜀王的妻或妾,都無所謂,只要她能生下他的孩子,到時定會站站那高高的位置之上。

  可隨著時間的增長,她發現自己對蜀王竟牽掛了起來,有過一世的感情經歷,她如何能不知道這是對蜀王動了情,以後可該怎麼辦?

  榮灩珠茫然不知所措。

  且說榮家男兒那條船上,盛名川一直注意著寶珠船上的動靜,等瞧見那船撞在寶珠船上,站在的船沿邊上的寶珠被撞的朝著湖裡栽下去的時候他臉色都變了,沒有任何猶豫,跟著就跳進了湖裡。

  哪兒曉得卻有人先他一步跳進了湖裡,那是附近的船舶,他也不知是誰,船上只點了幾盞花燈,有些昏暗,船頭雖然站了一人,卻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知身姿修長,他站在船頭一動不動的,足足有半個時辰了。

  盛名川落進水中,就感覺身上一激靈,凍的他的腿差點抽筋了,什麼都顧不上,朝著寶珠遊了過去。

  那人的速度卻比他快了許多,很快把寶珠撈在了懷中。

  寶珠意識到自己落水的那一刻就知道遭了,她不會水性,這般冷的天兒,搞不好她這次就要魂歸此處了。

  被湖水淹沒的那一刻,她被凍的一個激靈,腦子在被一激,嘴巴都張開了,咕嚕嚕灌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整個人越發的昏沉沉了,卻還是意識到有人跳了下來。她腦子胡亂的想著是誰,會是誰下來救我?

  感覺到那人過來,寶珠幾乎是下意識的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衣裳。那人卻是一把摟住她的腰身。

  寶珠也緊緊的抱住了他,那人在她耳邊輕聲道,「鬆開點,不會有事的,你摟著我,我的手便劃不開了,兩人都會送命。」

  死掉?寶珠迷迷糊糊的想,她重活一世可不是為了掉在湖中掛掉的,漸漸的鬆開了雙手,那人輕輕的摟著她的腰身朝著旁邊的船上游去。她這會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覺得自己多半快死了,不然她怎麼覺得方才那說話的聲音像是蜀王的?

  是的,肯定是錯覺,蜀王怎麼可能下來救她,蜀王怎麼可能摟著她的腰身,那人明明有潔癖的,她可是記得清楚,上輩子這人同她行房的時候都很少碰到她的身體。

  很快的,寶珠就覺得出了水面,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當中。

  盛名川也跟著遊出湖面,再瞧見那人就有些怔住了,竟是蜀王趙宸,饒是從水裡出來,也遮掩不住他一身的風采。只見他雙手拖著寶珠的腰身,腳上一個使力,就抱著寶珠飛到了船上。盛名川也跟了上去。

  趙宸方才跳下水的時候已經把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這會也顧不上男女之防,抱著寶珠回到船上的房間裡,子騫已經撿起了趙宸的大氅跟了進去。還不等子騫走進房裡,趙宸已經從他手中接過大氅,他連那姑娘的一片衣角都沒瞧見。

  還愣著的時候,趙宸已經飛快的道,「這裡沒有女子的衣裳,快些去尋一身過來。」

  子騫片刻不敢耽誤,立刻飛身借著湖中船舶,幾個點踏朝著湖岸飛去。

  趙宸沒有任何耽擱,雙手按壓在了寶珠的腹部,替她壓出了腹裡的湖水。湖水出去,寶珠卻還未醒。他脫下了寶珠身上濕透的大氅,將自己的大氅裹在了她的身上。

  盛名川已經跟著進著進來,渾然不顧身上的濕透了,只焦急的問道,「寶珠如何了?」

  趙宸抬頭看了眼少年眼中的焦急,只道,「裡屋還有男子的衣衫,你進去換一套。」

  盛名川也不想自己病倒照顧不了寶珠,沖趙宸行了禮便進屋把衣裳換了,出來後瞧見蜀王坐在一把雕刻著精美牡丹的紫檀木椅子上,寶珠正面色慘白的躺在床榻上。盛名川的心裡猶如被人用刀一刀刀的捅進去一樣,疼的厲害。

  趙宸淡淡看了這少年一眼,姿容秀美,更難得是的眼中的焦急和情誼,趙宸開口道,「這事兒莫要讓外人得知了,夜裡太黑,她們也瞧不清楚到底是誰救了她,你只管對外說是你救的就是了,若是問我是誰,只說不認識便是。」

  盛名川不笨,顯然也是知道趙宸怕壞了寶珠的名聲,若是讓外人得知,寶珠只能給他做側妃或者妾氏了。可若是自己救下的,自己本來就對寶珠有情,娶了她也會好好愛護她的。且,他不是那等迂腐的人,寶珠如今年紀小,就算被蜀王救下也不覺有什麼,可外人就不一樣了,到底還是說是自己救的比較穩當一些。

  盛名川行了半跪之禮,「多謝殿下。」

  子騫很快就找到一套衣裳過來,趙宸這才打算離開了,他蓋在寶珠身上的大氅雖是他的,卻只是很普通的黑貂大氅,光是榮家的爺們的那條船上就好幾個人披著了,也不會被人認出是他的來。

  眼看著榮家人的船要劃過來了,蜀王跟子騫這才離開了。

  那邊的榮家女眷和爺們也急的不行,都讓船家把船劃過去,很快就到了寶珠的那條船上,只瞧見盛名川和蓋著大氅昏迷不醒的寶珠。

  大家也不急著問什麼,明珠和海珠讓外人出去,忙替寶珠換了衣裳,寶珠這會還是昏迷不行,大家只能趕緊把船駛到了湖泊邊上,坐著馬車回到了榮家,這會三位榮家哥哥的好友們也知不便去榮府了,都告辭了。

  這些好友們倒也沒多想,畢竟算是看著寶珠長大的,且這丫頭不過還是個孩子,方才是聽說又是盛大爺救的,他們也早知盛名川喜歡寶珠,都不覺有什麼。且他們也不會在外亂說什麼的,這事兒基本上不會透露出去。

  一回到榮府,眾人得知寶珠落湖,被驚了個半死,魏氏很快下令讓人不要告訴老祖宗,岑氏和榮四老爺也嚇了個半死,如今還是冬天,天氣冷的不行,湖水也是冰冷刺骨,岑氏幾乎不敢相信寶珠能不能熬過這次。

  在一瞧見床上昏迷不醒的寶珠,岑氏整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還是榮四老爺顧大局,扶住了岑氏,「快別哭了,大夫很快就來了,不會有事的。」微微顫抖的手也洩露了榮四老爺心中的緊張和害怕。

  外間還站著榮家的姑娘和爺們以及盛名川,岑氏在裡面哭了好久才出來了,問了是怎麼回事,得知是榮灩珠所為,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榮灩珠眼眶通紅的跪了下來,「四嬸,都是我的不好,可我不是故意的,若是可能,我寧願是自己掉進去的。」

  岑氏忍了又忍才沒動手,心裡恨的厲害,又轉頭問了是誰救了寶珠。

  盛名川沉默了下,到底還是說了自己,岑氏又問了另外的人是誰,盛名川只道不認識,說是自己把寶珠抱上去,那船上的主子為了避嫌就走了。

  岑氏看著盛名川,心裡多了一絲慰藉,想著幸好是名川,以後寶珠就算是說給了名川她也是放心的。盛名川算是榮家四房的看著長大的,兩位長輩也知他從小喜歡寶珠,對他也算是放心。

  岑氏讓其他人都先回去了,榮灩珠她也沒理會,只讓四房的幾個孩子跟名川留了下來。

  榮灩珠紅著眼道,「不管如何,寶珠都是因為我才掉落在湖裡了,我去佛堂替七妹念佛抄寫經書去,只盼著七妹能夠好起來。」說罷,也不顧岑氏的態度,轉身就出了四房,直接去了府中的佛堂。

  大夫很快就來了,替寶珠把了脈,只說身子很好,脈象沉穩,怕是受了驚嚇,若是無意外的話明天可能會醒來,若是醒不來只能請了平安寺的大師來念經看看了。

  岑氏千恩萬謝的把大夫送走了,坐在床榻邊上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頭髮,過了許久才去外面讓幾個女兒都走了,只留下了盛名川。

  岑氏也沒繞什麼話,就直接說了,「名川,你是我和老爺看著長大的,也知道你對寶珠的情誼,不過寶珠才明年四月才十歲,年紀到底是小了,我想等你們大些在定親,可好?」

  盛名川楞了下,溫聲道,「太太,不必如此的,寶珠年紀還小,外人也不會說什麼,就算我是真心喜歡寶珠,卻也不願意和她她是這種情況下定下親事的,倒不如等寶珠醒了問問她的意見。」

  岑氏想了想,也就點頭,「既如此,等寶珠醒了就問問寶珠的意見。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時辰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寶珠這會卻是煎熬的很,她覺得自己真是痛苦極了,因為她又夢見了在蜀王府時候的事情,不提那些惶恐的日子,只夢見那冷若寒霜的男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會去她的房中,房事的時候,他也不會碰她的身子,這對寶珠來說真是極其痛苦的事情,乾澀,疼痛不已。

  其他日子還好,他也會來房中休息,卻從不碰她,只有初一和十五,猶如例行公事一般。

  自己在王府待了幾年,對他多多少少也瞭解了一些,知道他潔癖的厲害,從不碰別人,兩人用飯時也是沉默不語,由丫鬟拿了乾淨的筷子夾了菜在他們的食碟裡。和他在一起八年,他從未牽過她的手,從未親過她的唇。

  寶珠幾乎是在這種夢魘中掙扎的醒來的,對她來說,在蜀王府的種種,還不如死了算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46 AM

第069章

  等掙扎著從那夢魘中醒來的時候,寶珠就瞧見床頭的幾人了,爹,娘,四姐,五姐,四哥,五哥和高陽公主。

  寶珠這會還有些迷糊,恍然就記起來自己掉進了湖中,又瞧著幾人都紅著眼圍在床頭,正想說兩句什麼,岑氏已經一臉眼淚的撲了過去,把寶珠抱在了懷中,「我的兒啊,你總算醒了。」說著就大哭了起來,天知道岑氏這幾天有多擔心。

  幾個哥哥姐姐也都紅了眼,高陽也快哭了,「都是我不好,當初不該叫你去遊湖的,遊什麼湖啊。」

  寶珠咳了兩聲,覺得嗓子乾澀的難受,卻還是道,「如何能怪阿玉,誰能想到遊湖還會碰到這種事情,不過我記得當時是被人撞下去的……」

  「是灩珠撞的,你昏迷了整整三日,她也在佛堂裡念經抄寫經書三天三夜了,沒吃沒喝沒閉眼的。」明珠說著,一邊取了茶水過來端給寶珠潤喉,「我們也不知該如何,外祖母和大伯母瞧她這般,竟也不知該說什麼,寶珠,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撞你的?」

  寶珠閉眼想了想,那天晚上在船上的時候,榮灩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她的身後,其實撞船的時候太顛簸了,榮灩珠當時驚呼了一聲,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連自己都不能肯定六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寶珠一時又覺得自己多心了,跟六姐在一起也好幾年了,兩人雖然有過幾句爭論,可當著外人的面兒,六姐還是護著她的,且六姐如今在佛堂也是三天三夜沒合眼,她當真是不敢肯定了。

  岑氏哼道,「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以後你們只管離她遠些就是了,她是二房的種,能是什麼好東西!」害的自己的閨女差點魂歸西天了人,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岑氏都恨著。

  榮四老爺歎了口氣,「好好的,別在兒女面前說這些,你這樣說起來,我跟二哥豈不都是爹的孩子,那又如何算?」

  岑氏閉了嘴,轉頭心疼的摸著寶珠的臉蛋,「你這孩子,差點嚇死娘了,你都躺了三天了,找了平安寺的高僧念了三天的經你才醒了過來,你這壞丫頭。」

  寶珠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如今只覺嗓子有點乾澀,身子有些發軟,並無別的不妥,怕是夢魘了吧。不過這一夢就是三日,一想到夢中在蜀王府過的日子,寶珠就打了個顫抖,急急的問道,「娘,是誰救我上岸的?」

  她可記得當初在湖裡的時候好像聽見了蜀王的聲音……

  岑氏替寶珠把額頭的髮絲攏在耳後,笑眯眯的道,「是盛家大爺救的,你要不要見他,這三日他天天都上門,待到晚上才回去,這會正在外間等著在。」岑氏說著又湊到寶珠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寶珠愕然,面頰也有些發紅。

  寶珠點頭,「讓盛大哥跟我單獨說會話吧。」

  岑氏心裡早就打算把寶珠許給盛名川了,這會也不覺有什麼男女之防,讓盛名川進來後,大家就出去了。

  盛名川瞧見寶珠醒來,心裡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他在床頭的紫檀木靠背椅上坐下,溫聲道,「可有哪兒覺得不舒服?你才醒來,讓人端些吃食過來吧?」

  寶珠的確是餓了,點了點頭,盛名川起身去外面吩咐丫鬟弄些清淡的粥菜過來,這才又轉身回到了屋子裡坐下。

  寶珠也早就忍不住了,急切的問道,「盛大哥,那日救我的真是你?」

  盛名川溫和一笑,「不是。」又道,「寶珠就是聰明,那日救你的的確不是我,而是蜀王殿下,是殿下讓我攬下了這功勞,說是你個姑娘家,他也是有了親事的人,雖你年紀小,但到底還是避嫌的好,便把這功勞給了我。」

  他的聲音頓了頓,又道,「太太可跟你說了讓我們定親的話,我倒覺得不必了,你年紀小,當初船上又都都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哥哥姐姐們,這事兒根本是不必擔心的。」

  寶珠的心蹦蹦蹦的跳動了起來,她又想起了方才岑氏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說是讓她和盛大哥定親。

  如今盛大哥也十三了,她也快十歲了,兩人年底小了些,且寶珠從來沒有想過把盛大哥會成為她以後的夫君。可在岑氏說下定親的時候,她的心卻開始活絡了起來,寶珠覺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對盛大哥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卻在娘說讓她們定親的時候心動了。不是對盛大哥心動,而是對這個提議心動。要是能夠跟盛大哥定親,她就能夠避開給蜀王做續弦的。

  在蜀王府的一切是她的夢魘,她不敢肯定這輩子若是還嫁給蜀王自己會如何,光是這麼一想,她就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可她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著,她想,她這次就這麼自私一次好了。

  寶珠想來想去到底還是猶豫了,哪兒曉得盛名川又道,「寶珠,下次見著殿下了可要說聲謝謝的。」

  一聽見蜀王,她的腦子裡又出現了這幾日的夢魘,想到那每次初一和十五的折磨,臉色刷的慘白,抓住了盛名川的手,結結巴巴的道,「盛……盛大哥,我們定……定親吧。」

  盛名川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反手握住寶珠的手,「寶珠,你說的可是真的。我自然的願意的。」

  寶珠呆呆的看著盛大哥的眼睛,覺得他的雙眼亮的驚人,逼人,寶珠這才後知後覺的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情誼,腦海中嗡的一聲,這才曉得原來盛大哥對她的根本不是兄妹之情。

  寶珠這會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感情,她太清楚自己對盛大哥只是兄妹之情,可一想到蜀王,寶珠就慫了,罷了,以後只要好好的跟盛大哥培養感情就是了。

  兩人不再說話,因為碧玉端著食盒進來了,取出一碗紅棗小米粥,幾碟清淡的小菜。

  碧玉喂著寶珠吃東西,盛名川出去跟岑氏說了話。

  岑氏得知寶珠也同意了,心裡竟微微有些捨不得,可在一瞧姿容秀美的盛家大郎,岑氏也放了大半的心,這樣一個俊朗的男兒,又是一心一意的對寶珠,也是配得上寶珠的。

  等盛名川回了盛府,岑氏又進屋問了寶珠的意見,寶珠用了飯身上也有勁了,靠著繡著大朵牡丹的軟枕跟岑氏說著話,寶珠紅著臉道,「娘,盛大哥挺好的,又救了我……」之後的話怎麼也不肯多說了。

  岑氏還以為寶珠也是喜歡盛名川的,心中更是歡喜,還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美好的事情了。

  隨後,岑氏就開始操辦寶珠跟盛大爺定親的事情了,兩人年底都不大,這事兒也就沒必要弄的大家都知道了,只盛家的人上門提親換了庚帖罷了。打算等寶珠滿了十五在送聘,挑日子成親。

  榮琤得知兩人定下親事後,眼睛瞪的老大,伸手拍了拍盛名川的肩膀,「真是想不到啊,你跟寶珠還真是有緣了,盼著你們日後能夠成親吧。」

  「你什麼烏鴉嘴!」盛名川淡淡掃了她一眼,「什麼叫盼著?能夠?我和寶珠是一定會成親的!」

  榮琤笑的狗腿,「是我說話錯了,你們都定親了,日後肯定會成親的!」

  盛名川不打算跟他繼續調侃下去了,問道,「你不是年後就打算去軍營嗎?準備什麼時候走?」

  榮琤的肩膀垮了下去,「這才過了十五沒幾日吧,打算再等一個月好了,等看著二姐成親了我就走。」四哥成親要到六月份去了,他等不到那時候了。

  榮灩珠在小佛堂足足念了一個月的經書,寶珠醒來後她看了寶珠一次,跟她說了對不起,便又回去了小佛堂。

  寶珠瞧著榮灩珠清瘦的樣子和眼底的烏青也不太肯定當初這六姐是不是故意的了。不過寶珠被岑芷害過一次,對這種事情總會有些疑心,以後也會防著六姐一點的。不過她記得上輩子醒來的時候二房一家似乎都不在京城了,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日子轉眼就到了榮家三房的二姑娘佩珠成親的日子了,駱氏哭哭啼啼的把佩珠送出了門。

  二堂姐佩珠定下的是勇毅候家的嫡出長子,勇毅候家百年世家,家風清明。上輩子二堂姐也是嫁的勇毅候家,二堂姐過的也是不錯的。

  佩珠出嫁後,榮琤就離開了,去了邊關的軍營裡,有了安國公端木家的照顧,榮家人也放心了些。榮琤走的時候還把小八帶走了,寶珠回去就眼淚汪汪的哭了幾天。

  盛名川幾乎每天都來,榮家人也都把他當成了榮家的女婿了,並不阻止兩人的交往。

  寶珠覺得自己大概也有點習慣了盛大哥整日在她的身邊了,每天陪著她,教導她的功課,陪著她賞花。

  又過了幾日,宮裡開始選秀,這事兒也輪不到榮家姑娘了,選秀也滿了十六歲,榮家姑娘都還不到歲數。且岑芷也嫁了人,寶珠也就不擔心她進宮禍害幾個家了。

  高陽公主這段日子也是經常過來找寶珠的,兩人儼然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高陽有點不喜灩珠,平日見了她是絕對沒有好臉色。

  皇上在京城給高陽公主和福壽長公主賜下了宅子,就連高陽的兩個郡王哥哥也在公主府住了一段日子,不過寶珠從高陽口中知道兩個郡王都已經成親,這次也不過是在京城待幾個月,過幾個月就要回去西北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47 AM

第070章

  佩珠出嫁後,榮琤也走了,榮家如今家裡只剩下幾個姑娘了,平珠和明珠也差不多該定親了。寶珠每日的日子還是跟以往差不多,自落水後六姐看她一直都是很歉意的模樣,跟寶珠道歉了好幾次,寶珠也不好說什麼的。

  榮灩珠從年前就與張家的姑娘接觸多了些,就是指婚給蜀王的那個清遠候張家,不過並不是即將嫁給蜀王的張家嫡出大姑娘,而是二姑娘。

  即將嫁給蜀王的是大姑娘張慧蘭,與灩珠接觸的是二姑娘張寧蘭。兩位姑娘雖然都是清遠候所出,卻因為大姑娘養在老太太身邊,清遠候夫人對大姑娘並沒什麼感情。這二姑娘就不一樣了,自幼就是養在清遠候夫人身邊,清遠候夫人又在她身上寄託了對大姑娘的感情,自然是寵愛的很。

  張慧蘭跟蜀王年紀相當,都已經快十七了,張寧蘭也有十五了,與灩珠結交還是因為年前的一次宴會上,張二姑娘被人羞辱,灩珠上去解圍的,自此兩個姑娘接觸就多了。這張二姑娘也經常來府中找灩珠。

  今日張寧蘭過來榮府找了灩珠,兩人就進了灩珠的房間裡,張二姑娘就忍不住抱怨了起來,「灩珠,你是不知,我大姐可真是討厭的緊,不就是因為給太后賜婚給了蜀王,這些日子竟不把我和母親放在眼中了,責怪母親不疼愛她。也不想想當初她被祖母抱走,母親多傷心,如今竟還幫著那老太太說話。」

  榮灩珠笑道,「她是你家老太太養大的,自然是幫著老太太說話了。」

  張寧蘭哼了一聲,「我可討厭她了,真不明白太后為何看中了她,她長的也不隨母親,隨著父親那邊的親人,不好看!性格也不討喜,哪兒來的這麼好的命,蜀王這般俊美無雙的人物,哪兒是她配的上的!」

  榮灩珠瞧見她提起蜀王春心蕩漾的模樣,心中一動,讓丫鬟們上了茶水就全部退了下去,左手搭在了張二姑娘手背上,柔聲道,「可不是,蜀王這般的人物哪兒是她配的上的,我倒是覺得蜀王跟姐姐更般配些,姐姐長的這般花容月貌,又是清遠候最受寵的姑娘,太后也不知為何選了她,真真是可惜。」

  「妹妹瞎說什麼,妹妹要是再亂說,我可不理妹妹了。」張寧蘭的臉色越發緋紅,卻不自主的攪著手中的帕子。

  灩珠笑道,「我哪兒是胡說,我是真心為姐姐著想的,說起來,蜀王定的要是別家的姑娘也沒什麼,為何偏偏是處處不如姐姐的大姑娘,我真是替姐姐可惜,哎,蜀王那般的人物……」

  張寧蘭沉默,心中越發的不甘心起來,明明大姐什麼都不如她,為何被選中做蜀王妃的不是自己,真不甘心啊。

  榮灩珠又道,「妹妹若是跟蜀王能結成連理才真是天作之合,說起來,大姑娘跟著老太太在那邊生活了那麼多年,這也快十七了,莫不是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都十七了竟還未定下親事?哎,姐姐才十五,這才是跟蜀王最般配的年紀了。」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張寧蘭心中一動,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那在清遠侯府附近徘徊的清秀少年了。

  張寧蘭再也坐不下去,起身笑道,「妹妹,我還有事,改日在來,對了,在過些日子就是我母親的壽辰了,到時會宴請一些女客,還要妹妹賞光才是。」

  榮灩珠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過了幾日,清遠侯夫人壽辰,到底不是大壽,宴請了京城中的勳貴女眷前來做客,連榮家女眷也宴請了。

  眼看著蜀王的婚期也越來越近,京城中人都議論紛紛,說是那清遠候張家姑娘真是好運氣,容貌家世品行都不過一般,竟能得到太后的看中即將成為蜀王妃子,何德何能,運氣可真夠好的。

  寶珠聽了這話卻是沉默,什麼叫何德何能,什麼叫運氣好,這哪兒算是運氣好,三年後這張家姑娘就要死在蜀王的後宅了,這哪兒算是運氣好?真真是可憐。

  很快到了清遠候夫人壽辰的那一日了,魏氏跟岑氏領著姑娘們過去了清遠侯府。

  榮家跟清遠候本身也是認識的,平日有什麼宴會也都會邀請的。榮家女眷坐著馬車過去了清遠侯府,寶珠也見到了前世蜀王的原配王妃,的確是個很平凡的姑娘,臉上洋溢著羞澀的笑容,有人調侃她和蜀王兩句,臉蛋就漲紅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寶珠感概,這樣的姑娘,在蜀王后宅可怎麼活下去。

  寶珠又看見了張家二姑娘,很漂亮活潑,臉上是止不住的歡快笑容,總是時不時的看向張慧蘭,眼中閃過莫名的興奮。

  一般宴會上,都是太太夫人們聊成一塊,姑娘小媳婦們聊成一塊,今兒姑娘們也沒作詩了,只坐在一塊說著話。有的姑娘就忍不住問道,「慧蘭姐姐,聽太后說其實您和蜀王是兩情相悅,說蜀王喜歡你,是真的嗎?」

  張慧蘭搖頭,臉蛋通紅,「快別瞎說了,我同蜀王殿下也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也不過是宮宴的時候碰見了,兩人錯肩而過,她被驚豔了,蜀王卻是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怕是根本都沒注意到她。等到被太后看中當場賜婚,連她都驚呆了,太后竟還說告訴她是蜀王看中了她,心中到底還是忍不住激動了起來,能夠能為那樣的人的妃子,她如何能不高興,這之後的每一天都是暈乎乎的。

  姑娘們疑惑了,「那太后怎說是蜀王看中了姐姐?」

  張慧蘭滿臉通紅的搖頭,「我哪兒得知,好了,都快別取笑我了。」

  有姑娘笑道,「肯定是蜀王殿下對姐姐一見鍾情啦。」

  周圍的姑娘們都笑了起來,張寧蘭眼中露出一抹鄙夷,暗暗想著,待會有你好看的。

  姑娘們笑鬧的時候,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驚呼聲,眾人起身看了過去,瞧見幾個丫鬟驚慌失措的指著什麼,待走進一瞧,竟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面色通紅的走了進來。

  女眷們立刻呆住了,這種地兒怎麼可能讓外男進來,清遠候府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遠候夫人瞧見有外男進來也是一臉的憤怒,「怎麼回事兒,誰放他進來的,守門的婆子了!」

  眾人稀裡糊塗,只有張寧蘭瞧見那少年時露出一抹興奮。張慧蘭瞧見那少年時,整個人差點昏了過去,幸得旁邊的寶珠扶了一把。

  寶珠擔憂的道,「慧蘭姐姐,你沒事吧?」寶珠也瞧出這事情不對頭了,這少年一看就是沖著張大姑娘來的。

  清遠候夫人簡直快給氣死了,這會也知道不對勁了,守門的婆子是她身邊的人,根本不可能放外男進來,肯定是二丫頭搞的鬼!正想上前把人趕出去,那少年已經沖進了女眷中,女眷們驚呼,急忙讓開了路,只瞧見那少年沖在了清遠候夫人的面前跪了下來,苦苦哀求道,「夫人,求您讓我和慧蘭在一起吧,我和慧蘭是兩情相悅,她根本不想嫁給蜀王的,是蜀王奪人所愛,強人所難。」

  清遠侯夫人簡直快嚇昏了過去,就算她在不喜這個大女兒,也到底是她肚子裡出來的,這般丟名聲還連累侯府的事情,她簡直不敢相信以後會如何。

  女眷們譁然,交頭接耳的低聲說了起來。

  張慧蘭已經搖搖欲墜,急忙有丫鬟上來扶住了她。旁邊的寶珠也是一臉愕然,顯然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寶珠肯定的是上輩子肯定沒有這個事兒的,若是出現了這種情況,張大姑娘根本不可能嫁給蜀王的。還有瞧著大姑娘的樣子,怕是認識這少年的。

  那少年又來到張慧蘭面前,柔聲道,「慧蘭,你不要怕,就算蜀王強迫你,我也不會放棄你的,不管如何,我都會帶你走的。我家中雖然貧寒,可已中了秀才,日後會努力考取功名,定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的。」

  張慧蘭臉色慘白的指著那少年,「王安,我……我與你並無什麼,你為何要胡說壞我名聲!」

  竟然是認識的,女眷們興奮的議論了起來。

  王安上前道,「慧蘭,我哪裡胡說,在家鄉的時候,我們明明彼此相愛,是你告訴我回了京城稟告了清遠候和夫人後再讓我上門提親的。」

  張慧蘭哆哆嗦嗦的都快說不出話來,要不是有丫鬟扶著,早就站不穩了,「你胡說!我雖然與你自幼相識,可也只是因為我們的鄰居,長大後男女之防,與你也不過只是鄰里關係,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王安傷心的道,「慧蘭,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為何你到了京城就變了,是不是因為那蜀王的關係,因為他身份高貴?容姿俊美?所以你喜歡上他了?可你怎麼能喜歡他,你忘記與我的情誼了嗎?」

  張大姑娘根本沒有反駁的言語的,只慘白著臉喃喃細語,「你胡說,你為何要這樣害我,為什麼要害我……」

  「慧蘭」王安激動的道,「你既說我害你,那你腰身右後側有一塊指甲大小的紅色胎記,形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我可沒說錯吧?」

  張慧蘭再也忍受不住,徹底昏了過去。

  女眷們卻是沸騰了起來,「天啊,與別的男子有了私通竟還敢欺騙蜀王的感情,這張大姑娘真是……」

  「可不是,當初雖被太后看中,太后問她可有喜歡的男子,她可是說沒有的,這可真是不知羞恥呢。」

  「蜀王可真是可憐……」

  眾女眷議論紛紛,清遠候夫人這會連死的心都有了,抖著手讓人把這少年給抓了起來,又轉頭跟女眷們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了,讓各位看了笑話,待改日必定登門道歉,今日就恕我無理不招待各位了。」

  「呵呵」有夫人忍不住笑道,「這少年也是一片癡情,如此被張大姑娘玩弄,莫不是清遠侯夫人打算抓了這少年打死了事?事兒可不是這麼做的,這明明是你家姑娘的不對了,欺騙了兩人的感情。好大的膽子,連蜀王跟太后也敢欺瞞了。」

  這人顯然是跟清遠候夫人有些不和,才會再這種時候唱了反調。

  清遠候夫人也是怒了,喊了婆子過來直接讓人送客了。

  寶珠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完了這場戲,不明白如今怎麼會是這麼個走勢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52 AM

第071章

  清遠候夫人趕走了所有人,立刻讓人把王安抓住關了柴房,又讓人去給大女兒請了大夫,清遠候夫人幾乎是厭惡的看了一眼這個大女兒,她當然知道大女兒跟這秀才沒什麼私情,私情是沒有,小情小義卻是有的,兩人肯定是生過情誼,不然這秀才也不敢鬧到侯府來了。

  張寧蘭興奮的看著丫鬟婆子們忙來忙去,卻不想清遠侯夫人吩咐了所有的事情,又把二女兒叫到房間裡來,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張寧蘭驚呆了,母親最是寵愛她了,何時這樣打過她,這一巴掌顯然用盡了全力,她都能夠感覺臉頰迅速的腫了起來,終於忍不住捂著臉頰委屈的哭了起來,「娘,你打我作甚。」

  清遠候夫人氣的直抖,「你這蠢貨,瞧瞧你做的好事,你竟為了一己私欲做出這種事情來,你是不是想害了侯府所有的人啊。」

  「是,就是我做的。」張寧蘭哭道,「那又如何,憑什麼她能得到蜀王的賜婚,再說了她要是乾乾淨淨的,這秀才能找上門來?還不是跟著老太太在那邊的時候跟這秀才生了情,回到京城攀了高枝兒,就把人家給甩了,蜀王淑人君子般的人物,她哪兒配的上!毀了這門親事也是為了蜀王好!」

  「你……」清遠候夫人人氣的都快背過去氣了,「你這樣害你的姐姐,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難不成你姐姐毀了名聲你還能嫁給蜀王不成?別說蜀王了,就是京城裡好一點的人家都不會要你的!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一榮俱榮一毀俱毀,不僅如此,這種欺瞞太后的大事兒,咱們家說不定連爵位都保不住了!你怎麼就蠢成這樣啊!你給我說說,這到底誰給你出的主意!」

  張寧蘭聽清遠候這麼一說,也是呆住了,卻還是嘴倔道,「這是她幹出來的事兒,她養在老太太那邊,就算傳出去大家也只會說是老太太沒把她教好,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這事兒憑什麼怪到咱們頭上。」又想到根本沒人給自己出主意,灩珠也不會是懷疑的問了一句大姐都十七了,難道還沒定親嗎,自己這才順藤摸瓜找到那秀才的,又道,「這事兒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瞧著那秀才整日在侯府門外轉來轉去,就問了他,他才說跟他跟姐姐互相仰慕,還曾經寫過情詩給姐姐,姐姐還回了他的詩,我瞧過了,那就是姐姐的字跡!這明明就是怪姐姐,在那邊既然有了意中人,為何不能我們說,平白連累了我們侯府。她腰側的胎記也是我買通了她身邊的小丫鬟,然後讓人告訴那秀才的!」

  張寧蘭心裡的想法也是一擊斃命,怕詩不保險,這才給那秀才出了這個主意,告訴了她張慧蘭身上的胎記。

  清遠候夫人幾乎給氣癱軟了身子,由著身邊的婆子扶著哭了起來。

  清遠候也算是當機立斷,立刻去了宮裡告罪,也不求情,只說是沒有教養好女兒,求責罰。

  這事兒果然讓太后和皇上大怒,說清遠候欺瞞皇家,太后本意是想降爵,皇上卻是有些不願,清遠侯還是有本事的,不想為了這個事兒就這麼降爵了,最後罰了清遠候一年的俸祿,打了二十大板了事。

  太后也把蜀王叫了過來,哭道,「宸兒,母后真是對不起你,沒想到這張家姑娘會是這麼不要臉的一個人。」

  趙宸從旁邊的宮女手中取了帕子,上前給太后擦拭了眼淚,溫聲道,「母后,這事兒又不怪您,是那女子的原因,您也別氣了,婚事不成就算了,您若是氣壞了身子,兒臣才是最心疼的。」

  太后有些不自在,自己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愁苦的道,「那你的婚事可怎麼辦?你說說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母后再給你賜婚可好?」

  趙宸輕笑,「母后,既然如此,退了這門親事就是了,兒臣最近也不想成親,想在您身邊多侍奉您幾年,不如晚幾年再說吧。」

  太后遲疑,「可你眼瞅著就十七了,這要是外面的人家,說不定兒子都有了。」

  「母后。」趙宸的眼睛深如幽潭,「兒臣還無成親的打算,能碰上喜歡的女子也是緣分,既緣分未到,不如在等幾年就是了,還求母后成全。」

  太后笑道,「你這孩子,罷了罷了,就如了你的意,再晚幾年便是的,不過你身邊也得要女人伺候著,上次給的兩個丫頭,怎麼也不給她們開臉?早些開了臉才是。」

  趙宸神色不變,淡笑道,「母后說的話,兒臣記住了。」

  「好了,既然這樣,哀家也就不逼你了,不過依你打算,那張家的姑娘該如何?要不亂棒打死罷了,這種女子活在世上也是噁心人。」

  趙宸笑道,「母后不必為了她氣壞了身子,不如就杖刑五十,若是不死也算她的運氣,死了也怪不了別人。」

  太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特意讓宮人去了清遠侯府執行了杖刑,五十大板後張慧蘭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蜀王回了寢宮,讓婢女端了熱水,取了胰子搓洗了好幾遍的手才甘休,面色冰冷,神色陰沉。

  張家大姑娘的事兒自然是瞞不住的,不幾天就傳遍了京城,一時之間,個個都看不起清遠候家,雖說是在老太太身邊養大的,可出了這種事情怪誰?還不是怪那大姑娘,要真是清清白白,人家能找上門?還有女眷做客,竟讓個外男闖了進來,清遠府的守衛也太松了些,以後誰還敢上她家做客。

  寶珠大概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聽說蜀王和那張大姑娘的親事已經解除,張大姑娘挨了五十板子,差點就死了,到底還是熬了過去。

  這天高陽來找寶珠,兩人在房裡說話,不一會高陽就說到了那張大姑娘的頭上,道,「雖那秀才出現的巧合了點,可張大姑娘瞧見他的時候臉都白了,顯然兩人之間也不是什麼清白的,不過是在京城攀上了高枝兒,也就變了心罷了,說起來也是她自己活該。」

  寶珠沒有反駁,因為當日她就站在張慧蘭身邊,她的臉色的確是害怕極了,顯然跟那秀才關係不一般,至於胎記什麼的,她也不大相信,無非就是兩小無猜的情意長大後慢慢有了點感情,大概也都沒說破,後來進了京城,有了別的想法。

  寶珠不覺得這對張慧蘭來說是件壞事,她覺得是件好事,就算她真是嫁給了蜀王,等著她的下場也是病死在後宅。可若是跟了那秀才,那秀才竟敢闖清遠候後院,可見也是真心喜歡她的,若是嫁給了那秀才,至少命是保住了,不過那秀才也算是完了,考取功名的事情肯定是不能想的了。

  兩人說了會話,高陽忽然扯了扯寶珠的衣袖,愁眉苦臉的道,「我表弟非要我跟你說個事兒,問你是不是真的跟盛名川定了親事。」

  寶珠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表弟?忽然又記起高陽的表弟不就是太子嗎?她一怔,問道,「太子如何知道我定親了?」

  高陽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都是我的不好,太子可是討厭的緊,整日來公主府問我你的事情,我就被煩透了,就把你和盛名川定親的事情告訴了他,他……他就讓我非要帶你去見他。」

  寶珠臉色都變了,「這怎麼使得,這是萬萬不可的,我如今已和盛大哥定了親事,如何能與他私見,阿玉,你可沒答應他吧?」

  高陽急忙點頭,「自然沒答應了,我知道你們京城的姑娘都重名聲,當然不會同意了。」

  寶珠這才放了心,又有點擔心。

  高陽又笑道,「過幾日是我生辰,母親要宴請京城的夫人太太們去公主府裡遊玩,到時候你可要去。」

  寶珠點頭,又笑道,「自然是要去的,不過咱兩的生辰差不多了幾日,再過半月就是我生辰了。」

  寶珠這邊跟公主聊的起勁,正房那邊魏氏和岑氏正跟狄氏說著話,岑氏輕聲道,「娘,前些日子高五家的去附近村子收東西的時候碰見一個人,竟是二哥身邊的陳勇,陳勇在幾年前就從榮府出去了,只說是二房的恩典,高五家的說,她覺得不對勁,就跟了一段路,發現他竟然去了三水村。娘可還記得夫君當初秋闈時起紅疹的事情,當初調查了二哥身邊的人,這陳勇也只查出是外地的,並不知他竟在天水村也有認識的人,娘,當初夫君起紅疹的事情實在有些不對勁,不如咱們讓人綁了陳勇來問問?」

  高五家的是岑氏鋪子上的掌櫃,是岑氏的陪嫁丫頭,嫁來榮府後就把這丫鬟許配給了國公府的管事高五。高五家的之所以這麼記得這陳勇,還是因為當年這陳勇竟然還肖想過她,還讓高氏去跟找岑氏說這門親事了,直接被岑氏給趕走了。

  魏氏也道,「四弟秋闈的事情的確古怪,第二次鬧了肚子,第三次還起了疹子,大夫都診了是天花,怕這事兒還真是人為的,娘,不如讓人去找了陳勇來問問。」

  狄氏也覺得當年的事情不對勁,也實在厭惡了二房整日在府中上躥下跳的了,那高氏這陣子也不知是不是有病,覺得當初打發了榮二老爺那外室花了不少銀子,竟整日在二奶奶面前哭窮。

  找兒媳哭窮要銀子,狄氏簡直都快氣死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55 AM

第072章

  狄氏知道這事兒還是要秘密動手,這次她定要把二房給攆出去了,整天這樣也太噁心人了。

  過了幾日,福壽長公主給榮家下了帖子,高陽公主生辰,宴請的人不多,也不過是高陽交好的幾家姑娘的,除了榮家,蘇家也來了,就是上輩子成了寶珠四嫂的蘇家,蘇青霞姑娘。

  寶珠倒是知道高陽跟這姑娘挺要好的,蘇青霞現在還不是那個貪婪的四嫂,也不過是個天真的姑娘,寶珠知道蘇青霞若是嫁給了一般的人家,日子應該也是過的不錯,錢財到底還是動人心的,能讓一個人的心性都變了。

  寶珠知道高陽公主生辰,宮裡的長安公主和太子肯定也要來,不過女眷和男客待的地方到底是不一樣的,也不怕太子敢往這邊闖。太子既然不去榮府找她,顯然也是顧忌著她的名聲在。

  高陽請的人不多,平日裡跟長安交好的更是一個都沒宴請,使得長安的臉色有些不好。

  高陽不耐跟長輩們打交代,等著人到齊了就拉著姑娘們進了她的房間說話遊戲了,高陽文采也是一般,也不願意一有宴會就作詩什麼的,就提議玩骰子,姑娘們都沒玩過這種東西,有些心動,也有些猶豫,到底是市井之徒玩的玩意。

  高陽笑道,「你們怕什麼?又不算賭,誰輸了就喝果酒就是了,莫不是你們不敢了?」

  在場的姑娘都是跟高陽玩的好的,今兒又是高陽的生辰,想著也就幾家的人,沒什麼不妥的,也就同意了。

  長安公主沒玩過這個,有心諷刺兩句,可瞧見姑娘們興致勃勃的樣子,實在不好唱反調了。

  高陽讓人取了果酒和骰子來,姑娘們剛開始玩的時候還有些矜持,後來都玩的有點瘋了,果酒雖然好喝,喝多了還是有點上頭,長安公主都有些醉了,寶珠的運氣好,贏的次數多,只喝了兩三杯的果酒,腦子稍微有點暈。

  後來屋子裡鬧騰的太響了,不一會福壽長公主就派了身邊的嬤嬤來看了,嬤嬤一看,簡直驚呆了,慌忙上前攔住了瘋鬧不已的高陽,「哎喲,我的公主喲,今兒是你的生辰,您怎麼玩起這個來了啊,快別玩了啊,姑娘們可不興玩這個,說出去沒得讓人笑話。」

  高陽只好收了東西不玩了,倒是長安公主發起了酒瘋,皺眉指著那嬤嬤冷聲道,「哪兒來的奴才,也敢攔著本宮,還不快拉下去……」說著又扯住了身邊的寶珠,「哎,往哪兒去了,咱們繼續呀。」

  高陽怕長安待會玩瘋了,急忙把嬤嬤趕了出去,讓人拿了醒酒湯過來喂了長安喝下,又把長安扶在了床榻上休息了半個時辰。

  過了會,長安就醒了,清醒多了,冷著臉不說話,顯然也意識到剛才幹了蠢事。

  高陽也有點待不住了,提議去後湖釣魚,說是都快四月份了,天氣暖了,裡面的魚兒又肥又大的,釣了中午熬魚湯喝。

  姑娘們大概都有些玩瘋了,竟都同意了,大概是想著都是親近的姐妹們。

  高陽興致勃勃的讓人準備了東西,也不用姑娘們親自動手,魚餌什麼的都有人親自弄好,在幫她們把東西全部搬去了後湖。

  卻沒想到,到了後湖,竟瞧見了不少少年,都是高陽邀請來的,榮家的幾個,盛家的兩個,袁家的,鄭家的,這幾個都是寶珠認識的,其餘還有幾個寶珠就不認識了。

  高陽本來就不是不拘小節的人,且這些姑娘爺兒們年紀都差不多了,有些都是認識的,人也多,也就不用避嫌什麼的。

  蘇青霞的目光落在榮琅身上,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了一番,到底還是跟他無緣。

  這一眼讓寶珠忍不住警惕了起來,深怕蘇青霞又使了什麼法子壞了四哥的姻緣和名聲,到時候就不得不娶她了。這會兒倒是寶珠多慮了,這人又多的,就算蘇青霞真有這個想法也要估計蘇家的名聲的,她又不是張家的姑娘,哪兒會做出這種敗壞名聲的事情來。

  長安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爺兒們當著那個身姿修長,姿容秀美的少年,心忍不住噗通噗通跳了起來,面頰也紅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又慌忙朝著別處看去。到底又還是忍不住了,過了會又偷偷的去看那少年,卻瞧見少年正一臉柔情的看著女眷當中的一人,順著視線看了過去,竟是榮寶珠。

  長安忍不住皺了皺眉眉頭,心中十分的不爽。

  過了會,有一身姿修長的少年和一個子稍微矮了半個多頭的少年走了過去,竟是蜀王和太子。

  太子瞧見人群裡的寶珠,眼睛猛的一亮,很是歡喜的模樣。

  蜀王面色冷淡,看不出什麼表情,視線在女眷中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湖中心。

  寶珠也沒想到這兩人也會過來,這兩人平日裡挺不合群的,寶珠瞧見蜀王,又想到了那日他救下自己的情景,不由得暗暗的想到,也不知他回去洗了多少次澡了。伸手摸了摸隨身帶著的那塊黑色玉佩,這是小時候救下蜀王後,蜀王給她的。這玉佩她一直壓在箱底,還是今兒翻出來的,猶豫著要不要讓高陽還給了蜀王,之所以不讓盛名川還,到底兩人是定了親,她有些不好意思讓他知道蜀王曾經給了她這個。

  沒想到過來公主府一直不得空,也就沒把她交給高陽了,猶豫了下,寶珠想著要不要得空了自己還給蜀王算了,免得還讓高陽誤會了什麼。

  好在太子還知道避嫌,沒過來找寶珠。

  過了會,寶珠便有些想去如廁,瞧著高陽正玩的起勁,叫了碧玉就走了。

  回來的時候路過梅園,寶珠就瞧見太子正站哪兒等著她在,她想著跟太子說清楚了,快刀斬亂麻,不然這樣遲早壞了名聲。寶珠讓碧玉去守著,自己去了梅林深處。

  太子很是委屈的來到寶珠面前,低聲問道,「你真的定親了?」

  寶珠點了點頭,「因為和盛大哥年紀還小,就沒讓外人知道。」

  太子傷心道,「那我怎麼辦?你長大了嫁給我不好嗎?」

  寶珠無奈道,「殿下,我一直以為您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了,卻沒想到您會是這種想法,可是寶珠不願意,寶珠已經定了親,殿下若還是顧念著曾經的救命之恩,就請太子不要有這種想法,這樣咱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可我不願意啊。」太子心裡煩躁的不行,「我哪點比不上那盛名川了?」

  寶珠正色道,「殿下,你莫要胡攪蠻纏了,若是在這樣下去,被人知曉,我的名聲就沒了,如何還敢苟活於世?還請殿下看在曾經救命之恩的份上給寶珠一條活路。」

  太子到底是惱羞成怒了,拂袖離開。寶珠松了口氣,他既不當面發作,顯然也是同意了她的話了。

  呼了口氣,正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身邊突然想起一聲輕笑,寶珠嚇了個半死,回頭一看,就瞧見蜀王殿下笑眯眯的站在她的身後,寶珠覺得自己有點給晃到了眼。

  寶珠回神,福了福身子,「見過殿下,上次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因殿下救了我一次,殿下給玉佩寶珠也實在不好拿著了,就還給殿下吧。」說著已經從荷包裡取了那塊黑玉玉佩出來遞給了蜀王。

  哪兒想到蜀王並不接玉,只笑眯眯的看著她,寶珠心裡顫了顫,暗罵自己真笨,這人有潔癖,如何會接她手中的東西。

  果不其然,蜀王笑道,「既是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了,你若是不要直接扔了便是了,不必給我了。」

  寶珠心道,果然是嫌棄她了,罷了,大不了回去後丟掉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寶珠就先告辭了。」寶珠也不願多待,怕時間長了高陽讓人來尋。

  卻不想,蜀王悠悠的道了一句,「你既與盛名川定了親,方才是與太子私會嗎?」

  寶珠聽了這話又氣又羞又怒的,「殿下,不是如此……只是……」只是什麼?她的確跟太子私下見面了,這的確是她的不對。

  「好了。」蜀王溫聲道,「別惱了,是我說笑的,快些回去吧,省的讓人尋來了。」

  寶珠也顧不上其他,跟蜀王頷首了下,便提起裙角離開了。

  蜀王站在原地,直至寶珠的身影消失方才離開。

  寶珠回到後湖的時候,那群少年都已經不見了,只餘下姑娘們在湖邊釣魚聊天,高陽興奮的拉過寶珠,「快些過來,你今兒可是一條魚都沒釣著,小心你中午可沒魚湯喝了。」

  寶珠這會跟太子說了清楚,心中異常的輕快,跟高陽嬉笑了兩句就跟著一塊釣魚了。

  等到下午都離開了公主府,長安是最後一個離開了,磨磨蹭蹭的在高陽房中不肯離開,高陽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話要說?你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長安紅著臉問道,「今兒在後湖那穿著一身天青色錦袍的少年是誰?」她雖貴為公主,可接觸的外男卻實在不多,也從未在宮中見過那少年。

  高陽立刻就知道她問的是誰了,笑了笑,「你問的是忠義伯的盛家的吧?那是盛家大爺盛名川,不過你沒戲了,因為他定親了,就是寶珠,兩小無猜的感情。」

  長安臉色立刻變的慘白。

  高陽哼了一聲,「我可跟你說了,你可別幹蠢事兒,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在怎麼強求也是無法的。」

  長安攥了下拳,沒說話。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56 AM

第073章

  寶珠回去榮府後,猶豫了許久,還是把那塊黑玉先給放在了箱底。

  很快就到了寶珠生辰這日,四月二日,寶珠只宴請了親戚跟一些親朋好友來,因為都是最好的朋友和姐姐們,也不必拘著,還有高陽這個愛耍寶的,一整日寶珠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來了。

  寶珠生辰後,狄氏已經讓人找到了那陳勇,也審問了出來,狄氏聽到陳勇口中的話,心裡恨不得把榮元壽給殺了!

  四月三日,寶珠還在床上做著美夢,並不知榮家快要翻天覆地了。

  天不亮,狄氏就讓婆子把四房的老爺跟太太們全部叫到了她跟前。

  二房裡,高氏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四月的天兒,還是有些冷的,起床的時候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高氏讓丫鬟伺候她穿衣,一邊埋怨了起來,「這才什麼時辰,還不到給娘請安的時候,這個點叫咱們過去作甚?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要是好事兒,娘也不會顧著咱們的。」

  榮元壽皺著眉頭不說話,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似會有事兒發生一樣。

  高氏瞧他皺眉的樣子,以為是他不願意聽,又想起打發那娼婦時候出的銀子了,心疼的厲害,「哼,別我說的話你不愛聽,如今咱們二房可是連一點銀子都掏不出來了,娘叫咱們過去可別又是什麼不好的事兒,分銀子的事兒也不見娘叫咱們了!還有你那兒媳,一個月二三千兩銀子的分紅,也不捨得孝敬孝敬我們,哪有她這樣做兒媳的?」

  榮元壽到底是煩了,他都不知自己忍了這婆娘多久了,厭煩的道,「好了,穿好了就趕緊過去娘那邊,別磨磨蹭蹭的了。還有,那是兒媳自己的銀子,你找兒媳拿銀子,你也不嫌丟人!」

  高氏哼了一聲,氣的不行,心裡盤算著怎麼找兒媳拿點銀子,她身上這些年可沒存到什麼銀子,前些日子那小娼婦的事情,銀子也折騰的差不多了。

  兩人很快到了狄氏的房間裡,其他三位老爺和太太們早就到了,魏氏和岑氏冷哼一聲,駱氏是幾個太太裡頭最老實的了,顯然還不知道這事兒,這會只笑眯眯的跟著妯娌們打了招呼。

  高氏忍不住道,「娘,這個點兒您叫咱們起來是作甚?天都還沒亮呢。」

  狄氏不理會高氏,抬眼看榮元壽,淡聲道,「當年你們四兄弟去狩獵的時候,老大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差點一命嗚呼。老三有次不小心掉進了井裡,幸好發現的早救了上來。老四第二次秋闈鬧了肚子,第三次秋闈起了疑是天花的疹子……」狄氏又說了幾件事兒出來,全是三兄弟倒楣透頂的事兒,「說起來,咱們這府中也就是你最順風順水的了,長到現在可是一點磕磕碰碰都沒有,連生病的次數都少的可憐。」

  狄氏剛說完,高氏就不滿的道,「娘,這都是啥時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現在翻出來做什麼?再說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榮元壽卻臉色發白,心裡都顫抖了起來,他當然知道這些事都是他做的,身為國公府的二老爺,就因為一個庶字和幾個兄弟有了天差地別,更何況爹喜歡的從來都只有他一個,又叫他如何甘心屈于幾個兄弟之下,他曾經想過害死幾個兄弟,可就算幾個兄弟死了,爵位也不大可能落在他的頭上,他不是傻子,國公府一下死三個兄弟,任憑誰都會把懷疑的目光露在他的頭上,可心裡到底還是不甘心,出手過幾次,沒想到三兄弟命大,一個都沒出事兒。

  哪兒又想得到,這事兒竟會被母親給知道了,這事情他都是委託一個人做的,那人也是自幼跟在他身邊的,很是機靈,有本事,當初大哥落馬的事情他讓那人在大哥的馬蹄鐵上面動了手腳,馬兒的蹄子被磨破,又在山上奔跑,本就很多斷枝什麼的,一腳刺進一根斷枝,馬兒受不住就把大哥摔了下來,不想大哥命大也活下來了。三弟那事兒也是他讓那人在井邊動了手腳。四弟第二次秋闈鬧肚子也是他讓那人下的手,第二次的天花自然不必說,那人雖不是三水村的人,可小時候在那地方住過一段日子,小時也染過天花活了下來,還是那人最早發現三水村那些病症是天花,讓他取了天花病人身上的物件跟四弟的混在了一起,哪兒想到沒兩天就聽聞四弟得了天花,正暗自高興,沒過兩天竟痊癒了,根本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之後,他也做過幾件針對兄弟們的小事兒,也都都出自那人之手,那人是個不肯屈於人下的人,竟拿這些事情要脅他說把他們一家子都放出府去,他也是沒法子,就把這一家人都放了出去,又警告他這輩子都不許到京城來了,否則也就拼個魚死網破了。

  難道是他來京城了?榮元壽心中一驚,額頭也冒了冷汗。

  狄氏淡聲道,「老二媳婦,這些事兒你就不好奇是誰做的?」

  高氏根本不會把這些事兒往她男人頭上想,撇嘴道,「我哪兒曉得誰做的,這不都是意外嗎?」

  狄氏冷笑,「這倒要問問你的好夫君了,他做這些傷害兄弟的事兒就不怕天打雷劈嗎?他雖不是我肚子裡出來了,可這些年我也從未虧待過他,幾個兄弟有的,他也不會少,對他也是盡心盡力,我就是想想問老二,為何你要如此狠心的害你幾個兄弟!」

  高氏猶如雷劈一般定在了原地。

  榮元壽又如何會承認,咬牙道,「母親,兒子根本不知道您在說什麼,這些事兒不關兒子的事。」

  高氏也尖叫了起來,「娘,你瞎說什麼,這些事怎麼可能是老爺做的,你莫要冤枉人了。」說著嚎嚎大哭了起來,「我就知道老爺是庶出的,你們一家子都欺負他,如今還冤枉他謀害兄弟,天啊,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狄氏厭惡的道,「閉嘴!」看著高氏的聲音小了些,又轉頭跟榮元壽道,「你這是不承認了?元福,去把那人給我帶進來!我倒是要瞧瞧他還怎麼抵賴。」

  榮元壽額頭上的汗水越發多了,卻不敢用袖子去擦拭,任由它順著額頭滴落在眼睛裡,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腦中也已是一片混亂,知道他今日怕是要徹底栽了。

  榮大老爺很快把陳勇帶了進來,榮二老爺終於面色慘白的癱倒在地。

  高氏瞪大了眼睛,「這不是以前老爺身邊的陳勇嗎?這……這……」高氏也終於察覺出事情不對勁了,禁了聲,再也不敢嚎叫了。

  陳勇一進來就噗通跪在了地上,「求老夫人饒命啊,那些都是二老爺讓我做的,他那時候是主子,我如何敢不從命?求老夫人饒命啊。」

  「你……你莫要血口噴人。」榮元壽慘白著臉做著蒼白的掙扎。

  狄氏根本不怕他反抗,又如何反抗的了,他當初那那事兒可是留了把柄在陳勇手上,陳勇又是個貪生怕死的,自己一個國公府的老夫人,想要陳勇無聲無息的消失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陳勇顯然也是知道這麼個理的,所以很快都交代了,還把那些證據交給了她,她也答應事後饒了陳勇一命。

  今兒二房是栽定了,唯一讓她猶豫的便是,到底該怎麼處置了二房,這事兒若是放到官府去,榮二老爺只有死路一條,可傳了出去就影響了國公府的名聲。且這事兒若是讓老太爺知道了,他如今還臥病在床,只怕會活活氣死,到時三個兒子就要丁憂,仕途也給耽誤了下來。

  不成,二房如今不能死,老太爺也不能死!狄氏很快在心底做了打算。

  狄氏什麼話也不說,只把那些證據甩在了榮二老爺的腳下,這裡頭有當初寫給陳勇的手筆,還有一本小摺子,上面記載了這些事兒都是何年何時如何做的。

  榮二老爺如何還敢狡辯,終於痛哭了起來,求狄氏饒命。

  榮元福恨聲道,「二弟,自幼我就把你當成親弟弟般的疼愛,對你甚至比對三弟和四弟都好,可沒想到到頭來你卻想要了我們的命。」

  算起來榮二老爺這些事情不算多高明,可他做的隱蔽,那陳勇又是個有小聰明的人。國公府也就菀娘這麼一個妾氏,太陰暗的事情她們也沒經歷過,雖懷疑卻不敢肯定,又找不出證據來,可到底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算過去這些年,這些事兒還不是被暴露了出來。

  榮三老爺也給驚呆了,他是幾個老爺中最本分最老實的一個了,別的兩個兄弟或許懷疑了榮元壽,他卻從未把這事兒跟榮元壽聯繫到一塊去,想來他還是真把二哥當成親哥哥一樣,哪兒想到他竟暗地裡害自己。

  連駱氏這樣老實的,也給氣的渾身發抖。

  高氏這會完全都懵了,她是有些愛貪小便宜,嘴賤,可也從未想過害死人,如今老爺做出這樣事情來,她又如何能不受牽連。

  高氏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狄氏面前求饒了起來,「娘,娘,您就饒了老爺吧,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娘……」

  狄氏不為所動,只道,「老大,你去請大理寺的人上門來吧。」

  榮二老爺也慌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痛哭流涕,「母親,求您饒了兒子一命,兒子以後再也不敢了。」

  狄氏閉眼,「哪兒有你不敢的事情,你若是不敢也就不會一次次的謀害你的兄弟們了,老大,去請大理寺的大人們過來吧。」

  高氏知道,若是大理寺來人了,老爺這次也就死定了,不由的想到隔壁房裡的老太爺了,一個咬牙沖出了房外。

  狄氏瞧見她沖出去,竟也不驚,只露出個了然的神色來,又喊道,「快,快,把她給我攔下來!」

  外頭的丫鬟婆子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等聽到狄氏的聲音時已經晚了,高氏已經沖到了旁邊老太爺的房門口,使勁拍起了房門,高聲哭道,「爹,爹,救命啊!」她到底不敢當著這麼多丫鬟婆子的面把榮二老爺幹出來的事兒給說出來了,只拍著門喊老太爺救命。

  房裡就菀娘一個守著老太爺在,這些日子菀娘不知吃了多少苦,看護病人不是個簡單的差事,又苦又累,還折磨人的精神。又是她一人,無人幫忙,都快被老太爺給折磨瘋了,不敢在老太爺和狄氏面前發脾氣,這會高氏撞到她面前,哪兒還會饒了她,開了房出來就對著高氏一頓罵,「你怎麼做兒媳的,老太爺如今病著,豈容你在這裡大呼小叫,還不趕緊滾出去!」

  高氏鼻涕眼淚哭了一臉,這會見菀娘也被她面上的蒼老和憔悴嚇了一跳,卻也顧不上其他,慌忙抓住了菀娘的手臂,「姨娘救命,姨娘救命啊,母親要打殺了老爺,這可如何是好。」

  菀娘嚇了一跳,二老爺可是她親生兒子,慌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高氏支支吾吾的不敢當著下人的面說,菀娘卻是急的不行,連連追問是怎麼回事。

  狄氏也已經帶著幾個老爺和太太們出來了,菀娘心裡有怨氣,有心埋怨狄氏兩句不給人活路,經過上次的事情到底是怕了狄氏,也不敢亂說話,就怕著了狄氏的道兒。只輕聲問道,「老夫人,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喊打喊殺了起來?可是老二做錯了事兒,您是他的嫡母,出了事兒好好教導才是,且老太爺如今也病著,實在受不住吵鬧……」

  屋子裡傳的砰地一聲響,顯然是驚動了老太爺,老太爺經過這幾個月的將養,身子好了些,不過也只有左手能微微的能動一下,還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臉斜嘴歪的躺在床上。這響聲像是老太爺砸了手邊的杯子。

  狄氏道,「既然鬧到了老太爺跟前,就讓老太爺評評理兒吧,看看老二幹出的都是些什麼畜生事兒。」

  隨後,一行人進去了老太爺的屋子裡,老太爺正躺在床上怒瞪著狄氏。

  不等狄氏說話,陳勇已經自覺的跪在地上哭著把榮二老爺逼迫他做的事情說了一遍,狄氏也把證據給老太爺看了,老太爺也懵了,不可置信的瞪著榮二老爺。

  榮二老爺知道眼前是唯一的救星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爹饒命,兒子是糊塗了,以後兒子再也不敢了,求爹救兒子一命……」

  狄氏看向老太爺,「這種謀害兄弟的事情又豈能輕饒,老爺,這事兒可不是我們冤枉了老二,這是他自己作的孽,要不是老大,老三跟老四命大,都不知道死了幾次了。」狄氏心裡也是難受的厲害,她自問這些年對老二不薄,可就養出這麼一個白眼狼,想要害她親生的兒子們。她紅著眼道,「老爺,我是如何對老二的您最清楚不過了?可他是如何,呵,竟然謀害自己的兄弟,我如何肯放過他,這事兒必須告到大理寺去!」

  老太爺目光顫顫的看向狄氏,目露祈求之色,竟是讓狄氏放榮二老爺一把。

  狄氏冷聲道,「我心意已決,這事兒就算是鬧到外頭我也不怕,我倒是要讓京城所有的清流勳貴們瞧瞧這心狠的白眼狼!」說著又讓榮大老爺去喊人。

  老太爺青筋直跳,身子顫抖不已,臉色也憋的通紅,死死的看著狄氏。

  榮二老爺也曉得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跪在地上跟幾個兄弟砰砰砰的磕起了響頭。

  狄氏跟老太爺僵持了半天,終於捂了臉哭了起來,「老爺,您可真是狠心吶,元福他們就不是你的孩子嗎?你怎麼就這麼偏心,你讓幾個孩子怎麼想你啊……」

  老太爺臉上也現出疲憊和尷尬的神色來,屋子裡只餘下狄氏的哭聲。

  半晌後,狄氏終於擦乾了淚,妥協道,「既然老太爺要留老二一命,我也無話可說,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繼續留在京城謀害他三個兄弟們,既老爺堅持,就把老二分出去,自己請纓去邊關,那邊職位甚多,老四如今也在吏部,能幫忙走通走通,老爺看看如何?」

  邊關距離西北極近,民風剽悍,周圍蠻夷也甚多,那種地兒油水甚少,好一些的職位也都有人了,剩下的不過歪瓜裂棗的。

  二房不同意也不可能了,就兩條路,這條不選只剩下條死路了,自然是答應了下來,老太爺也閉眼,顯然是同意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高氏也不敢有什麼異議。

  雖說是分家,只不過是把二房分了出去,狄氏也只把明面上的一點東西分了給二房一些,總不好讓他在外亂說,到時就算外人知道他謀兄弟的事情後,也會贊她一聲大義。

  不過菀娘這些年也撈了不少好東西,顯然不會看著這唯一的兒子乾乾淨淨的去邊關。

  分家自然要告訴老祖宗,請老祖宗拿了族譜來,這事兒老祖宗一知道就懵了,狄氏也沒瞞著,把事情說了,又把證據都拿給了老祖宗看。兩位老祖宗氣的不行,狄氏急忙讓旁邊的丫鬟給二老順了氣,「爹,娘,你們也別把身子氣壞了,元壽雖做出這種事情,可老爺護著他,我也是無法,只能把他分出去送去邊關,一輩子不得回京,所以還請老祖宗成全。」

  榮老娘抹了眼淚,「這是造了什麼孽,榮家怎麼就出了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分吧,分出去吧,這種人就算是送去官府都不為過……」到底心裡還是難受的很。

  狄氏默默不語。

  榮老娘擦了淚,遲疑了下,道,「可灩珠跟珂兒怎麼辦,這事兒跟她們也是沒關係的,要是去了邊關那種地方,她們也算是毀了。且姚兒如今正懷著身孕,這一路顛簸肯定也是受不住的。」

  狄氏還是很喜歡葉姚這個孫媳婦的,只道,「我且去問問灩珠和珂兒的意見。」若是她們不願意去也無妨,灩珠也大了,再過幾年就要嫁了。至於榮珂,她更加不用擔心,那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留他在京城也是無妨的。

  榮二老爺很有自知之明,外放雖辛苦,還是邊關那種不毛之地,可若不去就是死路一條,所以自動去吏部求去了邊關。

  邊關那種寒苦之地,就算是知府也不見有人去做,更何況剩下的都是芝麻綠豆大小的官兒了,根本沒人願意去,榮二老爺求去,吏部立刻就批准了。

  等榮家上上下下得知榮二老爺要去邊關外放的事情已經是三日後,這事兒對榮灩珠並不意外,她原先的想法是留在京城,不過前些日子教唆了張二姑娘那件事情後,她覺得還是跟去邊關避避風頭的好。她也從長安公主那裡得知,蜀王已經拒了太后說親的打算,說是在等幾年,那時她年紀也大了,在回京打算也無妨。

  回京的藉口多的是,而且她知道這次二房出事是因為爹做了過分的事兒,祖母既然讓爹自動請求外放,顯然是不會打算把這事兒往外傳的,傳出去榮府也丟臉,損了姑娘們的名聲。所以到時候祖母肯定不會阻止她會京的。

  對於榮灩珠願意跟著二房的去邊關,狄氏還挺意外的,還以為這姑娘會留在京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老祖宗對榮灩珠格外高看了一眼,覺得她對父母有孝心,就是覺得她投錯了胎。

  榮二爺榮珂自然是不願意的,甚至埋怨榮二老爺為何要請纓去邊關,那種地方,磨也能把人磨死了。不過榮珂找的藉口很好,說是媳婦懷孕,不便遠行。

  狄氏也同意了下來,翌日一早榮灩珠就要隨著榮家二房去了邊關,榮珂跟葉姚則是留在京城。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5:57 AM

第074章

  寶珠晚上沐浴的時候才聽了身邊丫鬟的話曉得榮家二房明日就要去邊關了,她怔了下,問碧玉,「可知二伯二嬸她們為何突然要去邊關?二哥二嫂跟六姐呢?」她是記得上輩子醒來的時候二房已經不在榮府了,連灩珠,二哥和二嫂也去了邊關的。

  碧玉替寶珠穿上綢軟的白色裡衣,有點不敢看自家小主子的身段了,這白皙如玉的身姿都有了姑娘的模樣了,開始發育了起來,每每看上一眼都忍不住心顫。碧玉替寶珠整理好衣裳才答話了,「六姑娘要跟著一塊去,二爺跟二奶奶就不去了,說是二奶奶懷了身子,路上太顛簸。」

  瞧著寶珠發怔的模樣,碧玉笑道,「姑娘,去房間吧,奴婢幫您把頭髮拭幹就能休息了。」

  兩人回了房,碧玉找了吸水的綢巾給寶珠擦頭髮,寶珠又問道,「你可知為何二伯跟二嬸突然要去邊關了?」她上輩子就知道了,可總覺得這事兒不對,這也太突然了,原本還以為會有個緩衝,會發生點什麼事兒,然後二房一家子才會去了邊關的。

  碧玉笑道,「聽說是二老爺在翰林院不如意,便想著外放去邊關,這樣總比一直待在翰林院沒有任何進展的強。」

  外放?外放也不該去那種寒苦之地,那種地方小點兒的官職,去了根本就沒回來的可能了,跟流放差不多了,哪有人自動請纓去那種地方的,這也太奇怪了些,且二伯二嬸那樣的人就更加不會去了,怕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了祖母手中?

  寶珠曉得二房一直對其他幾房有成見,可到底是猜不出二房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翌日一早,寶珠去了岑氏房間用早膳,岑氏才把二房去邊關的事情說了,說辭跟碧玉說的差不多。

  明珠和海珠不疑有他,兩人對二房都不怎麼喜歡,想著她們離開了也是好事兒。

  用了膳,榮家人就送了二房離開,寶珠對二房離開的事情也就越發好奇了起來,去問岑氏,岑氏根本不告訴她,直說是二伯自己的意願。

  寶珠悶悶不樂的回了房,也只能大概的猜測一下二房肯定是做了很嚴重的事兒,讓祖母給攆去邊關的。

  之後的日子也差不多恢復了平靜,轉眼就到了六月,四哥榮琅娶了江懷青。嫂子過門那天,寶珠高興壞了,在女眷那邊喝了不少的果酒,紅著臉蛋跑去偷看了新娘子,瞧見新娘子規規矩矩的坐在大紅的喜床上,似乎有些緊張,寶珠嘿嘿傻樂,也不敢上前去打擾,又偷偷的溜了回去。

  不想路過花園的時候碰見了盛名川,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寶珠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了,忍不住提起裙角跑了過來,莞爾一笑,「盛大哥,你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盛名川瞧見寶珠喝的面頰緋紅,水靈靈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心裡柔軟的要命,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溫聲笑道,「知道你肯定會跑去看新嫂嫂,特意來這條路上堵你了。」

  寶珠的臉色越發紅了,卻沒閃躲。她對盛大哥雖沒有男女之情,可以後都是要成為夫妻的,自然要早早的培養感情才好。

  盛名川心中歡喜,收了手,笑道,「我們過去那邊坐坐?」

  兩人訂了親,不然這邊的人根本不會讓盛名川進來這邊,這也是岑氏有意的,岑氏到底是覺得兩情相悅才好一些,也從不攔著兩人的接觸,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就好。

  兩人過去了涼亭那邊,微風徐徐,一陣陣花香傳來,寶珠愜意極了。

  寶珠院裡的丫鬟上了茶水和點上上來,這東西都是用加了乳液的水做成的,對於自己親近的人,寶珠自然是希望他們身體越來越好。

  兩人聊了會,寶珠就想起盛大哥在過幾月就要跟四哥一塊參加秋闈了,便多叮囑了幾句,盛名川只笑眯眯的看著她。

  兩人坐了半個時辰,盛名川就送了寶珠回房,又吩咐丫鬟道,「寶珠喝了不少果酒,記得待會煮些醒酒湯,省的她明兒起來會頭疼。靈芝煮好後多放些蜂蜜,寶珠怕苦……」又轉身揉了揉寶珠柔順的髮,柔聲道,「我先回去了,這些日子要溫習功課,怕是不能經常來找你了,不過我會儘量抽空過來的,你自己也注意身子一些,不要天氣熱了就貪嘴吃多了涼。」

  寶珠笑道,「我都曉得,盛大哥這些日子只管安心學習就是了,好了,盛大哥快些回去了,天色不早了。」

  盛名川在捨不得也要離開了。

  寶珠梳洗後躺在床上覺得心裡頭甜滋滋的。

  翌日一早起來,寶珠就跑去看新嫂嫂了,新嫂嫂濃眉大眼,雖不如一般的姑娘柔美,一雙大眼卻機靈的很,顯得人精神又好看。

  寶珠過去的時候新嫂嫂顯然已經敬了茶的,寶珠甜甜的叫了聲嫂子,江懷青也不扭捏,很是大方的應了下來,拉著寶珠說了不少話,還送了她一套紅翡翠頭面,那紅翡紅的似滴血,寶珠帶上後襯得皮膚越發潔白瑩潤。

  連江懷青都看呆住了,「寶珠妹妹這模樣實在太……太漂亮了,我從未見過有比寶珠妹妹還要出挑的姑娘了。」

  岑氏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姑娘,當然是自豪的很,覺得兒媳真會說話,也越發的喜歡這個兒媳了,笑的都快合不攏嘴了。

  就連榮琅也露了一絲的笑意,柔柔的看了一眼身側的江懷青一眼。

  寶珠也覺得這四嫂很得她的眼緣,她在榮府也就只剩下三個姐姐了,難得又來了個嫂嫂,二嫂正大肚子,她每天也不敢纏著,大嫂生了個胖小子,如今還在月子裡,她也不好老是去看胖侄兒,她又實在是喜歡那胖胖的小侄兒,簡直愛死了。

  這會就找到了理由,非要拉著四嫂去看小胖侄兒,小胖侄兒如今還未起名,只有個小名小團子,實在是這小子生下來的時候太胖了,寶珠那時候也在產房外,聽見裡面大嫂的慘叫,簡直快把她嚇死了。後來還是把乳液偷偷的摻在了大嫂要吃的麵中。

  生產過程中還吃麵也是因為大嫂這生產時間太長了些,從早上到半夜才生下來,不吃點東西哪兒有勁生孩子。

  就因為這小胖侄兒太大了,大嫂都有些傷了身子,寶珠偷偷的用乳液給大嫂調養了一段日子。

  岑氏嗔道,「你這孩子,慌什麼慌,你四嫂跟四哥昨兒才成親,忙了一天了,哪兒還有力氣跟著你到處跑,你想去看那小團子就自個去,莫不是你大伯母跟大嫂還不許你看了?」

  寶珠上輩子也成親過,曉得岑氏這話裡的意思,也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

  江懷青大大咧咧也給婆婆這話鬧了個臉紅,實在是昨天夜裡這好看的夫君折騰的太厲害了點,她也體諒的很,曉得夫君之前連個通房都沒有,折騰厲害點也屬正常,早上兩人差點都起遲了,她現在都還覺得自個雙腿發軟。

  岑氏很體貼的讓榮琅跟江懷青回去休息了。

  寶珠跟岑氏說了會話,又實在想念那小團子,拉著明珠跟海珠跑去看了小團子。

  晌午吃飯的時候,寶珠就知道五哥從邊關那邊來信了,岑氏一早就把榮琤托人送來的家書給看了,這會讓幾個兒女也輪流看了。

  榮琤寫的家書不長,上面只簡單的寫了他在邊關的情況,還有對家人的思念,重點之重說了小八很厲害,上峰很喜歡小八,也很看中小八。

  寶珠看著信不長,但是看的出來五哥似乎成熟了不少,心裡也有些想念五哥,不知他回來後會是何模樣了,只盼著能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莫讓家人傷心了。

  岑氏跟榮四老爺回房後,簡單的寫了一下二房的狀況,說二房的也去了邊關,自然沒說具體的事情,不然以榮琤那個炮仗性子,肯定要去找二房的拼命了,只說就算碰見二房也不要搭理就是了。

  寶珠終於熬過了炎炎苦夏,迎來了秋闈的日子,秋闈那日早上起來,寶珠早早的就爬了起來,翻了水壺裝了加了乳液的提神茶,盛大哥跟四哥一人兩個水壺。裝好後去交給了四哥,笑道,「四哥,待會你去貢院的時候碰見了盛大哥,就把這個交給他,你們一人兩壺,是我昨兒親手煮的提神茶。」

  榮琅接過後忍不住打趣寶珠,「這還沒成親就這麼賢慧了,那小子可真是好運氣,能碰見我妹妹這般好的姑娘。」

  寶珠也不害羞,理直氣壯的道,「盛大哥待我多好,我自然也要為盛大哥多做一些。四哥,可別忘記了,這兩壺水也一定要親手交到盛大哥手中。」

  榮琅笑道,「好了,肯定會親手交給他的。」

  為期十二日的秋闈考試,榮琅回來後都瘦了一圈,四房的人心疼懷了,江懷青更是心疼的厲害。

  寶珠偷偷用乳液給四哥調養了幾日身子,又擔心盛大哥如何了,到底是抹不開臉去盛府看望盛大哥,只派人府中的奴才給盛大哥送了兩罎子果酒。

  過了好幾日,盛大哥這才來了榮府,許是喝了果酒的原因,臉色好看多了,越發顯得人俊雅溫和。

  又過了幾日就放榜了,不出榮家人所料想,榮琅和盛名川都中了,榮琅得了第一得瞭解元,盛名川第二得了亞元,只等著明年的春闈和殿試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06 AM

第075章

  榮琅和盛名川雖中瞭解元和亞元,兩人卻是不敢鬆懈,不過幾天就繼續投入到了功課中。又過了幾日,就是秋獵,秋獵是皇家舉辦,在城外有個很大的圍場,皇上若是有興致就會叫人秋日的時候來狩獵。

  春天選秀的時候,皇上得了位新妃子,是大戎國的小公主,容貌那叫一個驚豔,和這邊本土的柔弱美女不一樣,這位小公主五官更加深邃一些,個子高高,腰細腿長胸脯鼓鼓。大戎國本就民風開放,女子也會騎射,這位小公主一來就被封了麗妃,這騎射也是一流,光是這半年多的時間,皇上都私下帶著麗妃狩獵了兩三次。

  因秋獵本就是皇家風俗,皇上更是光明正大的帶麗妃出來狩獵了。

  大概是因為這麗妃實在太吸引人了,舉止大方,帶的京城許多姑娘和姑奶奶們都跟她一樣喜騎射了。

  這次不僅是皇家秋獵,還邀請了不少姑娘姑奶奶們,榮家三個未出閣的姑娘們和榮家幾個爺們,盛家的,袁家的,鄭家的也都被邀請了。

  高陽公主,長安公主自然也不例外。

  寶珠對這個也挺有興趣的,本身也會騎馬,射箭的技術倒不是很好,可不妨礙她對秋獵感興趣,兩輩子加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去秋獵。

  甚至前兩日,盛名川還來給她補了騎射的功課,寶珠在這方面學的挺快,兩日時間也是進步不少。

  很快到了秋獵這日,秋獵一般都是好幾日,因皇家都準備妥當了,姑娘們只用帶了婢女就能去了。

  要在外住幾日,寶珠還有點忐忑,等到了地兒也就不忐忑了,因為女眷和爺兒們住的地方隔的很遠,守衛森嚴,完全不必擔心。

  住的地方不在一起,狩獵的位置卻是在一起的,等人都過去的時候才曉得場面甚是浩大,一排排的馬匹由著宮女和太監們牽著,這些馬兒也早就被馴服,很是溫服,隨著馬匹配套的就是弓箭和箭支了。

  高陽瞧見寶珠笑嘻嘻的湊了過來,「說起來還沒恭喜你家四哥跟你的盛大哥呢,他們如今可是京城的刺手可熱的少年郎,要不是你家四哥都成親了,指不定你家門檻都要踏破了,你家盛大哥就慘了,跟你定親的消息外人也不得知,據說好多媒婆上門提親呢。」

  寶珠這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暫不公開兩家定親的消息是娘的意思,說是到底年紀太小了些。

  高陽拉著寶珠又說了幾句其他的,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跟皇上並肩而站的女子,穿著窄袖紈袴,猛地一看讓人心都顫抖了一下,特別是目光落在那女子臉蛋上後,越發讓人移不開目光了,高陽湊在寶珠耳邊小聲道,「這些日子你也沒進宮,那個就是麗妃了,可得寵了,據說這半年多皇上一直歇在麗妃處,也就德妃跟皇后還有些面子,皇上每月會去幾次,其他妃子也就慘了,害的宮裡的妃子怨聲載道的。」

  寶珠上輩子可不記得有什麼麗妃,這會也摸不准怎麼突然多了個麗妃出來,不過兩輩子不一樣的事兒實在太多,這輩子岑芷都沒進宮呢,多個麗妃也就沒什麼了。

  四下瞧了一圈,長安公主這會也在圍場裡,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似有些失落,神色沮喪。

  又瞧見宮裡不少妃子都來了,德妃也在,就是皇后沒看見。寶珠小聲問高陽,「怎麼沒瞧見皇后娘娘?」

  高陽低聲道,「前兩日皇后娘娘診出了身孕,這會在宮裡養胎呢。」

  哦,寶珠恍然大悟,她是記得上輩子還有個小皇子的,不過皇上也的確只有太子和長安兩個孩子,因為小皇子出生後沒幾年就夭折了。

  這會能瞧見不少熟悉的姑娘和姑奶奶們,今兒就連四嫂江懷青也來了。

  蘇青霞倒是沒來,大概是蘇家覺得這種行為實在不適合姑娘們,那一直巴結長安公主的林妙芙也在,這會也正圍著公主身邊說著什麼,奈何公主根本聽不下去,許是厭惡了,眉頭一皺,說了句話什麼,林妙芙這才訕訕的走開了。

  長安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圈,又沮喪的低了頭。

  很快皇上跟麗妃就上了馬朝著林中而去,高陽非要拉著寶珠一塊,隨行的還有江懷青和明珠,海珠,平珠對這個不喜歡,也就沒來。

  幾個姑娘打算一塊去狩獵,卻不想正打算離開的時候,長安牽著馬兒過來了,面色扭捏,「本……我,我同你們一塊吧。」

  姑娘裡就高陽知道長安的心思,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寶珠,到底是不好意思跟她說長安的那點子心思。對高陽來說,說了也無非是給寶珠添堵,以盛大哥的人品,是絕對不會搭理長安的,所以也就不用給寶珠知道添堵了。

  幾個姑娘上了馬,今兒是狩獵,姑娘們穿的自然和以往不同,都是窄袖紈袴,這樣很是方便。

  幾人騎馬進了樹林,高陽顯然是經常騎射的主兒,這會玩心大起,提議大家來個比賽,看看今兒誰狩獵的最多。

  大家很快就玩了起來,寶珠跟著高陽朝著一條路奔了過去,長安回望了寶珠一眼,咬住了唇角,眼裡也有了濕意。

  長安很快回頭,扯了韁繩朝著另外一邊跑了過來。

  長安如今哪兒還有心情狩獵,她心裡裝滿了事兒,她自幼被皇后教導的眼睛沒有任何人,再者她又是尊貴的公主,誰敢給她氣受,這快十三年的日子她過的是順風順水的,甚至是有些惡毒的,表面就算在柔軟,她也知曉自己不是什麼好人。

  她從沒想到以後的路,更加沒有想過駙馬什麼的,那些對她來說太遙遠,可自從在福壽長公主府碰見盛名川,她整個人都懵了,從不知道自己可以喜歡一個人喜歡的這麼深,甚至夜裡都會夢見他,她讓人調查了他的一切,知道他是個謙謙玉君子,眼裡揉不下任何沙子,整個人更是光明磊落,不然也不會喜歡上在她眼中看來很愚笨的榮寶珠了。

  也正因為這樣,長安猶豫了,她是很想得到盛名川,可更怕他不喜歡自己,厭惡自己,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連自己回想起來都有些不恥,她雖惡毒,幫著母后出了那種主意,對待不喜的人也喜碾壓在泥土裡,甚至曾經還想害過榮寶珠,可如今竟後悔了,為了一個男人,她後悔了自己做過的事情。

  她從未想過放棄盛名川,自己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被驚豔了。她涼薄,對待自己的親生母后也沒什麼真心,若真是為皇后著想,她又如何會給皇后出了那麼一個主意,這事兒若是暴露,皇后也算是完了。

  可她為了自己今後的路,還是給皇后出了這主意,可見她不是什麼好人。

  可她如今竟有個荒唐的想法,她想為了盛名川改變,她想得到他,她也必須得到她,就算終其一生得不到他的喜愛,她也不會放過他的。

  長安眼神漸漸堅毅,停在了原地,打了個響指,附近立刻有身穿黑衣的侍衛出來,長安淡聲道,「替我找到盛名川。」

  暗衛很快就把盛名川所待的位置告訴了長安,長安策馬而去,早有侍衛替她引開了盛名川身邊的朋友。

  盛名川瞧見長安公主出現在他眼前時,神色沉了沉,還是下了馬行了禮,「見過殿下。」

  「名川哥哥。」長安笑的燦爛,「好巧,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了。」

  盛名川實在不喜長安,也知長安對他是何意,到底是不想與她過多的糾纏,只道,「不巧,草民正打算回去了,就不打擾公主的雅興了。」說罷,翻身上馬。

  長安卻是攔在了他的面前,嫣然一笑,「名川哥哥,你急什麼?我迷路了,不如你帶我回去吧。」

  盛名川饒是再好的性子也給長安鬧的陰沉了臉,「殿下貴為公主,身邊自有暗衛跟隨,何必要糾纏著草民,草民已有未婚妻,還請公主自重!」

  繞是長安信心滿滿的,這會也被這話羞的臉色漲紅,卻還是死纏著不放,「今兒我未帶暗衛,名川哥哥幫幫我吧。」

  盛名川實在不耐跟她糾纏了,一拉韁繩朝著另外一邊兒奔了過去。只餘下長安咬唇死死的瞪著他的背影。

  且說寶珠那邊還不知已經有人惦記上的她的未婚夫,這會正跟高陽玩的痛快,她這一個時辰也獵了幾隻野雞,可給高興壞了。

  高陽有點玩瘋了,顯然不滿足這點小獵物,非常繼續往裡走,寶珠遲疑,「聽說這山林深處有大的獵物,咱們還是不要過去了,若是碰見可就沒命回去了。」

  「瞧你膽小的。」高陽又忍不住身後捏了捏寶珠如玉的臉蛋,手感真好呀,「你別擔心,咱們也不去太裡面,在往裡頭走點,獵些袍子山鹿之類的獵物也好,這附近就只有山雞野兔子,也實在無趣的很。」

  寶珠想著在往裡頭一點倒也不怕,就同意了,兩人繼續朝著裡頭走了點,裡面能夠瞧見的獵物果然多了些,麅子野鹿都有,高陽大呼過癮,朝著一個野鹿追了過去,寶珠也攆著一頭麅子而去。

  還能聽見高陽的聲音,「寶珠,你可別玩瘋了,咱們待會在這裡碰面。」

  寶珠心笑,也不知是誰玩瘋了。

  不一會就聽不見高陽的聲音了,寶珠瞧見不遠處的麅子,屏住呼吸,搭箭,拉弦。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06 AM

第076章

  箭射出,卻沒想偏了準頭,一箭射在了旁邊的樹幹上,寶珠哎呀一聲,歎了口氣,「怎麼又沒射中。」再不中她就要輸了,高陽可是箭無虛發,一出手就倒下一隻獵物的。

  身後傳來輕笑聲,寶珠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蜀王,寶珠心裡直犯嘀咕,覺得兩人真是孽緣,怎麼老是碰到一塊去。

  上次他在福壽長公主府就這樣靜悄悄的出現在她身後,差點把她嚇了個半死,如今又是如此。

  寶珠就忍不住嘀咕道,「殿下,您怎的老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後面,挺嚇人的。」

  趙宸眼中有了幾分笑意,「是你自個不警醒,周圍有人你都不曉得,可如何怪在我頭上來了?」說罷,瞧著不遠處的袍子,搭箭,拉弦,一箭射中,射中了麅子的額頭正中心,寶珠一點都不意外,上輩子這人不僅箭術好,功夫也是了得的。

  趙宸瞧見麅子倒地才溫聲道,「你力氣小了些,雖然瞄準了,可手有些抖動,導致箭射出後會偏離了軌道,你要慢慢的練些力氣,只要手不在抖,便不成問題了。」

  寶珠恍然大悟,她說怎麼瞄準了老是射不准,歡喜的跟蜀王道謝,「多謝殿下指點。」又看了眼地上的麅子,「殿下,您的麅子。」複又瞧見蜀王身後一隻獵物都沒有,曉得他潔癖又犯了,這一路射死的獵物肯定是一隻都沒撿起,寶珠認命的下了馬,把麅子撿起掛在了馬背上的袋子裡。

  蜀王心中一動,總覺得她方才那一眼似有些無奈,竟像是她熟悉自己多年一樣。蜀王失笑,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怎會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寶珠把麅子收好,瞧見不遠處有只野鹿,手癢的就想試試,回頭看了蜀王一眼,瞧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馬上沒什麼表情,這才又回頭拉弦,手臂穩穩的,一箭射了出去,射在了野鹿的身上。

  寶珠笑眯了眼,上前去把野鹿撿了回來,哪兒想到拖著野鹿回來的時候,一腳踩在了一截斷了的樹樁子上,腳脖子一歪,聽見噶擦一聲,寶珠就覺得腳腕處傳來巨疼,忍不住哎呀出聲。

  蜀王心裡實在無奈,跳下了馬,拉著寶珠在一旁的斷樹上坐下,「怎的這般不小心。」說罷,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伸手抬起了寶珠的腳,大力的替她揉起了腳腕出。

  寶珠這會被驚的目瞪口呆,都忘記了這樣是不合禮數的,蜀王怎麼能替她捏腳,怎麼就肯替她捏腳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腳腕出傳來刀割似的痛,痛的寶珠冷汗都冒了出來,哆嗦著道,「就……就不勞煩殿下了,這樣不好。」

  蜀王顯然也聽懂了為何不好,只淡聲道,「若是現在不揉開了,待會你的腳就會腫起來。」

  寶珠疼的手都在抖了,可見蜀王用了多大的力氣,不一會,就覺得腳脖子那裡有些發熱了。蜀王又揉了一些,才起身去附近尋了一些草藥過來遞給了寶珠,「在一旁的石頭上搗碎了敷在腳腕處,不然待會連走路都成問題了。」

  寶珠心裡覺得有點怪怪的,到底還是道了謝,蜀王也知道回避,寶珠在一旁把草藥搗碎敷在了腳腕處。

  蜀王這才道,「休息一會在走吧,阿玉應該在附近,待會記得同她一塊回去。」

  寶珠點頭,又開口道了謝。

  過了會,寶珠聽見高陽的聲音,抬頭看了蜀王一眼,蜀王翻身上馬離開了,走的時候都沒看寶珠一眼。

  寶珠心裡松了口氣,聽見高陽的叫聲在附近響起,急忙應道,「阿玉,我在這邊兒。」

  高陽很快就過來了,瞧見寶珠坐在一截斷木樁子上,又瞧她捂著腳脖子的樣兒,哎呀了一聲,蹲下身子看了看寶珠的腳腕,「怎麼回事?你扭到腳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寶珠愁眉苦臉的,「好疼。」

  高陽歎氣,「你說說你這糊塗的模樣,要是不嫁盛大哥,以後誰還能這兒寵你。」

  寶珠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沒想到這草藥敷上去會這麼疼。

  高陽替寶珠查看了下傷勢,瞧見她腳腕上的草藥,咦了一聲,「誰幫你敷的草藥?」

  寶珠有些心虛,「是我自個敷的,曉得這種藥草敷在患處能緩解淤腫。」

  「你可真是夠不小心的。」高陽又忍不住歎氣,「可能走路?圍場距離這裡太遠了,若是在回去叫人只怕天色都暗了,咱們共乘一匹馬,早點回去,你的腳也要早點瞧大夫才是。」

  寶珠點頭,兩匹馬自然不能負重太多,把獵物丟掉,帶著另外一匹馬回了圍場。

  顧著寶珠的傷勢,高陽騎的不快,回到圍場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後,榮家姐妹得知寶珠腳受傷了,自然是不會在圍場待下去了,立刻啟程回了京城。

  榮家人跟盛大哥也都回去了。

  回去了榮府,岑氏給心疼壞了,「你這孩子,怎麼笨手笨腳的,這才出去一天就把腳給崴了,你說說你以後可怎麼辦,要是離開了國公府,娘如何放心的下。」

  「娘,沒事兒,就是點小傷。」寶珠覺得已經比之前好多了,看來蜀王敷的草藥的確很有效。寶珠在心底歎氣,說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倒楣,似乎只要碰上蜀王就沒好事,要麼就是倒楣的時候總碰上蜀王。

  方才去圍場碰見蜀王的時候寶珠也沒告訴盛名川,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也覺得自己做錯了,碰見蜀王就該避嫌的。

  岑氏自然是放心不下,立刻讓人去請了大夫,大夫來瞧過,說是沒什麼大礙了,幸好剛崴的時候就揉通了,不然肯定會更加嚴重的。

  腳崴了,自然是不可能再去狩獵了,寶珠已經暢快的玩了一天了,並不在惦記秋獵了。倒是覺得有些對不起高陽,為了送她回來,高陽也沒再去狩獵了,直接回了公主府。

  狩獵幾日後就回了,榮四哥和盛大哥早就在書房埋頭苦讀了起來,盛大哥過來榮府的日子也少了些。

  寶珠的日子也恢復了平和,過了些日子,岑氏有意無意的把二房做的事情透露給了幾個孩子,大概也是想讓他們學點心眼。不過事情也沒說的太清楚,寶珠他們也只大概知道了二伯對大伯,三伯和爹爹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大家都不笨,也能猜得出來一些,相比是些很嚴重的事情,不然也不會被狄氏給趕到邊關去了。

  轉眼就是幾個月過去了,天氣轉冷了起來,過了幾日,鎮國公榮府要回鄉祭祖,祭祖是春節前,因今年要去榮家本家去祭祖,自然要提前一段日子了,差不多提前了一個半月。

  榮家的本家是在京城外的,說是鄉下,其實是個叫石榴鎮的地方,距離京城馬車要兩三日的時間,牛車就慢了許多,老祖宗年紀大了,馬車太過顛簸,只能做牛車,寶珠陪著老祖宗做的牛車,老祖宗心疼寶珠,怕她不習慣,寶珠卻是堅持。

  於是狄氏跟寶珠陪著老祖宗做牛車,其餘人做了馬車去了石榴鎮。

  此次回去祭祖,除了老太爺跟菀娘,還有剛出月子的二奶奶,再就是大奶奶要在家照看小團子沒去。天氣還是太冷,小團子也才幾月,怕他路上凍病了。其他人都回去了,榮家所有的姑娘跟爺們兒自然是不用說的。

  二奶奶也生了個小子,小名順兒,二奶奶希望這孩子能夠一世安順。

  說起來妙玉也生了孩子,如今又回到寶珠身邊伺候著了,也是個小子。

  寶珠跟著一塊做牛車,雖然是牛車,可也封的嚴嚴實實,車上也點了暖爐,並不會讓人覺得冷。

  寶珠陪著老祖宗一路雖然慢了些,可也讓她覺得新鮮極了,整日偷偷的朝外看著景兒。

  六七日後,馬車終於晃晃悠悠到了石榴鎮,魏氏早已經安排所有人住下了,榮家在石榴鎮上的親戚實在太多,都是本宗,榮家原先不過是泥腿子,家中貧苦,自然不會有什麼妾氏之類的,也就不存在分支什麼的。

  到了榮家的地盤,就算是鎮國公府也要去一家家的拜會的,主要是榮老爹的兄弟多,這一溜的親戚下來,寶珠一個都沒記住,何止是寶珠,國公府都沒幾個人能記住,就連岑氏這樣的人精,一天下來腦子也是昏沉沉的,再一想,只知曉今天見了一天的人,卻愣是沒記住幾個。

  如今國公府的人住在祖宅裡,也就是老祖宗之前住的地兒,一間三進大的宅子,擠擠也是夠住的了。

  祭祖也十分繁瑣,要祀神,祭祖。紅燭高照,上供清茶、紅豆等祭品。祭獻禮儀還要上香,讀祝文,奉獻飯羹,奉茶,獻帛,獻酒,獻饌盒,獻胙肉,獻福辭,焚祝文,辭神叩拜等。祀神後要叩拜祖先,燒金紙獻給祖宗。

  榮家本宗實在太多人了,祭祖持續了整整三日,三日後榮家人也覺勞累,便打算在祖宅裡休息幾日在回京城了。

  既然要留幾日,肯定是一溜兒的親戚上門的。

  翌日一早,寶珠跟幾個姑娘就早早的被岑氏拉了起來,「都快些起來吧,待會你們曾伯父家的孩子們過來,一大圈人要認,可都趕緊起來了。」

  三姐妹住在一個屋裡,海珠累慘了,哼哼唧唧的不肯起來,「這才什麼點啊,他們這般早過來作甚,昨兒才祭了祖,今兒就上門了,他們也不嫌累。娘,好累呀,再讓我們歇會兒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10 AM

第077章

  寶珠和明珠心中的想法和海珠差不多,明珠卻自律許多,硬撐著起床了,趿著軟綢小鞋,讓丫鬟伺候著穿衣梳洗了。

  「娘,就在讓女兒多睡一會,好困呢。」寶珠卻跟著海珠賴在床上,軟綿綿的撒嬌,總覺得困的不行。

  寶珠有時候都很佩服四姐,四姐端莊,賢慧,自律,就是有時讓人覺得太自律了一些,沒了姑娘的天真爛漫。不過好在四姐以後的夫君似極愛四姐的端莊賢慧自律的性子了,至少她是記得上輩子四姐夫有多寵愛四姐的。

  明珠已經讓丫鬟們伺候著穿了衣裳,瞧見床上兩個卷著綢被的兩隻,柔聲道,「好了,快別賴床了,今兒都是大曾祖父家的親戚,不去見見不像話,祖母都帶著其他人出去了,趕緊起來,待會在回來睡回籠覺就是了。」

  岑氏也跟著歎氣,「瞧你們兩個這模樣,還是你們四姐最省心了。」

  寶珠跟海珠這才哼哼唧唧的起來了,兩人抱著岑氏親了一口,岑氏愁眉苦臉的模樣立刻笑成了花兒。

  待會見的人多,岑氏怕幾個女兒餓著,先讓她們吃了點東西才出去,出去的時候榮家人都已經在外頭了,大曾祖父一家也都到了。

  大曾祖父是榮老爹的親哥哥,早些年已經過世了,這會過來的是大曾祖父的幾個兒子,年紀跟老公國差不多大,兒子又有幾個兒子,再娶妻生子,這人多的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倒是有幾個同輩的哥哥和姐姐的,一瞧見明珠寶珠海珠出來,眼睛都看直了。

  這些在國公府眼中差不多都是窮親戚,以前根本沒走過,這會也不過是因為祭祖認認人罷了。榮家人或許不認識他們,他們對榮家人倒是瞭解的很。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哎喲了一聲,「這小姑娘們的也太標緻了些,咱們石榴鎮就沒瞧見有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們,瞧瞧看,把你們哥哥姐姐的都看直了眼。」

  榮家幾個姑娘茫然的看著那老太太,顯然是不認識人,狄氏介紹了,「這是你們大祖母。」

  老國公爺堂哥的妻子,跟狄氏算是妯娌,打交道也甚少。

  姑娘們很乖巧的叫了人,大祖母拉著幾個姑娘的手說著話,最後目光落在了寶珠臉上,實在是這小姑娘讓人驚豔了,她幾個姐姐雖出色,可容貌跟這小姑娘一比就不成了。

  這老太太也是知道國公府的情況的,知道四房有錢,老太太的幾個孫兒還都沒成親,可到底是姓榮的。娘家倒是還有幾個外孫沒成親,不過一想,老太太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也不是真蠢,國公府的嫡出小女兒如何會看上他們,就算真使了計,倒是萬一國公府惱了,他們也沒好果子吃。

  不過雖然姑娘們的主意打不住,這國公府的兒郎們可是個個頂好,瞧這身姿,這俊俏的模樣,本家的姑娘肯定是不敢塞的,那是同姓,會被浸豬籠的。不過娘家倒是有幾個外孫女,年紀也合適,要是塞給了這幾個榮家兒郎做妾氏那也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榮家一共五個男兒,前頭四個都已經成親了,榮大哥榮瑀娶了禮部尚書家的嫡出長孫女杜秀妤,兒子都五個月了。二哥榮珂娶的是永安伯嫡出女葉姚,兒子也出生一個月了。榮三哥榮琷娶了寶珠姨母家,也是御史大夫左家的女兒左曦文,比榮四哥早成親一個多月,這會夫妻兩也是蜜裡調油的。榮四哥榮琅娶的是江家的江懷青,成親也不過幾月,感情自是不必說。

  唯一的共同點是榮家的幾個爺們都沒通房小妾,榮二爺雖不是自願的,可被祖母管的緊,這些日子也是老老實實守著葉姚在。

  老太太的目光在榮家爺們身上看來看去,露出個滿意的笑容來。

  晌午的時候,一大屋子的人在院子裡擺了宴,飯後幾個姑娘才終於得空去休息了,這一覺就是兩個時辰,連平日裡非常自律,午休時間只有兩刻鐘的明珠也貪睡了兩個時辰,可見今兒有多折騰人了。

  大祖母心裡有了主意,翌日一早就把娘家的外孫跟孫女全部帶來了,把外孫帶來也是有點小心思,榮家這四個姑娘都還沒婚配呢,指不定哪個姑娘就看中她外孫呢,那可真是白撿的天仙外孫媳婦呢。

  其他幾個妯娌哪兒不曉得這大嫂的打算,哼了一聲都沒說話,也都覺得這大嫂蠢,敢在狄氏面前耍這種花招。也不看看自己那些外孫,外孫女都是什麼模樣,這會瞧見榮家的姑娘爺兒們眼睛都直了,丟人現眼的。

  狄氏面上也冷了幾分,她又如何看不出這個堂嫂子的心思,心裡冷哼了兩聲沒說話,她幾個兒媳可都不是吃素的。

  老太太把幾個外孫,外孫女介紹給了榮家人,幾人的目光頻頻落在姑娘和爺們身上,連寶珠都知道了這大祖母是什麼心思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道,「這是我娘家那邊的外孫,外孫女,跟你們年紀相當,你們才來這石榴鎮,對這地兒也不熟,以後有機會讓他們帶你們出去玩。」

  眾人只能應付著,說著說著,老太太的目光就落在了幾個榮家爺們兒頭上,笑眯眯的跟狄氏說,「說起來,弟妹真是個有福的,這幾個孫子可生的真是好。不過我瞧著這瑀哥兒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太可憐了些,不如就把我家雲姐兒帶回去伺候瑀哥兒好了。」

  榮瑀可是國公爺的嫡出長子,那是請封世子,以後繼承國公爺爵位的,這老太太也真是會挑人。

  狄氏還不說話,魏氏已經道,「伯娘,這可不成的,我們榮家的男兒除非到了三十還無子,否則是不可納妾的,您這姑娘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何必給人做妾,妾不過是個玩意,連個奴才都不如,正房娘子想打就打,想殺就殺,這不是坑害家裡的姑娘嗎?」

  魏氏可真是沒給這老太太留面子,有什麼好留的,都起了這種齷蹉心思了,沒趕她走都是好的了。

  哪兒曉得這老太太也是臉皮厚,愣是裝傻不答話,狄氏就讓榮家姑娘帶著這幾個姐兒們去院子裡玩了。

  方才那叫雲姐兒的也被羞了個臉紅,跟著榮家姑娘到院子裡的時候都快哭了,還是明珠顧大局,安慰了她兩句。

  雲姐兒也漸漸放開了,跟著榮家姑娘們說著話,不知為何專找寶珠說話,寶珠也不好不理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

  不一會雲姐兒就羨慕的看著寶珠頭上的玉簪子,「寶珠妹妹,你這頭上的玉簪子可真漂亮,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簪子。」

  寶珠又不是真傻,這會知道這姑娘的心思,怕是聽聞過自己三歲前是個傻子的事兒,所以覺得自己好糊弄,這是打算來糊弄她的簪子吧?這眼皮子淺成這樣也是難得。

  寶珠這會有些不想搭理她,只軟軟的回了句,「謝謝雲姐姐的讚美。」

  倒不是寶珠聲音軟,而是她這會渾身沒勁有些瞌睡,說起來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從祭祖後那天開始她就有些嗜睡了,這兩天姐姐們都已經緩過來了,就她連早上起床都有些困難了,還是丫鬟叫了許久,她強撐著才起來了。

  寶珠知道自己應該不是病了,自從服用乳液開始,她極少生病,就連偶爾的風寒都極少極少,這會也只是覺得困,身上並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寶珠想著或許在歇一晚上應該就能緩過勁來了。

  雲姐兒這會也氣的不行,原想著能說給榮家哥兒們做個妾也好,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哪兒知道被國公夫人那麼羞辱了一番。這會想從自幼就傻的寶珠身上哄騙點東西,誰知道這個也真是傻的,自己都說的那麼明顯了,她竟軟綿綿的說自己讚美她!

  雲姐兒氣惱不已,覺得自己應該說的更明白點了,紅著臉道,「我這輩子還從未帶過這樣美的簪子,寶珠妹妹不如借我帶幾天?」

  寶珠古怪的看著這姑娘,她真是還沒見過如此不要臉厚臉皮的姑娘。寶珠也不願在搭理她,想轉身離開,卻覺得實在困的不成,眼睛直打架,身子更是軟綿綿的朝著那雲姐兒倒了下去。

  寶珠昏睡過去的一瞬間還想著怎麼就這麼瞌睡呢?

  那雲姐兒也沒想到寶珠會直直的朝著她栽過去,一個沒防備被寶珠撞的朝後仰倒,後腦勺磕在一塊石頭上,疼的她頭皮發麻尖叫了一聲。

  這一聲讓姑娘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榮家姑娘只瞧見寶珠軟軟的倒在雲姐兒身上,雲姐兒倒在地上,後腦勺慢慢滲出血跡。

  雲姐兒摸了一下後腦勺撞到的位置,一手的血跡,更是忍不住的尖叫了起來。

  這一叫,把前院的長輩跟爺們兒都叫了過來。

  海珠跟明珠瞧見寶珠昏迷不醒的模樣也是咯噔了一下,慌忙奔了過去,喊了兩聲寶珠,哪兒想到寶珠應都不應,只閉著眼。

  海珠脾氣急,也不管雲姐兒還傷著,一把抓起了她的衣領,「你把我們家寶珠妹妹怎麼了!」

  雲姐兒只顧著尖叫,海珠氣的不行,明珠已經慌張道,「快別吵了,趕緊把寶珠扶進去。」

  長輩們跟榮家哥哥嫂子們也過來了,瞧見院裡的情況也是嚇了一跳,榮琅臉色一沉,大步走了過去抱起寶珠焦急的回了房。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12 AM

第078章

  岑氏臉色大變,這會也顧不上其他,只臉色發白的吩咐小丫鬟先去找大夫來,看也不看地上尖叫連連的雲姐兒,跟著進了房。

  榮家人都跟了進去,只留下老太太那邊的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外面,還是老太太先回了神,抱著地上的雲姐兒大哭了起來,「我可憐的雲姐兒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旁邊的有個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喝斥道,「大嫂,瞧瞧你都幹了什麼好事,可別再嚎了,這七姑娘要是有個什麼好歹,咱們可都不用活了!」

  大老太太回了神,抱著雲姐兒罵道,「你這死妮子,怎麼回事?你好好的跟那寶珠動手做什麼?」

  這一眼看過去,兩人都倒在地上,雲姐兒頭還破了,肯定是以為兩個小姑娘打架了。

  雲姐兒哭道,「外祖母,我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兒,寶珠突然朝我栽了過來,我頭都被撞破了……」

  榮家人進屋後,榮琅已經把寶珠放在床榻上了,眾人臉色都有些不好,都還以為是寶珠被欺負了。

  岑氏問了明珠和海珠是怎麼回事,兩人當時雖然站的遠,可也注意著寶珠那邊的情況在,兩人並無爭吵,是看著寶珠突然直愣愣的朝著雲姐兒倒了下去的。

  岑氏聽裡,心裡反而更沉了,瞧著床頭如同睡著了一樣的女兒都快心疼壞了,覺得為何這小女兒就這麼多的磨難了。

  榮四老爺扶住搖搖欲墜的岑氏,饒是心裡再害怕也安慰道,「別怕,寶珠不會有事的,咱們寶珠肯定是有大福的人。」

  榮家人都沉默,狄氏也實在擔心的很,出去跟那些親戚們說了幾句就讓她們離開了,走的時候更是直言說寶珠不舒服,不希望有人上門打擾了。

  那些老太太們也怕狄氏把這事怪到他們頭上,慌慌張張的就離開了。

  大夫很快就來了,替寶珠把了脈,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怪哉,怪哉,這脈象平穩有力,不該如此的,為何會昏迷不醒。」

  「大夫,我家寶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岑氏這會也急了,「之前都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昏過去了?」

  大夫歎氣,「太太,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姑娘脈象很沉穩,身子很健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可為何會如此真說不上來,老朽也無能無力,太太不妨還是回了京城在找大夫瞧瞧吧。」

  岑氏懵了,大夫搖頭離開。

  狄氏當機立斷,也不打算在歇下去了,立刻啟程回京。

  榮家其他人先回去,狄氏陪著老祖宗做牛車在慢慢的回去。

  老祖宗也是擔心寶珠,讓岑氏他們趕緊帶著寶珠回。

  丫鬟裡立刻收拾了起來,不到一個時辰全部收拾妥當,岑氏抱著寶珠上了馬車,一路朝著京城而去。

  海珠和明珠跟著岑氏一塊坐在馬車上,兩個姐姐的擔憂的不行,海珠更是懊惱,哭道,「要是我守著寶珠就好了,興許她就不會出事了。」

  「不關你的事兒。」岑氏疲憊的道,「也不是那雲姐兒的原因,我瞧著寶珠的情況和正月十五掉在湖裡後的情況有些相似,身體沒什麼大礙,足足念了三天的經才醒過來,那大師就曾經就說過寶珠三魂中的命魂有些不穩,最好送去尼姑庵靜養一段日子,我那時捨不得寶珠,卻不想……」

  岑氏真是後悔極了。

  明珠勸道,「娘,您也別自責,回去後我們請大夫瞧瞧,若實在不成,只能請了平安寺的大師來念經,寶珠不會有事的。」

  岑氏攥拳,心裡卻是害怕的厲害。

  三天的路程只要兩天就回了京城,卻不想的是回去的時候城門快要關閉了,到底還有一段距離,看著城門快要關閉,一想到還昏迷不醒的女兒岑氏都絕望了。

  另外一輛馬車上的榮琅哪兒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城門關閉,甚是下了馬車朝著城門揮了手。奈何守城的士兵只當沒看見,眼看著城門要被關閉上了,卻戛然而止,堪堪停住了,留下能夠同行一輛馬車的位置。

  榮家人松了口氣,快馬加鞭的趕了過去,進了城門,國公爺跟守門的士兵道了謝。

  士兵慌忙擺手,「國公爺要謝就謝蜀王吧,蜀王也是方才回城,要不是蜀王跟我們說,我們還沒認出國公爺呢。」

  榮元福道了謝,看了眼前面已經駛遠的馬車。

  榮家人很快到了榮府,妙玉這次並沒有跟去,得知寶珠昏迷不醒的消息嚇的臉都白了,等把人安置下來,岑氏立刻讓人去請了大夫。

  大夫來後得出的結論跟石榴鎮的差不多,脈象沉穩,身子無大礙,至於為何昏迷不醒恐不是醫術能解決的範圍了。

  天色太暗,這會又不能出城,岑氏只能等到明日一早在去平安寺請人了。

  蜀王出城辦事,回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進城的時候城門差不多都要關閉了,眼看著城門快要關閉的時候,後面似乎響起了呼喊聲,他回頭看了一眼,瞧見那榮家四爺了,挑了挑眉,他是知道榮家回老家祭祖去了,不過這往回趕的也太急了點。

  盯著榮琅看了會,蜀王看的出來他真的很焦急,這才讓守城的士兵緩一緩,等他們進城再說。

  回去宮裡後,蜀王才發現自己的心思還在榮家人身上。

  沐浴過後,換上了綢軟的袍衫,蜀王終於還是沒忍住,喚來了子騫,「你去打探打探榮家出了什麼事情。」

  子騫沒多說話,到底還是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才出去,或許連主子自己也不知他對榮家那小姑娘有多關心吧,既然是關心著的,當初為何要把救人的功勞讓給了盛家小子,不然如今只怕與榮家小姑娘定親的就是主子了吧。

  也不知主子後悔了沒,子騫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

  他自幼就跟在主子身邊了,只比主子大了三四歲的模樣,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瞭解主子的性格,至少這十幾年來,沒看主子對哪個姑娘如此關心,也不知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子騫在第二天就把榮家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回來跟蜀王報告了,「榮家在老家祭祖後,榮家七姑娘突然陷入昏迷,請了大夫也是無用,已經去平安寺請了大師,說是可能中邪了。」

  中邪,蜀王蹙了下眉,他是記得正月的時候這小姑娘也是昏迷了三日,找了大師念了三日的經才醒了過來,這次又是為何?上次可能是因為落水導致受了驚嚇,那麼這次了?子騫收集的情報裡並沒有其他,那麼這次是因為什麼原因?

  蜀王靠在籐椅上坐了會,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閒事了,閉上眼睛,眼下有淡淡的陰影。過了會,蜀王又睜開了眼,自嘲一笑,喚了子騫進來,「你去查查榮七是怎麼回事,怕是被人下了咒,查查是誰動的手。」

  子騫點頭退下。

  榮家人這幾日也是焦心不已,她們已經請了妙真大師來念經了,這已經幾日了,寶珠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岑氏夜以繼日的守在寶珠的床邊,只盼著她能早點醒過來。

  這幾日岑氏會給寶珠餵食流質食物,說說起也奇怪,喂進去的食物寶珠都吞咽了下來。大夫也讓岑氏每天記得把寶珠身上捏捏,按按,活動一下筋骨。

  這幾日寶珠就跟睡著了一樣,面色平和,紅潤。

  越是如此,岑氏越是難受。

  妙真大師已經念了七日的佛經了,這日佛經完畢後,秒真大師道,「施主,小施主只怕是給人下了定魂咒,這咒不會傷人性命,只會讓人昏睡,需小施主用過的東西才能下咒,又因小施主三魂中的命魂極其不穩,這才如此輕易的中了咒,老衲如今也不敢肯定能幫小施主解了咒,只能盡力,若是玄空師父在便簡單多了。」

  玄空即是那曾經給了寶珠玉簡的得道高僧,如今在外雲遊,已經十年沒出現過了。

  岑氏急了,腦子都有點空了,「誰……誰會對我們寶珠下這種東西。」又急忙問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妙真頓了下,「除非下咒之物毀掉或下咒者死掉。」

  岑氏閉眼,腦中一團混亂,既必須是寶珠用過的物品才能被下咒,可見是寶珠身邊有丫鬟被收買了,不一定是內院的丫鬟,也可能是外院的,那幾日剛好榮家人都去了石榴鎮,府中看管怕是不嚴。又只需寶珠用過的物品即可,不一定非要貼身的,就算是不要的舊衣裳都是可以的,只不過就算是舊衣也只放在內院……不管如何,這人她一定要查出來。

  過了會又聽見妙真道,「施主,老衲上次的提議施主最好接受,小施主三魂中的命魂極不穩,最好能夠在庵裡修身養性一段日子。」

  岑氏疲憊的道,「若是寶珠能夠醒來,我自會送她去庵裡去修養一段日子的。」若寶珠真能醒來,似乎不去都不成了,上次她只想著尼姑庵裡清冷,又只能食素,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怕寶珠吃不住這個苦頭,如今來看,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宮裡頭,蜀王給子騫的任務並不好解決,大半個月後才查了出來,也去跟蜀王稟告了,「殿下,是長安公主所為,公主喜歡盛家那小子,不滿榮七姑娘與盛名川定親,便找了人買通了榮七姑娘外院的一個丫鬟,取了榮七姑娘曾經用過的物品找人下了定魂咒,這咒不會傷人性命,只會讓人沉睡不醒,怕也是想攪和了榮七姑娘和盛名川的親事。」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13 AM

第079章

  趙宸此刻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聽了子騫的話皺了下眉頭,手指無意識的敲了敲太師椅背,俊美的面容下一刻又恢復了淡漠,「那人了?」

  子騫知道他問的是下咒的僧人,回道,「那僧人並不在宮中,已派人去查了。」

  「尋到後直接殺了吧,既給人下了這等陰私,活著也是無用。」

  子騫遲疑了下,「那……長安公主了?」

  趙宸笑了笑,子騫一怔,覺得自家主子這像是氣極而笑,就聽見主子的聲音道,「先不動她,咱們如今如何動的了她?先留著吧。」

  子騫又問,「那皇后肚子裡的孩子……殿下,難道咱們要眼睜睜的看著皇后弄出來一個小皇子?」

  趙宸唔了一聲,蹙眉想了下,「不管她就是了,等孩子弄出來了自有她受的,既想混淆皇上的血脈,皇上知道後也不會輕饒了她,她就不必我們出手了。若是現在動手豈不是便宜了她?」

  子騫一想,可不是,就算現在讓皇上知道了這事兒,孩子到底是沒出來,怒氣也只是一時的,被皇后辯解幾句指不定就沒事兒了。若是讓皇上把那孩子養上幾年在得知竟不是他的孩子,而是皇后當初魚目混珠弄出來的孩子,只怕殺了皇后的心都有了。

  子騫想著宮中如今的局面,到底是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了一聲,這都好幾年了,風華師傅自幼就在宮裡安排了,饒是如此,也不過是在幾個妃子,公主和太子身邊安插了眼線,這些眼線都被著自己主子信任著。可太后跟皇上身邊就難了些,安插的眼線也根本進不了兩人的身邊,得到的消息也都有限。

  這兩人生性多疑,親信都是身邊的老人,真不愧是親生母子。

  子騫正想著該以後該如何,冷不丁的聽見自家主子問道,「那榮家七姑娘眼下如何了?」

  子騫回道,「如今還是昏迷不醒,不過其他的一切都好。」

  趙宸沉默不語。

  到了大年夜那天,寶珠還是沒能醒來,妙真大師已經在榮府住了一個月了,榮家人很是擔心寶珠,卻不能隨意探望她,這也是妙真師傅的話,寶珠本身命魂就不穩,來的人多了對她也是有影響的。

  就連盛名川自寶珠出事後也不過才看過她兩次,瞧著瘦了一大圈的盛名川,岑氏心疼道,「你也別為寶珠擔心,她如今都還好,就是昏迷不醒,你在過兩月就去春闈了,若是耽誤了你,我心裡如何過意的去。」

  寶珠出事的消息岑氏是不打算告訴盛名川的,可榮家兄弟和姑娘們的憔悴他是看在眼中了,又是連著幾日沒見到寶珠,心知出了事情,在寶珠院外等了整整一天,岑氏看不過才把他叫了進去告訴了他事情始末。

  盛名川又如何能不擔心,岑氏勸說了他好幾句讓他好好的看書,不要在來看寶珠了,他就是不聽,就算每次見不到寶珠他依舊每天都過來,站在院子裡呆一會才回去。

  盛名川的失意和消瘦被盛家人看在眼中。這日盛名川從榮府回去後天色已經大暗,忠義伯夫人心疼的不行,讓丫鬟去準備了宵夜,自個拉著盛名川坐下,用帕子拭了下眼角,心疼的道,「川兒,今兒都是除夕,你不陪著家人我也不說什麼了,可你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個的身子,這些日子你吃的少也太少了,還日日去榮府,若是累著了身子,你可如何去參加春闈?」

  「娘,我無礙,寶珠如今還沒醒,我如何安心得了。」盛名川心裡亂的厲害。

  忠義伯夫人有些急了,「怎麼無礙了,你若是在如此,兩個月後的春闈你打算怎麼辦?萬一寶珠到時候還不醒,你莫不是連春闈都不參加了?萬一……萬一寶珠以後……」

  「娘!」忠義伯夫人的話還未說完已被盛名川打斷,他的眉頭皺的緊緊的,「不會有萬一的,寶珠一定會醒過來的,就算醒不過來,我也會迎娶她進門的,我只會娶她為妻!」

  忠義伯夫人愣在原地,過了會捂著臉哭了起來,「孽子,孽子,你要氣死了娘才甘心啊,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怎麼會攤上你這麼一個孽子!」

  盛名川疲憊的靠在太師椅上,聽著他娘在耳邊嘮叨著,「先前正月的時候寶珠的身子被水泡過,那麼冷的天兒,她的身子怎麼會沒事兒,以後能不能懷上都成問題。說到底人是你救下的,我也讓你們定了親,可如今不到一年她就昏迷了,這身子……這身子可不是拖累了你……」

  忠義伯夫人饒是心裡是喜歡寶珠的,這會也心生了不滿,覺得榮府不會做事兒,你家女兒的身子虛弱,為何還要同意這門親事。如今自己的兒子更是被寶珠害的生不如死,怕是連春闈都要給耽誤了。

  盛名川起身甩袖厲害,「娘,我困了,去休息了,您也早些歇了吧!」說罷,頭也不回的回了房。

  忠義伯夫人抬頭哭道,「你東西還沒吃,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榮家這個年過的並不好,全府上下都是死氣沉沉的。

  就連宮裡的太后跟皇上也知道了榮寶珠臥病在床,還宣了御醫過榮府給寶珠診脈了,得出的結論也差不多,那御醫又看到平安寺的妙真大師也在,心裡知曉是怎麼回事,就回去通報了。

  太后哦了一聲,跟皇上道,「這榮家七姑娘可真是命運多舛,三歲才清醒,如今又中了邪,也真是夠倒楣的。」

  皇上點頭,「雖長了一副花容月貌,奈何命太薄了些。」

  太后也不再多話了,今兒是家宴,宮裡的妃子,公主,太子,蜀王都在了,高陽跟福壽長公主也都到了。

  高陽有些心不在焉的,這些日子她去看過寶珠幾次,瞧她靜靜的躺在床上,她心裡就難受的厲害,這幾個月都消瘦了不少,還讓公主娘幫著請了不少高僧,奈何完全喚不醒寶珠。

  下面的長安也有些心不在焉的,這事兒是她做的,她所求也不過是讓盛榮兩家退親,她相信沒有哪家的婆婆會喜歡自己的兒媳婦是個病秧子或者是個命魂不穩的。

  她沒想過害寶珠性命,只要兩家退了親,她會保寶珠平平安安的,可若是不退親,她也只能讓寶珠繼續昏迷著了。在心底念了句佛號,長安又轉頭去看皇后的肚子,神色暗了暗,猶豫著要不要讓皇后的肚子消了,這事兒她不願在繼續下去了。

  宴會散了後,皇后跟平安回了寢宮,摒退了身邊的宮女,長安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母后,我始終覺得這事兒不穩當,若是被父皇發現了,母后就完了,不如趁著現在還未生下來小產算了。」

  皇后裝了七八個月的孕婦,這會如何肯,「宮外已經找好了人家,只等著本宮發作那日就把孩子送進宮裡來,如今你倒是不同意了?長安,你莫不是想等太子登基剷除了我們?這些年本宮跟德妃鬥的有多狠你不知?若真是讓太子登基,咱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長安急道,「母后,就算太子登基,你也是太后,她不過是太妃,如何鬥的過您,再者,還有太后為您撐腰,您怕什麼!」

  皇后不聽,喚了宮女進來,跟長安道,「此時不必多說,本宮心意已決。好了,本宮困了,你們送公主回去她的寢宮吧。」

  長安挫敗的跟著宮女離開。

  過了正月十五,岑氏整個人消瘦的嚇人,臉頰都凹陷下去了,這日妙真誦了經離開,岑氏就坐在了寶珠床頭,握住了寶珠的手,柔聲道,「娘的乖女兒,你快快醒來好不好,你這樣叫娘心裡可怎麼過,你這都昏睡了都快兩個月了,娘心裡好難受……」岑氏看著床上面容平靜紅潤的女兒,再也忍不住,捂了臉哭了起來。

  「娘……」岑氏身子一怔,只以為是幻覺,直到又一聲娘傳來,岑氏猛的看向床頭的寶珠,那清澈的雙眼直直的撞進了岑氏的眼中,岑氏終於撲了過去,一把抱起了寶珠,眼淚流了一臉,「你這孩子……你這孩子,嗚嗚嗚嗚……」岑氏再也說不下去,只放聲大哭了起來。

  哭聲驚了外面的榮家四房的人,榮四老爺,榮琅,江懷青,明珠,海珠都奔了進來,瞧見床上的寶珠醒來,喜極而泣。

  還是榮四老爺清醒些,立刻去找了妙真大師過來,又讓小丫鬟去請了大夫。

  把妙真大師請進了房,妙真瞧見寶珠醒來,雙手合十,道了句佛號才道,「小施主終於醒來了。」

  寶珠這會大概還沒回神,這一醒來就在自己的閨房裡了,家人們還淚眼汪汪的看著她,還有個得道高僧,這是怎麼回事?寶珠詢問的目光落在岑氏臉上,當下心中一緊,捧了岑氏的臉,「娘……娘,您怎麼瘦成了這個模樣?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只以為自己睡了一腳,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

  岑氏這會也沒空閒回寶珠的話,只讓開了跟妙真大師福了福身子,擦了擦淚道,「大師,您瞧瞧寶珠眼下如何了。」

  妙真彎了彎身子,上前掀開寶珠的眼皮看了一眼,這才露了笑意出來,「施主還請放心,小施主已無礙了,那定魂咒已經消了,似是下咒之人已身亡。」說著念了一句長長的佛號。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20 AM

第080章

  寶珠已露驚愕之色,定魂咒,那是什麼?如此說來她並不是睡著,而是中了定魂咒昏睡了而已。寶珠本就對這種事情相信著,她是重生,手中因高僧給的玉簡而有了神奇的乳液,這些本來就是神奇的不能在神奇的事情都發生了,其他的也不奇怪了。世間奇人異事多的是,會下咒的僧人自然也是好,肯定是不多的,多的還是一些造謠撞騙的人而已。

  可是,到底是誰會對她咒?她身上並無不適的感覺,只有些酸軟而已,像是躺的太久的後遺症。顯然這人沒打算要她的命,到底會是誰?

  岑氏跟榮家人喜極而泣,岑氏言語激動的跟妙真大師道了謝。

  妙真雙掌合十,笑道,「善哉善哉,小施主能康復不過是小施主的善緣,與老衲無關,如今小施主已醒,還盼施主能夠聽進老衲的勸言,小施主命魂不穩,還是要妥善處理的好。」

  岑氏點頭,「大師的話我記下來,待寶珠身子好些就送她過去。」

  妙真點頭,這才離開了。

  寶珠這會還沒回神,那高僧方才說她什麼?命魂不穩?不過自己重生而來,命魂不穩怕也是正常的。

  屋子裡圍了一屋子的人,岑氏還想著大師的話,怕屋裡人多對寶珠不好,讓其他人先出去,自己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跟寶珠說了一遍,又道,「那拿了你舊衣裳的小丫鬟已經找到了,是外院的一個小丫鬟,不過可惜的,她也不知道是誰指使的……也真是個蠢的!」岑氏狠狠的罵了句,又把寶珠摟進了懷中,「我可憐的寶珠,如今你命魂不穩,妙真大師說最好送你去尼姑庵裡靜養一段日子,吃齋念佛方可穩固你的命魂。」

  一想到小女兒就要一人去尼姑庵待上一段日子,岑氏心裡就發緊。

  不止岑氏心裡發緊,寶珠心裡也是發緊,不是怕,而是沒想到自己的命魂已經如此不穩,要到去尼姑庵修行的地步了,看起來重活一時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瞧著娘失落消瘦的樣子,寶珠心裡難受的厲害,伸手握住了岑氏乾枯的大手,「娘,您別擔心了,去尼姑庵修養一段日子是好事兒。您你不要怕我吃苦,吃不著苦頭的,每日不過是吃齋念經,我還家還幫老祖宗種菜呢,身子倍棒,娘,您就放心吧。」

  岑氏將女兒柔軟的小手貼在臉頰上,心中發苦。

  不多時,大夫也過來了,替寶珠把了脈,脈象沉穩,並無任何問題,就是這些日子吃流質食物多了些身上會有些無力,這幾日最好補補。

  寶珠醒來的消息很快在榮府傳開了,連京城裡的人也都知道了,寶珠中邪的事情在京城不是什麼秘事兒。京城裡的人就是如此,哪家有什麼新鮮事兒要被傳好一段日子,因此寶珠醒來的消息也在京城傳開了。

  寶珠的幾個好友,高陽,鄭家二哥,袁家六哥自然都過來看她了,連盛名川也來了。

  瞧見盛名川,寶珠發現他瘦了不少,有些心酸,叫了聲盛大哥。

  盛名川並不避嫌,他擔心了快兩個月了,寶珠終於醒了,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手,溫聲笑道,「你終於醒了。」

  到底是有外人在,寶珠下意識的想縮手,盛名川卻不許,緊緊的握住,若是沒有外人在,他甚至想要擁她入懷的。

  高陽在一旁笑眯了眼,「盛大哥可算是松了口氣了,這些日子盛大哥跟我們快擔心死你了,幸好你醒了。外人都說你是中邪了,寶珠,到底是怎麼回事?」

  寶珠也沒瞞著,過些日子她還要去尼姑庵修行的,「大概是真的中邪了,妙真大師說我三魂中的命魂不穩,這樣極易中邪,最好是尼姑庵修行一段日子。」

  「啊!」高陽張大了嘴巴,隨後皺眉,「這豈不是說你要去尼姑庵了,那你一個人可怎麼辦?」

  對高陽來說尼姑庵比任何地方都可怕,吃齋念佛,被困在尼姑庵裡,她想想都有些受不住。

  寶珠把手從盛名川手中抽出,拍了拍高陽的手,「這對我來說都不事兒,就是以後不能看見你們了,也不知到底要在尼姑庵裡待多長的時間。」

  晚上的時候榮家留了寶珠這些朋友在榮家用了晚膳,等人離開後,盛名川還未離開,拉著寶珠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寶珠,幸好你醒了。」

  這兩個月對他來說簡直始終折磨,他甚至不敢想像要是沒了寶珠他可怎麼辦,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寶珠有點臉紅,細聲細語的道,「盛大哥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盛名川碰了碰她的臉頰,「只要你醒了就好。」

  寶珠瞧著盛大哥消瘦的臉頰心裡到底是過意不去,怕他這些日子累垮了身子,連累了兩月後的春闈。讓妙玉去搬了兩罎子果酒過來,寶珠笑道,「盛大哥,這是去年給你的果酒,我記得你說喜歡喝,這裡還有幾壇,這兩壇你抱回去喝。」

  盛名川的確很喜歡這果酒,覺得喝了這果酒身上都有勁兒了些,也不客氣,大方的收下了。

  兩人在院子裡說了會話,盛名川怕凍著寶珠了這才離開了。

  回去後,忠義伯夫人有心想說兩句,可瞧見自家兒子的模樣,有些不忍。心底歎了口氣,她原本還是很喜歡寶珠的,如今看來真不是良配啊,她這兒子對寶珠太上心了,不是什麼好事兒,就怕他上心了,人家姑娘卻沒那麼上心,以後傷的是兒子的心吶。

  寶珠這才醒來,身子有點虛,岑氏打算給她補半個月在讓她去尼姑庵,且挑選好的尼姑庵也需要一段日子。

  這也正如了寶珠的意,家人最近擔心她都瘦了不少,她也想用乳液替她們補補身子。

  如此養了十天,寶珠身子強多了,幹什麼都有勁了,這日寶珠提出想出去逛逛,岑氏答應了,寶珠只帶了妙玉就出去了。

  妙玉也是知道自家小主子要去尼姑庵的,原本想跟著一塊去,寶珠不願,說是她是去修行的,又不是去享福的,帶著丫鬟想什麼話。

  坐在馬車上,妙玉笑道,「姑娘,您想去哪兒逛逛?正好您過些日子要去庵裡,不如去挑選一些素色的布,也好回去了給您趕制幾身素色的衣物出來。」

  其實這些事兒都有人操辦了,只妙玉看著寶珠呆呆的坐在馬車裡,顯然是沒有逛逛的打算,怕出來只是個藉口了。

  寶珠回了神,捏了捏荷包裡的東西,笑道,「我們去當鋪吧,我有點事兒。」

  妙玉點頭,跟前面的車夫說了聲就轉頭去了當鋪。

  很快就找到一間當鋪,寶珠下了馬車,不讓妙玉跟去,「我進去一下,你就不用跟著進去了,待會就出去了。」

  妙玉遲疑下,還是點了點頭。

  寶珠進了當鋪,很快就出來了,手中攥著一疊銀票,這會腦子還懵懵的,她是沒想到這黑玉玉佩會這麼值錢。她想著自己都要去庵裡了,蜀王當初給的玉佩自然是不能留著了,她還給蜀王,蜀王又不要,丟掉也太浪費了,只能當掉,銀子捐給廟裡或者給窮苦人家去,哪兒想到這玉佩會這麼值錢。

  握著手中的一萬兩銀票寶珠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最後到底是一咬牙把當票撕掉扔了,銀票賽進了衣襟中。京城有一個特殊的衙門,專門接受各種賑災的糧食,衣物和銀票。

  這些東西一時半會或許用不上,可這年代天災人禍實在是多,指不定啥時候就有需要了,因為會讓京城中的大戶人家和百姓們捐銀兩捐東西,這衙門就是專門管這個的。

  寶珠暫時沒打算把這一萬兩銀票給捐了,這衙門油水大的很,你一萬兩銀票捐出去能用在災民身上的能有十兩銀子就不錯了,她就打算把銀票留著,日後有什麼災難,施粥贈糧就是了,絕對比捐給那衙門好多了。

  回去後,寶珠就把這銀票壓在了箱底,岑氏這些年給她東西太多了,估計岑氏自己都不記得給了多少東西,自然也不知道寶珠的小金庫有多少。

  轉眼又過去上十日,岑氏已經把寶珠需要的東西都打點好了,連尼姑庵也找好了,名普渡庵。

  普渡庵在距離京城有兩百里的路程,馬車需要三四日的時間,快馬加鞭只要一日就能到了。

  這普渡庵算是比較出名的尼姑庵了,曾經住過兩位公主和太后,不過都是前朝的,雖是前朝也並不會影響它的名聲,許多出家女子都會選普渡庵,不過庵裡並不是什麼人都收,榮家把寶珠送過去也頗花費了一陣子的功夫。

  翌日一早,寶珠就坐了馬車去了普渡庵,高陽,盛名川都來送她了。盛名川原本是想送她去庵的,寶珠覺得這樣實在不妥,並不同意。

  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寶珠去了普渡庵,榮家對外只稱寶珠身子不好,在家靜養。

  馬車晃了三四日終於到了普渡庵,早有人在山下接她了。

  普渡位於山半腰,從山下看仙氣繚繞,不似人間。

  那接寶珠的是個小尼姑,看年紀不大,和寶珠差不多。那小尼姑瞧見寶珠楞是待了好一會,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這才上前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敢問小施主可是榮氏寶珠?小尼是普渡庵的,特奉師太之命下來接小施主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24 AM

第081章

  寶珠跟著這小尼姑上了半山腰,小尼姑有點喘氣,寶珠體力不錯,上去後臉色都沒怎麼變,小尼姑羨慕的看了她一眼,這小姑娘不僅長的漂亮,連身子都比她棒,走這麼久都不帶喘氣的。

  寶珠知道這小尼姑叫元夢,是庵裡師太撿來的孩子,庵裡還有好幾個這樣撿來的小姑娘,年紀最大的十三四歲,最小的才四五歲的模樣,除了師太元空還有不少尼姑。元夢一路嘰嘰喳喳的全部告訴了她。

  進了尼姑庵後,元夢帶著寶珠來到她的住處,是個單獨的小院子,正房一間,廂房一間,還有一間雜物房和小廚房。

  元夢帶著寶珠進去後笑眯眯的道,「寶珠,以後你就住在這裡,我住你隔壁的院裡,你院子也都收拾乾淨了,有什麼需要你就跟我說就是了,師太現在在念經,怕是要等下午才能見你了。」

  寶珠點頭,元夢又交代了幾句才出去了。

  寶珠進房,房間很是樸素,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跟一個豎著的大櫃子和幾個小凳子。房間裡頭很乾淨,也很整潔,寶珠把帶的東西清理了一下。

  這次來普渡庵寶珠並不知道要待多久,不過庵裡肯定什麼東西都有,她就帶了幾套素色的衣物跟一些日常用品。

  東西很快收拾好了,寶珠坐在床榻上有點發呆,一時還有點難以置信她已經在尼姑庵裡了。

  晌午的時候,元夢過來找她去吃了午膳,都是素菜素湯,寶珠之前在家才補過,岑氏給她弄了不少湯湯水水的,如今也不會覺得寡味。

  元夢卻是偷偷告訴她,她們幾個年輕些的小尼姑有時候會饞葷,會偷偷跑去後山打只野味什麼的烤來吃。

  寶珠挺驚訝的,問元夢不怕被師太知道嗎?

  元夢這才告訴寶珠,她們這些撿來的女孩長大後就會下山嫁人了,師太也知道她們偷吃葷腥,不會說什麼的。

  寶珠大概也有些瞭解的,這些女孩只怕是窮苦人家生下來不要的,就丟棄了,然後被尼姑庵收養,並不算出家,長大後還是會嫁人的。

  其他幾個小尼姑寶珠也都認識了,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很容易聊在一塊。

  有個叫元安的小尼姑忍不住摸了摸寶珠的臉蛋,羨慕道,「寶珠長的可真漂亮,我在庵裡待了快十年了,都沒瞧見過比寶珠還漂亮的姑娘了。」

  元夢也點頭,「可不是,方才下山接寶珠的時候都把我看呆了。」

  這種話寶珠聽過太多,心底沒啥感覺,感概倒是有點,上輩子她身體並不怎麼好,頭髮稀黃,皮膚也只算一般,五官雖沒什麼大變化,可跟現在比起來真的算是個醜丫頭了。

  幾個尼姑們說著話就聊到了師太身上,小尼姑們顯然對這師太很是崇拜尊敬,在聽到師太還會醫術,甚是很厲害的時候,寶珠心中一動。

  下午的時候元空師太就見了寶珠,元空師太是個很嚴肅的人,不苟言笑,只跟寶珠說了幾句話,又告訴她以後每天上午跟著她念經抄寫經書,下午跟著其他的小尼姑們學習,說罷又問了句寶珠還想學些什麼。

  寶珠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寶珠還想跟著師太學習醫術,求師太成全。」

  元空也不意外,只淡聲道,「既然如此,以後下午你抽出一個時辰來找我,我會教你的。」

  寶珠歡喜道謝,又從師太改口成師傅。

  翌日一早,寶珠跟著小姑娘們用了早膳,然後去找了師太,跟著她一塊念了經書,抄寫經書。寶珠第一次念經抄寫經書,速度自然是很慢,到了下午的時候一卷經書還未抄寫完畢,師太讓她去用了膳。

  晌午休息半個時辰,再過去找元空師太,師太開始教她醫術,每天一個時辰,完畢後寶珠會繼續抄寫經書。

  之後的日子也都如此,一個月後,她念經抄寫經書的速度就快了許多,上午就能全部完成了,下午跟著元空師傅一塊學習醫術,也不知是不是她在這方面有天分一些,寶珠覺得這些要比平日她做的功課還要簡單上一點。

  寶珠雖然不是個最聰明的,卻是個很努力的,就算下午從師太的房間回去後也會繼續看醫書。

  平日裡幾個小尼姑也都會過來找她玩,後來元夢還忍不住跟她嘮叨了,說她每天怎麼這麼辛苦。

  偶爾的時候寶珠也會跟著幾個小尼姑一塊去後山玩,甚至這一個月還偷偷的跟著小姑娘們偷吃了兩回烤雞。回去師太處的時候,師太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寶珠有點被看穿的感覺。

  轉眼就到了桃花盛開的三月,寺廟後山有一大塊的桃園,這時桃花正豔,寶珠有時也會跟著幾個小尼姑一塊去桃園玩。

  等到桃園的果子開始成熟的時候寶珠的醫術已經小有進步了。

  這幾個月,榮家四房的人來看過她,岑氏還帶了一個好消息給她,榮琅跟盛名川春闈分別奪了第一和第二,最後在殿試上被皇上欽點成為了狀元和榜眼。

  寶珠心裡的大石落地,當初四哥跟盛大哥因為她昏睡的事情憔悴不已,她生怕兩人春闈會耽擱下來,幸好都高中了。

  岑氏又告訴寶珠,兩人都進了翰林院,只怕以後沒時間過來看她。

  岑氏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流淚了,女兒雖然還是那個女兒,面色紅潤,可她就是心疼啊。

  師太讓寶珠留了榮家四房的人在她的小院子裡用了午膳,岑氏拉著寶珠說了許多話,猶豫了下才道,「寶珠,元空師太可說過你什麼時候可以下山?」

  「還沒呢。」寶珠覺得在庵裡除了有點想念家人,其他的時候過的還是很愜意的,庵裡的尼姑跟師太們都很好,哪怕師傅對她很冷淡,可她也感覺的出來師傅對她很用心。且寶珠醫術也不過學了個皮毛,她也不想離開。

  岑氏也就不多問了,陪著寶珠用了膳,榮家四房的人就離開了。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眼已是三年後。

  桂花飄香的季節,乾淨整潔的小院裡,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姑娘捧著一個木盆,木盆裡放著幾件衣裳。姑娘五官很是靈動,僧帽下露出的髮也是烏黑發亮,哪怕身上穿著青灰色的長袍也掩蓋不住她玲瓏的身段。唯一可惜的就是姑娘的皮膚有些發黃,讓人忍不住歎息一聲。

  姑娘出了院子,走了小半刻鐘,來到一小院前,進去把房檐下搭著的幾件衣裳取下放在了木盆裡,正打算抱著木盆去漿洗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一個有些清冷的聲音,「寶珠,你進來一下。」

  這姑娘正是榮家四房在普渡庵裡修身養性的榮寶珠。

  寶珠應了一聲,把木盆放在了外頭的木架上,推門而入,裡面傳來淡淡的焚香味,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個蒲團,上面跪著一個身穿青灰色長袍的尼姑,正是元空師太。

  元空師太聽見房間響動的聲音便從蒲團上起來了,瞧見走進來的姑娘神色柔了幾分,再瞧見她發黃的皮膚後臉色又冷了下去,「你怎麼又用藥草把皮膚給染黃了?」

  「師傅。」寶珠笑嘻嘻的上前,雙手挽住元空師太的手臂,「我是昨兒自己試那草藥的時候才染上的,今兒就打算去山中尋了草藥在把皮膚洗乾淨的。」

  元空有些無奈,原先這孩子才來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看輕的,覺得高門大戶出來修身養性的姑娘如何會受到了庵裡清冷的日子。後來瞧她努力的樣子才慢慢喜歡上,且這孩子也真是努力極了,硬是用了三年多的時間學會了自己一身的醫術,甚至製作的一些解毒丸跟傷藥膏比她做出來的效果還要好。

  元空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一聲,「好了,你快些去尋了草藥回來把身上的東西洗了,洗好了我有事情跟你說。」

  寶珠明亮的笑容暗淡了幾分,似知道師傅要跟她說什麼,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端了木架上的木盆去了後山的小溪出漿洗衣裳,元夢,元安也都在,還有個一直跟寶珠不對付的元青也在。

  元青是在寶珠之後才進的尼姑庵,身世並不清楚,只知道是庵裡另外一個元妙師太撿的,撿回來的時候有些不大記事,身上也瘦的嚇人,就被養在了尼姑庵裡,但是一直不喜歡寶珠。

  元青瞧見寶珠發黃的皮膚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寶珠今兒也不想搭理她,她曉得師傅待會怕是要跟她說下山的事情了。

  幾人洗好了衣裳,寶珠回去把衣裳晾了起來,又去後山找了草藥熬煮出水,把身上的發黃的藥汁全部洗了下來。

  忙好後已經是晌午了,寶珠過去了元空師太的房裡。

  元空正在房裡等著她,讓寶珠坐下後才道,「如今你醫術也學的差不多了,我也沒什麼可教你的了,這三年多你的命魂穩定許多,不會有大礙了,如今你也快十五了,我已讓人給榮家送了信,這兩日怕是就要過來接你回去了。」

  寶珠緊緊的攥著衣裳,有些想哭。

  元空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到底是出家人,比寶珠看的淡些,冷聲道,「好了,這兩日你就不必過來了,等榮家人來你直接跟著她們回去就是了。」

  「是,師傅。」寶珠哽咽著,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起身來到元空面前,屈膝跪下,朝著元空磕了三個響頭。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26 AM

第082章

  兩天后榮家人就過來接了寶珠回去,寶珠臨走的時候去跟幾個要好的小尼姑告了別,元夢元安都快哭了,寶珠也是不舍,告訴她們以後若是能下山了可以去榮府找她。

  跟著岑氏離開的時候,寶珠沒有跟元空師傅說,只在師傅的院前磕了三個頭,這才忍著淚跟著家人一塊下山了。

  今兒榮家四房的人都來了,盛大哥因為有事兒要忙就來不了,這三年多,盛大哥來看過她幾次,每次都不過是短短的半個時辰就走了。

  三年多過去,榮府的大奶奶又添了一個女兒,三奶奶生了個兒子,四奶奶也生了個兒子。三姐平珠已經出嫁了,嫁的是清遠候家的鄭二爺,鄭良峪,跟寶珠也是自幼都認識的,鄭二爺雖然愛玩了些,可如今性子收斂了不少,在大理寺做寺副,對平珠也是挺好。

  如今榮家還未成親的也就是明珠,海珠,寶珠跟還在邊關的榮琤和灩珠了。

  四姐明珠已經十八了,成親早點的話都該是孩子娘了,奈何還是沒出嫁。說起這事兒,寶珠也是知道的,也挺無奈,這跟她上輩子的四姐夫有關。上輩子四姐夫是理國公家的嫡出長子,已經請了世子,以後也是要繼承爵位的,容貌那是無雙,長的好看的很,奈何四姐就是看不上。

  這輩子四姐的事情和上輩子軌跡是一樣的,理國公世子尹冀堯上門提了幾次親,都被岑氏拒了,岑氏也不想拒的,就是四姐死活不同意,甚至還說要是同意了,她就去死。這大概是岑氏第一次見端莊的四姐這麼決裂,岑氏當然不會同意了。

  況且這准四姐夫把他追求四姐的事情鬧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其他人又如何敢上門提親?就這樣的情況下,外人都只道理國公世子有情有義,歎息為何四姐不肯答應親事,沒有傳出對兩人名聲不利的話傳來。

  這事兒肯定是四姐夫做的,可見這四姐夫也不是什麼老實人。

  偏這四姐夫臉皮厚的很,每天都登門拜訪,四姐也是絕,一次都不見,真的是一次都沒見過。同為國公府,理國公世子也不好硬闖。

  後來四姐還是嫁了,因為這四姐夫也是拼了,求到了皇上跟前賜婚了。皇上大概被四姐夫的真心感動,於是就這麼賜婚了。

  婚後的日子寶珠不太清楚,卻是知道四姐為何討厭四姐夫了,因為後來兩人好的時候,四姐透露過一點,好似說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四姐夫輕薄過她。四姐這般端正的人,最厭惡的怕就是這樣不正經的人了。

  後來寶珠也是知道四姐夫對四姐一見鍾情,在寶珠眼中一見鍾情簡直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兒,可四姐夫的確一眼就喜歡上了四姐,在追求四姐的時候四姐夫就把家裡的兩個通房也都打發了,成親後更是對四姐好的要命。想起上輩子四姐夫對四姐的好,寶珠現在都有些忍不住想勸勸四姐了,到底還是忍了下去。

  這會海珠已經把准四姐夫做的事兒全部告訴了寶珠,寶珠被驚的有點目瞪口呆。再看旁邊的四姐,已經是一臉冰霜了,寶珠縮了縮腦袋。

  岑氏坐在旁邊不說話,有心想勸明珠兩句,可瞧著明珠的臉色又不敢了。

  一路上,海珠把榮家現在的情況都告訴了寶珠。

  海珠已經定親了,定的是邵武將軍家的袁六爺袁秈,也是榮琤的好友,自幼就跟榮家人認識的。跟海珠算是青梅竹馬,兩人小時候有些不對付,沒想到長大後還生了情。

  因為四姐沒成親,五姐自然也不可能越過四姐先成親了,好早榮家和袁家兩家是舊識,兩個孩子感情也好,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

  想到差不多十七的海珠,岑氏心裡嘔的不行,到底還是忍不住跟明珠道,「那理國公世子如何不好?我聽說他連房裡的兩個通房都給打發了,你到底還要如何?人家天天上門求見你,這都半年多了,你愣是一次沒見,求親也求了十來次了,全拒了,人家也不氣,這脾氣也太好了。我瞧著他對你是真心的,明珠,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了?」

  明珠冷笑了下,「娘,我不肯嫁!」

  氣的岑氏話都說不出來了。

  四天后,榮家人才回到了京城,寶珠看見闊別已久的京城,心底也有點小小的激動,在尼姑庵的時候高陽公主也去看過她幾次,不過到底是個姑娘家的,出行不便,如今兩人都已經半年多沒見過面了。

  回到榮家的時候,幾房的人都在房門口迎接了,寶珠看著這麼多親人,心裡暖洋洋的,她身邊的丫鬟也都在。不過有好幾個因為年紀到了被岑氏放出去嫁人了。如今身邊的大丫鬟只有妙玉跟碧玉了,二等丫鬟也只有四個了,年紀都跟她差不多,估摸著再過兩年也要放出去了。

  晚上榮家擺了家宴,大家都是許久沒見到寶珠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晚飯。

  天色暗了下去,寶珠回了房,幾個丫鬟都已經在房裡等著了,岑氏笑道,「如今你身邊的丫鬟減了一半,明兒我在找人買些個丫鬟進來挑選在送來你房中。」

  「娘,還是別了。」寶珠拉著岑氏坐下,頭輕輕的靠在岑氏的懷中,「就她們幾個就成了,再說還有幾個三等丫鬟,外院的丫鬟也多,實在用不著太多了。」

  岑氏撫摸女兒柔順的髮,柔聲道,「好,好,你說如何就如何。」

  母女兩說了會話,岑氏怕寶珠累著了,讓丫鬟們好好伺候著就回去了。

  妙玉跟碧玉伺候了寶珠梳洗,隔壁淨房的白玉池裡已經注滿了熱水,還撒了寶珠喜歡的玫瑰花露,兩人伺候寶珠脫了衣裳,那一身白玉般的嫩肉看的兩個丫鬟直了眼,心裡都忍不住顫了顫,這樣的美景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是褻瀆了。

  霧氣氤氳,寶珠白皙的皮膚透了淡淡的粉,越發襯得皮膚嬌嫩如玉了。

  寶珠下了浴池,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又點了自製的安神香這才入睡了。

  一夜好眠,寶珠一早起來也不用去上課,習慣性的讀誦了一遍經書。

  妙玉進來通報高陽公主和盛家大爺過來了。

  寶珠讓丫鬟把兩人請了進來,高陽進來就抱住了寶珠,又伸手在她臉蛋上捏了捏,「你這模樣越長越饞人了。」

  寶珠跟高陽笑鬧了兩句,這才看向盛名川,三年多的時間,他長高了,不見了少年的稚嫩,身姿修長,美如冠玉。

  盛名川只站在原地看著寶珠,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

  高陽也知這幾年兩人甚少見面,跟寶珠說了句就去找海珠去了,只餘下兩人站在院子裡。

  「盛大哥快坐吧。」寶珠在桂花樹下的石凳上坐下,又讓丫鬟上了茶水。

  盛名川坐下,目不轉睛的看著寶珠,這三年他的翰林院,每日都是早出晚歸,只有休沐的時候才能去看看她,基本上也是去見上一面就要趕回來了。

  寶珠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把茶水推到了他面上,「盛大哥,喝茶吧,這是你喜歡喝的雲霧茶。」雲霧茶味濃,很難想像盛大哥這麼一個清雅的人會喜歡這種濃郁的茶。

  盛名川握住寶珠的手,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思念。寶珠有些不習慣,把手掙脫了出來,「盛大哥,快喝茶吧。」

  盛名川也不強求,端了茶水飲了一口。

  兩人的話漸漸多了起來,寶珠把在庵裡的一些趣事兒說給了盛大哥聽,又告訴了他自己跟著師傅學了醫術。

  晌午的時候,榮家四房擺宴,高陽和盛名川都留了下來。

  坐下後,岑氏心中歡喜的很,告訴了大家一個好消息,「阿琤要回來了,今兒才收到他的家書,估摸著下月就能到家了。」岑氏頓了頓,「下個月灩珠也要回來了,老祖宗也都同意了。」

  當初的事情是二老爺做的,她們根本不可能把事情遷怒在榮灩珠頭上,且這六姐兒也是聰明,這在邊關的三年多時間,每隔一月老祖宗跟狄氏就會收到她的信,上面寫著她對她們的掛念,岑氏不覺得是那丫頭真的思念這邊的長輩,純屬為了今日回來做準備。

  不過老祖宗都同意了,岑氏也不好說什麼的。

  寶珠只留意了前面的話,心中一緊,五哥下月就要回來了,只盼著五哥的事情莫要重蹈覆轍的好。

  寶珠心裡了多了點事,這會就有點心不在焉的。

  正吃著,外面的丫鬟進來通報,說是理國公世子求見。

  寶珠終於回神,去看四姐的臉色,果然剛才還是一臉溫柔的四姐這會就一臉冰霜和不耐了,「推了,推了,這都多少次了,不是跟你說過只要他來一律不許進來通報,直接讓他走人就是了!」

  小丫鬟瑟瑟發抖,心裡委屈的厲害,人家是理國公世子,她也沒那個膽子啊。

  「好了,好了,四姐不氣了。」寶珠做和事佬,心裡覺得四姐夫真是太淒慘了。

  小丫鬟也退了出去,還要去跟大門口面帶微笑的理國公世子解釋一番,「世子,真是對不起,我家四姑娘有些不舒服,不能見客。」

  尹冀堯也不氣惱,只把手中的一個四四方方兩個巴掌大的錦盒跟一個只有拳頭大小的錦盒交給了小丫鬟,「聽聞府中七姑娘回府,這是送給七姑娘的禮物。」又指了指那拳頭大小的小錦盒,「這個是給四姑娘的,可務必要交到四姑娘手中。」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27 AM

第083章

  小丫鬟捧著兩個錦盒朝回走,臉頰有些燙,心裡也噗通噗通跳的厲害,這會都還沒回過神來。小丫鬟特別不解,理國公世子這麼謙和的一個人,四姑娘為何不喜歡了?世子這半年可是天天風雨無阻的上門拜訪的,就是去普渡庵接七姑娘哪會兒人家都天天上門。

  甚至每天都會送給四姑娘一個禮物,這般好的男兒,四姑娘怎麼就不喜歡呢?真是怪哉。

  一想到溫和端莊的四姑娘提起理國公世子就翻臉不人了,小丫鬟縮了縮腦袋,為難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兩個錦盒,大的是世子送給剛回府的七姑娘的禮物,小的是世子送給四姑娘的……丫鬟遲疑了下,想著今兒有七姑娘做掩護,四姑娘應該不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世子的禮物給扔了出去吧?

  回了四房,小丫鬟把兩個錦盒捧到了四姑娘面前,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世子的話,「四姑娘,這個錦盒是世子送您的禮物,這個錦盒是世子聽聞七姑娘回來送給七姑娘的禮物。」

  明珠抿著嘴沉默了半晌,目光在兩個錦盒上,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

  小丫鬟知道這關過了,慌忙把大的錦盒遞給了寶珠,笑道,「七姑娘,這是理國公世子聽聞您回府送您的禮物。」

  寶珠接過,也不見外,當著家人的面兒把錦盒打開了,裡面竟是一本手撰的經書,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著經書的抄寫人,一行大師,除了這本經書,錦盒裡竟還有一顆舍利子。

  「呀,竟是一行大師手撰的經書和舍利子。」寶珠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這一行大師可是得道高僧非常的出名,也是有真本事的高僧,如今大師已經圓寂,平常人光是瞻仰一下大師的字跡和舍利子已經是一種福氣了,哪兒想得到世子竟會把大師撰寫的經書跟舍利子送給她。

  這種得道高僧一身的佛氣兒,寶珠能得這兩樣東西庇身簡直是常人無法想像的福氣了。

  寶珠都覺得這四姐夫實在太大方了點。

  岑氏都有些繃不住了,也不怕高陽和盛名川在場,數落起了明珠,「你瞧瞧他對你多上心,要不是因為你他能把這種東西送給寶珠……」

  看明珠緩和了一些的臉色,岑氏不再說話。

  明珠側頭看了寶珠一眼,瞧見她臉上歡快的笑容,冷淡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的鬆動。

  榮家人繼續吃飯,用了飯,盛名川還要去翰林院當差事,只餘下高陽一人。

  寶珠把理國公世子送的經書和舍利子鄭重的放了起來,這才拉著高陽坐在旁邊說話,兩人又是要好的朋友,說著說著就問起了高陽的親事,高陽如今十六歲多了。

  高陽一怔,隨後笑道,「我這般潑辣,誰敢娶我,且我年紀還小呢,打算在家多陪公主娘幾年。」

  寶珠笑道,「到時候可就成老姑娘了,阿玉性格直爽,長的也漂亮,莫不成還沒人上門提親了?」

  高陽終於紅了臉,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過了會就把話題岔開了。

  寶珠當初去庵裡說是身子不好,在家修養,不過京城裡的許多人家還是知道了。

  如今榮府也對外宣稱寶珠的身子已經康復了,便有不少人家下了帖子邀請榮家女眷上門。榮家除了在邊關的榮灩珠就只剩下寶珠沒有定親了,而且榮四老爺在吏部任吏部左侍郎,三年時間從五品的郎中爬到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可見是個有本事的,就算不依靠國公府以後也是大有作為。

  榮家四房又有個會賺銀子的岑氏,就算寶珠的命魂不穩又如何,都在庵裡修生養性三年了,只怕早恢復了。且有這個一個爹和娘,京城不少人家都動了心思。

  寶珠才從庵裡回來,對這些宴會沒什麼興趣。再說了,那些夫人太太們的,還不是為了挑兒媳什麼的,她實在懶得去。

  寶珠越是如此,外頭的人也越好奇了。偏榮家女眷這幾日就算出門也只是岑氏一人,不會帶著幾個女兒。

  這幾日寶珠每日都會跑去看幾個小侄兒跟小侄女,如今她已經有四個小侄兒一個小侄女了,最喜歡的當然是獨苗的小侄女了,不僅她喜歡,府中的長輩幾乎都喜歡,畢竟這是最小一輩的了,且就這麼一個女孩兒。

  小侄女如今六七個月大了,正是翻身爬的時候,鬧騰的很,偏偏每次一瞧見寶珠來,這小丫頭眼睛都瞪直了,還非要寶珠抱,抱著不說,每次都要在寶珠臉上啃半天。小侄女長相隨了大堂嫂杜秀妤,大大的眼睛,白嫩嫩的小包子臉,寶珠的心都快化了。

  上輩子她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到死的時候都沒能有個孩子。不過也幸好沒有孩子,不然真不知今生會惦記成什麼樣兒。

  如今府中都是最親近的親人,沒什麼齷蹉事兒,寶珠整日過的也是舒心,唯一讓寶珠心裡不舒服的大概就是二堂哥榮珂了。

  二堂嫂葉姚給榮珂生了個兒子,榮家的家規是男子三十無子才可納妾。榮珂兩年前不知從哪兒弄回來一個女子,身段那個妖嬈,非說沒她活不下去,求狄氏讓他納妾。

  狄氏給氣了個半死,哪兒會同意,讓人去查了下,發現這竟是高家送給榮珂的揚州瘦馬。揚州瘦馬在京城都算是出了名的,為了迎合男人們,這些揚州瘦馬被教養的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陸,抹骨牌,百般淫巧。

  狄氏氣了個倒仰,沒想到榮珂竟會跟高家人接觸上,還是曾經那個傷了寶珠身邊大丫鬟的高墉。

  狄氏要將這揚州瘦馬給打死,榮珂哭的淒慘跪在地上求饒,最後還是葉姚出面讓榮珂納了這揚州瘦馬。

  寶珠非常不喜這二哥,因此她釀制的果酒從來都只給二嫂,不會讓二哥沾上一杯的。二嫂也知這果酒極其難得,自然不會給那混帳夫君用了。

  這日,寶珠過來看葉姚,她在庵裡做的一些頭油跟桃花胭脂水粉什麼的,都已經給家人送了不少,這日拿了一些過來準備送給二嫂。

  剛過去葉姚房中,沒想到那揚州瘦馬苗氏也在。

  苗氏在府中經常聽到關於寶珠的傳聞,對於寶珠容貌的說法苗氏還有些不屑一顧的。她自個本身就長的及美,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什麼都會,身段也是妖嬈,一個十幾歲的毛丫頭能長成什麼模樣兒。

  當年她被那高墉送給這榮家二爺,就算破了身子,榮二爺還不是對她寵愛極了,這兩年一直都是歇在她的房中,根本沒正眼看過二奶奶。

  苗氏覺得自己有自傲的資本,今兒她在二奶奶跟前伺候著,聽說那榮七姑娘過來,原本都打算走了,硬是留了下來想看看這傳聞中的七姑娘是何模樣。

  苗氏瞧見屋裡的玉珠簾子被掀開,人還未走進來,聲音先飄了進來,「二嫂,我來看你……」

  聲音倒是嬌音縈縈,苗氏覺得就憑著聲音這七姑娘容貌應該很不錯的。

  等到人走了進來,苗氏就忍不住吸了口氣,連呼吸都頓住了,腦中也閃過那句話,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苗氏從來不相信姑娘家的能長成這幅容貌,或多或少的都該有點小缺點,可眼前這七姑娘當真是當得起這句話,連她看慣了美人都覺得以前那些算什麼,怕是連這姑娘的一根頭髮絲也比不上。

  苗氏那點自傲此刻消失的一乾二淨,有些自卑了起來,甚至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寶珠進來後並不去看下邊坐著的苗氏,只走到葉姚身邊坐了下來,讓身後的妙玉把東西遞給了二嫂的丫鬟,寶珠笑道,「這是我在庵裡做的一些頭油,胭脂和水粉,想著二嫂之前的肯定是用完了,這就趕著給二嫂送過來了。」

  葉姚對這個小姑子也是喜歡寵愛的緊,也不客氣,讓丫鬟收下,又讓丫鬟捧出一個小小的錦盒來給了寶珠,笑道,「這是之前給你準備的禮,你瞧瞧看,不過之前那理國公世子已經送了一本經書和舍利子,我這禮物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寶珠歡喜的捧過暗紫色錦盒,笑眯眯的道,「二嫂不管送什麼我都喜歡,就是送個小石子兒我都要每天摸上三遍。」

  「你這丫頭,小嘴也太甜了。」葉姚失笑,看著小姑子如玉的臉蛋也忍不住怔住了,小姑子長成這絕色,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了,只盼著嬌憨天真的小姑子能一輩子順心如意。

  寶珠已經打開了錦盒,裡面是一串用菩提子串成的佛珠,是難得的白玉菩提,每顆都是圓潤飽滿,拇指大小的。最難得可貴的是這些菩提上面刻著佛經,一顆小小的菩提上刻著十八個字的佛經。

  寶珠心裡又熱乎又感動,這些就是她的家人,用心愛她的家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守護著她的家人。

  寶珠把佛珠帶在了手腕上,沖葉姚嫣然一笑,「二嫂,謝謝你。」

  葉姚笑道,「你喜歡就好。」

  坐在下面的苗氏終於忍不住紅了臉,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可不好受,只能輕輕的咳了一聲,「奴是苗氏,見過七姑娘,給七姑娘請安。」目光不經意的落在葉姚身後的小丫鬟捧著的那些頭油,胭脂水粉上。

  她進府也兩年了,自然知道這些頭油,胭脂水粉有多好,光看葉姚白玉般的臉龐就曉得了,可她是府中的妾,七姑娘又如何會把這種東西送給她。

  平日裡她也會跟榮珂撒嬌,讓他跟葉姚討要一些,奈何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這次瞧見七姑娘,她才想起這七姑娘是個嬌憨天真的小姑娘,對府中的人都很好,只要能夠討好了這小丫頭,以後這些東西自然也是有她的一份了,奈何她想的容易,進屋後這七姑娘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也知道七姑娘是大家閨秀,對她們這種妾氏不會主動搭理,那自己主動搭理七姑娘就是了。

  寶珠這才看向下面的苗氏,長的不錯,身段也妖嬈,可這樣的人真讓寶珠厭惡。

  寶珠不說話,只看了葉姚一眼。

  葉姚淡聲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日後不用你每天都過來請安了,只管照顧好二爺就是了。」

  苗氏看了寶珠一眼有些不甘心,到底是不敢逾越了,起身跟兩人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等到苗氏離開,寶珠才道,「二嫂,你怎麼讓她進門了?只要你願意,祖母肯定不會讓二哥納妾的。」

  葉姚揮手讓丫鬟們全退了下去,這才無奈的道,「我知道祖母待我好,可二爺那種人,你攔著又如何?攔得住?倒不如讓他把人納進府中來,這房裡是我說了算的,她又如何翻的出我的手心?」

  瞧見小姑子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葉姚心裡歎息一聲,覺得這小姑子還是太嬌憨了一些,小姑子若是真的能夠跟盛名川成親還好,不能的話,以後嫁的人府中有小妾可如何,小姑子又如何拿捏的住?

  葉姚握住寶珠的手輕聲道,「她進府的時候我就給她下了藥,以後她都不可能懷上孩子的,如此,我還怕什麼?」

  寶珠不覺意外,反而覺得這樣挺好,二嫂也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不讓二哥生下庶子,只要安安靜靜的把兒子養大就好。寶珠不覺得這樣會可憐,她反而覺得這種日子很好,男人的情愛從來都是飄渺的東西,要來何用,還不如一個孩子。

  她兩輩子都沒有喜歡過人,自然不懂得這種感受,就算是上輩子看過四姐夫對四姐的好,她也從不羨慕,更是體會不到那種感情,她也不願意體會,與她來說,只要親情就夠了。

  看著寶珠乾淨的雙眼,葉姚有些迷茫,她做姑娘的時候也是天真嬌憨,就算繼母待她不好,她也從沒想過用這等陰私的手段害人,哪兒想到嫁人後就身不由己,有了孩子後就更加身不由己,想著那軟軟的會抱著她喊,『娘,我好愛你』的兒子,她的心都化成了一團,也絕不允許她的兒子受到委屈。她幾乎能夠想像的出若是讓那揚州瘦馬生下孩子會如何。

  就如同老國公對待自己的三個親生兒子一樣了。祖母當初若是狠一些,直接給菀娘灌下一碗紅花,菀娘又如何能夠生下兒子,讓老國公連心都偏了。她知道自己跟狄氏的性子有些像,若真是有了庶子,自己肯定不會不管,誰知會不會跟狄氏一樣養出個白眼狼,倒不如一開始就絕了後患。

  寶珠又在葉姚房裡跟小侄兒玩了一會才回去。

  沒兩天,宮裡下了帖子,說是小皇子三歲生辰,宴請大臣及家眷進宮。

  宮裡送帖子的老太監笑道,「太后說這幾年都沒見過七姑娘了,七姑娘若是身子恢復了,這次宮宴可是一定要去的。」

  這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榮家人也都是知道了,十日後的小皇子生辰就帶著寶珠一塊進宮去了。

  寶珠還沒見過小皇子,卻是知道上輩子好似就是這兩年這小皇子病故了,也是個可憐的。

  馬車很快進了宮,在宮門口就要下馬車了,等著岑氏帶了三個女兒從馬車上下來,碰見不少官僚的太太夫人們,瞧見寶珠那模樣連呼吸都頓住了。

  寶珠的五官是沒得挑了,一身如玉肌膚一點瑕疵都沒有,這三年五官跟身段都長開了,當真是傾國傾城。

  那些太太和夫人們慢慢回了神,笑的跟岑氏說了幾句,都是有意打聽寶珠可婚配了。

  岑氏只笑眯眯的把話帶了過去,並不提寶珠有無婚配,打算等女兒跟盛名川把成親的日子定下來後在對外宣佈這事兒。

  由著宮女領到了大殿前,已經來了不少人,小宮女帶著榮家女眷坐在了位置上。今兒是小皇子的生辰宴會,也就沒把女眷跟男客分開,不過女眷坐在左邊,男客坐在右邊,中間是舞女和唱戲的檯子。

  寶珠幾年都不在京城,這猛的一看過去,好多閨秀都不認識了,三年多前認識的姑娘們如今也差不多都嫁人了。上輩子的四嫂蘇青霞也在,做婦人打扮,臉上的表情祥和安寧滿足,並不似記憶中那個跟四哥爭吵的猙獰面孔。

  寶珠忍不住問了身邊的明珠,「四姐,蘇姐姐嫁了哪家?」

  明珠低聲道,「嫁給了國子監司業何家的嫡出長子。」

  何家?寶珠也是知道一些的,家世一般,財勢也是一般。寶珠在心底歎息一聲,如此看來,上輩子還是銀錢改變了蘇青霞,若不是嫁到榮家,她也不會變成那個為了銀錢翻臉不認人的婦人了。

  嫁到這樣人家的蘇青霞反而得了幸福。

  寶珠坐在位置上環顧四周,這些年經常服用乳液,她的五官已經及其靈敏了,饒是很遠的距離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因此整個宴會場地都在她的視線內。

  這會兒還瞧見了上輩子那個老是針對她討好長安公主的林妙芙,海珠瞧見她的目光落在林妙芙身上,嗤笑一聲,「這林姑娘如今在京城就是個笑話,以她的家世如何能參加宮宴,還不是這些年圍著長安轉,不過長安這幾年也不耐煩她了,進宮也都是她厚著臉皮求長安的。說起來長安公主這三年性子也轉變了不少,沒以前那麼討人厭假惺惺了。」

  寶珠心裡這會還在回憶前世長安的結局,似乎不是個好結局,到底是有些記不清楚了。

  聽見海珠這麼問,下意識的就問道,「長安公主怎麼了?」

  海珠湊在她耳邊道,「反正變化挺大的,這兩年不少地方有天災發生,長安公主捐了不少銀子,甚至還跟皇上說平日裡後宮嬪妃的日常太過消耗了,完全可以儉省一些,於是,後宮各種用度少了一半,宮裡的嬪妃怕是恨死長安公主了。」

  寶珠哦了一聲,也覺得這長安公主的變化挺大的。

  海珠知道寶珠對如今的局勢不太明白,兩人湊在一起偷偷的把在場的人都指給她認識了一遍。

  寶珠把女眷都認了一遍,又去看小皇子,那是個很普通的孩子,有些呆呆的眼神,普通的五官,實在和俊秀的皇家有著天壤之別。

  不說蜀王那種俊美無雙的長相,光是皇上,太子跟長安公主的容貌也是個沒的挑的。

  不過天下間所有的孩子在家人眼中也是最特別的,皇家也不例外,太后正笑眯眯的跟皇后說話,「瞧瞧咱們天崇,眼睛跟皇上小時候可像了,就是小了點,不過他還小,長大了就張開了,到時肯定也是個翩翩公子。」

  皇后看了眼趙天崇,心裡得意的很,要不是她堅持把這孩子弄進宮來,如何會受到這種待遇,不說皇上寵著小皇子的緊,連太后都把小皇子抱在身邊養著了。

  太后對於自家侄女生的皇子自然是親近一些,甚至想著再大點的時候就改立太子了。

  寶珠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覺得聽力太好也是個問題。

  又轉頭去看太子,太子如今已經娶了太子妃,是太子太師于家的嫡出長孫女,長的也是不錯,這會正端正的坐在太子對面。

  太子這會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心裡疼的厲害,當初自己放棄了寶珠,如今再見,才發現心裡還是不舍。

  可要是讓寶珠做妾,他也不願意,更何況寶珠如今還定了親,他不是什麼好人,可更不願意做傷害寶珠的事情。

  太子糾結的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個好法子來。

  寶珠大概也瞧見太子正朝著她這邊張望,急忙移了視線,正好對上坐在太子上方的蜀王。

  寶珠就覺得呼吸一頓,差點被蜀王那陰冷的雙眼給嚇住了,慌忙轉頭,心裡噗通噗通的跳著,也就記其了前些日子聽小丫鬟們嚼的舌根了。說是這蜀王自從被張家姑娘毀婚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性子陰冷,行事倡狂,在外得了個殘暴的名聲來。

  寶珠可不覺得是因為被張家姑娘攪的,上輩子這人就是如此了,少年的時候可能好點,反正成親後他就是如此了,行事倡狂,殘暴的很。

  到底那個會救她,會對她溫柔說話的蜀王一去不復返的,寶珠心裡為未來的蜀王妃默哀著。也為自己能夠早點撇清和蜀王的關係鬆口氣,當初去庵裡的時候她已經把黑玉玉佩給當掉了,那銀子也在前兩年的時候用在了救治災民上了,她跟蜀王任何關係都沒有了。

  寶珠低頭亂想的時候,殊不知那在她眼中殘暴不已的蜀王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著,手中正摩擦著一塊瑩潤的黑玉玉佩。

  人到齊後,眾人上去跟小皇子道賀後,岑氏也帶著榮家女兒上前參見了太后,太后瞧見寶珠的時候還楞了下,神色也淡了下去,隨後說了幾句話就讓岑氏她們退下去了。

  太后的目光也忍不住又落在了寶珠的身後,暗暗想著,當初幸好沒把這姑娘許給蜀王,這般漂亮的人兒哪個男人不愛,蜀王若是中意,對她太好,豈不連帶著榮家都倒向了蜀王那邊,幸好……

  長安在瞧見寶珠容貌的那一刻也是一怔,神色暗淡了下去,攥了下拳。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29 AM

第084章

  寶珠跟著岑氏下去後就輕鬆多了,也不許跟人應酬,只管吃吃喝喝,看看戲就好了,那些舞女舞姿妖嬈,請的戲班子也是京城有名的戲班子。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了申時榮家人才離開了。

  回去榮家後就不少人上門提親了,都被岑氏給拒絕了,過了沒兩天,讓人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盛名川被外放了,還是西北那種貧瘠之地。

  寶珠聽到這消息時臉都白了,她一直知道盛大哥在翰林院任五經博士,又得學士的喜歡,不出意外過兩年大概就能入內閣了,怎會突然把他外放了?

  這消息還是榮四老爺告訴寶珠了,寶珠急了,「爹,可是錯了?」

  榮四老爺搖頭,「吏部已經下了文書了,過幾日怕是就要走了。」

  「怎麼這麼突然……」寶珠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榮四老爺道,「吏部都已經下了文書,這基本是不可更改的了,而且過幾日就要走了,去問你娘商量商量你們的親事吧。」

  岑氏也知道了,有些猶豫,盛名川這一去怕就是兩三年,兩三年都算是短的了,可就這麼幾天時間了,且女兒都還未及笄,若是貿貿然然,匆匆忙忙的趕著這幾天嫁過去,外人還指不定怎麼說寶珠。

  寶珠總覺得心底不安,怕這親事出了意外,要是她成親的話跟蜀王就絕無可能了,怕就怕沒成親,在盛大哥去外放這幾年她的命運就身不由己了。咬了咬牙,寶珠道,「娘,要不就……就趁著這幾日成親了,然後我跟著盛大哥去西北。」

  離開了京城反而是好事,寶珠心裡有些羞恥,她清楚自己對盛大哥是什麼感情,可為了擺脫今後的命運,她還是利用了盛大哥對她的感情。

  岑氏道,「這事兒不急,聽聽名川怎麼說吧。」她大概是瞭解名川心中的想法的。

  盛家忠義伯夫人也哭的厲害,「這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外放了?」心裡不由的想起了前兩日碰見的那個道長說的話了,說榮家七姑娘是名川的剋星,兩人若是成親了對名川怕有不利,指不定都不能撐到成親那日。

  她原本還有些不信的,哪兒想到這七姑娘回來沒幾天,他兒子就要外放了,還是那種貧瘠之地,心裡也不由的相信了幾天。心中擔心的厲害,忠義伯夫人終於拉著盛名川的手道,「名川,這你一外放還不知要耽誤幾年,依娘看……不如你跟榮家七姑娘的親事就這麼算了吧。」

  在盛名川冰冷的目光中,忠義伯夫人咬牙把剩下的話說完,「前兩日我碰見一個道士,說你和榮家姑娘八字不合,你若繼續要跟她在一起,以後就不僅是流放這樣的了,甚至性命都難保……我看不如把寶珠的庚帖退了,你們如今又沒對外宣稱定了親事,這對她的名聲也沒什麼影響的。」

  原先對於能娶到國公府最小的七姑娘她還是很滿意的了,可後來一件件的事情都表明是了寶珠拖累了她的兒,如今更是害的他要被外放。再仔細一想,娶了這麼一個高門兒媳,兒子喜歡的兒媳,以後還怎麼管教?怕是連說都說不得了。她心中也就越來越不滿意這門親事了。

  盛名川並不想對養育他長大的母親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只疲憊的道,「除非我死,否則我是不會退親的。娘,我還有事要忙,就先出去了。」

  只餘下忠義伯夫人在原地憤恨不已。

  盛名川自然是去了榮家,找了寶珠。先去見了岑氏,岑氏直言道,「如今你要去外放,再過幾日就要離京,你跟寶珠的婚事如何打算的?你若是希望這幾日成親也來得及,就是倉促一些,若是等你外放回來也是可以,這是你跟寶珠的親事,寶珠是希望這幾日成親跟著你一塊去西北,你如何想的?」

  盛名川心裡一暖,他自然不希望喜歡的姑娘跟著他去那種地方吃苦,又如何會這般倉促的迎娶了她,「岑嬸,我打算等外放回來在迎娶寶珠,這幾日只把我們定親的事情對外宣稱了便可。」

  岑氏點頭,「我同你想的差不多。」到底是嬌養了十來年的女兒,如何肯讓她這般倉促的嫁了。

  跟岑氏說好後,盛名川就去看了寶珠,把自己的想法跟寶珠說一邊,又打趣她道,「沒想到寶珠就如此急著想要嫁給我了,還以為我這幾年的真心都是白白付出了。」

  寶珠心裡一疼,難受的厲害,紅著眼看著盛大哥說不出話來,嘴唇也有些抖。攥緊拳頭,她暗暗的發誓以後一定要對盛大哥很好很好。

  「快別哭了。」盛名川伸手替她擦了眼角的淚,「你放心,最多兩三年我就能回來了,到時候一定風風光光的迎娶你。」

  「盛大哥……」寶珠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我等你回來。」

  「好。」濃香的桂花樹下,姿容秀美的修長少年鄭重的對著心愛的姑娘做出了承諾。

  幾天後,盛民川就去了西北,送行的挺多,除了榮家人,盛家人,高陽公主,鄭二爺,袁六爺都在,送他出了城。

  讓人注意不到的拐角出,正停著一輛華美的馬車,馬車簾子的一角輕輕被掀開,露出一雙骨肉勻稱如玉般的手臂來,手臂的主子只靜靜的坐在馬車上,凝視著那容姿秀美的少年。

  這兩日榮家已經把兩人成親的消息說了出去,京城中的大戶人家都有些譁然,畢竟一個國公府,一個伯府,相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卻沒想到這樣不動聲色的定了親事。不過盛家大爺也是個有本事的,如今雖外放以後肯定還是要回京的,也算是好兒郎了。

  大家這會也都反應過來只怕兩家早就定下了親事,能夠在男方外放的情況下把親事宣稱開來,可見榮家也是滿意這門親事,寶珠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一時之間榮家的名聲倒是上升了不少。

  把盛名川送出了京城,寶珠才取了身後的小包袱遞給了他,「盛大哥,這些都是我制的解毒丸跟止血膏,效果很好,還有驅蟲粉,灑在周圍就能避開蛇蟲鼠蟻,你路上帶著,肯定有需要的。」

  榮家一開始並不知道寶珠還學了醫術,還是寶珠回來後才告訴了家人們,榮家人只以為是小姑娘好奇心重,並不知道自家女兒的醫術已經得了元空師太一身的真傳。

  盛名川接過小包袱,伸手握住寶珠的手,柔聲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只是委屈你了。」

  寶珠搖頭,「不委屈,只要盛大哥能夠平安回來就好。」

  兩人說了會話兒,還是忠義伯夫人心裡有些吃味了,「好了,時辰不早了,讓名川趕緊走吧。」

  寶珠退下,跟盛大哥揮了揮手,看著他上了馬車,「盛大哥,一路順風,等你到了一定要寫信回來。」

  盛名川揮手點頭。

  看著盛名川的馬車離開後,大家就回去了,高陽一路有些悶悶不樂的,跟著寶珠坐在一輛馬車上,憤恨的道,「盛大哥也太倒楣了些,眼看著在翰林院熬了三年,還是榜眼出身,怎麼就會外放了?」

  寶珠心裡還是覺得不安,這會兒心裡都有些喘喘了,在心底默默誦了一句佛號,只盼著盛大哥能夠平安無事。

  京城距離西北差不多兩千公里,坐馬車的話差不多要兩個月,越是接近西北越是貧瘠,土匪什麼也是眾多,寶珠只盼著盛大哥能夠平安無事。

  寶珠對於給盛大哥的那些解毒丸跟藥膏之類的東西還是很有自信的,她對醫術本來就鑽研的快一些,做的這些東西裡又添加乳液,效果自然是沒說話的。榮家人一直以為她醫術不怎麼樣,她也沒辯解,實在是不想救治祖父,這樣的誤會正好。

  高陽這會神情也有些低落,攪著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後輕輕的歎了口氣。

  回去榮家後,寶珠心裡還是掛念著盛大哥,等到十月中旬的時候,寶珠就不得不先惦記別的事情了,因為五哥榮琤回來了。榮家人差不多都有四年沒見著榮琤了,寶珠心裡也是掛念著五哥,腦中想著五哥如今的模樣。

  翌日一早,榮家人就在府門口迎著了,等到巳時才聽見外頭傳來馬蹄噠噠噠的聲音。

  榮琤進府的時候還給嚇了一跳,還不等榮家人開口呢,他就道,「怎麼都在這兒等著,嚇了我一跳,都趕緊進去吧。」

  四年時間未見,榮琤又高又大,身姿比一般京城的兒郎魁梧一些,皮膚也沒了往日的白,是經常曬太陽的古銅色,渾身上下都透著男兒的英姿,臉上透著剛毅,側顏如刀削,眼中更是多了幾年前沒有的堅定。

  寶珠有些激動,上輩子五哥可不是這個模樣的,看著軍營中的日子對五哥的改變真的很大,盼著這次五哥再也不要跟上一世那麼糊塗了。

  榮家四房也是幾年沒看見榮琤了,這會都有些激動,榮琤離開前,三哥和四哥還沒成親,這會孩子都有了,榮琤也很稀罕幾個侄兒侄女,不過最稀罕的還是小侄女,誰叫這小丫頭長的可愛又是獨苗苗。

  榮琤抱著小胖丫頭往回走,一邊跟著榮家人說話,連榮家人都看的出來這老四不僅是樣貌的改變,怕是連性子都堅定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30 AM

第085章

  隨著榮琤回來的還有小八,小八又威武了不少,這會瞧見寶珠已經親昵的撲了上去。算了算,小八都十歲了,這已經算是大齡了,寶珠對小八也是掛念的緊,這次回來就沒打算讓小八再去了。

  榮琤正跟家人說著邊關的一些事兒,小胖丫頭很嫌棄的掙扎著,顯然這個胸膛硬邦邦的沒有胸脯柔軟的小姑姑抱的舒服。小胖丫頭看了眼旁邊的小姑姑,又開始流口水了,使勁往小姑姑那邊掙扎了去,要小姑姑抱,小姑姑香,小姑姑軟……

  榮琤正說著,瞧著懷中的小胖丫頭似乎很嫌棄他,正往小妹那邊伸出胖胖的手臂。榮琤有些失笑,這幾年在軍營的養成的大男子習慣讓他忍不住罩著小胖丫頭胖乎乎的小屁股拍了兩下,恐嚇道,「別亂動,小心摔下去,腦袋摔破了,破相了以後也就沒人要了。」

  小胖丫頭怔了下,反正掙扎的更厲害了。

  榮琤失笑,寶珠從他手中把小胖丫頭接了過來,笑眯眯的道,「還是我來抱著吧,這小胖丫頭就喜歡我抱著。」

  眾人失笑,繼續朝著榮府大廳走去,榮琤這才道,「六妹沒跟我一塊回來,我提前幾天走的,她怕是要還要等好幾日才能回來的。」就算不喜這個六妹,也總要交代一下她的行程。

  狄氏道,「我曉得了,這幾日都會讓人去城門口守著了。」

  榮琤回來自然是擺了家宴,兩個老祖宗也歡喜的很,還貪嘴多喝了幾杯果酒,榮琤也在家宴上把邊關這幾年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對他來說,實在沒啥好說的,這都是男兒該經歷的事情,他上了戰場,也受過幾次傷,不過都是輕傷,就連小八都在邊關立刻軍功,這些軍功都加在了他身上,如今他已經是從五品的副千戶了。

  岑氏擔心的是以後的事兒,「那你這次回來後有何打算?以後還去嗎?」

  榮琤道,「這幾年邊關穩定了許多,至少兩三年內都是安穩的,我打算在京城待個兩三年,待以後還是要去的。」在邊關待了四五年了,他也是真的喜歡上那種生活了。回來娶了媳婦就去駐守邊關吧。

  岑氏不多言,這是兒子自己的選擇。

  等到家宴散了,榮家四房也就回去了,榮琤的房間早就收拾乾淨了。這會四房的人正坐在廳裡說著話,寶珠笑道,「五哥,你是回來娶媳婦的嗎?」

  榮琤笑道,「七妹就這麼想讓五哥娶了媳婦?」

  寶珠瞪大眼,「當然希望,就只剩下五哥沒娶媳婦了,我想要五嫂。」

  岑氏也笑道,「寶珠說的是,你年紀不小了,這相看姑娘,再把親事定下定,怎麼著也要一年後去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沒有娘就幫你相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榮琤只想有個媳婦就是了,能夠孝順爹娘,性格純善一些就好。跟七妹相處了這麼多年,他還是覺得七妹這樣的姑娘最讓人心疼,也就喜歡七妹這種嬌憨的姑娘。「娘且看著辦吧,孝順,善良就好了,別的沒什麼要求了。」

  寶珠瞧瞧鬆口氣,又跟岑氏撒嬌,「娘給五哥相看媳婦的時候我也要去。」

  之後的幾日,榮琤天天在家陪著幾個兄弟姐妹,最長待的地兒就是寶珠這兒。幾天後被好友邀著一塊出去玩了,寶珠一聽,頭皮都炸了,萬一讓五哥碰上上輩子那個姑娘可怎麼辦,慌忙拉住了榮琤。「五哥,你才回來,多在家陪陪我陪陪爹娘好不好?」

  榮琤還是忍不住捏了捏寶珠的臉蛋,痞笑道,「五哥要在京城待幾年,天天都能陪著你,今兒鄭二跟袁六叫我出去喝酒,咱們可是幾年沒見面了,這肯定要出去喝點小酒什麼的,你放心,晚上就回來陪七妹吃飯。」

  寶珠一把扯住榮琤的手臂,「可是我就想五哥白天也在家陪著我,要不讓鄭二哥和袁六哥在家陪著你喝酒好了,反正他們一個是我三姐夫,一個是我未來的五姐夫,都是親人,沒什麼好見外的……」

  榮琤可不願意在家喝酒,那有什麼意思,也不把寶珠的勸說放在心裡,笑眯眯的揉了揉寶珠的發就朝著門外走去。

  寶珠終於急了,扯住了榮琤的衣角,「五哥……」寶珠眨了眨眼,心中一動,笑道,「要不我跟著五哥一塊出去玩吧?我這從庵裡出來兩個月了,都還沒出門好好的瞧過,五哥也帶我一塊吧。」

  榮琤摸了摸下巴,「你這容貌也太出挑了些,我們三爺們帶著一小姑娘還怎麼去喝酒?到時你讓人調戲了可怎麼辦?」

  寶珠笑道,「那五哥等我半個時辰,保證到時連五哥都認不住我來。」

  榮琤也有些好奇,就點頭允了。

  寶珠立刻去淨房沐浴,裡麵點了幾滴她在庵裡熬出的那種能夠讓皮膚發黃的藥汁,等從浴池裡起來,身上嬌嫩如玉的皮膚已經有些幹黃了。妙玉伺候她起身的時候還給嚇了一跳,「姑娘,您這是。」

  寶珠就跟妙玉解釋了一遍,妙玉這才伺候著寶珠穿了衣裳,這衣裳還是從五哥哪兒拿的一套,是五哥十歲時候穿的,寶珠這會穿上正合適,一頭黑髮也全部用玉簪束在頭頂,一個俊俏的公子就出現在妙玉眼前。

  寶珠的五官極靈動,就算一身如玉的肌膚掩去,也還是個翩翩公子哥兒。

  寶珠又把眉頭畫粗了些,唇色描淡了些,倒也有了幾分男兒的樣子。

  出去後榮琤還呆了一下,這才拍掌大笑,「不錯,不錯,甚妙。」

  榮琤帶著寶珠去見了鄭二跟袁六的時候,兩人一時還沒認出寶珠來,只笑道,「榮四,你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俊俏的小公子哥兒?就是皮膚黃了些。」

  寶珠抿嘴偷笑,聽見她笑聲,兩人才瞪大了眼睛,「是……寶珠妹妹?」

  榮琤無奈,「可不就是這丫頭,非要跟著我一塊出來,說是在家悶不過。」

  鄭二跟袁六都不介意小丫頭跟著的,他們早就不是以前的紈絝子弟了,不是去鬥雞走狗的,喝個小酒帶著寶珠也不是不可。

  幾人直接去了歸雲齋,在樓上要了一間包間,店小二上了好酒好菜。他們喝的可不是什麼果酒,而是清水酒,酒勁大的很,寶珠可是不敢沾的,只一邊吃著小菜。

  榮琤他們三人幾年未見,也聊的起勁,都是些敘舊的話題,沒什麼姑娘家的不能聽的。

  幾人說著說著偶爾逗寶珠一句。

  在樓上待了半個多時辰,樓下忽然傳來『砰』一聲巨響。

  榮琤皺眉,「怎麼回事?」

  寶珠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許是客人打架吧,五哥莫要去管閒事,自有人收拾的。」

  榮琤當然不願意去管什麼閒事,也就是問問,幾人又喝了一口,下面又傳來砰的一聲。

  榮琤頭疼道,「還讓不讓人喝酒了?我出去瞧瞧。」寶珠想要攔著已經遲了,榮琤的大長腿已經一腳把包間的房門給踢開了,鄭二跟袁六無奈的跟了上去,寶珠也一塊出去了。

  四人很快來到樓下,發現樓下一片混亂,幾張桌子東倒西歪的,地上躺著一個年約三四十的婦人,穿的半舊的衣裳,一頭的血跡,躺在那裡哎喲哎喲的。旁邊跪著一個十五六的姑娘,姑娘的容貌極出眾,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此刻這雙漂亮的眼睛裡全是淚水,撲在那婦人身上哭的淒慘,「娘,娘您沒事吧。」聲音也是吳儂軟語,聽得讓人骨子裡都酥了。

  旁邊還有一個摔碎的古箏,還站著幾個壯漢,看模樣那躺著的婦人應該是這幾個壯漢出手打的。

  寶珠一瞧見那姑娘的容貌就咯噔了一聲,上輩子她雖然沒見過跟著五哥的那姑娘幾面,可因為印象深刻,那姑娘的容貌早就刻在她腦中了,眼前這姑娘可不正是上輩子五哥喜歡的那姑娘,她隱隱記得叫靜娘。

  榮琤不耐的皺了下眉頭,「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喝酒了,都趕緊滾出去!」

  那幾個壯漢轉頭惡狠狠的瞪了榮琤他們一眼,「快滾開,別亂管閒事!」說著又想上前去抓了撲在婦人身上痛哭不已的姑娘。

  寶珠也扯著榮琤的衣角,「五哥別多管閒事了。」

  那姑娘哭的淒慘,回頭瞪了幾個壯漢一眼,哭道,「還有沒有王法了,天子腳下豈容你們這般放肆。」

  那壯漢冷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不過一個唱小曲的,老子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氣,還想反抗,要是在如此,老子直接把你扛回去了。」

  靜娘氣的瑟瑟發抖,楚楚可憐的眼神立刻看向了榮琤跟鄭二他們幾人。

  眼看著那壯漢又要抓那姑娘了,地上躺著的婦人忽然一頭撞了過去,尖叫道,「不要碰我的閨女!」

  靜娘哭的越發淒慘,看著娘的血跡更多了,再也不管不顧的從地上抓起一個桌子的斷腿兒就朝著那壯漢紮了過去,口中哭道,「你莫要打我娘了,我跟你們拼了。」

  一個柔弱的姑娘家又如何是那幾個壯漢的對手,一腳就把靜娘手中的桌子斷腿給踢開了。

  榮琤挑了下眉,輕聲道,「想不到是個孝順的,救下來也是無妨的。」

  寶珠頭皮都快炸了,一時又不敢上前去勸五哥,深怕激起了他的保護欲,只朝著旁邊的鄭二哥跟袁六哥使了個眼色。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31 AM

第086章

  鄭二跟袁六自幼就跟寶珠認識,兩人都把她當成親妹妹,這會瞧見寶珠的眼神也看懂了幾分,這是讓她阻止榮琤腦子發昏上去救人,就連寶珠都看出這姑娘明顯不是什麼單純的姑娘了。要真是單純,如何會到歸雲齋這種地方來唱曲子賺銀子?

  歸雲齋是京城有名的酒樓,進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這幾個壯漢怕也都是有來頭的人。這種地方又如何肯讓外面唱曲兒的人進來?可見這姑娘手段了得。

  再者,要真是清清白白的,單純的姑娘,你做什麼不能賺銀子,就算是縫縫補補也比出來賣唱的好。你出去賣唱就應該會想到會被人看上。到歸雲齋這種非富即貴的人才能來的地兒唱曲兒,不就是想找個非富即貴的金主嗎?

  鄭二跟袁六在京城也是廝混久了,看的清楚,也知道榮琤為人耿直單純,這種姑娘最喜歡的就是榮琤這樣的,要是猜的不錯,這姑娘待會肯定要跟榮琤求救。

  鄭二跟袁六明白寶珠的擔心,他們這個兄弟,自幼對女色都沒什麼興趣,就怕有了興趣後太執著了。

  兩人上前握住榮琤的手臂,袁六瞧著那姑娘冷笑了下,「阿琤,不要多管閒事了,咱們還是上去喝酒去,跑到這種地方來唱曲兒的姑娘,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靜娘臉色白了兩分,泫然欲泣的看向鄭二,「這位爺,靜娘出來唱曲兒也只是生活所迫,家有病人,迫不得已,還請爺口裡饒人。」

  「扯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壯漢有些惱了,又想上前去扯靜娘。

  靜娘尖叫一聲,看向榮琤,哭道,「爺救命……還請爺救靜娘一次,日後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榮琤也實在看不慣這種欺民霸女的行為,二話不說,一個用力就掙脫了鄭二跟袁六,一腳朝著那壯漢踹了過去。在軍營待了幾年,鄭二跟袁六又如何拉的住他,連那壯漢都被他一腳踹了出去磕在了酒樓的大門上,眼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另外幾人呆了,罵道,「哪家的小子,連爺的事情都敢管了?你倒是報上名號來!」

  榮琤哼笑兩聲,「你大爺我是榮家五爺,可記好了!」

  那幾個壯漢也無非就是仗勢欺人罷了,他們本來就是做奴才的,主子也沒國公府厲害,這會聽見榮琤報上名都有些傻了,自家名號也不敢報了,灰溜溜的出去抬著那昏迷不醒的壯漢走人了。

  靜娘扶著地上的婦人起身,這才來到榮琤面前福了福身子,紅著臉道,「靜娘多謝五爺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五爺若是有需要靜娘的地方儘管說就是了。」

  榮琤不在意的道,「好了,沒多大的事兒。」又看了眼那頭破血流的婦人,「那位是你娘親?可有事?若不行我就讓人送你們回去好了。」

  靜娘柔聲道,「無礙,我扶著娘去看大夫就好,不勞煩五爺操心了。」

  榮琤也不在意,任由靜娘扶著那婦人離開了。

  鄭二跟袁六對視一眼,都露出個苦笑。

  幾人又上樓去喝了小酒,寶珠有些悶悶不樂的,榮琤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笑道,「七妹不用擔心,我一身武藝也不是白瞎的,那幾個不過是小意思,再來幾個都不成問題。」

  寶珠苦笑,她擔心的可不是這個。上輩子她就知道那靜娘身世不好,是個小家族的落魄戶,倒沒想到她竟然還出去唱過曲兒。

  鄭二喝了一口清酒才道,「阿琤你就不該多管閒事的,那姑娘不過面上裝的可憐罷了,要真是清白的姑娘家,如何會來這種地方唱曲兒?還不是想找個像你這樣的傻子!你要是看上了她,她可是一飛沖天麻雀變鳳凰了!」

  「別瞎說了。」榮琤嗤笑一聲,不以為然,「生活所迫罷了,好了,咱們不說她了,不就是個唱曲兒的姑娘,有什麼好說的,喝酒,趕緊來喝酒……」

  結果這一喝三人都喝醉了,寶珠頭疼,讓府裡的人來把三人扶了回去。

  岑氏瞧見寶珠的模樣臉都黑了,數落道,「瞧瞧你這像什麼樣子,哪有姑娘家的像你這般的。」到了燈光下又瞧她一身枯黃,臉更加黑了,「趕緊回去把身上洗乾淨了!」

  寶珠回了淨房把身上洗了乾淨,換了一身綢軟的衣裳來,跟岑氏說起了話兒,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岑氏說了遍,想跟岑氏提個醒兒。只要娘早些注意到,肯定不會讓那靜娘如意的。上輩子就是因為岑氏知道這事兒太晚了,等榮琤帶著這靜娘上了榮府時候為時已晚,兩人感情好的誰都插不進去,饒是岑氏在厲害也是沒用了。

  寶珠把事情說了一遍,又道,「那姑娘不是個好姑娘,竟跑去酒樓唱曲兒,五哥可千萬不要喜歡上她了。我看戲曲裡可是不少這樣的橋段,身世淒慘的姑娘被惡霸欺負,得大戶人家的公子相救,兩人譜寫一段美麗的愛情。」

  岑氏也有點不以為然,「不過是救個姑娘罷了,兩人天壤之別,又沒什麼交集的地方,且你五哥就是個榆木腦袋,我瞧他這些年都沒喜歡過哪個姑娘,京城裡溫柔漂亮的大家閨秀多的是,何苦喜歡上一個唱小曲兒的。」岑氏是真覺得寶珠瞎擔心了,且不說京城的人口有多少,兩人以後在碰上的機會有多大,光想想榮琤都覺得不大可能,這兒子她還是瞭解的,就是個榆木腦袋。

  岑氏拍了拍寶珠的手,「好了,別多想了,趕緊睡覺去,我已經在給你五哥相看姑娘了,有幾個不錯的,先找人打探打探。」頓了下又道,「你以後別跟著你五哥往外跑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弄成那樣子作甚!」

  寶珠撒嬌,「娘,在庵裡待了三年多,想出去看看,再說了,我換了男裝,不會有什麼的。」

  岑氏沉默,想著女兒在庵裡肯定吃了很多苦,竟說不出拒絕的話,想了想才歎氣道,「那你可好好跟著你五哥。」

  有了岑氏的允許,寶珠可真是天天跟在榮琤身後了,榮琤本來就最寵著七妹,身邊多了個小跟班也不覺有什麼。

  榮琤又是個在府中困不住的,隔兩三天就要出去溜達一下,寶珠當然是緊跟著了,又過了幾日,榮琤帶著寶珠出門,寶珠剛好去打算買些墨錠的,哪兒想到剛到了墨齋門口,榮琤就和裡面出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正著,那人被榮琤給撞到了地上,看樣子是個姑娘家的。

  寶珠慌忙上前把人扶了起來,待一看見那姑娘的面容也懵了,竟是靜娘。

  寶珠簡直不知這是什麼孽緣了。

  榮琤已經把地上散落的宣紙撿了起來準備遞給靜娘,一瞧見是她也笑了起來,「是姑娘?真是對不住了,沒摔著吧?」

  靜娘接過榮琤手中的宣紙,跟寶珠道了謝,又跟榮琤道,「多謝五爺,並無大礙。」

  榮琤笑道,「下次可小心些,別又撞著了,怎麼這般莽撞。」她家妹子也是莽撞的很。

  「五哥,咱們進來挑選東西吧。」寶珠瞧這兩人有聊下去的感覺,忙扯著榮琤往裡走。

  靜娘的目光落在榮琤身上,朝前走了一步,忽然哎呀了一聲,蹲下身子捂住了腳腕。

  榮琤回頭,瞧她似扭了腳,只能轉身走了過來,無奈的道,「怎麼這般不小心?我找了馬車送你回去吧。」

  寶珠這會幾乎肯定這靜娘對五哥有了別的心思了,榮家兒郎在外的名聲還不錯,畢竟要到三十無子才能成親,家裡的長輩也都是講理的,這靜娘看上榮琤並不奇怪。寶珠最擔心的就是五哥這般單純的心思,若是喜歡上一個人那就真是喜歡上了。

  寶珠這會根本不能攔著,越是攔著反而越壞事,還讓榮琤起疑,只能跟著兩人一塊。

  看得出來榮琤現在對這靜娘有好感的,三人坐在馬車上,榮琤跟這靜娘攀談了起來,靜娘的確很會看人臉色,就算跟身為男子的榮琤也能聊的起來。寶珠不多說什麼,只偶爾回一兩句話。

  等到了靜娘家的時候,她已經稱呼榮琤為榮五哥了。

  這一路寶珠也把靜娘的身世聽的差不多了,白靜娘,白家原本也是個小家族,後漸漸落魄,家中有一雙父母和一個哥哥,父親臥病在床,哥哥她談起的並不多,為了給父親治病,她就經常跟母親出入酒樓,靠著唱曲為生。

  靜娘紅著臉道,「榮五哥不會看不起靜娘吧?」

  榮琤笑道,「怎會?姑娘不過是為生活所迫,自力更生才更讓人佩服,姑娘是個好姑娘,榮某佩服。」

  靜娘紅著臉不說話,只羞答答的抬頭看了榮琤一眼。

  等到了白家的時候,寶珠扶著靜娘下了馬車,她可不願意讓五哥碰她。白家是座一進的宅子,已經有些破舊了,不過院裡卻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剛扶著靜娘進了房,就瞧見一個約莫二十左右的青年從房間走了出來。

  瞧見寶珠和榮琤的時候倒是楞了一下,轉頭看寶珠還露出了一絲驚豔。寶珠雖做男裝打扮,身上又塗了藥水,可五官很是靈動。

  榮琤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頭,靜娘顯然也沒料到這時候她大哥會在家中,露出一絲慌張,還不等那青年說什麼,靜娘已經道,「大哥,這兩位是榮家的五爺跟六爺。」

  靜娘並不知寶珠是女兒身,榮琤介紹的時候也只說是堂兄弟。

  靜娘又跟寶珠和榮琤介紹了自家大哥,名白揚。

  白揚露出個笑容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妹妹了。」說著目光又落在了寶珠身上,露出一絲了然。他經常混跡煙花之地,又如何看不出這俊俏的公子哥是女兒身。

  看著白揚出了門,靜娘才松了口氣,轉頭跟兩人道謝,又邀請兩人歇息用茶。

  榮琤笑道,「這個就不必了,我同六弟還有事兒,就先行一步了。」

  兩人離開後,寶珠也不多問,跟五哥一塊買了墨錠後就回去了榮府。

  寶珠手上也沒什麼人,這事兒肯定不能她出面,便找了岑氏說了今兒的事兒,又皺眉道,「那靜娘的大哥看著也不像個好人,一雙眼睛總在我身上飄。娘,我不喜歡那白家姑娘,我瞧著五哥跟她聊的可開心了,什麼都能聊到一塊兒去,娘,我不要白家姑娘給我做五嫂。」

  岑氏這次倒上了心,這白家姑娘一聽就不是個心思單純的,若真對榮琤有意,只怕那傻兒子會一頭栽進去,岑氏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拍了拍寶珠的手道,「不用操心了,這事兒我自會解決。」

  寶珠得了這句話也就放心了。

  岑氏也立刻讓人去打聽了白家,接下來半月,寶珠又跟著榮琤出去過幾次,有兩次都碰到那靜娘了,這顯然就不是巧合了。

  岑氏打聽的也很快有了結果,得知白家那是家什麼人後簡直氣炸了。母親是個老潑婦,爹是個賭棍,前些日子被人打斷了腿一直在家中修養,大哥也是個敗類,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女兒是個白蓮花,跟好幾個男人都有過接觸,那幾人家世都不怎樣,這會扒上榮琤肯定不會放手的。

  寶珠問岑氏的時候,岑氏也沒瞞著,把這事兒跟她說了,聽的寶珠目瞪口呆,又問岑氏,「娘,您如何打算?」

  岑氏冷笑一聲,「我自有法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32 AM

第087章

  岑氏並沒有告訴寶珠是什麼法子,只說過幾日就知道了,寶珠知道娘親出手的話,白靜娘肯定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說起來,寶珠有些不懂五哥對白靜娘的感覺,要說兩人見面的時候五哥跟她聊的也是熱絡,可回到榮府後也不瞧五哥如何,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也不見他提那白姑娘兩句。

  除了擔心五哥的事情,寶珠還擔心盛大哥,盛大哥如今已經走了兩個月了,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寶珠很快就知道岑氏的辦法是什麼了。

  這日丫鬟急匆匆的過來找了榮琤,榮琤剛好跟寶珠在屋裡下棋,丫鬟稟告,「五爺,府外有個小乞兒,說是找您的。」

  小乞兒?榮琤可不認識什麼小乞兒,只道,「不見!」說著白子落地,吃了寶珠的黑子。

  寶珠的棋藝還算一般,四五年前跟五哥下棋的時候還總是五哥輸,如今在跟五哥對弈竟是輸多贏少了。

  那小丫鬟道,「五爺,那小丫鬟說是一位白姑娘求他來找您的。」

  榮琤心中一動,「既如此,就叫他進來吧。」

  寶珠卻是有些不滿,「五哥,下棋就下棋,還見什麼小乞兒,且一個大姑娘這般讓人來找你,也不怕被人說三道四。」

  榮琤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家妹子一眼,笑道,「許是那姑娘心中就是如此想的。」

  寶珠還一時有些懵了,五哥這話是何意?難道知道白姑娘心中對他的想法?那五哥為何還要跟這白姑娘接觸。

  胡思亂想著,榮琤已經放開手中的白子起身,「既如此,我出去看看吧,就不用那小乞兒進來了。」

  寶珠自然也是跟上,出了府,果然瞧見一個身上有些髒亂的小乞兒縮著脖子站在府門口,榮琤問了一句,那小乞兒已經道,「榮五爺,是有位叫白靜娘的姑娘給了我銀子讓我來找您的,說是讓您去長樂坊救救她,說她實在沒法子了,求榮五爺救命。」

  長樂坊是個賭場。

  榮琤微微一笑,「那我去看看了。」

  寶珠心中已經有些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怕是岑氏所為,並不想五哥去賭場救她,這樣一來,娘做的事情豈不是白費了。

  她猜測怕是娘給白靜娘的大哥白揚設了局,讓白揚欠下一大筆賭債,只能拿白靜娘還賭債了。

  這白靜娘怕是也沒了法子,求人找到了五哥。

  榮琤已經讓人去備了馬車,寶珠只能咬牙跟上,這會又是姑娘打扮,也來不及回去換衣裳了,只能坐上馬車就走了。走的時候寶珠悄悄的讓小丫鬟去找了岑氏。

  長樂坊距離榮府不遠,半個時辰就到了,寶珠跟著榮琤下了馬車就瞧見長樂坊門口挺鬧騰的。

  那白姑娘跟白揚都在,正跟長樂坊的打手對峙著。

  眾人瞧見有人過來,最先注意的竟是那跟在高大男子身後的姑娘,一時都有些呆住了。

  白揚自然也認出寶珠就是那日跟在榮琤身後做少年打扮的公子哥,卻是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一個美人兒。好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解決了眼前的局面,沖著對面的幾人道,「告訴你們不要動我妹妹的,這不,有人來替我妹妹贖身了吧。」

  榮琤不多說什麼,只走到白靜娘面前道,「白姑娘找人去榮府找我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求榮五哥救命。」白靜娘臊紅了臉,都有些快哭了,她自然不想家裡的情況讓榮五爺知道,可眼下卻只能求他救命了,「是……是我大哥欠下了賭債,如今拿我抵債,求榮五哥救救我,以後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白靜娘得知自己被大哥拿去抵債後簡直氣瘋了,奈何那些人根本不聽她說話,直接把她從家裡拎到了賭坊,這才無奈之下說出自己認識鎮國公府的榮五爺,給她一點時間求他來贖人。

  這些人原本是賭坊裡的打手,本是不同意的,倒是老闆突然發話同意了,這才讓人去找了榮家五爺。

  榮五定定的看著白靜娘,沉默不語,白靜娘心中也有些不敢確定,這些日子跟這位五爺接觸,感覺的出來這位五爺是對她有好感的。可她也不敢點破,這位五爺的身份她實在太滿意了,性子耿直,若是真心喜歡她肯定會好好待她。不過這樣的人喜歡上一個人也極難,她也是想溫水煮青蛙,兩人慢慢的接觸下來就有了感情。

  哪兒曉得今天就出了這麼大一個醜,可要是不跟五爺求救,她指不定會被這些人給賣到煙花之地去,白靜娘簡直恨死了大哥。

  榮琤半晌後才問道,「多少銀子?」

  其中一人拿著一張按著紅印子的條子道,「五千兩……」

  榮琤,「……」

  寶珠楞了下也反應了過來,她五哥這是沒銀子啊。娘果然威武。他五哥這些年用銀子一直大手大腳的,回來後每次都是從四房走賬,用多少花多少的,身上怕是連一百兩銀子都難湊出去。

  榮琤回頭看了寶珠一眼,寶珠道,「五哥你不用看我,我身上也沒銀子的,之前存的銀子早就在前兩年的天災中買了糧食賑災了。」

  白靜娘白了臉色,一下子撲到了寶珠面前,「求姑娘救命,求姑娘救命。」她可是知道榮家四太太對這個小女兒有多寵愛的,京城誰人不知,只要她願意,就一定能夠拿的出來這五千兩銀子來。

  榮琤瞧見白靜娘撲到寶珠面前,抓住了她的裙角,眼中閃過一抹怒氣,伸手把她拉了起來,「站起來好好說話!」

  白靜娘卻以為是他不願意自己跪在地上求人,心中歡喜,正要開口的時候,忽然從長樂坊走出幾人,其中一人道,「怎麼回事?」

  眾人一瞧,竟是蜀王。

  白靜娘第一次看見這樣俊俏的男子,一時呆愣在原地。

  寶珠也轉頭去看蜀王,他正滿臉不耐的看著這邊。

  「怎麼回事?」蜀王上前問道,目光在幾人臉上留戀,最後落在寶珠身上,又落在了榮五身上。

  這些人都是認識蜀王的,自然是先行禮問好了,榮五已經淡聲道,「不過是點小事兒,不勞煩殿下操心了。」

  又轉頭跟長樂坊那些人道,「我是榮家五爺,這姑娘我先帶走了,銀子自會奉上。」

  寶珠頭皮都炸了,「五哥,你作甚!」

  榮琤瞧了白靜娘一眼,看不出表情,又轉頭看向長樂坊裡的人,那幾人也為難了起來,這可都是老闆吩咐的,有什麼事兒他們也只聽老闆的,老闆這會兒都沒指示了。

  寶珠真是又驚又怒,她是沒想到五哥到了如此地步還要贖這女子,莫不是真對這白姑娘動了情。

  白靜娘這才回了神,感激的看了榮琤一眼。

  寶珠這會真是心裡亂的厲害,眼睛都有些紅了,蜀王瞧見她如此,垂下雙眸,跟長樂坊的人道,「這姑娘我贖了,子騫給銀子!」

  眾人大概是沒料到蜀王也會橫插一腳,都愣住了,榮琤的神色暗了暗,只看向白靜娘,「你願意跟誰走?你若是願意同我走此地也沒人敢攔著。」

  白靜娘遲疑了,一想到方才蜀王俊美無雙的模樣,心裡就噗通噗通跳的厲害,可那是蜀王,皇上的同胞弟弟,府中的妾氏怕是都有不少,正妃她是絕對不敢想的,皇室正妃都是要上玉碟的,可是做妾她又不甘心……

  蜀王卻根本不管兩人,只衝子騫道,「給銀子,這姑娘帶回府中安置好。」

  子騫上前給了銀子,長樂坊的人有些遲疑,這時有人從賭場出來在幾人耳邊匆匆說了幾句,那幾人毫不遲疑的把手中的賣身契給了子騫。

  白靜娘攥緊了拳,做妾就做妾吧,不管如何,蜀王這樣的男子才是她心儀的,就算做妾只要能夠生個一兒半女也能在王府站穩腳跟了。

  寶珠大概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局,心裡再不待見蜀王也瞧瞧的在心底跟他說了聲謝謝。

  榮琤臉色冷淡,寶珠瞧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只拉著他的衣袖小聲道,「五哥,咱們快回去吧,方才的對弈還沒完呢。」

  榮琤輕笑出聲,揉了揉寶珠的髮,「咱們走吧。」最後又看了白靜娘一眼,神色暗沉。

  馬車上的時候,寶珠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臉上也有了笑容,又怕榮琤難受,畢竟是他第一次喜歡的姑娘,結果到頭來給蜀王攔走了,其實還是有點點丟臉的,寶珠只能扯著榮琤的袖子撒嬌引開他的注意力,「五哥,咱們的對弈回去了可還要繼續,你若是輸了怎麼辦?」

  榮琤笑道,「你說怎麼辦?」

  寶珠轉了轉眼睛,笑道,「不如輸的人罰酒三杯如何?」她酒力雖不好,可家裡的果酒沒什麼酒勁兒,又是在家中自然不礙事的。

  榮琤笑了笑,「好。」

  寶珠又纏著榮琤說起了其他的話,榮琤忽然轉頭直愣愣的看著寶珠,「七妹,你方才是以為我贖了白姑娘是要娶她?」

  寶珠瞪眼,難道不是嗎?

  瞧寶珠這模樣,榮琤就知道這丫頭肯定以為他喜歡上那白靜娘了。

  伸手捏了捏寶珠如玉的臉蛋,榮琤隨意的靠在了軟枕上,兩眼看著馬車頂上的玉珠,「若是我說我給她贖身不過是想拿下她的賣身契了?」

  寶珠這會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五哥,這是何意?」若是不喜歡那白姑娘,為何還要替她贖身,用五千兩銀子贖一個不喜歡的人,也太浪費了些。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35 AM

第088章

  其實寶珠到現在還有些不明白五哥說的話是何意,只是想拿下白靜娘的賣身契?並不是想娶她,這話的意思也就是他並不是喜歡白靜娘,只是想要她的賣身契,為何?

  還有一點讓寶珠不解的就是蜀王,蜀王為何要替白靜娘贖身?方才她們在長樂坊外起爭執的時候,蜀王已經在長樂坊裡了,肯定是目睹了事情的發生,為何不是一開始就替白靜娘贖身,要等到她和五哥去了之後?喜歡白靜娘?還是想幫自己?

  寶珠覺得自己肯定是多想了,蜀王又怎會幫她,再說了,蜀王又怎麼會看得出來自己心中所想,看的出來自己不希望五哥把白靜娘贖了身。

  看著糾結的妹子,榮五輕笑,「一開始我對白靜娘就沒什麼想法,自然也不會喜歡上她,不過也不討厭她就是了。」在他眼中,這世界上的女子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樣兒,除了府中的幾個姐妹他都喜歡,再就是討厭著六妹,其他女子在他眼中模樣都差不多。

  一開始認識白靜娘的確覺得她還不錯,喜歡倒也談不上,慢慢的接觸下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麼會看不出這姑娘什麼性子。

  後來瞧見她偶爾提起寶珠,說羨慕寶珠有他這麼一個哥哥,他心裡便不舒服。知道她性子後,他就覺得這女人不配開口提他七妹的名字。

  再後來,他做了一個夢,從夢中驚醒後,想起夢裡的情形他還忍不住後怕。

  事後想想,他就覺得這夢太真是,實在太身臨其境了。他夢見自己喜歡上白靜娘,帶了白靜娘回榮家說非她不娶,娘親跟家人氣的要命,娘讓人打探了白家,得知白靜娘並不是個單純的女子,之前甚至跟幾個男人有過接觸。

  之後,榮家當然不允許,岑氏還說了狠話,說若是他喜歡這女人,想娶這女人就滾出榮府去,榮家不會承認她。

  不僅娘親生氣,兄弟姐妹們也都很傷心,就連寶珠都偷偷哭泣了好幾次,甚至還勸她莫要為了一個女人跟家人慪氣。他卻猶如鬼迷心竅一般,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硬是傷了家人的心帶著那女人走了。

  夢境嘎然而止,醒來後他足足楞了半晌,夢境太真實,家人那種傷心欲絕的樣子他一直記著,醒來後對白靜娘的感情卻是一點都沒有,他甚至不明白怎麼會做這種,以至於對白靜娘還產生了厭惡的感覺。

  之後又跟寶珠和白靜娘見過幾次面,白靜娘總是那寶珠來做筏子,跟寶珠比較,叫他榮五哥,他心中便厭惡,原本還不想怎麼著她來的。哪兒想到她今天就出了這事兒,還想著拿了她的賣身契,領到榮府來做奴才的,羞辱羞辱這心比天高的女人,最後在打發賣了就是了,哪兒想到被蜀王插手了。

  罷了,蜀王要去就要去吧。

  榮五歎息一聲,也不打算跟寶珠明說了,反正事情都過去了,以後他也不會做出讓家人傷心的事情來。

  長樂坊內的一間房間裡,蜀王正看著手中的信件,子騫很快就進來了,跟蜀王道,「那姑娘已經安排在府中了,是先抬了姨娘,還是直接做妾?」

  蜀王莫名其妙的看了子騫一眼,「誰要她做通房妾氏了?」自己至於這麼饑不擇食嗎?這麼髒的女人也配?

  「……」子騫這會也猜不准蜀王的心思了,「那殿下的意思是?」說起來這幾年蜀王性子越來越暴躁,心思也從不會對外人說,就像是這次。

  蜀王本就是長樂坊幕後的老闆,這京城好幾間賭坊都是由風華師傅打理,因為這裡三角九流的人都有,打探消息最快了,且銀子也是來的最快的地方。

  今兒他跟自家殿下在長樂坊商討事情,過了會聽見外面雜亂的聲音,就讓他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彙報說有人欠債不還拿了自家妹妹來還債。

  蜀王也就不搭理這事兒了,過了會竟聽見那姑娘嚷嚷著認識榮家五爺,子騫就有些想笑,榮家的人又如何,你欠了長樂坊的銀子,也畫了押,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沒用。

  哪兒曉得殿下聽聞榮家後竟讓那姑娘去找了榮五來,隨後榮五跟榮家七姑娘都來了。

  子騫這才覺得不對勁,感情他家殿下還惦記著榮家七姑娘在?

  他去偷瞄了眼外面的榮七姑娘,整個人都呆住了,那姑娘的容貌簡直是絕了,難怪自家殿下到現在還惦記著。不過這幾年榮七姑娘去了庵裡,殿下這幾年也從未提起過榮七姑娘,還以為殿下歇了心思的。

  過了會外面的榮五就要贖人,榮七姑娘卻是嚇了一跳,慌亂阻止,於是自家主子就出去做了個順水人情了,如此看來並不是看上那白姑娘了,而是看上榮姑娘,這是想幫榮姑娘一個忙,讓他記住殿下的恩情吧。

  子騫又覺得殿下有些白忙活了,人家榮七姑娘都訂了親了,難怪殿下這幾年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子騫還在想著,蜀王已經把桌上的書信都看完了,問道,「東北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那座鐵礦可有其他人發現?」

  子騫心中回神,想起來正事兒,「並無其他人知道,風華師傅說只有咱們的人知道,殿下的打算是?」

  蜀王靠在紫檀木太師椅上閉目想了會,「這事兒交給風華來做吧,這些鐵礦切不可讓外人發現了。」

  子騫領命,立刻就出去了。蜀王則是坐在太師椅上有些出神了。

  寶珠跟榮五回去榮府後,岑氏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一瞧見榮五的樣子就想上去揍她,她真是快氣死了,自己為這臭小子操碎了心,給他挑賢慧的媳婦兒,結果他竟然喜歡上那麼一個女人,今兒竟然還想去把那女子贖回來。

  岑氏怒氣衝衝的想要上去踹榮五一腳,榮五一到跟前還不等岑氏說什麼,已經笑眯眯的道,「娘,給我找的媳婦兒怎麼樣了?您不去給我挑媳婦兒,堵在大門口作甚?」

  岑氏呆愣住,這是怎麼回事?

  岑氏去看寶珠,寶珠也不曉得。

  等母女兩回了房,岑氏就問了怎麼回事兒,寶珠把事情說了一遍,岑氏也聽出了些眉頭,「你五哥或許並不是喜歡那姑娘……罷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今後也不必在提,我給你五哥挑了一家的姑娘,性子很是溫婉,你五哥是個急脾氣,性子太活潑的也不好,改日那姑娘府中下了帖子,我就帶你去相看相看。」

  寶珠笑道,「給五哥相看五嫂,我自然是要的。」

  過了幾日,尤家就下了帖子,尤家也是世家大族,有好幾個子弟都在朝中為官,岑氏看中的是尤家嫡出二姑娘,長的漂亮不說,性格也是溫婉的很,寶珠也挺喜歡的,那姑娘性子也是單純,跟寶珠說了幾句話兩姑娘就挺要好的了。

  尤家也是有意跟榮家結親,過了半月,岑氏讓人去跟尤家提了親,尤家也同意了。

  之後的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到明年開了春在定日子了。

  天氣已經冷了起來,寶珠心底越來越不安,盛大哥已經走了三個多月了,為何還是沒任何消息回來。

  說起來榮灩珠也回來有好一段日子了,這姑娘回來後也只是安靜的待著二房那邊由著二堂嫂照顧著。榮府也沒什麼大變化,府上上下也算其樂融融。

  寶珠這些日子也經常去跟二堂嫂見面,那苗氏也見過幾次,寶珠自然不會跟她說上什麼話兒。

  這日一早,妙玉伺候寶珠穿了粉紅立領中衣,白色粉綠繡竹葉梅花領襖子,梳洗過後,去跟老祖宗和祖母她們請了安,寶珠回來把早飯吃了,照例去小佛堂念誦一遍的經書,這是她這幾年養成的習慣,早起會誦讀一遍經書。

  剛從小佛堂出來,妙玉就說二爺過來找她了。

  寶珠皺眉,「他找我作甚?」自己可是最不喜這二堂哥了。

  妙玉搖頭,「奴婢也不知,二爺不說,只說要親自跟姑娘說。」

  寶珠去見了榮珂,想瞧他到底有什麼好說的,去了偏廳之後,榮珂已經笑道,「七妹,我等你了好久了,可算是出來了。」

  寶珠讓小丫鬟上了茶水,笑道,「二哥怎麼突然有事兒找我了?」

  榮珂不在意的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問問你哪兒還有頭油,胭脂水粉那些東西沒,有了給我些。」

  寶珠現在算是明白了,這二哥怕是要為了他那小妾討要東西的吧,寶珠臉色一沉,「二哥,你要這些作甚?送給二嫂的?那就不必的,我已經給了二嫂了。」

  「這個……」榮珂訕訕的笑道,「不是給你二嫂用的,是給苗氏用的……」

  寶珠冷笑一聲,「二哥莫不是糊塗了?我的東西可都是只有榮府的主子們才能用,她一個奴才也想討要?好大的臉面!」

  榮珂惱羞成怒,「七妹怎麼如此說話,苗氏在我心中就是唯一,七妹若是把我當成哥哥,你那些東西就給我些!」

  寶珠也懶得給這糊塗蟲好臉色了,直接起身朝外走,「東西沒有了,我還要出去一趟,就不陪著二哥了,二哥自便!」

  榮珂快氣死了,正想說兩句什麼,外面的碧玉忽然匆匆跑了進來,臉色白的有些嚇人,不等到寶珠面前已經哭道,「姑娘,不好了,盛家大爺出事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37 AM

第089章

  寶珠腦子哄的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邊的妙玉跟木棉立刻上前攙扶住了她,妙玉急道,「姑娘,姑娘您沒事兒吧?」

  寶珠身子都在顫抖,手抖的不行,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渾渾噩噩有些發昏的腦子,強忍著心中的那股子氣,上前抓住碧玉的手問道,「盛大哥怎麼樣了?哪兒來的消息?如今……如今……」她只盼著盛大哥千萬不要出事,哪怕是別的什麼都能接受,只求盛大哥莫要出事。

  「姑娘。」碧玉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盛大爺在去西北的路上遇見土匪,被……被害了,還是官差發現了盛大爺的屍首,已經不成樣子了……」

  寶珠再也堅持不住,只覺喉嚨有股熱腥的東西從口中噴出,眼前一黑,耳邊就只剩下丫鬟們的尖叫聲了。

  榮珂看的一愣一愣的,這會瞧見寶珠昏了也不敢再討要什麼東西了,急匆匆的走了。

  碧玉才得了消息就來告訴姑娘了,沒想到姑娘卻受不住這個打擊吐血昏迷了,妙玉吩咐小丫鬟們去叫大夫,讓木棉守在姑娘床上,自己跟著碧玉去找了岑氏。

  去找岑氏的時候,岑氏已經知道盛名川的消息了,呆呆的坐在太師椅上,臉色慘白,「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妙玉跟碧玉心中一酸,也落了淚,岑氏看見兩人,臉色又白了兩分,踉蹌的起身,「是不是把消息告訴了寶珠了?她……她如今怎麼樣了?」小女兒的性情她最瞭解,如何受的了這個打擊。

  碧玉哭道,「太太,奴婢把消息告知姑娘後,姑娘承受不住,昏死了過去。」

  岑氏手抖的厲害,心裡都快喘不上氣了,讓丫鬟扶著朝著寶珠院子而去,等到了房裡瞧見地上那鮮紅的血跡,岑氏整個人都晃了下,丫鬟扶著她進了房,瞧見寶珠面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岑氏再也忍不住,終於落了淚,上前坐在床頭邊上,握住寶珠的手傷心的道,「我們寶珠的命為何這麼苦,老天爺為什麼要讓你受這種磨難……」

  妙玉跟碧玉也在一旁傷心的落淚。

  大夫很快就來了,替寶珠把了脈,說是怒極攻心所致,因姑娘身子骨不錯,並無什麼大礙,紮了幾針就醒了過來,又開了藥方讓丫鬟去熬藥。

  寶珠白著臉躺在床頭,沙啞著聲音問碧玉,「盛大哥的屍首了?可運回來了?」

  岑氏側身不忍看寶珠傷心的模樣,碧玉哭道,「姑娘,盛大爺的屍首並沒有運回來,說是放在義莊的時候被外頭的獸給叼了去,如今不過是把盛大爺的隨身衣物送回了伯府。」

  寶珠本來就慘白的臉色越發的白了,連唇色都青白青白的了。

  她楞楞的,茫然的看著一處,耳邊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盛名川的事情很快在京城傳開了,不少人都暗暗唏噓,盛家大爺這般出色的一個人物就這麼去了,真是可惜了。沒幾天,京城忽然傳來榮家七姑娘命不好,克夫的傳聞來。

  都說榮七姑娘十歲就跟盛名川定了親事,盛名川中了榜眼之後本該步步高升,哪兒想到在翰林院待了四年又被外放到那種地方去,這一去更是死去全屍。

  這不是克夫是什麼?

  榮府卻顧不上這種謠言,寶珠這幾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整日躺在床上。岑氏卻要忙著去忠義伯府慰問,還有之後的事宜。

  過了沒兩天,高陽來看了寶珠,高陽瘦了許多,一雙眼睛也是又紅又腫,顯然知道盛大哥出事後也不好受。

  岑氏也希望有人多陪陪寶珠,替她開解一下,讓丫鬟把高陽送進了寶珠房間就退了出來,只餘下她們兩人。

  寶珠這些日子沒吃多少東西,瘦的嚇人,瞧見高陽來,這才墊高了軟枕,靠在軟枕上對高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阿玉,你來了。」

  「寶珠……」高陽哽咽道,「我來看看你,你……」瞧見寶珠的模樣,她實在說不出什麼勸說的話來,連她都傷心不已,更何況寶珠。

  默默的坐在床頭,兩人都不說話,過了會才咬牙切齒的道,「這事兒都是怪長安!」

  寶珠一驚,抬頭看著高陽。

  高陽恨聲道,「我當初就覺盛大哥去西北的事情不對勁,找人查了查,沒想到這裡頭有長安的影子……」高陽說著看了寶珠一眼,紅了眼睛,「寶珠,對不起,以前我都沒有告訴你,其實長安一直屬意盛大哥,可我想著盛大哥只喜歡你一人,根本不會搭理長安的,這才沒把這事兒告訴你,那裡想到長安為了讓你們分開會讓盛大哥去那種地方……」

  寶珠驚愕,過了會才捂著臉無聲的哭了起來,「都怪我……」淚水順著指縫滴落在錦衾之上,隨即沒入其中,只餘下淡淡的印子,「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盛大哥也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要不是她利用盛大哥對她的感情定下親事來,要不她為了擺脫嫁給蜀王的命運跟盛大哥定下親事,長安也就不會為了讓她們兩人分開做出這種事情了。

  兩人若是沒有定親,盛大哥也就不會去西北,也就不會出事了,都怪她,都怪她,她太自私了。

  「都怪我……」寶珠哽咽著,重複著這幾個字,「要不是我,盛大哥就不會出這種事情,都是我不好……」

  低聲的哽咽終於變成了嚎嚎大哭。

  高陽無措的坐在一旁,也不知該如何勸解,想起那玉樹臨風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心中悲憤,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

  兩人哭的傷心,岑氏在外聽著也是落淚,卻並不進屋去勸,哭出來就好了。

  兩人傷心的哭了一通,寶珠漸漸不哭,只愣愣的靠在軟枕上,腦子一片空白。

  高陽擦了眼淚,咬牙道,「我只覺這事兒太蹊蹺了些,不管如何我打算去西北一趟,就算盛大哥真的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屍骨給找回來,寶珠,我一定會把盛大哥找回來的!」哪怕他被野獸啃的只剩下骨頭,她也要帶回來。

  寶珠終於回神了點,眼裡也有了點精神,「我也去,我跟你一塊去。」

  高陽道,「你如何去的了?西北我熟悉的很,如今你在京城被人傳的不堪,便好好待在家裡就是了,我會悄悄的動身去西北的,你莫要擔心,我一定會找回盛大哥的。」

  寶珠卻是堅持,「不成,我一定要去!」她這會反而有了些動力,搖了床頭的鈴鐺讓丫鬟們進來伺候她起身吃東西。既決定去西北,她就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丫鬟伺候寶珠梳洗好,又端了熱食進來,寶珠幾乎是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吃了一小碗,連高陽都不忍看下去了。

  用了膳,寶珠便想跟岑氏說去西北的事情,不等岑氏來,忠義伯夫人先上門了。

  忠義伯夫人連帖子都沒下,來了榮府也不找岑氏,直接過來了寶珠的院子裡。

  不過短短十幾日,忠義伯夫人已經蒼老的厲害,滿頭的白髮,寶珠心中越發自責,恨不得給自己一刀。幾乎是強忍著才不讓淚水下來,只請了忠義伯夫人進屋,又讓丫鬟去上了茶水。

  「不必了!」忠義伯夫人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從袖子掏出一個東西甩在了桌上,「這是你的庚帖,如今他已不再人世,你們的婚事就此作罷!」

  「夫人……」寶珠腦子嗡嗡作響,身上抖的厲害,「您這是作何,不管如何,我……我便是,不管怎樣,我都會嫁給盛大哥的,我……我要去西北找回盛大哥,待定下日子,我會去忠義伯府守著的,這輩子我都會守著盛大哥的。」

  「夠了!」忠義伯夫人終於尖叫出聲,「要不是你,我家名川又如何會去西北,要不是你我家名川又如何會死!他走之前我就同他說了,你不是良配,你會克他,可他偏偏不在意,什麼都不聽,說什麼都要娶你,如今可好,如今可好……」

  「嗚嗚嗚……」忠義伯夫人當著眾人的面掩面哭泣了起來,「名川生前最喜歡的就是你了,我也不想為難你,就如我說的吧,你們的親事就此作罷,你也不要去西北找他,我自會派人去尋,你去了,指不定連他的屍骨都……」

  寶珠呆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岑氏很快就過來了,也聽見忠義伯夫人說的那些話,並不多說什麼,只把盛名川的庚帖拿了出來給了忠義伯夫人。

  忠義伯夫人離開後,寶珠被人扶進了房裡,沉默的坐著,什麼話也說不出。

  高陽心中不忍,「寶珠,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把盛大哥帶回來的。」

  「你把小八帶上吧。」寶珠沙啞著聲音道,「小把的嗅覺很靈敏,會幫上忙的。」

  高陽沒有拒絕,這種事情找一個軍隊來都比不上一個鼻子靈敏又聽話的犬。

  寶珠尋了盛名川曾經送給的一些東西,讓小八聞了味道,便讓高陽帶著小八離開了。

  高陽沒有耽誤,當天下午就啟程帶了小八去了西北,為了趕路並沒有坐馬車,只騎了馬,幾日時間就能到西北了。

  之後寶珠一整日一整日的都是待在佛堂中,每日吃齋念佛,只為求高陽能夠找到盛大哥的屍骨。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39 AM

第090章

  過了十來日,天氣越發的冷了,在陰冷的佛堂裡跪上一個時辰都會讓人受不住的,可寶珠除了吃飯和睡覺,整日都是跪在佛堂念經抄寫經書。看著越來越消瘦的女兒,岑氏心裡難受,到底是沒忍住在吃飯的時候勸道,「寶珠,娘不阻止你每日去佛堂,可你這時間也太長了,你身體如何受的了?要不每日在佛堂待兩個時辰就好了,畢竟……名川的事情也怪不得你,外面那些謠言你也莫要相信……」

  明珠也勸道,「寶珠,娘說的對,這事兒我們都很難過,可你也不能這樣糟蹋身子。」

  「不是……」寶珠放下銀筷,沙啞著聲音道,「這事兒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盛大哥不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娘和四姐莫要管了,這是我犯下的孽障,如今只求阿玉能夠找回盛大哥的屍骨。」

  要不是她當初想利用盛大哥擺脫自己的命運,盛大哥又如何會落一個這樣的下場,說來說去都是因為的她的自私自利,明明對盛大哥沒有男女之情,卻還利用了盛大哥,該死的人就是她,不是盛大哥,如今這罪孽,她就是一輩子都洗不掉了。

  榮家四房一片愁雲,二房的榮灩珠也怔怔的跪在小佛堂裡的蒲團上,念誦了一遍經書才歎息道,「本想著這世大家的命運都該不一樣了,本以為七妹也會嫁給盛大爺一世安好,卻不想會是如此,若是……若是今後還隨了上輩子,寶珠,你可莫要怪我了。」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時,可不是為了嫁個普通人才度過一生,她要登上高位,要讓上輩子那負心男一家都不得好死。

  榮灩珠跪在蒲團上對著面容慈祥的菩薩磕了個頭,心裡默念著,求菩薩原諒了信女。

  轉眼就到了年關,榮家上下卻沒有半分喜悅,因為京城關於寶珠的謠言卻越傳越離譜,說她命格不好,專克夫,誰要是跟她成親,遲早會被克死。

  不過在除夕前一天,榮家多了件喜事,皇上賜婚榮家四姑娘和理國公世子,開春後即刻成婚。

  岑氏在擔心小女兒也要開始忙著準備大女兒的親事了,明珠這些日子也看不出喜怒,只每日陪著寶珠。

  除夕的時候,寶珠隨岑氏去拜見了外祖父,也得知了小姨母最近的消息,岑芷這些日子也不好過,這幾年她一直不甘心,就算跟楊家大郎圓了房,卻偷偷的再喝避孕湯,她不想給楊大郎生孩子,她還盼著今後有天下間最無雙的男子能夠解救她。

  楊家婆婆跟楊家大郎都知道了這事,楊家婆婆簡直氣了個半死,要休了岑芷,楊大郎也失望了,他對她好了這幾年,卻一直沒把她捂熱,還能如何,自然也是放她離開,同意了楊家婆婆的話。

  可誰知岑芷突然發了什麼瘋,竟死活不同意了,痛哭流涕的說她錯了,不想離開楊家。

  這會都還在張氏房間鬧著,「娘,我錯了,我是真的喜歡大郎,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看清自己,今後我只想跟大郎好好過日子,也會替楊家生下孩子的,娘,求您去跟爹說說,把我送回楊家去吧,我不相信大郎是真心想休我的。」

  張是心裡也不好受,女兒也是糊塗,嫁人後就好好過日子,做這些事情又是做什麼?害她還以為女兒身子有問題,卻不想是她自己喝下的避子湯。人家楊家也是厚道,女兒這幾年肚子沒動靜,楊大朗對女兒還是好的很,楊家婆婆也都不說什麼,可女兒怎麼就這麼糊塗,「你爹我如何勸的住,他心意已決,打算十五過後就把你送去莊子上,你……你……」

  母女兩抱頭痛哭了起來。

  回去的馬車上,海珠還在跟明珠討論岑芷,海珠道,「你說這小姨母是不是糊塗,之前不肯好好跟人家過日子,都成親這麼幾年了,還喝避子湯,眼下人家發現了,休了她,這可好,尋死尋活的說其實早就對小姨夫生了情誼,離不開了,那早先作甚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寶珠一直悶頭聽著,心底卻是一絲的想法都沒有。

  岑氏看了死氣沉沉的寶珠一眼,給海珠使了個眼色,讓她莫要說了。

  看著沉默不語的寶珠,海珠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一聲,不再開口了。

  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寶珠這些日子越來越消瘦,好在身子骨不錯,一直沒出問題,就連除夕那天寶珠也只是跟大家吃了團圓飯就繼續回了佛堂,到了正月十五晚上,岑氏看寶珠從佛堂裡出來,讓她跟著姐姐嫂嫂們一塊出去轉轉。

  寶珠搖頭,「我就不去了。」

  幾個姐姐跟嫂子也實在看不下去寶珠這般,勸說了許久,又說她不出去,大家也都不出去了,寶珠知道大家都是為了她好,也知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不出門的。

  跟著明珠,海珠,灩珠和幾個嫂嫂們一塊出了府,街道上熱鬧非凡,到處都是花燈,夜市,寶珠又想到九歲那年跟著盛大哥和阿玉一塊出來看花燈遊湖的事情,正是因為那次遊湖,她掉進湖中,被蜀王救出,然後對外宣稱是盛大哥救下,她貪心的利用了盛大哥。

  寶珠茫然的跟著家人身後,人太多,等她回神的時候已經被人擠開了,和家人分散了。

  寶珠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大家明亮歡快的笑容,眼睛乾澀的厲害。她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看人群,腦中一片空白。

  感覺身邊有人走進,寶珠抬眼看了過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老婆婆挨著她坐了下來,笑道,「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你家人了?莫不是走散了?」

  這老婆子是個人牙子,方才就注意到寶珠了,覺得這姑娘容貌驚為天人,若是能夠得手轉賣出去肯定能得一個好價格,這樣的容貌,一萬兩銀子妥妥的了。

  寶珠神色冷淡,並不答腔。

  這婆子心裡笑開了花,覺得這姑娘腦子肯定有點問題,不然瞧著穿著這般好,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大戶人家姑娘出來定有丫鬟婆子跟著,這姑娘走散了也不知道找人,腦子肯定不好使。

  老婆子笑道,「姑娘可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姑娘別怕,跟老婆子說說,老婆子送你回去。」

  寶珠又不傻,豈看不出這老婆子心懷不軌,卻是不願意搭理她,只低著頭不說話。

  老婆子瞧見姑娘這般,更加肯定她腦子有問題了,笑道,「姑娘莫怕,老婆子這就帶你回家去。」說著伸出乾枯的手朝著寶珠抓住。

  乾枯的手剛挨到寶珠手上,忽然就覺得身上被人踹了一腳,連哎呀都還沒叫出聲,這老婆子已經摔出去好幾丈遠了。

  這會才算是回了神,感覺身上疼的不行,躺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叫了起來,又看了一眼那踹她的人,竟是個很好看的男子,此刻正一臉怒氣的看著她,目光猶如看死人一般。這好看的男人又道,「子騫,把這老婆子送去官府查查看!」

  老婆子頓時慌了,爬起來就想逃走,可男人方才那腳顯然踹的不輕,這會根本爬不起來,只能任由另外一個男人抓了她朝著官府而去。

  寶珠大概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變故,只看著那踹人的蜀王。

  過了半晌才打算起來行禮道謝。

  還不曾起身,蜀王已經按著她的肩膀讓她繼續坐了下來,寶珠只能坐下,口中說了句謝謝。

  除了三歲那年第一次被拐子拐了,她無意救下這蜀王一命,還有一次在山間發現他受傷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後就像要還了蜀王的恩情一樣,每次出事都必定被蜀王救下。想來也是,他以後會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自己救他兩次怕是要抵上他救自己十幾次了。

  這可真是孽緣。

  趙宸緊抿著嘴,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惱怒是肯定了,就為了那麼一個小子,她就尋死尋活的,要不是自己,她是不是就打算任何那婆子給拐走了。他緊盯著她,也不坐下,微微俯身對上她有些呆滯的雙眼,這雙漂亮的眼睛再也沒有之前的靈動。

  他心中一縮,開口道,「這般想尋死?」聲音冷若冰霜。

  寶珠低頭,「沒有,殿下誤會了,不過是心情不好在這裡坐一會便好。」

  「呵……」趙宸冷笑一聲,說不出的嘲諷意味,「看不出你還是個深情的。」

  寶珠並不答話,趙宸也不再說話,也不願再看她的頭頂,順勢在一旁坐了下來。過了會他才道,「心裡不舒服多出來走走就是,切記讓丫鬟婆子陪著,以後碰上這種婆子直接讓她滾就是了。」

  寶珠聽了只說了聲是,趙宸之後並不說話,側頭看寶珠。她清瘦了不少,飽滿的臉頰都有些瘦了,下巴也是尖尖的。蜀王看了半晌,神使鬼差的伸手摸了摸她沒什麼肉的臉頰,只覺觸感溫潤。

  寶珠抬頭看他,好看的眉微微皺著。

  趙宸神色自然的收回了手,「你臉上落了個蟲子。」

  大冷天的,哪兒來什麼蟲子,寶珠心中不滿,此刻身上又沒什麼力氣,卻也不想搭理這人。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巷子口的人群裡有個豐韻娉婷的姑娘正緊緊的咬著牙根瞪著他們。

  趙宸坐了會就有些坐不下去了,起身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吧。」

  寶珠搖頭,「不必了,我方才同家人走散了,她們待會肯定會尋到這裡的,就不勞煩殿下操心了。」

  趙宸點頭,等瞧見榮家人出現在巷子口的時候才轉身離開了,走的時候也沒在看寶珠一眼。

  榮家人差點嚇死了,幸好給找到寶珠了,之後幾人更是牽著寶珠的手才肯放心,又帶著她轉了不少地方,只希望她心情能好些。

  幾人看了花燈又去了湖邊上,在湖邊上觀夜湖的景色。

  「寶珠,方才在巷子裡的時候我似瞧見你身邊還有個人?那人是誰?」榮灩珠幾乎死死壓下心頭的嫉妒才讓自己和顏悅色的跟這七妹說著話。

  寶珠淡聲道,「你看過了,哪有什麼人?」之後便不肯再說一句話。

  榮灩珠咬牙。

  回去榮府後,寶珠又恢復了以往的日子,到了三月的時候,高陽從西北來信了,上頭只簡單的說了還未找到,她不會放棄。

  寶珠看完信後就燒掉了,繼續每日在佛堂吃齋念佛。

  榮家人都擔心的不行,寶珠這樣都幾個月了,她們覺得寶珠這樣子有些傷心過度,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她們不知道寶珠為何要自責,可卻能夠從她身上感覺她的自責和後悔。

  岑氏並不知道兩人之間是怎麼回事,這時候也不敢多問,怕又在寶珠傷口上撒鹽。

  三月就是榮四姑娘明珠跟鎮國公世子成親的日子了,寶珠一大早就起來去了四姐的房中,看著喜婆給四姐梳妝打扮,看著岑氏眼淚汪汪的叮囑明珠,「嫁過去後就好好跟世子過日子,他對你是真心的,娘知道你表面溫順,脾氣卻是倔的很,娘不知道你為什麼這般討厭他,可是夫妻兩過日子跟做姑娘的時候不一樣,你鬧鬧小脾氣也就算了,千萬不能鬧僵了。夫妻間小吵怡情,大吵那就是傷感情了,你小姨母就是前車之鑒,可記住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39 AM

第091章

  「娘,我都知道。」明珠紅著眼睛點頭,「既然成親的事情無法改變,我自然好好的跟他過日子的,女兒心裡明白,以後女兒都不能在您身邊伺候著了,您一定要好好保重。」

  岑氏點頭,眼睛也紅了,還是海珠道,「娘,四姐,可別哭了,這是喜事兒。」

  岑氏悄悄的擦了擦眼,笑道,「海珠說的對,這是喜事兒。」

  寶珠心裡終於有些動容了,走到明珠身邊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道,「四姐,你一定會幸福的。」

  明珠頓了下,也握住了寶珠的手,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來,「是,我會幸福的,七妹也會幸福,所有的事情跟七妹沒有關係的,七妹也不想這樣的是不是?」

  寶珠的眼眶漸漸紅了,卻硬是強忍著沒流淚。

  等吉時到了,明珠被送上花轎,出了榮府,寶珠一個人回了房間大哭了一場,之後人就精神多了,每天吃的飯也多了點,每天固定去佛堂兩個時辰,其他時辰繼續讀書看醫書。

  大家瞧著寶珠恢復了些精神力也終於放心了,過了沒幾天,宮裡下了帖子,說宮中御花園百花爭豔,邀大家進宮賞花。

  這明面上是邀請大家賞花,京城的人卻都知道這是打算給蜀王挑選妃子了,自從幾年前給蜀王賜婚的張家大姑娘名聲不潔後,蜀王一直未曾娶妻,如今蜀王都二十一快二十二了,只怕太后也急了。

  給榮府下帖的小太監還說了,太后要榮家沒定親的姑娘都一塊進宮。

  沒定親的就只有榮灩珠和榮寶珠了,幾天後榮家女眷就進宮去了。

  寶珠坐在馬車上一直在考慮長安的事情,上輩子長安因為是女子算是躲過一劫,並沒有被蜀王囚禁,甚至連她公主的封號都被剝奪,依舊住在京城裡,只不過蜀王卻不允她出京,榮華富貴照樣享受。

  寶珠慢慢的攥緊了拳,冷笑一聲,她不是為自己辯解,盛大哥的死跟自己脫不了關係,可最可恨的還是長安,明知兩人定親還要橫插一腳,甚至為了讓兩人分開把盛大哥外放去了西北,只怕京城中的那些謠言也是長安所為了,為的只是讓忠義伯夫人厭惡自己吧,如此狠心的女子,到頭來要是還能享受榮華富貴也太便宜她了。

  一時半會想要動長安根本也不可能,寶珠只告誡自己要慢慢來,不管如何,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恨不得她去死,也痛恨自己。

  寶珠如今並不擔心太后會賜婚給她和蜀王,就算京城傳言她克夫,這可入不了太后的眼,若她長的醜了些一般些,太后肯定會賜婚的,眼前就不一定了。

  跟著岑氏進了宮,寶珠冷眼看著榮灩珠在太后面前獻殷勤。

  太后只是淡笑,目光在榮寶珠臉上流連了一圈,心裡歎息了一聲,克夫倒是不錯,奈何長的太漂亮了些,不是她挑蜀王妃的首選。

  在場的女眷也都是心知肚明,有意的就在太后跟前多轉幾圈獻殷勤,無意的就躲的遠遠的。

  在場的女眷中,太后只跟寶珠說了兩句話,無非就是節哀什麼的,不一會太后就讓女眷們都散開了,只找了蜀王說了兩句話,蜀王的目光在在場的女眷中停留了一圈,落在了寶珠身上,最後又低聲說太后說了幾句什麼。

  太后讓蜀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女眷,笑道,「可有中意的,若是有,哀家就賜婚給你。」

  蜀王看了一圈,回道,「都差不多。」

  太后又笑道,「那你瞧瞧這些個女眷當中哪個最漂亮?」

  蜀王的目光落在寶珠身上,神色平淡的道,「那榮家七姑娘的容貌最為出挑。」

  榮灩珠攥緊了拳,為什麼他的目光永遠都落在七妹身上,自己到底那點不如七妹,她不就是一張臉蛋長自己長的好看點,她狠狠的看著寶珠的臉蛋,要是沒了這張臉,我看你還得意什麼,我看蜀王還會不會喜歡你!

  等到了申時,女眷才出了宮。

  一路上,寶珠話也多了點,跟娘和姐姐們說了會話。

  過了幾天就是寶珠的生辰,寶珠也沒打算過,不過因為是及笄,只跟家人在一塊擺了宴,吃了一碗長壽麵。

  到了四月十五的時候,狄氏帶了榮家女眷去平安寺上香,海珠,寶珠跟灩珠都去了,連幾個奶奶們也一塊兒去了。

  女眷們依次上了香,過了會有個小和尚過來找了寶珠,「小施主,妙空師傅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妙空大師大家都是認識的,當初寶珠兩次昏迷都是妙空大師超度誦經的,這會兒榮家人都不疑有他,讓寶珠跟著這小和尚一塊過去了。

  岑氏本想跟著一塊過去的,那小和尚已經道,「還請施主留步,妙空大師說今日只見小施主一人。」

  岑氏遲疑了下,到底還是止住了步子。

  到了寺廟後院的時候,寶珠便察覺有些不對勁了,她來好幾次平安寺,知道妙空大師並不住在這裡,頓住了腳步,寶珠道,「小師父,請問妙空大師找我所為何事?」

  小和尚回頭道,「具體的小僧也不清楚,說是跟小施主今後的命格有關,小施主還是去問問妙空大師吧。」

  這會距離小和尚進了些,寶珠便聞見一股熟悉的香味,她卻不肯在往前走。

  瞧她遲疑的樣子,前面的小和尚突然露出個古怪的笑容來,寶珠心中一驚,正想大聲呼叫,頸子後方就傳來一陣痛疼,眼前一黑就徹底昏迷了過去。

  寶珠是被人的尖叫聲驚醒的,醒來後只覺臉頰左側火辣辣的疼,寶珠撐起身子就瞧見自己還躺在方才小和尚帶她來的院子裡,地上一片血跡,自己的衣裳上也粘了不少。又去摸火辣辣的左臉,入手就是一片濕!潤,入目一看,手心已全是血跡。

  「啊啊……」那尖叫聲還在不斷的叫著,寶珠抬眼望去,是個四十多的婦人,粗布麻衣的打扮,那婦人微微顫顫的指著寶珠的臉,「姑娘……姑娘,你臉上……」

  那婦人不過是寺廟送菜的山下村子裡的婦人,今兒按照約定來給平安寺廟送菜,哪兒想到一進寺廟的廚房和放雜物的院子就瞧見地上躺著一個衣著精美的姑娘,走進一瞧,那姑娘一臉的血跡,左側臉頰自臉頰到下巴處有一道幾寸長的刀疤,紅肉翻出,顯然是才受傷的。

  「姑娘……姑娘你……」婦人驚懼不已。

  寶珠的拳頭攥了又攥,心中的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這會也顧不上傷勢,只求這婦人去把榮家人請來了。

  榮家人女眷很快就過來了,方才榮家女眷聽那婦人的描述就心知不好,這會兒到了後院瞧見寶珠臉上和身上的血跡,岑氏腳一軟,已經生生的跪在了地上,其他榮家女眷也是驚懼不已,海珠瞧見寶珠的時候,臉色慘白,幾乎是不敢上前了,「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幾個嫂嫂也嚇的不成,榮灩珠也是臉色白的厲害,哆嗦著嘴唇。

  還是狄氏抖著手上前一把握住了寶珠,「這是怎麼了?你的臉……寶珠……」饒是平日裡最淡定的狄氏此刻也沒法在面對了,方才還是好好的一個姑娘,不過半個時辰就被人毀去了容貌,這是生生的毀了寶珠啊,狄氏哭道,「到底是誰這麼狠的心腸啊,我可憐的寶珠啊。」

  「祖母……」寶珠忍著臉上的劇痛扶住了狄氏,「祖母別擔心……」

  狄氏哭道,「寶珠……寶珠……」

  這會大家都是驚懼不已,根本來不及思考什麼。

  岑氏這會也快哭的昏死了過去,渾身發軟跪在地上。

  寶珠扶著狄氏,死死的看著榮灩珠,臉上露出個古怪的笑意,卻是鬆開了扶著狄氏的手,慢慢的朝著榮灩珠走了過去。

  榮灩珠此刻心中驚懼不已,看著那渾身血跡卻一步步朝著自己走過來的女子,猶如看見了地獄的羅剎一般。

  寶珠直直的走到榮灩珠面前,卻是什麼都不說,只抬起巴掌一個巴掌揮了過去,這幾乎用盡了寶珠全部的力氣,榮灩珠的臉頰立刻就腫脹了起來。

  眾人也被這一變故驚呆了,都是愣愣的看著。

  「你好狠的心腸。」寶珠攥著拳,「我沒想到六姐會是這樣的人,為了一個男人會如此的不擇手段,竟設計毀了我的容貌!」

  榮灩珠被驚的往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煞白,「你……你胡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為何七妹會知道,她明明做的如此隱蔽,那和尚如今也早就走了,只怕已經在逃去外地的路上了。

  「怎麼回事!」狄氏這會已經顧不上傷心了,走到榮灩珠面前厲聲道,「這事是你做的!」

  榮灩珠慌張道,「祖母,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會去害寶珠。」

  寶珠忍著臉上的劇痛道,「當年遊湖的時候,你撞我落下了湖,根本就是你故意為之了,偏所有人都被你騙了去,當初不過因為蜀王看多了我一眼,多跟我說了兩句話你便懷恨在心,存了害我的心。原我也想不到的,可正月十五那日我跟姐姐們走散又碰見了蜀王,你便多問了我兩句,待我否定的時候,你咬牙切齒。前些日子去宮裡的時候,不過太后與我多說了兩句話,你便以為太后屬意我,心裡怕是恨我恨的不行,所以這才找人毀了我的容貌!」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41 AM

第092章

  「不是,不是!」榮灩珠哭道,「你是我七妹,我如何會害你,七妹,你誤會了,真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她如何敢承認,毒害姐妹,送去官府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她怕就怕榮家人會為了榮家的名聲根本不把她送去官府,而是直接給弄死。

  這會榮家人都回了神,岑氏也強忍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幾乎是撲到榮灩珠身上的,也顧不上儀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你這賤人,連自己妹妹都要害,你自個喜歡男人就是,何必拉上寶珠,何必嫉妒寶珠!」

  岑氏幾乎是相信了女兒的話,不然怎會這般巧,她們一到平安寺就出了事,甚至搬出妙空大師來,妙空大師對寶珠的恩情也只有榮家人知曉。看來看去,這件事兒就是熟人所為,府中跟寶珠不對付的似也只有榮灩珠一人。岑氏真恨當初第一次寶珠落湖的時候為何就沒瞧著這丫頭的詭計來,如今害的寶珠毀了容貌。

  女子毀容下半輩子也就毀了,這跟要了寶珠的命有什麼區別。寶珠臉上的傷疤甚至比當初妙玉臉上的更加嚴重,妙玉因為體質的原因能夠痊癒不留疤痕,可寶珠能嗎?

  岑氏看了眼女兒血肉模糊的左臉,心裡恨不得殺了榮灩珠。

  岑氏這一巴掌比寶珠還重,榮灩珠另一側的臉頰也迅速腫脹了起來。

  「你可知為何你會暴露了?」寶珠心裡恨極,「方才那小和尚挨近我時,我在他身上聞見了蘭花的香味,是你常用的蘭花膏的香味。榮府就是你最喜歡蘭花,且你不愛市面上那種摻雜了各種香味的蘭花,一定要讓丫鬟們親手做,你身上的蘭花膏香味在京城都算是別具一格,你可莫要忘了當初許多人還稱讚你身帶異香!且小和尚出現之前,所有人當中也就你消失了一刻鐘,說是去如廁,其實就是去通知這小和尚了!」

  榮灩珠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不是我……」為什麼七妹的鼻子會這麼靈敏?

  狄氏已經果斷道,「現在趕緊下山去官府報案,想必那歹人還沒走多遠……」看了眼院子外,已經有幾人在指指點點的了,這事兒怕是根本包不住。狄氏原本是想秘密結果了榮灩珠,可寶珠臉上的疤痕卻無法對外說,若是讓京城人的亂傳,指不定傳出什麼樣的謠言來,說不定會傳出寶珠在寺廟被歹人所害,且寶珠有張這樣的臉蛋,就怕外人傳那歹人會毀了寶珠清白。

  想來想去,只能去官府報案,榮家六姑娘殘害七姑娘的事情對榮家的名聲有影響,卻不會傳的寶珠更加不堪。且榮家除了寶珠其他人都已經定親成親了,榮家人也都不怕了。

  榮家人一路下山碰見不少人,也有幾個相熟的,瞧見臉上血肉模糊的寶珠,在瞧被打腫了臉的榮灩珠,那些人心中立刻就有了答案,曉得怕是榮家六姑娘嫉妒七姑娘的美貌,毀了榮家七姑娘的臉啊,好狠的丫頭。

  大家都被寶珠臉上的傷口給嚇住了。

  下了山坐馬車回去的時候,岑氏抱著寶珠哭的傷心,寶珠這會半邊臉已經麻木了,心中更是麻木不已,自幼她就為了逃離今後跟蜀王在一起的命運打算著,哪兒想到如今陰差陽錯的毀了名聲毀了容貌,怕是被宮裡那位知道後會立刻賜婚吧。

  這幾年的功夫都白費了,還搭上了盛大哥,她恨,她好恨。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兩輩子良善,可到頭來得了什麼,害死了盛大哥,讓家人為了她如此的傷心,最後還要嫁給蜀王。

  人善被人欺嗎?榮寶珠心中冷笑一聲,慢慢閉上了雙眼,耳邊傳來岑氏和姐姐嫂子的哽咽聲,刺她的心生疼生疼。

  馬車很快回去了榮府,狄氏立刻讓人請了大夫,又把還在衙署的國公老爺和三老爺,四老爺找了回來。

  三位老爺很是震撼,國公老爺以前在五城兵馬指揮司當差,如今那裡還有不少有交情的同僚,這事兒那邊應該能幫的上忙。

  國公爺瞧了眼寶珠血肉模糊的左臉也心疼的厲害,轉身跟榮家的女眷們道,「可瞧見了那歹人的容貌,立刻去畫了他的畫像出來……」

  海珠紅著眼眶道,「我去畫吧。」

  那歹人在榮家女眷面前露過臉面,海珠的書畫也是最厲害的,轉身去了書房。

  寶珠忍著痛道,「大伯,他們應該是兩人,還有一人也是男子,跟那喬裝成小和尚的年紀應該差不多,都是約莫二十左右……」寶珠又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回向了一下當時那人砍她脖子的力道和角度,「把我打昏的那人應該是左撇子。」

  國公爺點頭,「成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房去,大夫很快就來了,等海珠的畫像出來我會派人去追查了,這事兒我待會自會去上報承天府的。」又看了一眼榮灩珠,厭惡的道,「至於她,就先捆了送到柴房去!」

  榮灩珠尖叫道,「大伯,憑什麼,不是我做的!」

  國公爺也不是傻子,也看的出來這次的事件應該是熟人所為,除了國公府的,有誰那麼熟悉榮家人的動向,這詭計可比當初榮灩珠她爹的還要不堪,更是重重破綻。

  國公爺並不搭理她的尖叫,讓婆子把人捆了扔進了柴房。

  寶珠受傷的事情根本瞞不住,榮家人也不想瞞了,倒不如讓京城的人知道,省的他們又亂傳出什麼話來。

  寶珠被丫鬟們攙扶著回了房,身上已經一絲的力氣都沒有了,讓丫鬟扶著她來到銅鏡前,寶珠就那麼看中鏡中血肉模糊的左臉。妙玉跟碧玉都哭的傷心,「姑娘,您先躺著休息會吧,大夫很快就來了,姑娘……」

  碧玉也哭道,「六姑娘怎麼就這麼狠的心腸,她怎麼就下的了這個手?姑娘以後可怎麼辦啊。」

  耳邊是丫鬟傷心的哭泣,寶珠伸手摸了摸左臉,傷口附近已經腫的不成樣子了。

  寶珠沒什麼表情,只起身讓丫鬟幫她把身上的髒衣裳換了下來,又端了清水過來把臉上的血跡擦拭了下。

  查看了一下傷口裡,寶珠又讓丫鬟去取了幾種草藥過來她親自熬煮了,裡面加了一滴乳液,用熬煮好的藥水又把傷口清洗了一遍,這藥汁有止血跟消腫的功效,傷口清洗乾淨後血也差不多止住了,這下更能清楚的瞧見這傷口有多深。

  妙玉跟碧玉都不忍心再看,眼睛都快哭腫了。

  寶珠又淡聲道,「去把我房中那一套銀針用熱水煮了,在取了針線過來放在一起用熱水煮過。」她自從庵裡回來了,院子裡就準備了一個小藥堂,裡面大多數的草藥跟醫用銀針和針線都有。

  家裡的人卻只當她是一時興趣,根本都不知道她醫術如何。

  碧玉顫聲道,「姑娘,還是等大夫來了讓大夫來處理吧,您若是一個不小心……」

  「快去!」寶珠的聲音已經冷了兩分。

  碧玉從沒瞧見自家姑娘如此的樣子,心裡竟有些怕這樣的姑娘,不敢多說什麼,去小藥房裡取了姑娘要用的東西用熱水煮開,卻讓小丫鬟偷偷的去跟岑氏報了信。如今岑氏還在大房那邊商量寶珠的事情。

  聽見小丫鬟的通報岑氏嚇了一跳,心裡又痛又難受。她知道寶珠學了醫術,可也只當是女兒一時興趣,如今見她竟要親手處理傷口,又是擔心又是難受的。

  等岑氏過去的時候就瞧見寶珠已經準備開始縫合傷口了,她立刻上前握住了寶珠的手,哭道,「我兒這是作何,就算你真會醫術,可這是給自己縫合,該有多疼,就等大夫來了好不好?就聽娘一次好不好?」

  看著岑氏淚流滿面的樣子,寶珠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柔聲道,「好,就聽娘的,娘,您不用擔心我沒事,不疼的。」用了乳液後的確沒有那麼疼了,而且有乳液,她幾乎是想要臉上什麼時候恢復就能什麼時候恢復。

  岑氏讓丫鬟把桌上的東西都收走了,自己抱著寶珠到床榻上,「寶珠好好休息,大夫很快就來了,寶珠不會有事的,莫要多想,不管如何還有爹和娘知道嗎?」

  寶珠乖巧的點頭,「娘,我都知道,我不會有事的,爹娘也不要擔心。」

  岑氏哪裡都不敢去了,只在房裡陪著寶珠。

  大夫很快過來了,一進屋瞧見榮寶珠臉上血肉模糊的樣子心裡也是咯噔了一聲。

  榮府兩姐妹的傳聞他來的時候都已經聽了,沒想到那六姑娘真下了這麼狠的毒手,這要多大的仇恨才下這樣的毒手,這七姑娘怕真是毀了,以前再美貌又如何,臉上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怕是要留下很深傷疤的,真真是可惜了……

  大夫心裡歎息了一聲,手上已經開始替寶珠處理了傷口,傷口處理的很好,只需要縫合了,縫合就是硬生生的把傷口給縫上,一般人都受不住,這嬌生慣養的姑娘只怕會痛暈過去吧。

  岑氏讓丫鬟們都出去了,自己留在了房中看著大夫。

  寶珠已經起身坐下了窗臺下明亮些的地方,大夫歎息道,「姑娘,待會縫合的時候會非常的疼,你一定要忍住,最好口中咬著一個東西。」

  岑氏讓丫鬟送了乾淨的帕子卷成團含在了寶珠口中,大夫這才開始縫合了。

  寶珠知道現在的大夫們甚至就連宮裡的御醫都不能用銀針讓身體的一部分麻木,像這種縫合也只是把傷口縫合上,縫合時候的那種疼痛是避免不了的。她從元空師傅那裡學習了一套針法,用銀針刺在身上的一些位置,能夠讓身體的一部分暫時麻痹,就算縫合時也不會感覺到疼痛。

  這會就算傷口裡已經用乳液清洗過了,可大夫用針縫合傷口的時候還是疼痛不已,寶珠的額頭已經冒了冷汗,緊緊地咬著帕子,愣是一聲不吭,旁邊的岑氏早已淚流滿面,卻是不敢哭出聲來,只緊緊的捂著嘴巴。

  等傷口縫合好後大夫也出了一頭的汗,對這七姑娘也佩服了起來,這縫合了十幾針,這七姑娘硬是一聲不吭的,這樣的姑娘卻被毀了容貌,真是可惜了。

  大夫縫合好傷口後又用熬煮了藥汁清理了傷口,又開了方子讓丫鬟們去抓了藥,「這幾種藥要每天熬出藥汁擦拭傷口,這幾種藥煎成一碗每天喝一碗,還有這藥膏能淡化疤痕,也是要每天塗抹的,不過……」大夫看了眼寶珠的傷口,「怕是效果不大,哎……」

  送走了大夫,寶珠也睡了過去,岑氏跟榮四老爺和海珠,榮琤,榮琅卻是一步不離的守著寶珠。

  過了會,榮琤起身道,「我出去一會。」

  出了房,榮琤攥緊的拳才鬆開,不一會榮琅也出來了,只看了榮琤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榮琤也一言不發的朝著關了榮灩珠的柴房走去。

  榮琤進了柴房,一腳就踹在了榮灩珠身上,厲聲道,「賤人,寶珠把你當成姐姐一般的對待,你卻毀她容貌,你好恨的心腸!」

  榮灩珠被踹的吐了一口血,「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她死都不會承認的,只要沒抓住那兩人,榮家人就不敢輕易的殺了她的。

  「呵……」榮琤冷笑一聲,「你真以為大伯找不到人了?別傻了,你只等著吧,我看你到時還怎麼狡辯!」心中到底是氣不過,又給了榮灩珠一腳這才離開了柴房。他倒是真想現在殺了這女人,可人沒找到,證據不齊全,還是忍住了。

  當天這事兒就在京城傳開了,榮家也讓人放話傳出二房曾經的所作所為,並沒有說的太開,只提點了一點。饒是如此就夠京城中的人議論紛紛了。說是榮家二房肯定做了什麼傷害兄弟的事情來,不然怎麼就突然外放了?說榮家二爺是個白眼狼,又養出這麼一個小白眼狼,竟嫉妒妹妹的容貌,毀了其容貌,好狠的心腸。

  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第二日宮裡的人就知道了這事兒。

  太后坐在寬大的貴妃榻上,任由小宮女們替她捏著雙腿,半晌後才淡聲道,「去把太醫院使叫來。」

  立刻有小太監麻溜的去太醫院叫了院使正大人過來。

  太后讓人起身,這才道,「哀家聽聞榮家七姑娘被其六姐毀了容貌,你去瞧瞧是怎麼回事兒,替榮家七姑娘仔細看看,姑娘家的容貌可是大事兒,馬虎不得,可千萬莫要留下疤痕了。」

  正大人立刻趕去了榮家,寶珠得知正大人過來的時候冷笑了一聲,暗道太后可真是忍不住,這才不到一天功夫就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毀容了。

  查看了寶珠的傷勢,正大人也是心驚,這下手的人可真是狠毒,這疤痕是留定了,還會是一道猙獰的傷疤。正大人開了一些藥又留了膏藥這才回宮裡覆命去了。

  太后問道,「榮七姑娘傷勢如何了?」

  正大人道,「回稟太后,榮七姑娘的傷在左臉,自臉頰到下巴,非常嚴重,想要不留下疤痕是不可能的,就算薛神醫只怕也無能為力的。」

  「這般嚴重?」太后愕然,又皺眉道,「可真是那榮六姑娘所為?」

  「臣不知……」正大人回道,「臣只知榮六姑娘如今已被關進了柴房。」

  太后歎氣道,「真是可惜了榮七姑娘的那副容貌了,好了,你退下去吧。」

  等正大人退了下去,太后又讓侍衛幫助承天府好好捉拿這次的傷了榮七姑娘的逃犯。

  等事情都吩咐的差不多了,太后又讓人把蜀王叫了過來。

  趙宸身姿高大修長,光風霽月,朝著殿裡走去的時候,太后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先帝的兩個孩子也只有他跟先帝有幾分相似了,可為何是出自玉妃的肚子裡,倘若是別的妃子,她或許還能讓他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太后心中歎息一聲,蜀王,要怪就只怪你是那女人的兒子。

  等到蜀王來到殿前的時候,太后已經換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朝蜀王招了招手,「快些過來,來哀家旁邊坐著吧。」

  趙宸面色柔和兩分,身上的暴躁戾氣收斂了起來,先給太后行了禮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母后,找兒臣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太后笑道,「自然是有事情,那榮家七姑娘的事情你可聽聞了?」

  趙宸心中一動,冷笑一聲,面上不動分毫,笑道,「自然是聽聞了,那般絕色的容貌到底是可惜了。」

  「可不是……」太后也跟著歎息一聲,「前些日子給你挑選妃子的時候就看中了她,還讓人查了她的八字,雖說京城傳聞她克夫,可這根本不可信,她的八字卻及其旺你,原想著給你們賜婚的,哪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哎,真是可惜了。」

  聲音一頓,太后又問道,「如今你是怎麼想的?她臉上雖受了傷,不過若是能夠尋到薛神醫臉上的傷也就不成問題了,薛神醫肯定能夠幫她醫治好的,你若是願意,哀家就賜婚,若是不願意,哀家就瞧瞧別的姑娘如何,不過其他姑娘的八字就沒榮七姑娘的好了。」

  趙宸溫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單憑母后做主就是。」

  太后遲疑了下,「這些姑娘中我最喜的還是榮七姑娘,可就怕尋不著薛神醫,這姑娘臉上又是……」

  趙宸再次道,「兒臣全憑母后做主。」神色冷淡了兩分。

  太后心中冷笑,這怕是不願意又不好說出來吧,既然不願意那才好,不由的笑道,「好,既然如此,母后便做主賜婚給你們,再讓人全力尋找薛神醫,定會醫治好榮七姑娘的。」

  趙宸神色越發冷淡了,「兒臣多謝母后。」

  「好了,你只管回去吧。」太后想了下又道,「如今你也快成親了,哀家就算在喜歡你,想留你在宮裡陪著哀家也是不行了,哀家在宮外已經賜了你王府,成親後你跟王妃就在王府住著吧,就不必住在宮裡了。」

  「兒臣知曉,多謝母后。」

  太后賜婚蜀王和榮寶珠的懿旨在三日後送到了榮家。

  榮家一時半會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等到全府都跪下接了懿旨就懵了,太后竟賜婚給蜀王和寶珠了?這怎麼可能?親王妃子又怎麼可能會挑選一個被毀了容貌的?

  國公爺好一會才回了神,讓人給這太監總管塞了個幾片金葉子,笑道,「勞煩公公了,還請公公進去喝杯茶歇息一下。」

  太監總管笑道,「就不必了,雜家還急著回宮去跟太后覆命呢。」

  「那我送送公公吧。」國公爺送著太監總管出了府,路上問道,「公公可知太后為何會突然賜婚?寶珠畢竟傷了容貌,怎有福分嫁入天家?」

  太監總管笑道,「太后之前就打算賜婚的了,且蜀王也是一片情深,蜀王原本就中意你們家七姑娘,如今得知七姑娘受傷也是不離不棄,還願迎娶了七姑娘,太后自不好拒了蜀王一片情深,也答應賜婚了。」

  國公爺有點呆住,他也認識蜀王,見過不少次,這位王爺脾氣有些不好,寶珠嫁過去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了,可若是不嫁給蜀王,寶珠這樣的,以後怕也是只能一輩子長伴青燈了。

  送了人出府,國公爺回去後就把這話告訴了大家。

  一時之間榮府的人也不知這到底是福還是禍了。

  岑氏這會心情最是複雜了,女兒的容貌被毀,她已做了養著女兒一輩子的打算,如今卻被突然賜婚,心中有些說不清這到底算不算好事。她想著,就算蜀王中意寶珠又如何,寶珠容貌被毀,男人又是最在乎皮相的,寶珠若還是以前的容貌,岑氏或許覺得這門親事還成,可眼下心中便有些不願意了。

  更何況蜀王後院還有一堆的妾氏,寶珠嫁過去後可怎麼辦?

  之後的幾日京城對兩人的婚事議論紛紛,有說蜀王情深的,有說等著看笑話的,男人最在乎皮相,現在情深又如何,對著那樣一副容貌總有厭煩了的時候,這根本就不是福氣。

  榮家出嫁的幾個姑娘又再次回了榮府看望寶珠,幫著添妝,瞧著寶珠被毀的容貌,幾個姐姐們心裡都難受的厲害,擔心著卻不知該如何勸說。

  榮灩珠卻並不知道府中的情況,說起來自從她出事後,親哥哥榮珂都沒來看過她一次,甚至好躲的遠遠的,深怕被惹禍上身了。

  榮灩珠心中也不僅有些悲涼,為何其他幾房的兄妹就是親親熱熱,可他們二房卻如此?那還是她親哥哥,卻連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如今被困在柴房好幾日了,每日只給點水和稀粥,也根本不知外面的情況,外面是兩個婆子守著在,也不同她說話,她覺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榮灩珠心裡不知做何感想,她當初找人毀寶珠容貌的時候就跟第一次推寶珠落湖的時候一模一樣,就跟鬼迷心竅了一般,她其實並不願意動寶珠了,可最終卻落得個這樣的結果。

  正迷迷糊糊的想著,外面似傳來老姨娘的聲音,「你們通融通融,我就跟六姑娘說幾句話而已,這鐲子你們收好了,這都是好東西,拿出去隨便能換個上十兩的銀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41 AM

第093章

  榮灩珠拖著疲憊疼痛的身子來到柴房門口,門外老姨娘的聲音越來越清楚,「求求你們了,我只是想跟六姑娘說幾句話,不會讓其他人發現的,你們守著院子們就是了,若是有人過來,我立刻就離開。」

  兩個婆子是大房的人,平日裡規矩也是極嚴,自然是不會同意。

  菀娘如今已是一頭白髮,形容枯槁,面上爬滿了皺紋,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養尊處優看不出年紀的姨娘了,眼下又是一副低三下四的祈求模樣,兩個婆子也覺她可憐,菀娘都快跪下了,最後兩個婆子到底是通融了,收了她的鐲子站在了院子門口。

  「老姨娘,救救我,救救我。」榮灩珠聽見兩個婆子離開立刻求救了。

  「你這傻孩子,我如何救你,今兒能來看你還是得了老太爺的允許。」菀娘心裡也難受,親生兒子被外放邊關,親孫女又被誣陷傷了榮七關進了柴房。

  她從懷中掏出幾個用油紙包著的餅子從門縫遞了進去,「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你這些日子吃苦了,我知道她們苛待你,都不給你吃飽,給你送了幾個餅子來,你藏好了慢慢吃,灩珠放心,等找到了那兩人國公爺肯定會放你出去的。」

  到現在菀娘都不肯相信六姑娘會如此狠毒的毀了妹妹的容貌,只以為她是被人陷害。

  榮灩珠卻是心都涼了,這會也顧不上肚子餓,緊緊的抓住了門邊的縫隙,「老姨娘,那兩人抓到了嗎?」

  「還沒呢。」菀娘歎氣,「不過也快了,五城兵馬司的人都在追查,還有承天府,另外太后還讓宮中的侍衛去幫著承天府追人去了,怕是快找到了,到時你就能出來了。」

  榮灩珠心都涼了,只覺腦子嗡嗡作響,「太后……為何太后也會讓宮裡的侍衛幫著追查?」

  「你不知道。」菀娘恨聲道,「那寶珠也不知走了什麼好運,被人毀了容貌都有人要,前幾日被太后賜婚給了蜀王,上了玉蝶的正妃!」

  榮灩珠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到底是逃不開嗎?可……」可為何被毀了容貌太后還會賜婚?上輩子寶珠容貌至少健全,她一直以為被賜婚是因為榮府的原因,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密事?不然太后怎會把破相的女子賜婚給蜀王?

  菀娘還在嘮嘮叨叨的,「據說是蜀王喜歡寶珠,之前都打算賜婚了,寶珠破相後蜀王也沒嫌棄,還是願意娶她,太后這才賜婚了,這也真是太好命了,不過也不用擔心,就憑她現在的容貌遲早被蜀王厭煩了。」

  怎麼會喜歡寶珠?上輩子明明不喜歡的,若是喜歡也就不會任由她在後宅死去了。難道這世是因為她絕色的容貌?可容貌被毀,蜀王為何還要娶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切都朝著她預想相反的方向而去。

  榮灩珠匍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為何會這樣,她重活一世卻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到底是為何。

  很快就有人過來,婆子立刻趕走了菀娘,蒼老枯槁的菀娘回頭望了柴房一眼,心裡還盼著找到那歹人後能夠放出她的孫女來。

  有畫像在手,又是兩人結伴而行,另外一人還是左撇子,就連宮裡的侍衛都出動了,那兩個歹人很快就落網了,也交代了事情的始末,說是榮家六姑娘給了他們高價讓他們毀了榮七姑娘的容貌。

  太后知道後震怒,杖斃了兩個歹人。又下懿旨說榮氏灩珠心思歹毒,嫉妒蜀王妃容貌,找歹人毀蜀王妃容貌,其心可誅,賜毒酒一杯。

  毒酒直接由宮人送去了榮府,等榮府接了旨意,宮人就打算去賜死榮氏灩珠。

  榮家所有人都在場,寶珠也在,那宮裡的嬤嬤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瞧見右臉的絕美,左臉的猙獰,都不由的歎息一聲。

  寶珠上前給兩個嬤嬤福了福身子,溫聲道,「兩位嬤嬤還請稍等,我想去看六姐一眼。」

  兩個嬤嬤也都是通情達理的人,立刻就同意了。

  「寶珠!」岑氏卻是急了,「你進去看她作甚,萬一她不管不顧傷了你可怎麼辦?」岑氏擔心榮灩珠知道要被賜死會做出傷害寶珠的舉動。

  「娘,沒事的。」寶珠安慰岑氏,「我只想進去跟她說幾句話而已,不會讓她傷到我的。」

  岑氏倔不過寶珠,讓兩個丫鬟陪著她一塊過去了柴房,行至柴房門口的時候,寶珠淡聲道,「你們在院子門口守著吧,不許別人進了院子,我同她說幾句話就出來。」

  妙玉擔憂,「姑娘,這如何使得。」

  「只管照辦就是了。」

  瞧著神情冷淡的姑娘,兩個丫鬟到底不敢違抗,心裡又都擔心著,姑娘似乎自從這事情後性子就冷淡了許多。

  兩個丫鬟守在了院子口,寶珠推門進了柴房,一股子黴味和腐爛的臭味沖入鼻翼間,因為房門被打開,昏暗的柴房亮堂了許多,裡面縮成一團的女子微微動了下,抬頭望去,被刺眼的光線刺激的抬手擋住了眼睛,又是逆著光,也看不清楚是誰,啞著聲音問道,「是誰?」

  寶珠不語,轉身關上房門,柴房又陷入一片昏暗。榮灩珠這才漸漸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誰,她激動的掙扎著起身,「你過來作甚?想看我笑話?呵,你也莫要太得意了,就算太后賜婚了又如何,你容貌被毀,蜀王遲早有厭惡了你的那一天,我就等著看你的下場。」

  寶珠尋了一張太師椅坐下,動作溫婉,饒是半張臉猙獰不已卻隱隱透著絕代的風華,榮灩珠一時有些呆怔。寶珠一手輕敲著椅背,輕笑,「那真是可惜了,你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那一日了,那兩人已經被抓,都招供了。」

  「呵,真是可惜了,到頭來我還是輸了。」榮灩珠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為何她毀了容貌卻還能這般從容鎮定。心裡到底有多不甘心,只有她自己清楚,重獲了一世她竟落了個比上輩子還不如的下場。

  「輸?」寶珠淡聲道,「是你自己一開始選了這條路,你一開始就錯了,你可知太后為何要賜婚?為何要把我這樣一個毀了容貌的嫁給蜀王?」

  榮灩珠怔住,是的,就算蜀王在喜歡寶珠又如何,王妃關係著天家的顏面,就算蜀王再中意寶珠,太后也不可能會把一個毀了容貌的女子嫁給蜀王。試問問她自己若是有兒子,可願意讓兒子娶這麼一個毀了容貌的姑娘?是了,這就是她兩世都沒弄清楚的地方了,上輩子張家姑娘跟寶珠都不是出色的,甚至可以說是很差勁的,誰的娘會願意兒子娶她們?

  榮灩珠終於恍然大悟,這兩輩她都沒看清楚,現在終於明白,太后要給蜀王找的就是一個普通的甚至很差勁的妃子而已。可是到底為何?太后不喜蜀王?

  寶珠見她神色便知她大概猜出了是怎麼回事,淡聲道,「瞧瞧你做的蠢事兒,若不是你毀我容貌,太后根本不可能看中我,又如此會賜婚!」

  「你……你……」榮灩珠驚恐的看著她,「你早就知道這些?你早就知道太后要給蜀王挑選什麼樣的妃子?你……你也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她從來沒想過榮寶珠也跟她一樣會是重生的。是了,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她一直以為是巧合,四叔的天花痊癒趕上秋闈,岑芷嫁入楊家,榮琅跟榮琤的姻緣,卻原來都是她動的手腳。

  寶珠並不回答她的話,只垂眸道,「我用盡了一切就想擺脫跟蜀王的姻緣,甚至跟盛大哥定了親事,最後卻因為你這一刀毀掉我的容貌,被太后賜了婚,到頭來還是逃不開,你可知道我有多恨?」恨自己,恨長安,恨她。

  榮灩珠駭然,竟是真的,榮寶珠竟也是重生的。身上顫抖不已,她從未想到榮寶珠竟能這般厲害,裝了十二年了,楞是瞞住了她。

  寶珠不再說話,只淡漠的看著她,過了半晌才淡聲道,「太后已經賜了毒酒,待會宮裡的嬤嬤就會送你上路了。」

  榮灩珠的雙眼驀然瞪大,好久才大笑了起來,整個身子匍匐在地上,笑的身子顫抖不已,「到頭來我卻落的這樣一個下場,可是榮寶珠,你也莫要得意,就算今生蜀王對你有情那又如何,你臉上的傷疤足夠毀了你下半輩子,你應該記得清楚,你上一世可是活生生死在蜀王后宅之中,他若真對你有情,又如何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去?」

  「臉上的疤痕?」寶珠露出個古怪的笑意,卻是不再提疤痕的事情,只淡聲道,「我今後會如何就不勞你操心了,你且管顧好你自己吧。」

  說罷,便要轉身出去,榮灩珠卻是死死的扯住了她的衣角,臉色猙獰的道,「太后……太后為何要給蜀王這樣挑選妃子?」倒是讓她也死的瞑目一些。

  寶珠回頭,目光落在榮灩珠憔悴枯槁的臉上,「蜀王登基後一劍刺死了太后,兩人之間哪有什麼母子情誼,你說太后為何要這樣給蜀王挑選妃子?」

  攥緊的衣角被漸漸鬆開,枯槁的女子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直是我弄錯了……可悲可歎,活了兩世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真真是活該……」

  她到底是有多糊塗,好不容易得了機緣重活一世,卻不知修身養性遠離上輩子的苦難,偏偏要去搶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我錯了,我錯了……我好悔啊……」

  耳邊是女子悔恨的泣語聲,寶珠心中卻無半分同情,也不再回頭看上一眼,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宮裡來的兩個嬤嬤已經在院門口等著了,瞧見她出來立刻端著毒酒過來。

  寶珠笑道,「多謝兩位嬤嬤了。」說著又讓兩個丫鬟給嬤嬤塞了幾片金葉子。

  兩位嬤嬤這才笑顏逐開的進了柴房,寶珠站在院中,聽著柴房裡的動靜,裡面並無任何響聲,兩個嬤嬤也很快出來了,手中的酒杯已經空了,其中一個圓臉嬤嬤笑道,「姑娘怎麼還在這,趕緊回去吧,別汙了姑娘的眼睛。」

  寶珠點頭,朝著柴房望了一眼,「可是走了?」

  「走了。」嬤嬤道,「裡頭的那位走的平靜,倒是第一次瞧見被賜了毒酒也不反抗的,一下子就灌了進去,瞧著她七竅流血才出來的,姑娘快回去吧,省的她陰魂不散,去了還要纏著姑娘。」

  「謝謝嬤嬤了。」

  榮灩珠的屍身當天就被入殮了,狄氏還請了寺廟的高僧來超度了。

  三日後就被下葬。

  送葬的那日榮珂竟說身子不舒服不願送自己親妹妹下葬,狄氏也不會允許寶珠跟其他的榮家子孫去送行。這也算是橫死,陰氣極重,只有長輩們去了而已,菀娘是哭的最傷心的。她當日去看六姑娘是真以為榮家人冤枉了六姑娘,哪兒想到會等到這麼一個結果。這又是個的親孫女,哭的自然傷心。

  榮府的人都以為這事兒結束後,寶珠會因為毀容之事傷心欲絕,卻不想並不見她多難過,只是性格變了些,好似再也看不到那個天真嬌憨的榮七姑娘了。

  岑氏這些日子最忙碌,要顧著三個兒女的親事,海珠跟榮琤都把親事定了下來,因太后賜婚是讓寶珠跟蜀王在七月成婚,海珠便要趕在下個月嫁到袁家去了,榮琤的親事倒是不急,打算明年開春在迎親。

  岑氏要給兩個女兒置辦嫁妝,又要陪著寶珠多說話,怕她胡思亂想,寶珠很多時候都無奈的勸岑氏,「娘,我沒事兒,您去忙你的吧,我真的無礙。」她知道娘是擔心她因為臉上的疤痕想不開,可有什麼想不開的,這疤痕她沒放在心上。不過眼下她還沒打算消掉這疤痕,用的膏藥裡也都沒有摻雜乳液。

  已經出嫁的四姐也經常回來看望寶珠,看著寶珠臉頰上那道疤痕,明珠很多時候也是無法開口勸說什麼,毀掉容貌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再痛苦不過的事情了,除了多陪陪七妹,她做不到別的了。

  不過每次明珠回來寶珠都很高興,姐姐們出嫁了,能見的次數是越來越少的,能夠多見面幾次自然是開心的。

  寶珠在長輩們面前的時候還好,去看幾個小侄兒侄女的時候怕臉上的疤痕會嚇著了他們,都是帶著面紗的。

  這日寶珠照例去看過了幾個小侄兒小侄女又去了二房看望葉姚和小胖侄兒,葉姚對於這小姑子的遭遇也是難受,都不知該怎麼勸說,能做的也就是小姑子來的時候多跟她說些話兒。

  小胖侄兒已經四歲了,瞧見小姑過來很是高興,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寶珠身邊要她抱。寶珠笑眯眯的把小胖子抱了起來,親了親他白嫩的臉蛋,「小乖乖,叫聲姑姑來聽。」

  「姑姑……」小胖子撅嘴喊了好幾聲的姑姑,又很是高興的在寶珠身上蹭了蹭,蹭了後還不滿意,想親小姑姑香噴噴的臉蛋,瞧著小姑姑臉上帶上的東西,很是不滿的皺了皺小眉頭,小胖手一揮就把寶珠面上的面紗打落在地。

  寶珠心裡一驚,剛好是受傷的一側臉頰對著胖小子,她深怕嚇住了小傢伙,慌忙想扭頭過去。

  傷疤卻已被小傢伙看見了,小傢伙圓溜溜的大眼裡立刻蓄滿了淚水,「疼,疼,吹吹……」說著抱住寶珠的頸子對著她受傷的臉頰輕輕的吹了起來。

  葉姚瞧見那傷痕,心都快碎了,這該多疼,小姑子表面看著無事,心裡怕是難受的很吧。

  寶珠大概也沒想到小傢伙會這樣,一時都有些怔住了,眼睛也有些發酸。這才是她的家人,永遠不會嫌棄她的醜陋,永遠都會護著她。

  小傢伙還以為小姑姑怕疼,撅嘴小嘴在寶珠左臉親了一口,「不疼,不疼,寶寶親親就不疼了。」

  「是,小乖乖親親,小姑姑就不疼了,小乖乖最棒了。」寶珠柔聲笑道。

  陪著小傢伙玩了半個時辰,奶娘就要抱他去休息了,把小傢伙交給了奶娘,寶珠這才得空跟二堂嫂說了幾句話。

  正說著,榮珂突然氣急敗壞的進了屋子,瞧見寶珠還楞了下,這會也不顧上這個七妹在場,直接把一張文書扔在了葉姚的臉上,「瞧瞧你幹的好事!」

  葉姚神色不變,撿了身上的文書,瞧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淡聲道,「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榮珂氣的要跳腳,指著葉姚大罵,「你這不要臉的妒婦,瞧瞧你幹的好事兒,你是不是給鳳兒下了藥?我今兒帶鳳兒去看了大夫,大夫說鳳兒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是不是你幹的?你當初以鳳兒才進府不便誕下孩子為由給鳳兒喝了幾個月的避子湯,是不是那時候給鳳兒下了絕育藥!」

  鳳兒就是苗氏,苗鳳兒。

  「二爺說什麼呢。」葉姚不為所動,神色淡淡,「我怎的不知?她自己肚子不爭氣還怪到我頭上來了?二爺可莫要冤枉人。」

  榮珂氣的快吐血了,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做妾已經是委屈她了,如今卻連一個孩子都不能擁有了,他真是恨不得弄死了眼前的女人。「你這妒婦,我要休了你!」

  葉姚冷笑,「二爺請便,七妹還在這裡,你就莫要在丟人現眼的了,想要休我儘管去就是了!」

  這是二房的事情,寶珠自然不會插嘴,只穩當當的端著茶杯在一旁看著,心裡卻不由的嗤笑,這樣的男人竟會是他們榮家的種,真是丟臉,還不如死了算了。她要是二堂嫂,就弄死了二堂哥,省的整日來給自己受氣,自己帶著孩子過,別提多舒心。

  等到榮珂氣急敗壞的離開,葉姚無奈的看了寶珠一眼,「讓七妹看笑話了。」

  寶珠笑著搖頭,「看什麼笑話,有這樣的二哥才真是丟臉,他指不定現在又要跑去祖母那裡鬧一通的。」

  「隨他去吧。」葉姚根本不會在意,他若是在過分一些,也就別怪自己了。

  還真不出寶珠所料,榮珂跑去狄氏面前鬧了一通,說葉姚是妒婦,給自個的愛妾下藥,害的不能替他開枝散葉。

  狄氏那是真想一腳踹死這蠢貨,板著臉道,「不過是個玩意兒,還能跟正房娘子比了?生不出孩子就不生了,你已有兒還擔心什麼!」

  榮珂不依不饒,「如今不過一子,子孫緣太淺,兒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祖母,我是真真受不住這個妒婦了,今兒我是一定要休了她的。」

  狄氏冷笑一聲,「想休了她也好,你們二房早就分了出去,你身為二房子孫,自然也是要搬出國公府的,且你是休了她,你們二房在你們四嬸那兒入的銀子也要被退出來的。分給你們二房的東西也早就被你爹娘帶去了邊關,你媳婦那些嫁妝也是她自己的,這些年賺的銀子也是她嫁妝裡的,沒你一分銀子,你要是想休了她,我現在立刻做主讓你休了她。」

  榮珂一聽就懵了,他如今住在國公府裡,每月的月錢也都是國公府裡出的,有時不夠用還是找那妒婦拿銀子,要是趕他出了國公府,葉姚在把嫁妝收回去,他還要搬出國公府,以後豈不是要跟鳳兒喝西北風去?

  狄氏道,「快些,要是想休了她,我們現在就過去!」

  「這……」榮珂為難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休了,不過這事兒就是她做錯了,她必須跟鳳兒道歉!」又想起鳳兒的交代慌忙道,「不僅如此,我還打算抱養一個孩子在鳳兒的名下,以後她老了也好有個孩子給她養老。」

  狄氏現在都想直接把這缺心眼的東西給打死了,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呼啦一下子把眼前的杯子給砸在了這蠢貨的跟前,「你這蠢貨,你是想混淆榮家的血統?想抱養一個沒有榮家血緣的孩子回來!」

  「不……不是……」榮珂縮了縮脖子囁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狄氏氣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是想把你兄弟的親生孩子抱養到一個妾氏的名下?你腦子沒問題吧?一個妾氏也想抱養榮家血統純正的孩子?」

  榮珂傻眼了,「祖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再大膽子也不好意思把兄弟們的孩子抱養到鳳兒名字,這種事情提上一句都能被唾沫星子給淹死。只是方才過來的時候鳳兒一定要讓他說服了祖母抱養一個孩子在她的名下,他也沒細想,腦子一熱就把這事兒說了。

  這會被祖母給問住,心中一動,道,「祖母,要不去石榴鎮的堂伯父叔父家中過繼一個?」

  狄氏一個沒忍住,又砸了一個杯子,「你要是過繼到正房娘子名下誰不樂意?你過繼到一個妾氏名下?人家孩子憑什麼給你糟蹋?罷了,我也懶得管你了,我看你還是休了你娘子,之後搬出國公府去,到時候你要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也沒人攔著了。」

  榮珂看祖母這會是真的動氣了,也不敢多說什麼了,灰溜溜的回去了。

  一回去瞧見那心愛的妾氏正抹著眼淚,心疼的厲害,上去就把人摟在了懷中心啊肝啊的叫了起來。

  苗氏淚眼汪汪的看著榮珂,「二奶奶可承認了?」

  榮珂罵道,「那妒婦又如何會承認,我去祖母跟前說要休了她,祖母卻說要是休了她,我們就要搬出國公府,那妒婦的嫁妝她自個帶走……如此我們還怎麼過日子?我自然是沒同意。」

  苗氏也傻眼了,原本她想趁著這事兒讓二爺休了二奶奶,之後她跟二爺拿了銀子,孩子也有現成的,以後的日子豈不是逍遙,可如今……她也急了,「那祖母可答應過繼一個孩子?」

  榮珂臉色越發不好看,「不同意,說是要過繼就休了那妒婦,讓我們自己出去過日子。」

  苗氏恨的咬牙,抬頭瞧這男人竟一副妥協的模樣,不由的暗恨,嘴上說是最喜歡她,結果有一點困難就妥協了。

  「二爺。」苗氏泫然欲泣,「那妾以後可怎麼辦?以後二奶奶還有個孩子撐腰,等孩子長大了就再也沒有妾的容身之處了。」說著低聲哭泣了起來。

  把榮珂給心疼懷了,摟她入懷安慰道,「鳳兒莫擔心,有二爺給你撐腰,她不敢囂張的。」

  「嗚嗚嗚,二爺,您說的這話讓誰信去,如今你問二奶奶要些銀子她都要給你臉色,更何況是妾身?她對妾身只會更加沒臉,妾身只想要個孩子傍身而已。」

  這把榮珂也給難住了,「那……那怎麼辦好?」

  苗氏遲疑了下,湊在榮珂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咬唇道,「妾也是沒法子,誰家不是爺們管家,二奶奶倒好,二爺連家裡有多少銀子都不知道,平日裡要個銀子還要看二奶奶臉色,二爺難道還希望繼續過這種日子?」

  「自然是不願,可……」榮珂為難道,「這這種害人性命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豈不是連命都沒了。」

  苗氏可憐兮兮的道,「怎麼會被人發現,那藥無色無味,且見效極慢,也不是突然發病,只會讓人以為是她慢慢發病而亡的,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的,且那藥粉在京城並不多見,就算大夫把脈都把不出是中毒的,還是當年我無意得到了一些,便是有大羅神仙也救不她的,二爺何必擔心?難道二爺就不想過舒心日子,真想讓一個女人用銀錢拿捏著自己?」

  見榮珂還在猶豫,苗氏低泣道,「我想著二奶奶去了,孩子由妾養著,妾一定會對他好的,孩子如今才幾歲還不記事兒,妾待他好,他對妾自然也會生出感情,二爺,妾如今不過是想要個孩子傍身,二爺,二奶奶的心根本就不在您身上……」

  榮珂終於還是倔不過苗氏答應了下來,他一想起每次去跟那妒婦要銀子時,那妒婦高高在上的模樣也就氣不過,倒不如死了算了,省的他每次要銀子都受她的氣!到時他就也能跟鳳兒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了,到時孩子銀子都有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43 AM

第094章

  到了五月底的時候,海珠就出嫁了,出嫁的時候寶珠心裡既難過又高興,她已經看著好幾個姐姐出嫁了,有些心酸,卻也真心為姐姐們祝福。海珠出嫁這日最擔心的還是寶珠,單獨拉著寶珠說了好久的話,無非就是讓寶珠莫要擔心,有他們榮家人做後盾,這麼多的姐夫跟嫂嫂們,還有其家人們,要是蜀王敢欺負她,不會輕饒了他的。

  寶珠卻不擔心這個,蜀王這人冷血,沒幾個喜歡的人,她也不奢求他的感情,只願在王府後院能夠安穩就是了。當然,如今她也想開了,只能能夠活到蜀王登基,她身為正妻為後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到時長安也就任由她搓圓捏扁了。

  岑氏對幾個女兒的愛都是一樣的,因為小女兒的磨難多,總是會多關心她一些,三個女兒準備的嫁妝都是一樣的,不過岑氏也打算等小女兒出嫁的時候多給點壓箱底的銀票,大女兒二女兒出嫁都是準備了一百八十台的嫁妝,綿延十裡,嫁妝從國公府一直抬到夫家去,那真是風風光光,讓京城人念叨一個月。

  岑氏拉著海珠說私密話的時候,把那些夫妻間羞人的話告訴了海珠,又塞給她一個小冊子,「這東西你好好收著,姑娘做了媳婦就不一樣了,總要討好一些夫君才是,我就不再說了,你自己看著就是了。」

  海珠紅著臉把小冊子收了,又跟岑氏撒嬌了幾句才道,「娘,七妹出嫁的時候我想著嫁妝要比我跟姐姐多些,七妹情況到底不同,小時候又吃了不少苦頭,我們都愛她,不會在意這個,且她嫁入的是王府,七妹臉上又是有傷,總要多些嫁妝,讓京城的人知道我們榮家最疼愛的就是七妹,也讓蜀王有點顧慮,以後也不敢欺負我們家七妹。」

  岑氏心酸,「我曉得的。」幾個孩子都是通情達理的。

  榮琤背著海珠上了花轎,榮家自此又嫁出去一個女兒。榮家的姻親關係也是複雜的很,不管是媳婦還是女婿,都是世家大族,榮家的地位也就越發顯赫了。

  海珠回門那天,嬌豔欲滴的,不同往日姑娘家的那種嬌羞,而是帶著另外一種讓人驚豔的嬌羞,讓寶珠都有點看不明白了。成親了,之後的事情她當然清楚了,可是那麼痛,那麼難受的事兒,怎麼能讓人越發的嬌豔欲滴如同盛開的花骨朵一樣?

  就好似四姐成親三日回門那天,明眼人一看就知四姐很難受,雖妝容打扮了,可眼底發青,雙腿似乎都有些沒力,她以為這才是夫妻兩成親後正常的模樣,畢竟那麼疼的事情,肯定是女方吃苦了。可過了一段時間四姐再次回來的時候,竟也是一副嬌豔欲滴的模樣了,這會連五姐都渾身透著一股子嬌媚,寶珠就真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寶珠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大概也是知道跟成親後同房的事兒有關,都不好意思問岑氏。

  五姑娘都出嫁了,眼下榮府就剩下寶珠了,岑氏又開始忙碌著寶珠出嫁的事情。寶珠的親事最得榮家人重視,得了不少榮家女眷壓箱底的好東西,還給了不少的添妝,岑氏也給寶珠準備了二百四十台的嫁妝,比其他兩個女兒多了六十台,還給了壓箱底的五十萬兩的銀票,其中田產鋪子宅子更是不少,嫁妝裡面珍貴的首飾珍珠寶石什麼的足足兩大箱子,還有其他許多的稀奇玩意兒,金蓮花盆景,珊瑚什麼的,各種皮草布匹都有幾十台了。所有的家俱也全都是珍貴的紫檀木,紅木,金絲楠木,黃花梨製成的。

  就連寶珠院裡那些養著的名貴花草岑氏到時都會讓人抬進王府算作寶珠的嫁妝。

  這樣的嫁妝,連公主都只有眼紅的份兒。

  最主要的是,陪嫁的丫頭除了原本伺候寶珠的還有兩個媽媽,幾個掌櫃的,都是陪嫁給寶珠,兩個媽媽伺候寶珠的,掌櫃的自然是幫著寶珠打理鋪子宅子田產什麼的。

  岑氏什麼都準備妥當了,只等著七月初王府來迎親了。

  岑氏忙著的時候,寶珠的日子還是簡簡單單的,早上陪著老祖宗用了早膳,回去小佛堂念經抄寫經書,偶爾去看看幾個小侄兒侄女,多數時間都是在研讀醫術,之前的功課也早停了,現在榮家是幾個小侄兒輩的開始接受啟蒙教育了。

  前頭忙著海珠成親的時候,岑氏還要她試穿嫁衣修改嫁妝,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中旬了,再有半月就要出嫁了。寶珠這才得閒下來,抽了個空去幾個嫂嫂那裡坐了會,最後過去了二堂嫂那邊。

  過去的時候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正好出了二房的院子,那老頭寶珠也認識,經常來替榮府家眷看病的劉大夫。平日裡榮府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請這劉大夫上門。

  難道是二堂嫂不舒服?寶珠心裡默道。

  進了院子後,立刻有丫鬟領著寶珠進了房,這小丫鬟寶珠也認識,葉姚身邊挺忠心的一個小丫鬟如意,寶珠問如意,「方才我瞧見劉大夫出去,可是二奶奶不舒服?」

  如意愁苦的點了點頭,「二奶奶最近的確不舒服,睡不安穩,消瘦了,還有些心悸的毛病,就請了劉大夫來瞧瞧,說是沒什麼大礙,是二奶奶心氣鬱結所致,要二奶奶放開些。」

  寶珠道,「怎麼會心鬱?前幾次瞧著二奶奶心情似乎還不錯的。」

  如意恨聲道,「還不是二爺,整日來跟二奶奶吵,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非要揪著二奶奶不放,每天都跟二奶奶要銀子,這半月都要了大幾百兩的銀子了,真不知要這麼多銀子作甚去了。」

  這會連寶珠也不說話了,這個二堂哥的確是個混蛋,每月光從公中的賬上都要走幾百兩的銀子,還見天兒的纏著二堂嫂要銀子,要了銀子就帶那苗氏去門去了,不用說,銀子肯定是全花在那女人頭上了。

  寶珠心裡冷笑了一聲,二堂哥就使勁的折騰吧,遲早把自己的命折騰進去。

  如意領了寶珠進去,二奶奶這會正在床榻上休息,聽見寶珠過來,讓丫鬟攙扶著起身出來見了寶珠。

  寶珠見了葉姚的時候心裡就咯噔了一聲,二堂嫂臉色很難看,消瘦了不少,臉頰都有些凹陷了,這才半月沒見面,二堂嫂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葉姚身上有些無力,讓丫鬟扶著在太師椅上坐下,才沖寶珠招了招手,「七妹快過來坐,有些日子沒瞧見你了,那胖小子這會還睡著在,我讓奶娘抱他過來。」

  「二嫂,不用把小傢伙抱過來了。」寶珠擺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的,你這是?」

  葉姚讓如意去上了茶水過來,「請了大夫過來瞧過了,沒什麼大礙,說是心鬱所致,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也開了藥,吃了應該就沒什麼事了。」

  「二嫂也真是的,何必搭理二哥,他若是來了直接讓人轟走就是了。」寶珠這會也有些動怒了,「更何況他還是拿了你的銀子去跟那苗氏吃喝玩樂去了,你給他銀子作甚!」

  「能不給嗎?」葉姚無奈,「之前也不肯給,他天天過來鬧,還跑去我兒那裡說我的不好,跟個孩子說這些……實在不想孩子被嚇到,若是能用銀子打發也就算了,省的嚇到了孩子。」

  她有心想給榮珂一個教訓看看,哪兒想到最近這一個多月身子一直不舒服,渾身無力,總是多夢,心悸,又惦記著孩子,也實在沒精力找這男人的麻煩了。

  寶珠抿嘴不語,看著二嫂的臉色實在覺得有些不妥,起身走到了葉姚旁邊,又讓丫鬟搬了個小杌子過來給她坐著,「二嫂,我替你把把脈吧。」總要自己把脈過才心安。

  葉姚失笑,也不拒絕,伸手搭在了旁邊的桌上。她倒不是不相信寶珠的醫術,只不過醫術並不好學,寶珠才跟著庵裡的師太學了三年多而已,能學個皮毛怕是不錯了,到底不好打擊小姑子的積極性,只乖乖的讓她把脈。

  三指扣在脈搏上,脈虛浮細弱,的確是因為心鬱,心悸這些導致的身體虛虧,並不是中毒,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寶珠收回了手,心裡沉思。

  「可把出來了?」葉姚笑道,「大夫說了沒什麼大礙的,我也沒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夜裡多夢,心悸。」

  寶珠道,「脈象並無大礙。」心裡忽然想到什麼,轉頭跟旁邊還有些沒回神的如意道,「如意麻煩你去我院中找妙玉拿了我的藥箱過來。」

  如意看了葉姚一眼,葉姚笑道,「就依七姑娘說的去辦。」

  如意轉身就出去了。

  葉姚不多說什麼,既然小姑子擔心就讓她幫著看看好了。

  寶珠又問了一些其他的,這些毛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還有飲食方面。

  葉姚道,「一個半月前開始的,最近有點嚴重,不過二爺每天都來我房中鬧,所以才嚴重了些。飲食和以前沒什麼區別的。」

  寶珠不放心,讓丫鬟把這半月的飲食單子拿來看了一眼,的確並無大礙。想了想才跟葉姚道,「二堂嫂,我覺得你身子肯定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這樣,還有二哥以前經常半月不來你院中一趟,為何這段時間天天過來?我覺得有些不妥,待會替你驗一下血看看如何。」

  葉姚有些聽懂了寶珠的話,驚訝的道,「七妹這是懷疑我中毒了?」

  寶珠點頭,「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正說著,如意已經拎著藥箱過來了,寶珠接過藥箱,取了裡面的銀針,讓如意拿著去用熱水煮開,這才又繼續跟葉姚道,「你院中如今並不太平,不管如何,小心為上,且那苗氏是揚州來的,我曾聽師傅說過,因為揚州瘦馬曾經就出過這樣的事兒。」

  揚州瘦馬名聞天下,因此許多大戶人家的後宅裡都以養一個瘦馬為樂。

  那還是前朝的時候,天下動盪,幾個皇子爭奪皇位。

  其中擁護聲最高的是大皇子,可大皇子性子殘忍,以虐殺為樂趣,雖擁護的人多,可京城裡好多官員還是不同意大皇子登基。於是大皇子從揚州買回來不少瘦馬,送到了這些官員的後宅中,哪個男人不愛美人?更何況還是這種風情萬種的瘦馬。

  於是乎,不少官員都沉醉在美人香中,好些官員被吹了枕頭風,也就漸漸的開始擁護大皇子。不過還剩下一些頑固派,死活不同意,這些官員身子漸漸不舒服,診斷也只說是心鬱引起的虛虧,後來慢慢的多夢,心悸,約莫兩三個月左右這些官員身子越來越弱,不出一月就死了好幾個。

  到此時,眾人也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最後大皇子登基,這也是前朝最後一個皇帝,登基後不為百姓造福,只貪圖享樂,自己的後宮中還養了好幾個瘦馬。

  且說,當時大皇子登基後立下一開始擁護他的一名官員為丞相,這丞相在官場上逍遙,後宅卻是亂的不行,當初最寵愛的就是一個揚州瘦馬,後來那丞相的正房夫人突然就死了,死狀跟之前幾個官員都差不多。

  正房娘子的娘家也是大家族的,自然不能讓女兒稀裡糊塗的死了,就暗中調查了,查到的結果就是丞相府中的揚州瘦馬害的。

  後來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丞相後宅的瘦馬給弄了出去,嚴刑逼供,逼了出來。原來這些瘦馬都是當初皇上還是大皇子的時候從揚州買下來用來送給官員鞏固大皇子地位的。若是有人不同意,她們這些揚州瘦馬間流傳了一種很厲害的毒藥,無色無味,給人下了藥後把脈也把不出,只能眼睜睜衰弱下去,慢慢的死掉。

  這本來就是慢性毒藥,每天少量的摻雜在吃喝當中,基本上三四個月就能讓人無聲無息的死了。

  正房娘子的娘家人驚懼不已,這事兒又跟皇上扯上了關係,她們連找公道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偷偷的弄死了那揚州瘦馬,這事兒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可以說這事兒除了當時的揚州瘦馬,皇上跟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了。

  寶珠師傅能夠得知也不過是因為元空師太就是當初那正房娘子的娘家人,不過這都經歷了幾十年了,元空師太曾經有幸得到過一些藥粉,也研究了一段時日,這種藥粉如今剩的不多,可能都已經絕跡了,畢竟制這藥粉的毒物不少都絕跡了。

  元空師太也說這藥粉每日都是定時定量的下,一般要三到四月左右才能要了人性命。若是中斷的話,這藥粉對人的身體也有很大的傷害,若是連續下了一兩個月的話,這人就算中斷了下毒,性命遲早也是不保。若是中毒時間短一些,只有十天半月,那麼或許可以保住一命,只不過以後身子也會很差,能多活個十來年都算是好的了。

  可見這藥粉的有多狠毒了,關於這藥粉後面的話寶珠並沒有告訴二嫂,只跟她說了關於藥粉的故事。聽完後葉姚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如今已經有七八分肯定自己是中毒了。

  葉姚身子都有些抖,是給這兩賤人氣的,仔細一想,怕是那苗氏想要了她的命吧,之後銀子也有了,孩子也有了現成的,這兩狗男女就能逍遙快活了!

  緊緊的攥著拳頭,葉姚聽寶珠這麼一說也知道這藥粉的毒性有多霸道了,她回想了一下,這些症狀海珠成親前就已經有些了,因為不嚴重都沒怎麼在意過,今兒要不是寶珠來,只怕她不出兩月就就要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這麼毒的東西,怕是現在不死以後也對身子有很大的影響吧。

  「寶珠,算了算,我如今中毒怕是也有一個多月了,你跟我說實話,若真是這種毒的話,我還有沒有可能活下來?」葉姚不想死,她還有個乖兒子,她要是死了,如何放心的下。

  寶珠道,「二嫂不必擔心,若真是中毒的話,我有法子的。」又笑道,「二嫂不用懷疑我的醫術,雖然跟著師傅只學了三年多,但師傅都贊我有學醫的天分。」是真的天分,她學醫比學其他的快許多,三年多已經得了師太的真傳,更何況她還有乳液,二嫂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應該說這世間所有的病痛,只要不是立刻死了,她都能夠把人給救回來。

  其實寶珠現在想的是這樣一件事兒,若是二堂嫂經常服用乳液會不會躲開這次的中毒?榮家除了四房中能夠經常服用乳液,其他人也只不過是偶爾服用,她給頭油胭脂水粉只能表面用的有效果,給的果酒中間含的乳液很少,最多能夠改善一些體質,所以怕是不能阻擋這種毒素的。那麼如果是四房的人或者是她自己,她自己天天都要服用一滴的乳液,若是有人對她下毒,那些毒藥對她有沒有用?

  到底只是在心裡想想,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二堂嫂的事情。

  如意很快就把銀針拿了出來,寶珠讓丫鬟們都下去了,只餘她們兩人。用銀針刺破了二堂嫂的手指頭,一滴鮮紅的血珠子就冒了出來。

  寶珠皺眉,又用銀針紮了四縫穴,手指一擠,葉姚手指四縫穴處就冒出一滴黑色的血跡,還隱隱夾著惡臭。

  兩人都變了臉色,葉姚更是氣的身子都在顫抖,「賤人,我要她們不得好死!」

  寶珠已經在心底想了去毒的法子,先從藥箱裡拿了一顆解毒丸讓葉姚服下,「這是一般的解毒丸,若是一般的毒幾顆解毒丸就可以了,可你這毒直接進入筋脈之中,這解毒丸的效果不大,還必須用其他的法子,如今你打算如何?這事兒肯定是要跟祖母說的,若不然我們先去稟告了祖母?」

  這事兒自然是要告訴長輩們的,葉姚忍著心中的恨道,「我們現在就去跟祖母說說。」

  兩人直接過去了狄氏那邊,葉姚身子不好,連這點路都走不動,還是吃下了寶珠給的一顆養生丸才好了些。

  葉姚到此時才驚覺原來這位小姑子真不簡單,怕是連宮裡的御醫都比不上,光是這養生丸她吃了一顆就覺得身上力氣大了些。

  兩人很快到了狄氏的房間,跟狄氏說了這事兒,狄氏臉都給氣青了,跟葉姚道,「這事兒顯然是得了二爺同意的,不然她一個妾氏的手也不可能伸到正房去,當然了,我們也不能冤枉了她們,我會派人暗暗在你院子裡查的,應該是買通了你院裡的丫鬟動的手腳,你身邊的兩個都是忠心的,不過我記得你身邊還有兩個丫鬟是自幼就在榮珂身邊伺候的丫鬟,查查她們應該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事兒你也不用管了,只用讓寶珠安心替你治療就是。」

  想到寶珠如此了得的醫術,狄氏的聲音頓了頓,「不過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就算查了出來只怕也會被全推到那苗氏的頭上去,且……」狄氏看了寶珠一眼,「寶珠的醫術了得,我不想讓外人得知寶珠的醫術,若是報官的話,這事兒肯定是瞞不住,連寶珠的醫術也會暴露。」

  寶珠跟葉姚兩人都有些明白了狄氏的意思,這是打算等查出事情跟榮珂苗氏有關後,直接弄死了他們,這樣葉姚中毒跟她會醫術的事情都不會讓外人得知了。

  葉姚自然是樂意的,若是可以,她早就希望那沒用的男人去死了。

  寶珠不用說,現在她的心軟只會對疼她愛她的家人,這種人她是沒有同情心的。

  隨後,寶珠送葉姚回去後開始了治療,其他的事情交給狄氏動手就好。

  葉姚的治療很是痛苦,要用銀針刺破穴位擠出裡面的毒血,人體一共四百七十五個穴位,等紮上四百七十五針擠出裡面的毒血在進入用藥草熬煮出來的藥汁裡泡上一個時辰。

  且不是一次斷根,此後每天都是如此,等到擠出是鮮紅的血才算是治療好。

  一般這種救治情況下能夠保人一條性命,可身子是會落下病根,最多也就是多活一二十年。寶珠自然也是知道,所以每次熬煮好的藥汁裡都會加上四五滴的乳液,給二嫂喝的藥裡也會加上兩滴,每天如此。

  每次過來的幫葉姚治療的時候只會讓她身邊兩個信得過的丫鬟守著,且柳大夫也給開了藥方,院子裡都是濃濃的中藥味,榮珂不喜這味,好幾日都不曾過來了。

  如此過了三日,狄氏就查了出來,是葉姚房裡一個叫雲墜的丫鬟動的手腳,這丫鬟本就是榮珂的人,也是二房的大丫鬟,能夠自由的進出二房,就是這丫鬟幫著把藥下在葉姚每天的膳食中。

  查清楚是榮珂跟苗氏指使這丫鬟所為後,狄氏直接將她悄悄的弄死了,榮珂又是幾天不進正房的門,根本不知自己的心腹丫鬟已經死了。

  又過了兩三日,榮家忽然出了件大事兒,二房的二爺榮珂死在妾氏苗鳳兒的身上。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43 AM

第095章

  葉姚這事兒狄氏也就跟如今國公府當家的國公夫人魏氏說了聲,其他人都沒說,岑氏每天也忙,直到榮珂突然出事兒才驚覺了,一時不知是怎麼回事兒,只以為是榮珂真的死在了苗氏身上。

  又見天的瞧見寶珠往二房跑,不由多嘴問了句怎麼回事,寶珠沒瞞著,就把事情始末跟岑氏說了一遍。

  就算寶珠不說榮珂的事情是祖母做的,岑氏聽了事情的始末也曉得肯定是婆婆做的了。不過這榮珂的確該死,竟跟妾氏合謀想害死正妻奪謀了人家的嫁妝跟孩子,岑氏覺得要是自己的話,這人死了自己都要去捅他幾刀的。

  又想起葉姚的情況,岑氏問道,「你二嫂如今怎麼樣了?你說那毒無色無味的,豈不是很難發覺?怕是對身體也極大的傷害,你二嫂不會有事吧,她一個女人家今後帶著個孩子已經夠辛苦的了,身子若是在垮了可怎麼辦。」

  寶珠道,「二嫂無礙,我每天都過去幫她治療,這事兒也沒幾個人知道,別人也只會當二哥真的死在女人身上。」如今狄氏這麼一安排,葉姚中毒跟她會醫術的事情也就不會外露了。

  岑氏這才驚覺女兒的醫術是真的很好,又瞧著女兒臉上的疤痕,心中一痛,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問了,「既然這種毒你都能解了,那你臉上的傷疤可能去掉?」問完這話,岑氏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了。

  寶珠摸了摸臉上的傷疤,沖岑氏笑道,「娘不用操心,臉上的傷疤可以去掉的,不過需要幾種很難找的草藥,等找到就能調製藥膏了,用個半年臉上的疤痕就能消掉了。」

  「找到那幾味草藥七兒臉上就能恢復到以前光潔的模樣?」岑氏只覺心都在砰砰的跳動,天知道她每天夜裡睡覺都夢見女兒臉上的傷疤能夠好起來。

  寶珠點頭,她的話的確不假,不過那幾味草藥何止是難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都說不一定,說起來那也不叫草藥了,可以稱得上靈草了。不過她有乳液,基本上想要傷疤什麼時候恢復都沒問題,現在不想恢復一是怕恢復了被太后找麻煩,二是這才沒幾個月,臉上就恢復如初,也怕被人懷疑,至少等段時間說找到了草藥才成。她是打算等到跟蜀王成親後去了封地上才好恢復臉上的疤痕。這樣距離太后也遠,時間也足夠充足讓她對外說找到了草藥。

  岑氏喜極而泣,一個激動沒忍住就摟著寶珠『我的兒,我的兒吃苦了』喊了起來。

  寶珠心裡暖暖的,任由娘親抱著,緊緊依偎著。

  榮珂這事兒真算的上是醜聞了,可京城裡這樣的事兒也不再少數,榮家人就沒瞞著,實在是沒法瞞啊,二房就兩個子女,前些日子死了個女兒,這些日子就死了個兒子,你要是報個重病身亡的誰信?說不定還以為是榮家人容不下二房的子女,倒不如直接把事實說了出去。且榮珂在外的名聲本就不好,也經常跟著狐朋狗友的去些煙花之地。他本人也是眼底發青,腳底虛浮,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也就不奇怪了。

  榮珂一死,葉姚立刻讓人把苗氏關了起來,這事兒肯定是不能讓狄氏來做的。

  像苗氏這種惑亂主子害的主子只顧淫樂而亡的妾氏,是根本不用送去官府的,直接由主子亂棒打死就好。

  苗氏被關進柴房都還沒回神來,臉色蒼白,整個人也是衣衫不整的,她怎麼就想不明白了,二爺怎麼會死在她身上,明明前幾日還好好的,整日顛鳳倒鸞。今兒下午二爺出門了一趟,回來就拉著她進了屋子上了床榻上親熱了起來。

  剛做到一半的時候她整個人興奮的不行,上頭突然停住了,她再一看,二爺竟眼睛瞪的大大的,身子似乎都有些抽搐,不一會就突然倒在她身上一動不動的。她當時嚇了個半死,只顧著尖叫,丫鬟們立刻闖了進去,瞧見裡面的情況也是尖叫聲一片。

  這事兒想瞞都瞞不住,葉姚得知後立刻讓人給二爺穿好了衣裳抬了出去,苗氏則被衣衫不整的關進了柴房裡。

  苗氏很清楚的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可她真不甘心啊,明明在過一兩月她就是二房的女主人了,到時銀子也有了,孩子也有了,為何二爺就突然去了?

  苗氏渾渾噩噩的被人關了一個下午,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才聽見房門響動的聲音,木然的抬頭看去,卻是葉姚。

  苗氏不知哪兒生出的力氣,突然跪在了葉姚面前抱住了她的腿,哭道,「求二奶奶饒命,求二奶奶饒命,以後妾願意盡心盡意的伺候二奶奶,只求二奶奶救妾。」

  葉姚一腳把人踹開,淡聲道,「別碰我,你白日勾引二爺淫樂,二爺因你死了,你覺得這事兒你還能逃開了?」

  「二奶奶,妾錯了,求二奶奶救救妾。」苗氏哭的眼淚鼻涕一臉。她惜命,她不願意現在死掉,她還年輕。

  「呵……」葉姚冷笑一聲,「讓我饒了你?當初你跟二爺合謀毒死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饒了我?你說我如今還能饒了你?」

  苗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你怎麼會知道?」這藥世上怕是都沒幾個人知道了,她本就是無意中才得了一些這藥物,分量也只不過夠一個人的,想著毒死了葉姚,今後她也能有個穩定日子了。可這二奶奶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這藥物下在膳食中根本不可能讓人察覺的,就連大夫都把出不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葉姚心中恨的不行。

  苗氏突然想起什麼,驚懼的看著葉姚,「二爺也是你害死的是不是?好心的心腸,那可是你的夫君啊。」

  「他也配!」葉姚呸了一聲,「當初他同意你下藥的時候就該知道會是這麼個下場了,真把國公府當成他的地盤了?真就以為別人發現不了?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你既跟二爺情長,待會就下去陪二爺吧。」

  「你……你這毒婦!」苗氏尖叫道,「你害死自己的夫君,小心不得好死!」說著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行似癲瘋,「你弄死了我們又如何,還以為自己能活下去?我告訴你,這毒無解,你中毒已一個半月,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你的,你就只管等死吧,哈哈哈哈。」

  葉姚心中一顫,面上卻是冷笑,「說什麼胡話,你瞧我可像中毒的模樣?」

  苗氏恨恨的瞪了過去,不一會卻睜大了雙眼,二奶奶才進來的時候她因太激動只顧著求救,後又被二爺的真正的死因給震住,這會仔細一瞧才發現二奶奶竟與前幾日模樣大不相同了。前幾日一看便知身子落敗,這會卻是精神抖擻,哪有點半中毒的跡象,苗氏喃喃自語,「怎麼回事,怎麼可能,你明明是中毒了。」

  她親眼看到雲墜把毒下在膳食中,又親眼看著二奶奶吃下的,前些日子二奶奶的身體狀況也的確表明她的身子中了毒,為何不過幾天時間就好了?苗氏仔細想了一下猜出二奶奶應該是真中了毒的,不過被人發現了,二奶奶這些日子也一直沒出府,那麼肯定是府裡的人發現的,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那人竟如此了得,連這種毒都能解了……」苗氏喃喃自語,「卻是沒想到國公府還能有個這樣的人物,這毒根本不可能清除的,為何你的毒卻被清除的差不多了。」

  這毒就算被發現治療後身子也會落敗,根本不能有二奶奶這般好的氣色,只能說明她體內的毒已經被人解了,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苗氏心中不甘,要死也讓她死個明白。

  葉姚揚唇一笑,並不搭話,只高聲沖柴房外道,「如玉,進來把這賤人給堵上嘴巴,拉出去杖斃!」

  苗氏死死的瞪著葉姚,尖叫道,「到底是誰!」

  外面的如意已經領著兩個粗壯的婆子進來,兩個婆子立刻扯住苗氏的手臂,拿出一團破布往她口中塞去。苗氏死死的掙扎,腦中忽然就想起這些日子四房的七姑娘總是往二房跑,莫不是,「是榮……唔……」苗氏瞪大了眼睛,想喊出那個名字,卻已經被兩個婆子死死的把嘴巴堵住了,如同拖死豬一樣拖了出去。

  苗氏心中渾渾噩噩,那個據說是榮府最單純嬌憨的小姑娘為何會有如此了得的醫術?這事兒難道她也知曉?就任由榮家人這麼害死自己的二哥也不勸說一下?若真是如此,這姑娘哪兒是什麼天真嬌憨的小姑娘,完全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苗氏心中再不甘心,卻一切都無回天之力,兩個婆子已經拖著她來到柴房外的空地上,架在了長方凳上……

  葉姚冷眼看著,「嘴巴堵緊點,別讓她叫喊出聲影響了各房的主子們。」

  苗氏也由一開始的使勁掙扎到不動彈了,過了許久,婆子才上前探了探氣,「二奶奶,已經死了。」

  葉姚點頭,「找個地方安葬了吧,埋深點,到底是伺候過二爺的,省的讓野狗把屍身叼去了……」

  婆子們急忙點頭。

  榮家這才不到幾個月二房就又死了個人,不管如何,總會有人說些不好聽的,說榮家風水是不是有問題。

  榮家一概當聽不到,幾日後就把榮珂也下葬了,菀娘哭的快背過去氣兒了,好好的一雙孫兒孫女,就這麼前後去了,如今二房又遠在邊關,老太爺身子也越發不好了,她往後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了。

  這消息,狄氏自然也讓人去給邊關的二房送了信兒。

  國公府癱瘓在床的老太爺得知榮珂死在女人身上差點背過氣了,還是寶珠偷偷的用了一些摻雜乳液的水把人給救了過來。老太爺還不能死,至少要在等幾年,等蜀王跟太后和皇上對上的時候,到時爹爹跟伯父們正好守孝,避開那亂糟糟的幾年。

  若是以前寶珠或許還會有些自責,眼下卻能冷眼旁觀臥病在床的祖父了,她要是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受罪的還不是自己最愛的家人。

  榮珂事情處理好之後距離成親的日子只剩下幾天了,葉姚身上的毒素已經去的差不多了,不用在每天扎針泡藥了,乳液卻是每天還要服用,寶珠也不好直接給葉姚服用乳液,只重新做了些養身丸,裡面加了不少乳液,讓葉姚每天都吃上一顆,吃個半月就差不多了。

  距離婚期越近,寶珠心中反而越平靜,上輩子都嫁過一次,有什麼激動的。只不過這次嫁人比上一世早了幾月,上一世是十六的時候才嫁給了他。

  很快就到了初一那日,不到寅時寶珠就被人叫了起來。

  今兒是她成親的日子,榮府已經忙碌了一晚上,就連出嫁的姐姐們都回來了,這會把屋子圍的滿滿當當,喜婆正忙著給她梳妝打扮,一身大紅的嫁衣穿上,臉上塗脂抹粉。

  喜婆必須是已婚女子,身份越高越好,今兒是給寶珠梳妝打扮的是魏氏,瞧見寶珠臉上的那道疤痕,魏氏心中顫了顫,心裡也哽的慌,寶珠也是她看的長大的,就跟親生女兒沒什麼區別,看著她遭受的這麼磨難,心中如何不痛。

  魏氏忍著淚替寶珠打扮好,又取了梳粧檯上的木梳,開始挽髮髻。

  木梳很順暢的在寶珠柔順滑亮的頭髮上一梳到底,魏氏柔聲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髮髻挽上,魏氏放下木梳,輕笑道,「咱們寶珠這一轉眼就長大了,真是快呀。」

  說的一屋子人都噙著淚水,等一人說了幾句話祝福話,所有人都出去了,讓岑氏跟寶珠說些私密的話。

  等到大家都出去,岑氏拉著寶珠的手強顏歡笑道,「我兒這一眨眼就要嫁人了,娘還一直都覺你是那個小時候軟乎乎的小團子,怎麼這麼快就要嫁人了。」

  寶珠心裡也難受著,都快哭了,「那我不嫁了,一輩子陪著娘好不好?」

  「傻閨女,說什麼傻話呢。」岑氏失笑,「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跟做姑娘的不一樣了,要侍奉公婆,照顧好自己的夫君,凡事都不能任性,可也不能心軟,你嫁的是蜀王,在後院要強硬些,這樣才能拿捏的住那些個妾氏……」岑氏說的都想哭了,這做媳婦真是跟做姑娘沒得比,她不想女兒吃這個苦頭。

  以前一直以為女兒會嫁給名川那孩子,那孩子心性好,後宅肯定是只有寶珠一人,所以這幾年好多後宅的事情都沒教給寶珠,哪兒想到這事兒怎麼就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岑氏擦了擦眼睛道,「你好多事情都沒學,如今就要嫁人了,我身邊的兩個媽媽你都帶過去,這樣做什麼事情她們都能提點你一下,王媽媽和紀媽媽都是跟在我身邊十幾年的老人了,有她們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些。」

  寶珠當然不會拒絕,她還有許多地方不懂,需要跟兩個媽媽學習。

  岑氏嘮嘮叨叨的說著,眼看著時辰不早了,外面的丫鬟也提醒了,岑氏才從磕磕巴巴的道,「姑娘家的成親了就……就要跟自己的夫君睡在一塊了,他……他要做什麼事兒你不要拒絕就是了,要……要是覺得疼忍著就是了,可千萬不要踹人……」當初她跟四老爺的新婚夜,疼的她都想把人給踹下去了。

  岑氏對著小女兒那雙水霧霧的大眼實在不好說的太明白,只囫圇的塞了一本小冊子給她,「這個就是你跟夫君成親那晚上要做的事情,你看看就是了,也別害羞,是個姑娘家的都會經歷的。」

  「太太,姑娘,吉時已經到了,蜀王府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大門外了。」外面又有小丫鬟提醒道。

  岑氏這會心裡難受的厲害,忍著淚給寶珠帶上了鳳冠和紅蓋頭,讓榮琤進屋把寶珠背出了房門。

  寶珠自出了房門腦子就嗡嗡作響,體內那名叫害怕的東西才冒了出來,今後她再也不是被榮家人寵著的七姑娘了,而是蜀王妃,那個如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今後就只能靠著她自己慢慢的跌打滾爬了。

  五哥的背又寬闊又沉穩,可今後再也沒有這樣的背讓她依靠了。

  榮琤心裡的感覺不必說,那也是心酸疼痛的厲害,送著親愛的七妹上了花轎,看著大紅色的隊伍啟程,榮琤只覺眼中酸澀的厲害,再一摸眼睛竟是落淚了。

  寶珠知道自己被人扶上花轎,穩穩當當的被抬起。

  從國公府到蜀王府要走上一個半多的時辰,再加上後面兩百四十台的嫁妝,幾乎要用到三個時辰了。

  路上的行人都快看呆了,「這有多少嫁妝了?榮家給這蜀王妃準備了多少嫁妝?這瞧著比榮家四姑娘五姑娘的嫁妝還要多,天啊,這竟是一整套的紫檀木家俱,還有紅木和金絲楠木……」

  寶珠的嫁妝實在是多,兩旁的行人看的比自己家了辦喜事還要激動。

  有人不識貨的忍不住泛酸,「不是說榮家四房銀子多嗎?怎麼出嫁還把這些花草當成嫁妝抬去了夫家?」

  「噗嗤,你這人識不識貨,知不知道這些花草都是什麼花草?我可跟你說了,看到那盆千葉黃花的沒有?還有它旁邊那盆千葉肉紅的,這兩種是姚黃和魏紫牡丹,京城裡都沒幾盆,還有那盆,那是素冠荷鼎,整個京城怕是就這麼一株了,價值千金,這些花草的總價值都不止萬兩銀子了……」

  旁邊泛酸的人目瞪口呆。

  寶珠就這樣在行人的議論聲中被抬進了蜀王府。

  到了蜀王府大門口,有喜婆說了幾句吉祥話,寶珠就感覺有人掀起了轎門,她能夠看見一雙繡著金邊的紅色靴子。那人伸出修長而骨骼分明的大掌……

  寶珠只遲疑了下就把手伸了過去,那人的大掌握住了白嫩纖細的小手。

  被那人一路牽著來到拜堂的地方,耳邊傳來喜婆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話來。

  太后為了彰顯母慈子孝,今兒還親自來了蜀王府,等著小倆口拜了堂這才笑道,「好了,如今看到你成親哀家也算放心了,以後跟王妃好好過日子,這親事既是你選的,以後她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好好的待她,可懂了?」

  寶珠心裡冷笑,這太后也實在讓人噁心,做什麼母慈子孝,還真以為蜀王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兒臣謹記。」耳畔傳來蜀王沉穩的聲音,太過平靜,有些聽不出喜樂。

  隨後,蜀王把寶珠送進了洞房,拉著她在床頭坐下,溫聲道,「我還要去前院有些應酬,你若是餓了就吃些點心,桌上都有,別餓著肚子了。若是不想吃這些,外面有拂冬,她是我身邊的大丫鬟,你想吃什麼只管吩咐就是了。」

  這聲音就在耳畔,寶珠腦中立刻浮現蜀王微微俯身在她耳邊溫聲說話的模樣,心中竟覺得有些怪異。可不就是怪異,脾氣不好的蜀王竟對她這般的溫聲細語的,怎麼想怎麼怪。

  「多謝殿下。」寶珠道。

  趙宸聽見她輕柔的聲音,也沒立刻起身,只還保持原來的模樣,微微俯身看著帶著鳳冠和紅蓋頭的她。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直起了身子,朝著門外走去。

  外頭站著一個鵝蛋臉,丹鳳眼,模樣俊俏,只年紀看著有些大的丫鬟,趙宸的腳步頓了下,跟那丫鬟道,「拂冬,好好照顧王妃。」

  那叫拂冬的丫鬟點頭,「奴婢知道。」聲音卻不符她溫柔可人的外表,只覺異常難聽,像是尖銳的東西劃在硬石之上,粗糙,沙啞。

  趙宸這才大步離開,那聲音難聽的丫鬟側身看了眼緊緊閉著的洞房,眼角帶了絲笑意。

  寶珠耳邊靈敏,這話也是一字不漏的給全聽了去,知道這聲音粗糙沙啞的丫鬟應該就是蜀王口中的大丫鬟拂冬了。

  寶珠沒打算麻煩她,只安靜的坐在床頭,過來許久,不知自己在洞房坐了多久,只曉得外頭天色應該暗了,她就早上梳妝打扮前吃了點東西,這會胃裡餓的火燎火燎的,也顧不上其他,微微挑開了一點紅蓋頭,瞧見了蜀王所說的糕點,幾盤小巧的點心擺在桌上,還有一壺茶水。

  起身來到桌前,寶珠一口一塊,吃了好幾塊又喝了點茶水這才又坐回了床頭。

  這會她也沒放下紅蓋頭,只抬眼打量著房中的情形。這應該是蜀王的房間,全是大紅色,身後是鋪著紅色綢緞的喜被,紅色的九重紗帳,旁邊放著一張金絲楠木的大櫃子,另外一邊就是窗子了,下頭擺著一張金絲楠木的桌子和幾個小杌子,她方才吃的糕點就擺在哪兒。

  床邊上擺著一張貴妃榻,上面鋪著白虎皮,正對著床的是一座紫檀雕雲龍紋嵌玉石座屏風。屏風外就不曉得是什麼樣的擺手了。

  只打量了這一下,寶珠又放下紅蓋頭,安靜的坐在喜床上,過了沒多久,就聽見外面傳來拂冬的聲音,「殿下,您回來了,該少喝些才是。」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46 AM

第096章

  「無礙。」外面傳來蜀王的聲音還很清醒,並不似酒醉之人,寶珠也知蜀王酒量不錯,從不會把自己灌醉的。拂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殿下,您可要先去淨身了?到底是一身的酒氣,怕沖著王妃了。」

  寶珠聽了這話,嘴角揚了起來。

  這拂冬她當然認識,她是蜀王身邊的大丫鬟,上一世的時候自己混混沌沌的,所以對這丫鬟瞭解不多,只知她自幼就在宮裡伺候蜀王了,算是蜀王身邊最受寵的一個丫鬟了。她記得這丫鬟對蜀王後院所有的妾氏和王妃都是一視同仁,不多親近她們,只照顧著蜀王的起居飲食。

  上輩子也以為她是蜀王的大丫鬟,所以不怎麼接觸,如今想想看,蜀王身邊親近的人沒幾個,卻能一直對這丫鬟另眼相看,且這丫鬟的聲音如此,一開始就不可能進宮做宮女的,只怕是進宮後才成了這樣,蜀王對她又特別,蜀王自幼在宮中怕是過的也不順暢。她如今想來,這宮女應該是對蜀王有恩,這嗓子可能也是因為蜀王才壞掉的。

  上輩子她看不清楚這丫鬟,這世腦子清明,如今在聽這丫鬟一說話,心裡也有些明瞭了,蜀王對這丫鬟是真不錯,如此說話的語氣,顯然是經常這麼做的,倒不像是個丫鬟了。

  還在回想蜀王府的情況,外面的蜀王已經說道,「不必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不用守在這裡了。」

  「是,殿下。」然後是腳步輕輕離去的聲音。

  寶珠聽見房門推動的聲音,蜀王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寶珠心裡忽然有點緊張害怕了起來,畢竟是還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兩人成親後會如何她當然知道了,可實在太痛了,這會想起來就有些不自在了。

  不過——寶珠想著她如今臉被毀了,一般人瞧見她臉上這疤痕只怕什麼興致都沒了吧?只盼著蜀王能啥興致都沒了。

  繡著金邊的紅色靴子出現在她的眼前,很快眼前也亮堂了起來,蜀王已經拿了玉如意挑了她頭上的蓋頭。

  寶珠抬頭,甚至是有些故意的把有傷疤的那邊臉上朝著蜀王多一些,蜀王的神色陰沉沉的。

  就在寶珠以為蜀王要發飆的時候,他竟然緩和了表情,在她的左側床邊坐了下來,直直的看著她左邊的傷臉,溫聲道,「肚子還餓不餓?點心吃不飽,我讓人去給你弄點熱食來。」

  寶珠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住這人了,她現在實在沒食欲,而且這人對著她的臉做什麼也不嫌棄?「殿下,不必了,我不餓,不如早些休息了吧。」

  趙宸挑了下眉頭,不多說什麼,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寶珠。

  寶珠抬頭,兩人對視了一會,寶珠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殿下這是?」

  趙宸道,「你不給我脫衣,我如何去沐浴梳洗?」

  寶珠這會已經不知該作何表情了,這人有潔癖,上輩子都不許自己碰他一下,平日裡就連梳洗也不讓丫鬟代勞,穿衣脫衣全是自個親力親為,偶爾會讓拂冬幫著,她可是記得清楚,有次自個不小心摔在他身上,結果他發了好大的脾氣,一甩袖就走了,接連一個月沒進她的房。

  可以說這男人潔癖太嚴重了,另外他還只是對人有潔癖,對於其他的東西倒沒那麼糾結。

  想了想,寶珠還是起了身打算幫這人把衣裳給脫了,奈何頭上的鳳冠太重,蜀王個子也是高大,自己非要抬著頭才能替他寬衣解帶,寶珠抬了一會脖子就酸疼了起來,只能先停住,跟蜀王道,「殿下,我先把取了頭上的鳳冠在給您寬衣吧。」

  蜀王沉著臉點了下頭。

  寶珠取下鳳冠,卻不想這東西突然把頭髮給勾住了,寶珠哎呀了一聲,太用力,把頭皮都扯掉了幾根,頭皮也是生疼。

  蜀王這會也不裝深沉了,一手接過寶珠手中的鳳冠,「這麼這般不小心?笨手笨腳的,別動了,我來幫你弄。」說著手指動了幾下,已經幫她把纏在鳳冠上的髮給解開了,避免不了的碰到了她的髮絲,只覺入手順滑,竟有些留戀了起來。

  感覺頭皮鬆開,寶珠溫聲道,「多謝殿下了,殿下把它給我吧,我放到一邊去,好伺候殿下梳洗。」

  蜀王掂了掂手中的鳳冠,還挺重的,也不出聲,直接走了兩步,把東西放在了一旁的榻上。

  寶珠啞然,又繼續幫蜀王把身上的衣裳脫了,他身上的酒水味道太多,寶珠太過靈敏的鼻子有些不舒服,只覺那酒氣一個勁的往她鼻子裡鑽去,惹的她都有點想打噴嚏了,到底是強忍了下來,繼續手中的動作。

  到底接觸了他兩世,寶珠對他也沒什麼懼意了,很快就把外面的大紅衣裳脫下了,只餘下裡面紅色的裡衣,寶珠也就不好在動手了,哪曉得蜀王還低頭看著她,「不脫了裡衣我怎麼過去淨身?」

  寶珠這會也搞不懂這人了,只能繼續幫他把上身的裡衣也給脫了,只餘下褻褲。

  蜀王身材高大,又是個練家子,身材精瘦,身上不會太白,寬肩窄腰,手臂和腰腹看著很有力量,寶珠這會卻是沒空去欣賞,猶豫著要不要幫蜀王把褻褲一把扯下來。

  好在蜀王不等她想完,已經一腳蹬掉了腳上的靴子,赤著腳朝著旁邊的淨房走去。

  宅子正房旁邊相通的就是淨房,寶珠看著蜀王一腳踹開了淨房的門,大步跨了進去,隨後就房門就被蜀王給摔上了。

  蜀王淨身梳洗的時候從不讓人伺候著,這會這習慣沒變,寶珠也慶倖自己不用給伺候這男人淨身。

  寶珠走到梳粧檯的坐下,梳粧檯上只有一個簡單的銅鏡,她的東西都還未搬進來,臺上連個首飾都沒有,寶珠瞧著銅鏡裡一身紅嫁衣的自己,朝外喊道,「妙玉……」

  岑氏給寶珠陪嫁了兩個大丫鬟,妙玉和碧玉,妙玉和碧玉都已配了人家,夫家原本都是榮家的家生子,這會也全部陪嫁給了寶珠,妙玉和碧玉過個幾年就能成寶珠身邊的管事媽媽了。還陪嫁了四個二等丫鬟,木棉,木槿,迎春,芙蓉,木棉木槿比寶珠大兩歲,迎春跟芙蓉年紀和寶珠差不多。

  還陪嫁了兩個管事媽媽,都是岑身邊的人,王媽媽紀媽媽,王媽媽在寶珠身邊近身伺候,紀媽媽則是掌管外頭那些鋪子宅子田產的。

  幾個丫鬟早就在外頭等著了,這會聽見寶珠的聲音立刻進了新房,寶珠道,「端些熱水進來先伺候我潔面吧。」

  都進入七月了,天氣已經熱了起來,身上穿著厚重的嫁衣早就出了一身的汗,臉上的妝扮難洗,只能讓丫鬟們先端了熱水把臉洗乾淨了,等蜀王出來再去沐浴。

  今兒是妙玉,木棉和木槿值夜,妙玉很快端了熱水進來,替寶珠把臉上的妝容都卸掉了,露出她本就白嫩紅潤的臉蛋。

  右側臉絕美,左側臉卻是猙獰,妙玉心中顫了顫,真是希望自己能代替主子受了這份苦。

  木棉把水端了出去,木槿伺候寶珠把頭髮放下,一頭烏黑柔順的髮披在身後,木槿笑道,「姑娘,把衣裳也脫了下,待會就去能沐浴了。」

  寶珠看了這不長記性的小丫鬟一眼,木槿茫然的跟她對視,妙玉笑道,「怎的還能叫姑娘?該改口叫王妃了,可不能叫錯了,這兒不是榮府了,任何話都要在腦子裡轉上一圈才能說出口,可知?」

  木槿阿了一聲,懊惱的道,「王妃,奴婢錯了。」

  「無礙,下次記著就好。」寶珠道,「好了,趕緊幫我把身上的衣裳脫了吧。」

  木槿剛把寶珠身上的嫁衣脫掉,哐當一聲淨房的門就被打開了,蜀王已經洗好進來了。

  幾個丫鬟急忙蹲身行禮,趙宸擺了擺手,「趕緊進去把熱水放好,然後伺候王妃梳洗。」

  木棉和木槿這才過去了淨房,把浴池裡的水換了,伺候寶珠梳洗。

  換上乾淨的裡衣,一頭黑髮也濕漉漉的,寶珠過去房間後蜀王已經不再了,只餘下妙玉一人正在整理寶珠的衣裳和首飾。寶珠道,「殿下了?」

  「殿下去書房了,說是讓王妃先睡下。」妙玉一邊說著一邊選了明天王妃要進宮穿的衣裳出來,「姑娘,明日穿這身衣裳可好?」

  妙玉挑選的是一套大紅色娟紗金絲繡花曲裾,寶珠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妙玉又挑選了一套中規中矩的頭面首飾出來。

  幾個丫鬟又伺候著幫她把頭髮擦乾了才躺下。

  蜀王不喜有丫鬟在房裡守夜,寶珠讓她們全部下去休息了,剛閉上眼,房門已經被打開了,穿戴整齊的蜀王走了進來,這會也不讓寶珠伺候了,直接脫了衣裳,上了床。

  蜀王房間的床挺大,並排容下四個人都不成問題,這會寶珠已經自覺睡在最裡頭,還已經讓丫鬟給蜀王另外準備了一個衾被。這男人睡覺毛病也是多,就算跟女人睡在一個床上也不肯跟女人蓋同一張衾被的。

  哪兒曉得蜀王直接把外面那床衾被卷起扔在了貴妃榻上,把寶珠身上蓋著的衾被扯過去了一半。

  寶珠今天晚上被他折騰的厲害,都不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記錯了,其實這人根本沒潔癖吧。

  還在胡思亂想著,蜀王已經道,「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去宮裡。」

  寶珠點頭,心裡也松了口氣,蜀王看樣子是不打算碰她了。

  心情輕鬆,寶珠睡的就特別快,沒半刻鐘已經進入了夢想。

  趙宸這才側頭打量她,這會她有傷疤的那半邊臉正對著他。那道傷疤看起來猙獰極了,自臉頰到下巴處,跟周圍白嫩的肌膚格格不入。他神色淡漠,看了半晌才伸手用大拇指輕輕的磨蹭著那道疤,感受著它的凹凸不平。

  半晌後,趙宸收回了手,閉上眼睛睡下了。

  翌日一早,要進宮去見太后,不到寅時拂冬就進了房間,聽見推門聲,趙宸立刻醒了來。

  拂冬輕聲道,「殿下,已經寅時了,該起來了,奴婢已經把您今日要穿的衣裳都準備好了。」

  趙宸恩了一聲,直起了身子,側頭看了眼還在睡的寶珠。

  拂冬已經把蜀王要穿的衣物鞋襪都放在床頭的架子上,又讓其他兩個丫鬟端了熱水過去旁邊的紫檀木盆架上擱好,這才默默的站在了一旁,讓蜀王自個穿衣了。目光則是落在了蜀王妃身上,瞧見她臉頰上的傷疤時怔了下,很快神色就平淡了下來移開了目光。

  趙宸還默不作聲的坐在哪兒看著寶珠,拂冬不由的提醒了句,「殿下?」

  趙宸抬了下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伸手去推睡的正香的寶珠。寶珠先是不滿的嘟囔了一聲,這才慢騰騰的睜開了雙眼,一雙水霧霧的大眼就這麼對上了蜀王看不出喜怒的眼睛,寶珠心裡唔了一聲,神色立刻清明了,這才記起自己已經嫁人了,這會是在蜀王府,她忙坐起了身子,喊了聲殿下。

  又轉頭去看床外,挨著床頭站著的是拂冬,依次是兩個模樣清秀的丫鬟,一個圓臉大眼睛的她記得是叫檀雲,還有一個小臉的名叫青雲,都是蜀王身邊伺候著的丫鬟。

  寶珠想起身去搖床頭的鈴鐺,就要經過蜀王這邊,想了想,只能順著床尾爬下了床。

  蜀王就這麼看著她爬到床下。

  寶珠心裡也不由的有點惱火了,這人看什麼看,下了床有什麼好看的,他竟還目不轉睛的盯著。

  寶珠下了床頭,也不麻煩這站著的幾個丫鬟,直接搖了床頭的鈴鐺,把今天當值的碧玉,迎春和芙蓉叫了進來,跟著進來的還有王媽媽,王媽媽領著三個丫鬟跟蜀王和王妃行了禮,王媽媽這吩咐了碧玉迎春和芙蓉去端水進來。

  哪兒曉得三個丫鬟剛捧了銅盆,梳洗器具進來,蜀王就出聲了,慢悠悠的道,「你先過來伺候我穿了衣裳先。」

  拂冬有些驚訝的看向蜀王,就連其他兩個丫鬟也不由的抬頭多看了寶珠一眼,瞧見她臉上的傷疤時,臉色都變了,又忙低下頭去了。

  蜀王已經赤腳下了床,只等著寶珠伺候她穿衣。

  寶珠也不多言,取了旁邊的衣裳過來替他穿好,又把鞋襪都給穿上。再走到銅盆前濕了布巾,絞幹,替他擦臉。蜀王又舉起修長的手掌,示意她繼續,等一下下的把他的手掌擦拭乾淨,蜀王這才大步的出了房,話也沒留一句,留下一屋子丫鬟乾瞪眼。

  拂冬有些受不住這氣氛,開口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不必了。」寶珠笑道,「你們出去伺候殿下就是了,我這裡有她們就是了。」

  拂冬遲疑了下,就點了點頭帶著檀雲和青雲離開了。

  出了房門,檀雲有些沒忍住,問道,「拂冬姐姐,殿下不是不喜讓人近身嗎?怎麼……」

  「慎言!」拂冬道,「王妃與殿下本是夫妻,這些都是妻子該做的事情。」

  青雲笑道,「那是自然,肯定是因為王妃是殿下的妻子,殿下才讓王妃近身的。」

  房裡的寶珠把這話一字不漏的給聽了去,沒半分不好意思,誰讓她們說話聲音不小,這才一出房門就議論了起來。

  一直不敢大聲喘氣的迎春和芙蓉才猛的籲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殿下也太嚇人了。」

  王媽媽笑道,「好了,快伺候王妃梳洗吧,別耽誤了時辰。」

  寶珠梳洗好出去,拂冬已經在門外等著了,「王妃,殿下已經在外頭等著了,這就趕緊過去吧?」

  寶珠跟著拂冬出了房,走了一會就來到停放馬車的位置,拂冬攙扶著她上了馬車。一進去,寶珠就瞧見蜀王已經穩當當的坐在哪兒了,瞧見她上來只點了點頭,示意她在旁邊坐下。

  拂冬也跟著上了馬車,跪在一旁的角落處,從馬車裡一個擺著的小方桌下面的暗格裡取了幾小碟的點心跟一壺茶水出來擺在了小方桌上。

  蜀王指了指那點心,側頭看寶珠,「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待會去宮裡也沒時間吃東西的。」

  寶珠點頭,取了臉上帶的面紗。待會要去宮裡見太后,她臉上有傷,怕衝撞了太后跟宮裡的貴人們,只能帶著面紗了。

  吃了幾塊點心,蜀王見她吃的香甜,也取了一塊放入口中,不一會就皺眉硬生生的把口中的點頭吞入腹中。

  拂冬很體貼的倒了杯熱茶給蜀王,蜀王接過一口喝掉,又跟寶珠道,「別乾巴巴的吃,喝點熱茶水潤潤喉。」

  拂冬立刻給寶珠倒了一杯,寶珠點頭接過,喝掉了裡面的茶水。

  吃飽喝足,又把面紗帶上了。卻不想蜀王滿臉不耐的扯掉了她臉上的面紗,「天氣熱,馬車裡就別帶著了。」

  寶珠乾巴巴的哦了一聲,越發的不懂蜀王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是找她的麻煩,看她不順眼似的。想來也是,被太后硬生生的塞了一個毀了容貌的王妃,看她不順眼也正常。

  隨後,兩人一路無話的到了宮中,期間蜀王稍微有個什麼動作,拂冬就能立刻知道他要作甚,會很體貼的把東西送到他手邊。連寶珠都不得不承認這樣丫鬟實在是貼心也會看人臉色。

  一路上,只有蜀王跟拂冬說了幾句話。

  很快就到了宮裡,在宮門處就下了馬車步行至太后的宮殿,一路上碰見不少小太監和小宮女,都是彎腰不敢打量蜀王和寶珠分毫。

  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太后的寢宮,小宮女進去通報,不一會就出來說太后跟讓兩人進去了。

  蜀王跟寶珠進了大殿,太后正端坐在貴妃榻上,旁邊站著兩個搖扇的小宮女。

  瞧見寶珠的模樣,太后皺了下眉頭,「蜀王妃進宮見哀家怎麼還帶著面紗?」

  寶珠行了禮,慢聲細語的道,「臣妾臉上有傷,怕衝撞了太后。」

  「無礙,你摘下來就是了。」太后挑眉道,「總不能你每次進宮見哀家都帶著個面紗吧,像什麼樣子。」

  寶珠聽話的摘下了面紗,太后瞧見她臉上的傷疤心裡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好半晌才道,「這……傷疤的確有些嚴重,要不你還是把面紗帶上吧。」這般的疤痕,老是對著胃都有些不舒服了,她可不想晚上做惡夢。

  寶珠又乖巧的把面紗帶上了,旁邊的蜀王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也不知是對誰的。

  等寶珠帶上面紗,蜀王臉上的嘲諷早已消散,只餘下滿臉的笑意,溫聲道,「兒臣帶王妃給母后請安了,母后可睡得安穩?兒臣以後不能常在宮中服侍母后,還望母后保重身子。」

  太后笑道,「睡的挺好,就是有時會想起宸兒,不過你已成家,以後的重心就是在王府了,可要早些讓王妃懷上,好替哀家生個孫兒來,也替皇家開枝散葉。」

  寶珠帶著面紗看不清表情,只呆呆的垂眸站在一旁。

  太后暗暗嗤笑,可真是個蠢的,瞧著愚笨的樣兒。

  蜀王聽了這話笑容就淡了兩分,只淡聲說了個是。

  太后挑眉看向兩人身後的拂冬,笑道,「蜀王妃是上了玉蝶的,自然就是皇家媳婦了,這身份尊貴,你們可要好好伺候著。」這話說的隱晦,拂冬卻是聽懂了,這是說王妃是上了玉蝶的皇家媳婦了,最重視的當然是新婚夜的元帕了,這東西是要交給宮裡的嬤嬤檢查的,這是在像她這個做丫鬟的討要王妃的元帕了。

  大熱天的,拂冬就有些冒汗了,她是自幼就跟在蜀王身邊伺候的,比蜀王大幾歲,也是為數不多知道蜀王跟太后恩怨的人。蜀王小時在宮裡過的艱辛,好幾次都差點死了,可想而知這太后是個什麼樣的狠人。蜀王在宮裡的時候,身邊的信任的人死了不少,活下來的也不過是她,風華大人,子騫大人,司嬤嬤跟英公公而已。

  她自幼跟在蜀王身邊,可這次都不懂殿下是怎麼回事了,殿下對王妃很特別,她看的出來,卻不知殿下到底是不是喜歡王妃,若是不喜,為何會對王妃特別?若是喜歡為何昨天夜裡卻沒有圓房?

  顯然太后今天是沒打算輕易放過這件事兒,可殿下今兒一早就都沒說是怎麼回事,她也不好開口說什麼,這會被太后一問,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太后的臉色漸漸變了,正打算興師問罪,蜀王淡聲道,「母后,昨兒我跟王妃並未圓房,她身子自幼不好,前些日子被榮氏灩珠傷了臉,受了驚嚇,兒臣就想著讓宮裡的御醫幫著調理一段日子,等身子好些再做圓房的打算。」

  寶珠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

  太后冷著臉沒說話,又瞧寶珠一副什麼也不懂的模樣,心情竟好了些,想著蜀王怕是極不樂意這門親事,都不肯圓房,顯然是討厭這榮七。可不是,對著這樣一張臉,男人要下的去嘴才是不正常。

  太后很滿意自己賜下的婚事,心情一好,也就不打算追究這事兒了,「罷了,既她身子不好,哀家也不強求什麼了,就遣個御醫每日去王府替她調養身子。不過皇家子嗣可是大事兒,你要是不跟她圓房她也不能懷上,也就不能替皇家開枝散葉。我想著你府中只有她一個妃子,其他的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妾氏,她們是不能越過正妻先懷上的,側妃倒是沒什麼大礙,哀家便賜兩個側妃給你。」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48 AM

第097章

  蜀王挑眉唔了一聲,神情懶散,「母后,若是醜的我可不要。」

  這也不知是不是玩笑的話讓太后心中生出喜悅之情,越發覺得蜀王不待見寶珠了,笑眯眯的道,「怎會,絕對是兩個美人兒,一個是袁家的六姑娘,還有一個是董家的八姑娘。哀家想著如今正妃都已經進門了,你年紀也大了,需要她們替你開枝散葉,三天后就讓兩個側妃也進門了吧。」

  太后口中說的兩個側妃寶珠當然也認識的,這倆上輩子也是蜀王側妃,也是在她之後才進的王府。這個袁家六姑娘就是五姐海珠嫁的那個袁家,袁家家主是邵武將軍,還有實權在手的那種,在京城也是世家大族,邵武將軍袁大人娶了一房妻子,幾個妾氏,正房妻子給他生了二子一女,大女兒是袁家嫡出長女,也早嫁人了,大兒子也是袁家嫡出長子,早就娶妻,孩子都幾個了。正房妻子過了好幾年才又生下袁家六爺這個小兒子,當寶貝一樣寵著,海珠嫁的就是袁六爺。

  這袁六姑娘袁姝瑤則是妾氏所出,也是袁家最小的一個姑娘了,不過十六,只比寶珠長了一歲,模樣也就一般,清秀端正而已。寶珠跟袁六爺很熟悉,連帶著連這袁六姑娘也見過幾面,至少表面上是個性子綿軟的人。

  董家的八姑娘董媚卿,董家嫡出小女兒,人如其名,嬌媚不已,長相嬌媚可人,一雙桃花眼似秋水,顧盼生輝。

  美到是個美人,可董家不給力,董家如今還有爵位在身,平津伯三等爵位,可董家不爭氣,男丁少,又個個平庸,家族也慢慢衰退了,如今董家除了這個爵位,連個實質點的官職都沒有。平津伯只娶了一房正妻,身邊連個妾氏都沒有,這平津伯夫人在京城也是個傳說,一口氣生了八個閨女,前幾年才終於生了個兒子出來。

  一個有實權相貌卻平庸的袁家庶出六姑娘,一個落敗三等爵卻容貌出色的嫡出八姑娘。

  可見這太后的心思有多巧了。

  寶珠一直在絞盡腦汁的回想關於這兩位側妃的事情,她記得自己死的時候這兩側妃還活的好好的,自己到底死在誰手中,連她自己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除了這兩位側妃,蜀王府可還有不少厲害的妾氏的。

  寶珠覺得待會回去後有必要好好的瞭解一下府中的情況了,這一世她可沒打算繼續憋屈的死在王府後院。

  正說著話的兩位大概也都發現寶珠走神了,太后心裡說不上高興還是什麼,還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

  蜀王臉上神色清淡,看不出什麼來,他只側頭看了寶珠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太后繼續道,「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吧,讓人端了茶水上來,等你們敬了茶水,你就領著新媳婦去看看皇上,你沒成親的時候他也操心不少,原先……」太后看了寶珠一眼繼續道,「原先他是不同意這親事的,到底是倔不過你,你總要去跟他說兩句好話哄哄他,到底是親兄弟,他一直顧著你在,你也少惹他生氣。」

  蜀王點頭,「兒臣謹記,待會就帶了王妃過去見皇兄。」

  很快有嬤嬤端了茶水過來,寶珠跟蜀王依次敬了茶,太后表面功夫做的還是不錯,賞賜了寶珠不少好東西,都由拂冬捧著出了太后的寢宮。

  出了太后寢宮,拂冬忍不住擦拭了額頭上的汗水,每次一對上太后她就會有些緊張。抬頭看了前面的王妃一眼,拂冬都忍不住歎氣,也不知這王妃是真傻還是假傻,對著這樣笑裡藏刀的太后她竟完全感覺不到,方才還歡歡喜喜的接了太后的東西,這會瞧她似乎步子都輕鬆的很,顯然方才在大殿裡沒受到影響。

  蜀王又領著寶珠來到了皇上這邊,這會皇上還沒上早朝,剛起來正在用早膳,聽了太監的通報就讓兩人進來了。

  蜀王領著寶珠進入大殿,皇上的桌前擺了滿當當的膳食,皇上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在寶珠帶著面紗的臉上掠過,他心中也有些好奇這王妃到底毀容成什麼模樣了,到底是九五之尊,做不出為難王妃的事情出來,只沖蜀王哼了一聲,讓旁邊的大太監把面前的膳食都撤了下去。

  「臣參見皇上。」蜀王行了禮,蜀王妃也跟著行禮。

  皇上不看蜀王妃一眼,只跟蜀王道,「剛才太后宮裡的宮女過來跟朕說過你三日後要迎娶兩位側妃進門,朕想著就給你半月休沐,待半月後你在來早朝就是。」

  「多謝皇上。」

  皇上又道,「好了,這門親事是你願意的,朕也不多說什麼,可你眼下都二十二了,卻連個子嗣都沒有,要加把勁兒才行,行了就這樣吧,朕要早朝了,你先回去吧。」

  蜀王又領著寶珠出了皇上的寢宮一路朝著宮門口走去。

  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出了宮門,一路上了馬車,蜀王面色已經陰冷的不行了,拂冬在得寵都有些怕這樣的蜀王,只默默的跪坐在角落裡。

  寶珠也沉默的端坐在一旁,不影響了蜀王。

  趙宸這會拳頭攥的死緊,腦中想起太后跟皇上說的子嗣。子嗣,他的孩子,可他能有自己的孩子嗎?太后給他下藥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也曾讓薛神醫給自己把過脈,薛神醫說他這毒難解,這毒雖不會傷及性命,對子嗣卻是致命的,他根本不能讓女人懷上孩子。

  薛神醫當初並沒把話說死,說有幾位很難尋的藥材,要是能夠尋到,他身上的毒說不定可以解。這幾年他也抱了一絲希望,可薛神醫都尋了幾年了,卻都是無功而返。那老太婆明知他再難有子嗣,卻還在他面前說這種話,真把他當傻子了嗎。

  趙宸腦中思緒萬千又異常憤怒,過了許久心中才漸漸平靜下來,他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太后也不是沒在他面前提過子嗣的事情,平日裡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不知為何這次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拂冬瞧見蜀王漸漸平靜下來,忙倒了一杯安神茶遞給了蜀王,一言不發。

  蜀王接過一飲而盡,側頭去看寶珠,這丫頭竟睡著了!

  趙宸心中失笑,也就她還有心思睡覺了,一點也不畏懼那個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他不知這王妃到底是心大還是缺心眼,要是別的姑娘進宮只怕緊張的不行。就比好她被毀了容貌事情,別的姑娘只怕想死的心都沒了,她倒好,瞧著似乎安生極了。

  趙宸神色漸漸柔和,也不出聲打擾,學著她閉目休息了起來,竟也漸漸睡著了,等回到王府才醒了過來。

  寶珠也早醒了過來,下了馬車後,直接跟蜀王回去了墨陰院。

  墨陰院就是蜀王住的院子,也是整個王府最大的一處別院了,不過這是太后才賜給蜀王的府邸,裡面的妝扮和擺設只是一般,墨陰院雖有個很大的前院和後院,後院種了些花草,前院假山什麼的,顯然有些空蕩。

  不過等兩人回了陰墨院的時候,整個庭院倒是有些變了樣子,寶珠陪嫁過來的花草已經被擺放在了前院。

  都是些開的正豔的名貴花草,這樣往前院一擺放就多了股精神氣兒。

  蜀王看到也沒說什麼,只看了寶珠一眼。

  寶珠知道他雖有潔癖,這些方面卻不在意,只要不碰他,不動他寶貝的東西就沒問題的。進了房間後,寶珠的東西也都擺放了進來,整個房間也有了些人氣兒。光是她的衣櫃都有大幾個,還有其他放東西的大箱子也都擺了進來,首飾盒子也把梳粧檯上擺的滿滿當當的了。

  兩人一早起來就進宮了,這會都還沒用早膳,王府的下人們一瞧見他們回來,立刻把膳食擺了上來。

  拂冬,檀雲和青雲在一旁伺候著用膳。

  拂冬很是熟悉蜀王的口味,給他夾得菜都是蜀王愛吃的,偏檀雲和青雲第一次服侍王妃,也不知她愛吃些什麼,只能每樣菜都夾了,寶珠也都吃了。

  只吃了小半碗,寶珠就放下了碗筷,「臣妾已經吃飽了,殿下慢用。」

  趙宸抬頭見她只吃了小半碗,跟檀雲和青雲揮了揮手,「你們退到一邊去,讓王妃身邊的丫鬟進來伺候!」又跟寶珠道,「餓了一上午了,多吃些。」

  幾個丫鬟一驚,又是忍不住多看了王妃一眼,青雲忍不住在心底嘀咕,殿下怎麼回事兒,平日裡不是最不喜外人進來伺候嗎,好似自從王妃嫁進來後就頻頻破規矩了。莫不是真喜歡這位王妃了?可對著這樣一副破損的容貌如何喜歡的起來?

  青雲站著的位置是寶珠的右側,剛好能夠瞧見她沒有受傷的右臉,呼吸都頓住了,才驚覺她們王妃竟如此的美,要是王妃沒有毀容,真不知會是什麼樣的絕色模樣了。

  檀雲已經去外面叫了迎春和芙蓉進來,兩個丫鬟進來後跟蜀王行了禮,這才默默站在寶珠的旁邊替她布菜。

  兩個丫鬟都是自幼就伺候寶珠的,自然知道她的口味,有了這兩丫鬟,寶珠又多吃了半碗飯,蜀王也發話了,「日後王妃的起居飲食一律由她身邊的丫鬟伺候著就是了,你們就不必管了。」

  用了膳,蜀王就去了書房,他的書房並不在墨陰院,而是在另外一處名叫漪瀾院的院子裡。

  那裡是蜀王的書房和會客的地方,整個王府除了幾個人,其他人都不許進入漪瀾院。

  寶珠記得整個王府的丫鬟也只有拂冬能夠進去伺候。

  蜀王一去了漪瀾院,寶珠就問了檀雲府中可有佛堂,得知有,她立刻讓人帶著她過去了佛堂。

  檀雲遲疑了下,還是帶著王妃過去了。

  王府的佛堂雖然沒人用,卻也打掃的乾乾淨淨,寶珠沐浴淨身就進去上了香,又秉承著榮府時候留下的習慣,在福堂裡念誦一遍經書抄寫一遍經書,只求遠在西北的高陽能夠平安的找回盛大哥的屍身。

  盛大哥去世已經半年多了,這事兒在寶珠心中卻是一道過不去的檻兒,她只知自己這一輩子都對不起盛大哥,若再有來世的話,她絕對不會在利用盛大哥來擺脫自己的命運。

  念誦抄寫完畢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早過了用午膳的時間,回到墨陰院後,蜀王已經用了膳,正坐在房間裡等著她在。

  瞧見她回來,讓丫鬟擺了膳食上來,又跟寶珠道,「府中的佛堂距離這兒有些遠,就在墨陰院裡找個房間收拾出來做小佛堂就是了,省的每天都跑那麼遠。」

  寶珠溫聲道,「多謝殿下。」

  趙宸沉沉的看著她,好半晌才道,「你趕緊用膳吧,我過去書房,有什麼事情你遣丫鬟過去叫我便是了。」說罷就起身離開了。

  寶珠用了午膳後小歇了片刻,之後在墨陰院的小書房看了會醫書。

  小書房裡已經擺上了她從榮府帶過來的書,還有硯臺筆墨,這小書房是平日裡蜀王很少用的,寶珠也不客氣,讓丫鬟把裡面精心佈置了一下。

  等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蜀王才回來,兩人沉默的用了晚膳,梳洗後就上床休息了。

  這次兩人依舊還是蓋著一床衾被,寶珠身邊雖睡了個男人卻沒什麼別的感覺,只要蜀王不碰她,她就完全不怕了。

  腦中這會已經在想王府的事情了。

  今兒是因為要進宮見太后所以府中的妾氏都沒來給她請安,明兒一早開始,府中的妾氏每日早上就要過來墨陰院請安了。

  還有,她記得府中如今掌管後院的是個叫壽嬤嬤的,上輩子成親後,蜀王就讓壽嬤嬤把管家的權利全部交給她了,奈何自己做的一塌糊塗。最後她似乎記得蜀王說她不擅打理後宅,讓拂冬幫襯著。

  雖說是幫襯,可後宅的對牌都交給拂冬了,也全是她在管理後宅的事兒了。

  寶珠想的入神,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輩子嫁過來的第一件事兒就稀裡糊塗的,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有必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覺得自己上輩子很可能被蜀王給當槍使了。

  「你再想什麼?怎的還不睡?」耳邊冷不丁的傳來蜀王的聲音,近在耳畔。寶珠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轉頭看向他,哪兒曉得他整個臉都湊了過去,寶珠沒注意到,軟軟的唇就這麼碰到了蜀王的臉頰。

  寶珠這會駭了一跳,急忙把腦袋往後移了下,遠離了蜀王的側臉,心中有點忐忑了起來,這人從不輕吻自己,也不讓自己親他,方才不小心碰了他,該不會發飆吧?

  哪曉得蜀王就跟沒注意到一樣,又皺眉問道,「沒聽到我的話?」

  「聽到了。」寶珠老實回答,「沒想什麼,想爹娘了。」心中卻暗暗驚歎,這人竟沒怪自己碰到他了。

  蜀王唔了一聲,「後天就回門了,到時就能看見爹娘了,你若是掛念她們,那日我們晚些回來也是沒問題的。」

  「多謝殿下。」寶珠心想,可不是,後天回門,大後天你就要納側妃了,爹娘她們知道後還不知道要心塞成什麼樣子。雖然她一點都不在意。

  「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兒一早起來大家還要過來給你請安,府中的下人你也要見上一見,會有些累,養足了精神才有力氣去應付。」蜀王道。

  寶珠忙道,「好,殿下也早些休息。」說罷已經閉上了雙眼,很快進入夢裡。

  蜀王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臉上,又慢慢移到她柔軟的紅唇上看了好一會,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起來,蜀王又是先讓寶珠替他穿衣梳洗,等他出了房門,寶珠才丫鬟們伺候了起來。今兒又不用去宮裡,上身穿了件芙蓉色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下身一件淡綠色散花如意雲煙裙。一頭黑髮挽成髮髻,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

  身上在無其他的首飾了。

  剛穿妥當了,外面的煙雲和盼雲通報說是妾氏們過來請安了。

  王府的丫鬟不少,能近身伺候的不過是拂冬,檀雲,青雲,煙雲和盼雲了。

  聽到通報,寶珠只道,「成了,我知道了,這就過去了。」

  王府的妾氏一律住在蘭亭院裡面,據寶珠所知,如今王府應該有五個妾氏。

  寶珠去外面房間的時候,幾個妾氏已經到了,一排溜的站的好好的。

  寶珠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這才溫聲道,「大家都坐下吧,昨兒要進宮去見太后,也就沒讓你們過來請安了。大家都是伺候殿下的,總要認認你們,你們就依次報下名字吧。以後若是無事,逢初一和十五過來請安就是了,其餘時間就不必了。」她也不想天天對著這些妾氏的。

  一共五個妾氏,站在最前面的是兩個貌美的女子,長的有點相似,顯然是對姐妹,寶珠記得她們是太后所賜,名採蓮采荷。

  後面站著一個穿著桂子綠齊胸瑞錦襦裙的女子,看著約莫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相溫婉,是蜀王在宮裡就伺候著的陳湘瑩,也是蜀王身邊伺候最久的一個。

  在後面是個穿著月白繡梅花百褶裙的姑娘,名穆冉冉,年約十七八歲的模樣,長的嬌嬌弱弱,身姿嬌小,一看就讓人有保護欲的女子,是前兩年才伺候蜀王的。

  最後是一個穿著襦裙的神情有些緊張的女子,名花春天,模樣清秀,看著有些木訥,據說是蜀王前兩年去江南時候碰見的,也就帶了回來。

  幾個妾氏依舊報了名諱,最前面的採蓮已經嬌笑道,「奴婢們見過王妃,不過王妃說讓大家認認人,可王妃瞧過了奴婢們,記住了奴婢們,奴婢們卻是不知王妃的模樣,以後若是在府中碰見了,衝撞了王妃可如何是好?」

  寶珠面上帶著面紗,難怪會這般說了。

  還不等王妃說話,一旁的盼雲已經喝斥道,「大膽,王妃面前豈容你放肆!還不趕緊跟王妃道歉!」

  採蓮冷笑一聲,「我說的難道有錯?王妃嫁入府中,總不能讓奴婢們連王妃的面都見不到一面兒,再說了,奴婢跟王妃說話,豈容你插嘴的份兒,你算個什麼東西!」

  其餘的幾個妾氏做啞巴狀,都決定在沒摸清楚這王妃的性子之前少找麻煩的好。雖外面傳聞這王妃性子天真愚笨,可沒相處過,心裡還是沒底。

  盼雲被氣了個滿臉通紅,方才佛冬已經隨著蜀王去了書房,今兒當差的也就是煙雲和盼雲。這盼雲最看不慣的就是妾氏中的採蓮和采荷,不過仗著是太后賞賜的,在整個王府都是橫行霸道的,就連佛冬姐姐都經常被她們呼來喝去的。

  盼雲怒道,「不管如何,你只是個妾氏,王妃才是府中的主子,你不顧主子意願說出這般的話來就是錯了!」

  採蓮繼續冷笑,「我是個妾,你是個什麼?連妾都不如的東西,你也說王妃才是主子,王妃都沒發話,你插什麼話!」

  盼雲氣的哆嗦著的說不出話來。

  採蓮又得意的哼了聲,這才笑盈盈的看向王妃,「王妃,不知奴婢們可能見見您的容貌。」

  寶珠帶著面紗,大家也都看不清她的表情,旁邊的迎春和芙蓉已經氣的不行,想要替寶珠說兩句話,身後的王媽媽卻是極快的拉住了她們,輕輕的搖了搖頭。

  採蓮的頭,微微的仰著,心裡是滿滿的得意,是王妃又如何,還不是個容貌被毀了的醜八怪,她還是要好好瞧瞧這王妃,不就是占著個正妻的位置,哪點比的上自己了。

  「你這是命令我了?」寶珠直直的看著採蓮,口氣有些冷淡,卻也讓人覺得有一絲的委屈。

  採蓮笑道,「奴婢怎敢命令王妃,只是王妃是府中的主子,總要讓奴婢們見上一面才好,省的日後看見衝撞了王妃。」

  寶珠哦了一聲也不多言,直接道,「來人,把這妾氏採蓮和婢女盼雲拉下去,一人打十大板子!」

  兩人都驚呆了,盼雲還想說什麼已經被旁邊的煙雲拉住了。

  採蓮呆了一下卻不幹了,氣急敗壞的道,「王妃,奴婢做錯了什麼?您無緣無故的就要打奴婢板子,奴婢不服!」

  寶珠卻是看向盼雲,「你也不服?」

  盼雲到底也是氣不過,「奴婢也是不服。」她明明就是為了王妃說話,王妃為何還要罰她。

  寶珠輕笑,問道,「你們說我是誰?」

  一旁的王媽媽道,「您是王妃,是王府的主子。」

  「是的,我是王府的主子,可你們一個以下犯上沒經本王妃的話就要本王妃揭開面紗給你們看,當本王妃是什麼了?一個自以為是不等本王妃說話就替本王妃教訓奴才,你們也說本王妃是王府的主子,可你們真把我當成了主子?」寶珠冷笑,「你們說本王妃打你們打的冤不冤!」

  其餘人不說話,在場的幾個妾氏卻以為是採蓮讓王妃解開面紗露出被傷的容貌惱羞成怒了,所以這才發落了她們吧。

  不過也真是的,這採蓮是不是個傻的,名知王妃臉上有傷還偏要去刺激王妃。

  女兒家的,臉面卻是最重要的,就算再天真愚笨只怕也會惱羞成怒的,這不,撞在槍口上了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48 AM

第098章

  盼雲嘴巴動了下,顯然是想說些什麼,卻被煙雲一把拉住了,沖她搖了搖頭。王妃說的的確沒錯,不管如何,王妃才是這個府的主子,她們根本沒有質疑和插話的資格。

  煙雲知道盼雲心裡不舒服,她們一直都是自幼就伺候蜀王的,雖說是伺候也就是幫著洗洗衣裳,打掃房間什麼的,卻也不能替親自替蜀王梳洗淨身,對蜀王的心意可想而知了。可就是這麼一個破了相的王妃卻能近身伺候蜀王,心裡不舒服也沒法子,誰讓她們是奴才。

  盼雲說是替王妃強出頭,其實根本就沒把王妃放在眼中。

  那採蓮更是錯,竟還敢讓王妃把面紗解開給她看,這板子,她們挨的都不冤枉。

  採蓮也算是反應了過來,卻是蠻橫無比,「王妃,奴婢不服!殿下都不敢打奴婢板子,您憑什麼,再者,奴婢說的也沒錯,您為何不肯把面紗解了給奴婢們看?」

  這妾氏心竟還沒死。

  寶珠這會端坐在太師椅上,大家也瞧不清楚她的表情。過了好一會王妃才道,「人了?還不趕緊把她們拉出去!」

  外面自然站著粗使婆子和太監。

  立刻有兩個太監進來拉著盼雲和採蓮出去打板子。

  盼雲掙扎了下,瞧見煙雲使給她的眼色便不動彈了,任由太監拉著她出去,採蓮卻尖叫連連,「狗奴才們,還不趕緊放開我,我可是太后賞的人,殿下都不敢碰我,你們憑什麼!」

  王妃到底是王府的主子,這才奴才只當沒聽見這叫喊聲,拉了出去讓婆子們開始打板子。

  這些粗使婆子也是看人下菜碟,平日裡她們也沒少被這採蓮呼來喝去的,那板子打的就是扎扎實實,一板子下去的時候,採蓮那些是太后賞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只顧著啊啊的尖叫了起來。

  還不到十板子,採蓮就昏死了過去。

  盼雲是近身伺候殿下的,平日裡也是和和氣氣,這會粗使婆子雖一板一板的打著,聽著啪啪啪的,卻不會傷筋動骨。

  等到十板子打完了,屋裡的幾個妾氏臉色都有些白了。

  寶珠這才幽幽道,「回去了也別讓採蓮繼續嚷嚷著她是太后賜的人了,我還是太后賜下的王妃呢。」這樣說起來,兩人都是太后賜的,不過卻一個是奴才,一個是主子。「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以後請安也不必日日都來的,初一和十五來就成了,煙雲去找大夫進府給她們看看傷勢。」

  有婆子抬著採蓮跟盼雲下去了,幾個妾氏也都安安靜靜的離開了。

  等快到了蘭亭院,嬌嬌弱弱的穆冉冉忍不住問道,「唉,你們說王妃娘娘怎麼不怕殿下責怪她,畢竟盼雲也是近身伺候殿下的,採蓮也是殿下比較寵著的,這不是打了殿下的臉面嗎?」

  年紀最長,也是伺候蜀王時間最長的陳湘瑩淡聲道,「是她們以下犯上,錯了就是錯了,被打了也不冤,殿下為何要怪罪王妃?」

  穆冉冉咬了咬唇,「陳姐姐說的是。」

  采荷哼笑一聲沒說話。

  花春天木訥的跟著幾人身後走著。

  回去蘭亭院裡,採蓮已經被人抬了回來,這會也醒了,在房裡哭的響聲震天,「她算個什麼,也敢動我,我可是太后賜給殿下的人,她憑什麼動我,她算個什麼玩意,都破相了,還不許人看了……」後面更是連醜八怪什麼的都喊出口了。

  幾個妾氏面面相覷,這會都挺無語了,不管如何,人家都是王妃,是主子,你個奴才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看來這還沒打服氣啊。

  幾個妾氏都走了,寶珠這會也不能離開,她還要見見府中管事的。

  府中各處管事的大大小小也有十幾人了,統管王府後宅對牌的是壽嬤嬤,這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頭髮都有些花白了,不苟言笑,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繃得緊緊的。

  壽嬤嬤給寶珠行了禮,客套了喊了句王妃。

  寶珠只道,「嬤嬤不必客氣,快些起來吧。」

  壽嬤嬤起身,把這些管事的依次都介紹給寶珠認識了。過了會,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老太監慢慢走了過來,這人寶珠也認識了,是蜀王身邊的英公公,一直都是在書房那邊伺候著的,上輩子寶珠都很少見到他。

  英公公先給寶珠行了禮,這才轉身跟壽嬤嬤道,「嬤嬤,殿下讓我過來轉告一聲,如今王妃是這後宅的主人了,這些管理的後宅的瑣事也該交給王妃了才是。」

  壽嬤嬤臉上一瞬間就冷了幾分,卻沒反駁英公公的話,慢慢點了點頭,「老奴知道了,待會就會把對牌交給王妃了。」

  等英公公離開,壽嬤嬤面上更加冷了,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把身上的對牌交給了寶珠,「如今王府有了娘娘,老奴也能輕鬆一些了,這對牌老奴就交給王妃了,待會也會把王府後宅的帳目都拿過來給王妃娘娘的。」

  寶珠點頭,「有勞嬤嬤了,只我才掌管後院,有什麼不懂的還需要嬤嬤幫著才是。」

  「王妃客氣了。」

  壽嬤嬤很快就把王府後宅的帳目都交給了寶珠,並不是很多,「之前殿下一直住在宮裡,這才開府出來幾個月,也只有這些帳目了。」

  寶珠點頭,翻開帳目看了一眼,這一世不同於上一世,上一世她根本看不懂這些,這輩子這些東西岑氏也都教過她,雖不是很精通,卻也算熟悉,都看得懂。這帳目上面也是清清楚楚,條理分明。寶珠也不由的多看了這壽嬤嬤一眼,一般才開府時候的時候,後宅是最難管理,最亂的了,可壽嬤嬤卻把後宅管理的很好,可見是個有本事的。

  「有勞嬤嬤了。」又讓丫鬟取了一些首飾跟金葉子賞給了壽嬤嬤。

  等所有人都離開,寶珠先把這些帳目看了一遍,都沒什麼問題,這才讓丫鬟們伺候了淨身好去佛堂。

  浴池裡,迎春心裡擔心的不行,王妃這才嫁進王府,就發落了一個妾氏一個丫鬟,也不知殿下會不會怪王妃了。

  等寶珠去了佛堂,迎春才把心中的擔憂跟王嬤嬤說了。

  王嬤嬤道,「只要蜀王不是個傻的,昏庸的,就不會怪罪王妃,畢竟這事兒不是王妃的錯,行了,你們也別擔心了,趕緊去把王妃的東西都入庫了,王妃娘娘的嫁妝多,要好好收拾好才成。」

  寶珠從佛堂出來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等了會沒把蜀王等過來,是拂冬來了,只說蜀王在漪瀾院有事,不過來用膳了。

  這話把兩個丫鬟還給嚇住了,以為蜀王是怪罪王妃上午發落人的事情了。

  寶珠卻沒什麼感覺,心裡覺得蜀王不至於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怪罪她,心安理得的讓丫鬟擺了膳食上來。

  趙宸在漪瀾院裡的確有事兒,一大早子騫就通報說薛神醫今兒要過來,他就在書房一邊忙著公事,一邊等著薛神醫。

  拂冬在外伺候著,不一會採蓮身邊的小丫鬟就過來哭訴王妃欺負採蓮姨娘,要見蜀王。

  拂冬當然不會讓她見蜀王,只安慰說殿下有事,忙完就會過去的。

  小丫鬟這才哭哭啼啼的離開了。

  拂冬繼續淡然的站在房外,眼觀鼻,鼻觀心。這事兒她當然不會跟殿下稟告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兒她又如何會打擾蜀王。再者,她很清楚蜀王對太后賜下的兩個姨娘是什麼心態,表面上寵著,心裡卻是深惡痛絕的。

  到了晌午的時候,子騫就帶著薛神醫過來了漪瀾院,趙宸恭敬的把人請了進去,拂冬當然不知殿下跟客人在裡面說什麼。

  蜀王待她特別,也沒把她當丫鬟看待,也准許她自自由出入漪瀾院,可是很多事情卻根本不會知道,就不如這次殿下見的客人到底是誰。

  過了會,蜀王就出來讓她去墨陰院跟王妃說聲,晌午不在陰墨院用膳了。

  趙宸進去書房,子騫就出來守著了,只餘下殿下跟神醫兩人在書房裡。

  認識薛神醫也不過是偶然,還是小時候。這薛神醫也是個奇人,醫術精湛,又有神醫名頭在外,想請他治病的人數不勝數,偏他個性奇怪,很少在眾人眼前露面,偶爾心情的好的時候也會幫別人治病,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遊走江湖。

  他還小的時候有次出宮路過酒樓,薛神醫喝的大醉,別人又在他身上搜不出買酒的銀子,氣惱之下對他拳打腳踢的起來。

  那時候他心善,幫忙給了銀子,哪兒想到這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薛神醫,自此也就認識了。

  當然,接觸久了,這薛神醫的確脾氣古怪,就算是他也動不動被薛神醫甩臉子。

  趙宸這會看著薛神醫,也不說話,這老頭被他看的氣惱不已,「你看我作甚,那幾位藥草沒找到,你身上的毒老頭子也幫不了你了。」

  「不管如何還是要多謝薛神醫。」說不失望那也是假的。

  薛神醫哼了聲,忽然從身上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荷包來扔在了趙宸的書案上,「那幾位藥草極為難尋,說是靈草仙藥都不為過,老頭子也就小時候見過其中一株。雖然成型的藥草沒找到,卻是找到一些種子,不過這東西成活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成活了,想要等它們入藥至少也是十年後了。反正我是沒把握種活它們,這些種子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能成活你的毒就有希望了,不能成活那也只怪老天不給你活路了。」

  趙宸一言不發的拿起書案上的荷包,從裡面取出幾個用小紙包包著的東西,輕輕的用手指撚了下,一包裡面也不過幾顆而已。

  薛神醫看著那幾包的種子,露出一絲可惜的神色來,「這幾位草藥功效很多,不少毒都能解的掉,你若是能夠找人把它們種出來也算是件功德事兒了。」頓了下,突然問道,「你有沒有把握種出來?」

  連薛神醫都不可能種出來的草藥,趙宸又如何能夠讓人把它種植出來,只能搖頭,「沒把握。」

  「哼,沒用!」薛神醫鄙夷道,「那就怪老天爺不給你活路吧,我找了兩三年也才把這些種子找齊了,還就這麼幾顆,你珍惜點吧,這幾位草藥種植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也都給你寫下來了,你多看看。」

  「多謝薛神醫了。」

  薛神醫看了這光風霽月的男兒一眼,到底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過了半晌才道,「老頭子還有事兒,就先走一步了。」

  趙宸正想讓人送薛神醫出去,薛神醫已經道,「好了,就不必了送了,老頭子自個會走!」

  趙宸回去墨陰院後,寶珠已經歇下了,兩個守門的丫鬟正想進去通報,他已經擺了擺手,讓兩個丫鬟退下去了,自己推門而入,繞過屏風,瞧見寶珠正蓋著薄薄的衾被睡得正香。

  他坐在床頭看了一小會,起身把衣衫脫了,摸到衣衫裡破爛的荷包,從裡面掏出了出來隨手扔在了一旁的桌上,這才又回到床便脫了鞋襪上床休息了會。

  寶珠睡了大半個時辰就醒了,醒來床上也就她一人,靠著軟枕坐了一會才喊了丫鬟進來。

  迎春替寶珠穿了衣裳,一邊笑道,「王妃,方才殿下也來了,這才剛走。」

  寶珠唔了一聲,睡得太沉了,她根本沒感覺。

  穿衣梳洗後,寶珠準備去隔壁的小書房坐了會,剛繞過屏風就瞧見旁邊的桌上扔著一個破破爛爛的荷包,寶珠看了兩個丫鬟一眼,「你們的東西?」

  迎春芙蓉搖頭,「不是奴婢們的,方才王妃睡下的時候還沒有,許是殿下方才放的。」

  既然是他的東西,寶珠也沒碰,只讓丫鬟把它收到了一旁的暗格裡。

  晚上用膳的時候蜀王才過來了,兩人用了膳,讓丫鬟收拾了食案,寶珠才想起那桌上的荷包,怕是蜀王需要的東西,不由的道,「今兒下午瞧見房裡的桌上放著一個荷包,可是殿下的?我讓人收到暗格裡了。」

  趙宸點了點頭,心裡對那些種子是不抱希望的,這才扔在了屋裡的桌上,忽得又想起外頭那些精神的花草,不由的問道,「你外面那些花草誰打理的,長的不錯。」

  這些花草都是寶珠自己伺候著的,以前的花匠早就沒用了,這事兒也瞞不住,「是我自己閑來無事侍弄的,殿下若是喜歡不妨讓人往書房搬兩盆去。」

  「這就不必了。」趙宸淡聲道,「那荷包裡也是幾樣種子,你若是願意不如也幫我侍弄著。」

  寶珠點頭,「不知殿下那是幾樣什麼的種子?任何花草都有喜好,有喜陽光,喜沙地,喜潮濕,總要注意著種才成。」

  趙宸心中已有些驚訝,竟不知自己這個小妻子對這些也挺瞭解的,「那荷包裡有張字條,上面寫的都有,你看看就知曉了。」

  接下來就是三日後門了,這種子的事兒寶珠也就先放下了,翌日一早就跟著蜀王一塊回了國公府。

  蜀王跟榮家幾個老爺前頭說話去了,岑氏拉著寶貝女兒看了又看,瞧她神色安詳,面色紅潤這才放心了。

  有心想問些兩夫妻房裡的事情,遣了丫鬟們出去,拉著寶珠在榻上坐下,小聲的問道,「你跟蜀王如何了?他沒折騰你吧?」

  岑氏問的隱晦,寶珠一時還沒聽出來,「蜀王待我挺好,沒折騰我,折騰我作甚?」

  「你這傻孩子!」岑氏臉皮也有點紅了,「娘是問你們的房事,他對你如何?」男人在房事上才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真心喜歡你,若是對你溫柔,要的頻繁,至少還表示他對你還算喜歡。

  寶珠的臉也紅了,囁嚅的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蒙混過去,「就……就那樣吧,娘,快別問了,咱兩說說別的了,女兒在王府都有些不習慣,又念著爹娘。」

  岑氏歎了口氣,「我可憐的兒。」王府後院女人多,真是為難女兒了,又想起太后賜下的兩個側妃,岑氏心裡恨的不行,「你在王府可要放聰明點,那些個女人不管如何身份都比不上你,只要你早日懷上殿下的孩子,至少身份上就穩當了。」

  一個女人最大的希望也不過是在孩子身上,若是寶珠能有個孩子傍身她也能放心些了。

  寶珠啞然,孩子?這可就真是做夢了,上輩子王府後院可是一個懷孕的都沒有,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怕是蜀王的原因吧。具體點的她也就不清楚了,若是身體方面她還能幫著治療下,可眼下也是不可能的,就算真是蜀王身體的原因,太后又盯著蜀王府……

  對了!寶珠心中一動,太后跟蜀王一直不對付,她猜測太后跟蜀王之間肯定有什麼深仇大恨的,蜀王登基刺死太后,太后對蜀王也是不好,這種仇恨顯然不可能是母子之間的,那麼蜀王根本不是太后的孩子,可能是先帝其他妃子生出來的,太后顯然也是極恨蜀王,會不會是太后對蜀王動手的?給他下了藥,所以王府後院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懷上孩子。

  罷了,想這麼多做什麼,反正這幾年是不可能要孩子的,至少脫離了太后的視線才好做別的事。

  岑氏又拉著女兒說了私密話,晌午的時候蜀王跟寶珠在榮府用了膳才回去了王府。

  王府已經被佈置了下,到底是進來兩位側妃,總要有個喜氣兒,都掛上了紅燈籠。

  蜀王原本還不錯的心情一瞧見王府的紅燈籠都消失殆盡,臉色也冷了下去,直接回了房,砰的一聲踹開了房門。

  寶珠挺無奈的,心裡也知道他為何生氣,可王府的下人們不知道啊,還以為是回門時候惹惱了殿下。

  進去房間,蜀王已經踹開了淨房的門,進進去沐浴了。

  寶珠也卸下了頭上多餘的首飾,只簡單的插了根玉簪子。

  進入七月越來越熱,寶珠身上也有些了汗漬,正想著等蜀王出去她也好進去洗一下,外面就傳來一個小丫鬟哭哭啼啼的聲音,還有拂冬氣惱聲,「這是作甚!還不趕緊滾出去,誰准許你闖進院子裡來的!」

  小丫鬟哭道,「拂冬姐姐,採蓮姨娘身子不舒服,求殿下去見採蓮姨娘一面吧。」

  「賤蹄子!」拂冬氣的不行,聲音越發沙啞,「還不趕緊把人拉出去,誰准許她進來的!」她曉得今兒殿下心情不好,這小丫鬟待會撞上了殿下,還不知殿下會如何。她不是為著小丫鬟著想,而是為了殿下,殿下脾氣越發不好,像這樣衝撞主子的奴才都是直接殺了,她不願殿下造太多殺孽。

  寶珠正想出去把人打發了,剛起身蜀王已經披著衣衫出來了,眉頭皺的緊緊的,「外頭怎麼回事?拂冬,讓人進來!」

  寶珠瞧著蜀王打算管這事兒,也不就多管閒事了,坐在一旁看著。

  拂冬臉色不好的領著小丫鬟進來了,小丫鬟一進來就跪了下來,直磕頭,「殿下,求您去見見採蓮姨娘吧,採蓮姨娘自前日被打了板子身子就越發不好了,求殿下去看看採蓮姨娘。」

  趙宸臉色不好看,冷著臉問道,「誰讓你過來的?採蓮?」

  那小丫鬟名紅袖,是採蓮身邊的丫鬟,平日裡沒少挨打,採蓮自前日被打了板子,整日在屋子裡拿她們這些丫鬟們出氣,昨兒讓她去漪瀾院找蜀王,沒見著殿下,回去被好一頓打,今兒又讓她來找殿下,還說要是找不著就打死她。

  紅袖也沒法子,若是她一個人在採蓮姨娘身邊伺候著還好,可親妹妹紅燭也在採蓮姨娘身邊,整日裡稍有不順連妹妹就要被打。

  若是她能把殿下叫去,採蓮姨娘心情就能好點,妹妹也不會被打了。可是硬闖到墨陰院裡瞧見了殿下她心裡才生出了怕意。

  紅袖抖著身子點了點頭,「是採蓮姨娘身子不舒服,求奴婢找了殿下去見見姨娘。」

  趙宸心裡一肚子氣,平日裡最討厭的就是這樣以下犯上的奴才了,這會冷笑一聲,抬起就是一腳,這小丫鬟已經被踹到在地,生生的踹到了門板上,

  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小丫鬟嚇的抖如篩糠,硬生生的忍著痛又跪在了地上。

  趙宸卻是看也不再看那小丫鬟一眼,冷聲道,「直接拉出去杖斃了!採蓮再打二十大板!」

  小丫鬟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卻是半點都不敢求饒,就怕連累了妹妹。

  拂冬有心勸說兩句,可瞧見殿下冷若冰霜的臉,又想到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兒,她也勸說了兩句,最後卻連她都被罰了。

  寶珠卻是不忍心,這小丫鬟面上已有舊傷,額頭青腫,顯然在採蓮哪兒吃了不少苦頭,不過是受主子的命令,做的也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杖斃了根本用不著,她不願看到無辜的殺孽。猶豫了下,寶珠輕聲道,「殿下,杖斃了就有些過了,要不就打上十板子攆出府去吧。」

  趙宸轉頭定定的看著她,瞧見她水霧霧的眸子裡滿是不忍,心裡鬆動了些,方才的怒氣也煙消雲散,再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既然王妃都這麼說了,拉出去打十板子攆出府去!」

  拂冬攥了下拳,心裡卻有些駭然,殿下竟會聽下王妃的勸?這種時候就是連風華大人來了殿下都不一定會聽勸的。

  「拂冬,還站著作甚!」趙宸皺眉。

  拂冬鬆開拳頭,下意識的看了王妃一眼,這才點頭出去吩咐了。

  紅袖喜極而泣,爬了過去給寶珠磕了三個頭。

  紅袖被打了十大板子,即刻被攆出了府。

  回去蘭亭院收拾東西的時候,紅袖心裡難受,也感激王妃,可妹妹還在採蓮姨娘身邊,她擔心姨娘會拿妹妹出氣,到底還是沒忍住,去求了王妃身邊的丫鬟木槿。

  木槿就把這事兒跟妙玉說了聲,妙玉也是個菩薩心腸,心裡也是不忍,晚上的時候也略微跟王妃提了兩句。

  寶珠卻是道,「她能保住一命已是幸運,且她妹妹是在採蓮姨娘手中,我如何能伸手?這事兒莫要再提。」頓了下又道,「你跟那小丫鬟說,我會照顧她妹妹一兩分就是了。」

  她在蘭亭院也沒什麼眼線,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讓這小丫鬟的妹妹成為自己的眼線。

  妙玉笑道,「王妃就是心善。」

  遣人過去跟紅袖說了聲,寶珠還讓木槿給了紅袖十兩的銀子,賣身契也還給了她。

  紅袖心裡感激不盡,又偷偷的去跟妹妹紅燭見了一面,兩姐妹這才淚眼婆娑的分開了,紅袖也是當夜忍痛離開了王府。

  採蓮因為這事兒又被打了十大板子,還是殿下親口吩咐的,她如何還敢鬧,也就老實了一段日子。

  翌日一早,兩位側妃就進門了,不過是側妃,自然比不上王妃,都是抬進門的,當然夜裡,蜀王也根本沒去她們房中,還是歇在了墨陰院。

  袁姝瑤和董媚卿翌日一早就過來給寶珠敬茶請安了。

  至於兩位側妃就沒跟著妾氏們住在蘭亭院裡,而是住在了距離蘭亭院不遠的梅院。

  梅院是因為這院子附近有一塊很大的梅林而得名的。

  兩位側妃來要敬茶,寶珠一大早就起來了,穿的也算正式,海棠色霞彩千色梅花嬌曲裙,面上也帶了面紗,反正她破相的事兒全京城都知道了,也沒必要給別人看了,更何況這王府後院她才是主子,沒必要把自己的痛處給別人看的。雖然這痛處在她眼中不算什麼。

  兩個側妃也都是穿的規矩,也是紅色的襦裙,卻是最淡的秋橘紅。

  兩個側妃在寶珠面前跪定,丫鬟捧了茶水過來,兩位側妃接過,袁姝瑤把白瓷凸浮牡丹茶杯舉過頭頂,微微彎腰,「妾給王妃敬茶,王妃金安。」

  寶珠接過茶杯輕掀了點面紗抿了一口茶水。

  董媚卿也垂頭敬了茶,寶珠喝了茶水讓兩人依次坐下,這才笑道,「以後就在王府好好伺候殿下就是了。對了,待會王府的幾個姨娘就要過來了,你們也好認識認識。」

  「是,王妃娘娘。」袁姝瑤並不多看寶珠一眼,只端坐在那兒,規規矩矩的。

  董媚卿則是好奇的看了寶珠一眼,瞧見她帶著面紗也不敢亂說什麼,她可是昨兒一進府就把府裡的事情打聽了一遍,知道這王妃最痛恨別人提她破相的事兒,前兩日就有個不長眼的姨娘撞了上去。

  不一會,幾個姨娘依次過來,只有採蓮受了傷,這會就沒過來了。

  這會幾個姨娘也都挺老實的,規規矩矩的請了安,一句話也不多說。

  坐了會,寶珠就讓她們都下去了。

  兩個側妃都是太后賜下的,寶珠想著就算蜀王在不喜她們至少也該過去她們房裡坐坐了,哪兒曉得半個月過去後,蜀王都沒去梅院半步。

  袁姝瑤還沒什麼,寶珠讓她初一十五過來請安,她就初一十五過來,其餘時間都老老實實的待在梅院裡。董媚卿就不願意了,也不知她到底是真心想過來給王妃請安,還是想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見著蜀王,反正是每天都過來給寶珠請安,寶珠不見她就大有不走的氣勢。

作者: koou    時間: 2015-11-9 06:50 AM

第099章

  每天早上起來董媚卿都過來了,不過這些日子蜀王似乎有事兒在忙,寶珠一睜開眼,半邊床已經涼了,所以董媚卿這半月都沒碰見蜀王,就連白日裡,寶珠也很少瞧見蜀王了,基本都是早出晚歸。

  這日一早,寶珠起來身邊的人也早就離開了,床鋪都涼了。剛把丫鬟們叫進來伺候,妙玉就道,「王妃,董側妃又過來了,比昨兒還早半個時辰,這會還在外頭待著,說是非要過來給您請安。」

  木槿嗤笑,「什麼請安,王妃都沒醒她就過來了,還不是想見殿下,這才一日比一日的早,也不知羞恥,真以為別人不知道她想什麼呢。」

  「木槿!慎言!」木棉嚴肅臉,「不管如何她都是側妃,不是我們能議論的,莫要給王妃惹上麻煩。」

  木槿嘟囔道,「是……我就是在屋子說下,在外頭肯定不會亂說話的。」

  寶珠笑道,「好了,沒多大事兒,趕緊替我梳了頭,我出去見見她。」

  董側妃就算再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他人對她過來請安也不會多說什麼的,畢竟過來給正妃請安是她的職責,別人也只會說她懂事守規矩,寶珠要是不見,反而就是她的不是了。

  天氣越發熱了,寶珠剛出了屋子身上就有些出汗了,幸好廳裡為了招呼董側妃已經擺了冰盆。

  董媚卿瞧見寶珠進來,忍不住往院子裡多看了一眼,這幾日她過來自然都是為了見殿下的。說起來她心中也有氣,這都進府半月了,殿下連梅院都沒進過半步,天天歇在墨陰院裡,這個破相了的王妃到底有什麼好的?

  這進府半月,她沒見過殿下,殿下也沒見過她。董媚卿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她相信只要殿下見到她肯定不會無動於衷的。

  哪兒曉得這都半月了,竟一次都沒碰見。墨陰院裡伺候的丫鬟不是王妃的就是殿下的,兩邊的人嘴巴都嚴的很,她根本打探不到消息,也只能一次次的提早過來。

  董媚卿笑盈盈的上前給王妃行禮,「妾來給王妃請安,王妃金安。」

  「快起來吧。」寶珠笑道,「董側妃這也起來的太早了,以後無需這般早過來,卯時過來就可以了,你這樣倒是讓我這院裡丫鬟都休息不好了。」

  董媚卿神色不變,笑盈盈的點頭說是。

  她在董府雖然是最小的女兒,卻不是最受寵的一個。說起來她娘生了八個女兒還要生,無非是要個兒子,對她們這些姑娘都是不咋樣,父母對她小弟那簡直是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董府落敗,她們的日子自然也不好過,爹娘也很少寵著她們,於是她也就在這樣的生活中學會了如何撒嬌,如何笑臉相迎,如何討巧的過上比較好的日子。

  今兒又沒見到蜀王,董媚卿待了會就離開了。

  蜀王今天晚上回來的挺早的,回來的時候寶珠還在書房裡,聽聞殿下回來也跟著回了房,瞧見他正隨意的躺在貴妃榻上,仰頭閉著雙眼,聽見聲音,一雙眼睛立刻睜開了,本來顯得清冷的神色也緩和了些,半坐起身子,手臂微微的張開,「過來幫我寬衣。」

  寶珠一言不語,走了過去。他坐著,寶珠站著,只能微微的俯身替他脫衣。

  很快就把外衫扣子解開了,繼續解他裡衣的扣子,卻不知怎麼回事,有些難解,寶珠的身子上前探了探。

  趙宸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把身子往後仰了仰,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在貴妃榻的椅背上,本來往裡放著的雙腳也往外挪動了下。

  寶珠越發覺得吃力,只能又往裡靠了靠,雙腳也朝前了一點,哪兒曉得腳下突然絆倒一個東西,整個人都摔在了蜀王的身子。

  這一下子就把寶珠摔懵了,胸前的柔軟觸著他硬邦邦的胸膛,摔的她腦子都有些發昏,一連掙扎了幾下都沒掙扎起來,反而跟他貼的越發緊密了。

  趙宸嘴角揚了下,雙手從後環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提溜跨坐在了自己的雙腿上,「怎這麼笨?」

  寶珠坐在他的腿上,直愣愣的看著蜀王的眼睛,她神色有些詫異,有些驚訝,有些無措,唯獨沒有嬌羞。

  這會竟也是不知該怎麼反應了,過了好半晌,寶珠才按住旁邊榻的扶手,慢慢的從他的腿上爬了下來。

  趙宸神情懶散的靠在榻上,「繼續吧。」

  這次寶珠累的腰身都痛了也不往前移動半分了,就這麼硬生生的替他解開了裡衣脫掉。

  趙宸這才起身去了淨房,出來後拂冬已經把晚膳擺好了。

  食不言的用了晚膳,丫鬟們把桌子撤了下去,寶珠才又想起董媚卿的事情來,不由的提了兩句,「殿下,兩位側妃已經進門半月多了,您可要過去看看?」

  倒不是她大方肯分享自己的男人,而是董媚卿不覺得煩她都覺得煩了。

  趙宸半靠在榻上,神情懶散,一雙眸子正半眯的看著她,神情專注,「看她們作甚?莫不是王妃還要替我操心這些事兒?」

  男人俊美的容貌越發讓人心驚,寶珠心跳都快了點,「不是,殿下既然不願意,臣妾不說就是了。」男人長這幅容貌也是禍害,要是醜點,董側妃何故這般心急的想要得到這男人的寵愛。

  趙宸伸手過她過貴妃榻上坐下,「你有這個閒心還不如去種些花草,對了,給你的那些種子你可種下了?」

  寶珠呀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給忘記了,殿下等等,臣妾這就拿過來瞧瞧。」

  前些日子忙,最近又太熱,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來,她就把這事兒拋到腦後去了。

  讓妙玉去把那荷包裡的種子拿了過來,寶珠過去燭光下坐下,把荷包裡的幾包種子都倒了出來,還從裡面倒出一張小紙條來,先大致的把小紙條上面寫的看了一眼。

  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寶珠心裡已經咯噔了一聲,這些種子竟都是草藥的種子,還不是一般的草藥,算的上靈草仙藥了,且這幾味草藥對解毒有很大的功效。

  寶珠心裡大概也有了點猜測,蜀王怕是中毒了吧,這幾位草藥的功效她還是瞭解的,心中也就猜出了是怎麼回事。蜀王中毒,所以後院女子不能有孕,這事兒顯然還是太后所為。

  趙宸起身走到寶珠身側,俯身問道,「可有把握種活?」

  寶珠沒點頭也沒搖頭,只用手撚了撚那些種子,過了會才道,「種子已經有些日子了,臣妾也不敢肯定。」

  「無礙,你就當成花草來種就是了。」趙宸沒把希望放在這幾顆看著都有些乾癟的種子上,「對了,明日要還要去宮裡,太后說是許久沒見你了,順帶見見兩位新進門的側妃。」

  趙宸語氣中有一絲嘲諷,寶珠抬頭去看他,這人哪怕是嘲諷人的時候面容都清俊的不像話,寶珠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殿下先休息吧,臣妾要去處理一下這種子,要儘快栽種了才好。」

  趙宸起身回了房,寶珠帶著幾包種子去了小廚房。

  也不許丫鬟跟著,寶珠找了幾個閒置的花盆,裡面倒入一些水,加了幾滴乳液,把這些種子全部泡在了水中。

  這種子擱置時間太長,她怕直接種下去就爛掉,不如先用乳液泡上幾天看看能不能成活發芽兒。能找到這幾樣種子的顯然不會是個普通人,應該是個大夫,她當然也是希望這幾種草藥能夠種植成功,這樣他身上的毒就能解了。先不說兩人的感情如何,她既想要幫盛大哥報仇就要在王府後院站穩腳。

  想在這地方站穩腳,一是男人的寵愛,二就是孩子了。況且她是真的希望自己也能有個會叫她阿娘,會奶聲奶氣跟她說話的孩子。

  種子泡好直接讓妙玉收了起來,又告誡妙玉這東西很重要,絕對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翌日一早,蜀王跟王妃帶個兩個側妃去了宮裡。

  太后直接把蜀王打發走了,「你去找了皇上吧,最近北方有些地方旱災,皇上忙的焦頭爛額的,你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蜀王看了寶珠一眼。

  太后失笑,「怎麼,你還怕哀家欺負你媳婦不成?」

  蜀王表情清冷,看不出端倪。

  「好了,快去吧。」太后趕人了。

  寶珠目視蜀王離開大殿,其實北方旱災的時候她早就知道,可知道又能如何?先不說她冒著危險把這事情告訴家人或者告訴蜀王,就算說了也沒半分法子,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在災後多多的賑濟災民罷了。

  倒不如老老實實閉嘴,等到能出力的時候多出點力就是了。

  「給王妃和側妃賜座。」太后讓人給三人賜了座位,笑眯眯的看向寶珠,「自那日進宮哀家就沒在見過你了,以後可要經常進宮來陪陪哀家才是。」

  寶珠溫順的點頭。

  太后又看向兩位側妃,笑道,「你們以後也要好生的伺候蜀王和王妃才是,這些日子在王府住的可習慣。」

  說的也不過是些客套話。

  袁姝瑤恭順的道,「一切都很好。」

  董媚卿微微嘟噥下嘴,沒說話。

  太后神色淡了兩分,卻也是笑問道,「這是怎麼了?若是有什麼事兒儘管跟哀家說就是了,哀家給你們做主。」

  董媚卿就有些紅了眼眶,「太后娘娘……都是臣妾的不好,臣妾做的不好,所以殿下這才不肯見臣妾半面……」

  太后神色越發淡了,看向了寶珠,「不管如何,就算蜀王寵著你,你也該讓勸勸蜀王讓他多過去其他人那邊,蜀王眼下連個孩子都沒有,王府後宅該雨露均沾才是。」

  寶珠也挺委屈的,「太后,臣妾已跟殿下提過,臣妾也不知殿下如何想的,要不待會臣妾在跟殿下說說。」

  太后也沒說話了,她還算了解蜀王,這人對女色本就不怎麼熱衷,性子冷淡的可以,以往在宮裡的時候身邊就沒幾個女人。她也就是表面上關心罷了,難不成還能去跟蜀王說這些房事不成,這也太丟臉了。

  「好了,不管如何你是正妃,應該多為蜀王著想。」太后也懶得緊追著這話,又道,「對了,哀家聽說你前些日子罰了採蓮,採蓮到底是哀家賜的人,雖做錯了事,你慢慢教著就是了,何必打的她動彈不得。」

  寶珠起身跪在太后面前,眼睛也紅了,「太后說的是,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打她板子的。」

  太后其實也不過是稍微提一下,打了王妃一下臉面罷了,她難不成還能真為了一個妾氏為難王妃不成,這樣傳出去自己的名聲也不好聽,哪兒就曉得這王妃就當了真。這會也是挺無語的,「哀家沒怪你,哀家只想跟你說治理後宅不是打板子就成了的。」

  「這……」寶珠越發茫然,一臉無措不知該如何的表情看著太后,都快哭了,「臣妾才嫁給殿下,實在不知該如何管理後宅,也不知奴才們以下犯上該如何處理,求太后教教臣妾,臣妾也怕處理不好被殿下厭煩。」

  太后越發無語了,這王妃怎麼就這麼蠢,看不出她不過隨意一提的話嗎,還非要追著她問怎麼處理,她要是指手畫腳處理了王府後宅的事情,不被人笑話才怪。太后心塞,覺得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董媚卿鄙夷的看著地上的王妃,覺得這王妃真是愚笨。

  袁姝瑤這會面上也終於多了些表情,看著王妃的時候有幾分若有所思。

  王妃還跪在地上擔憂的不得了,「這可該如何是好,臣妾愚笨,求太后教教臣妾。」

  太后終於被鬧的沒法子了,「成了,成了,你快起來吧,你這法子也沒錯,奴才們做錯事了打了也是活該。」

  「多謝太后提點。」寶珠面上歡喜的看著太后,心裡失笑,這太后可是承認自己做的沒錯了,那採蓮還是還敢鬧,這板子打的太后都沒話的。

  太后心塞,覺得自己累了,就把人給打發了。

  王妃和兩位側妃坐在偏殿裡等著蜀王回來。

  等到快晌午的時候,蜀王才回來了,幾人回去了後,蜀王就說皇上派了他去北方賑災。快馬加鞭到北方也要五六日的時間,這一去一回沒有兩三個月怕是不成的。

  蜀王當天就走了,寶珠松了口氣的同時,董側妃快要氣死了。今兒還以為殿下瞧見了她晚上就該到梅院的,哪兒曉得又來這麼一出事情。

  蜀王走了沒幾天,寶珠泡在花盆裡的種子就發芽了,只有兩顆已經完全壞死沒有任何動靜。

  這些種子,一共有四種,黃龍草,清靈草,縈香花和雪靈花。

  這種子都各有四五株發芽,可之後該如何寶珠就有些為難了,黃龍草種植需要沙地,清靈草需要四季入春的地方,縈香花需要在水裡方能成活,雪靈花則要長年冰雪的地方。

  之後的半月到底也是慢慢的把這幾種靈草都給種植了下來。在墨陰院的後院開闢出來一塊大園子,專門種植這幾種草藥。

  這些玩意還真是不好重,黃龍草種在了一片沙地裡,清靈草只尋了一塊樹蔭下的地方,縈香花則被她種在一個小水窪裡,雪靈花就難了,每天還要往地上堆些冰塊。

  饒是如此,過了四五天這幾株嫩芽都快蔫了。

  這幾日寶珠並為用乳液,瞧見這嫩芽的模樣便知不用不成了,當天就用兌換了乳液的水澆灌了這些嫩芽。

  結果第二日這些嫩芽還是越發的蔫了,寶珠啞然,心裡大概也知曉了一點,這次並沒有在用兌換了乳液的水澆灌了,直接一株滴了一滴乳液,如此就用了十八滴,寶珠都有點心疼了。

  這神奇的乳液自幼就隨著的手掌心的長大而增多,小時候不過只有七八滴,如今大概也就三十多滴。光是這幾株就用了一半,不心疼才是怪了。好在每天一滴後,這些嫩芽也慢慢成活了,越來越嫩綠,精神抖擻的。

  轉眼進入八月,天兒越發的熱了,北方的旱災也不知如何了,寶珠已經捐了不少銀子,銀子也是全部交給了蜀王,對於那些捐助機構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對蜀王的人品卻是一百個放心,這人性子雖不好,對百姓卻是有心的。

  至於那董側妃,自從蜀王離開後就生病了,除了初一十五的過來請安,並未在多來一日。

  寶珠的日子也恢復平和,早上誦經念佛,下午看書伺弄花草。

  每日平靜下來的時候,寶珠總是會怔怔的坐在那兒,想著邊關的阿玉和盛大哥,盛大哥的屍首找到了嗎?一想起此事,她的心便痛的猶如刀割。

  到了十月滿王府桂花飄香的季節的時候,蜀王也回來了,人清瘦了些,卻越發的精神了,神采奕奕的。

  回來第一件事兒自然是進房梳洗,剛把房門踹開,卻無一人,趙宸皺眉,回頭問拂冬,「王妃了?」

  拂冬笑道,「王妃這時候正在佛堂裡,要不讓奴婢伺候殿下寬衣吧。」

  「不必了!」趙宸皺了下眉頭,脫了衣裳,直接過去了淨房裡。

  拂冬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歎了口氣。

  寶珠從佛堂出來就打算回去房裡淨身的,蜀王回來的事情府裡的人也是才知道,這會大概也就拂冬她們幾個丫鬟知道,寶珠還不得知,進了房就脫了衣裳,又讓木棉木槿挑了身換洗的衣裳,寶珠這會在房裡脫的只剩下裡衣。

  兩個丫鬟說笑著推開了淨房的門,三人走了進來就傻眼了,白玉石浴池裡竟躺了個人,還是兩三個月沒見著的蜀王。

  兩個丫鬟急忙跪了下來,寶珠也有點無措了,這人回來怎麼都沒人告訴自己。好在自己只脫了外衫,沒把裡頭的裡衣也脫了。這會一頭黑髮也披散在身後,臉上猙獰的傷口也因為用了摻雜了一些乳液的膏藥恢復了些,雖疤痕的還是很明顯,卻沒那麼猙獰了。

  在京城她是沒打算把疤痕去掉,可也沒打算頂著這麼猙獰的疤痕過下去,總要恢復一些的。

  這會趙宸眼中只剩下那個身姿曼妙的女子,神色暗了暗,打發了兩個丫鬟出去,又跟寶珠道,「你過來伺候我洗吧。」

  寶珠再不情願也不能忤逆了他,只走了過去,半跪在白玉池邊上替蜀王搓著背。

  他身上硬邦邦的,哪怕此刻都是繃的緊緊的,寶珠用了好大的力。

  搓的自己腰酸背疼的,正使勁的搓著,趙宸忽然伸出一隻手扯住寶珠的手臂,直直的把人扯進了浴池裡,身上的裡衣瞬間濕透,貼在寶珠玲瓏的身軀上。

  趙宸用的力道討巧,寶珠並未傷著,整個人都摔在他的懷中。

  趙宸鬆開了寶珠的手臂,淡聲道,「在池裡幫我搓吧,容易些,省的弓著腰,會受不住的。」

  寶珠應了聲,有些不自然的轉到他的身後,好不容易把背部搓完了,她覺得這人的身子似乎更硬了,正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伺候的時候,趙宸已經繃著聲音道,「好了,你出去吧,待會我洗好了你在進來。」

  寶珠只能穿著一身貼身濕漉漉的裡衣爬出了池子,趙宸看她一眼,攥了下拳,垂下了眸子。

  寶珠上了白玉池,取了旁邊架子上方才丫鬟留下的衣裳,也顧不上裡衣濕透,直接披在身上出去了。

  這會兩個丫鬟早已經在外頭守著了,寶珠也不願在房裡把濕衣裳換下,怕待會出來被蜀王撞見了,只能穿了個濕透的衣裳在房裡等著了。

  哪兒曉得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蜀王這才穿戴妥當出來了,出來還責怪她了,「怎麼也不把衣裳換了?天氣都涼了,著涼了可怎麼辦。」

  寶珠唔了一聲,趕緊喚來丫鬟進去換了水,這才進去梳洗了一番。

  出來後,瞧見蜀王正懶散的躺在榻上隨意的翻看著一本書,瞧見寶珠出來眼都沒抬一下。

  拂冬擺了午膳過來,兩人沉默的用了膳,寶珠對著他話也不多,原本還想客套的問問身子如何,可累著了?可瞧他悠閒的模樣也就實在問不出口了,硬生生的把話吞了進去。

  用了午膳,蜀王又過去了漪瀾院忙公務,走的時候跟寶珠說了句明日有宮宴,記得準備一下。

  到了下午,寶珠才知木槿打探的消息中得知,蜀王這次賑災的事情做的很好,連就官員貪掉的災銀都被他追了回來,全部用了賑災上,據說皇上很是高興,要擺了宮宴慶祝一下。

  晚上的時候,蜀王回了墨陰院休息,兩人還是蓋著一床衾被,這會天氣已經轉冷,寶珠睡覺越發的喜歡團著身子睡了。

  趙宸大概覺得她這樣挺有趣的,盯著看了半天才閉眼睡了。

  翌日一早,蜀王就領著寶珠進宮了。

  今兒雖說是宮宴,和家宴差不多,只有太后,皇上和後宮的嬪妃,太子,皇子,公主她們,另外就是還有幾個一品重臣。

  都有各自的食案和位置,寶珠挨著蜀王坐下。

  因為今兒是宮宴,寶珠臉上也沒帶面紗,把傷疤也就露了出來,好在比前些日子淡了許多,饒是如此,已經夠讓在場的人對她行注目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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